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从深圳到兰州

2016-08-03 23:15 作者:思维的奴隶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炎热的天,是南国荔枝的正熟时,所以此处的任一地方都可见它在商铺的被叫卖。好熟识的名字,“荔枝”,大概是往日同窗的芳名吧,记不大清了。同样记不清楚的是那次吃荔枝时情形,——应该也在这样炎热的夏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这里的同事很是客气,送几颗放在办公桌上以待我的品尝;看着它们的猩红与厚实,便想起几天前与同学去过的一座公园来。

这是那座于其中抬头便得见“京基100”的名为“荔枝园”的公园,其旁是有市委办公楼,有“万象城”,还有“地王大厦”和“华强北”。这一所谓闲逛,也只是匆匆走一遭而已,不见其好,也就不见它的什么不好来。只是,至今犹记得他那时或有或无的感叹——“你别看表面的这么光鲜,里头其实也就那样。不信,你去看看。”于是,在他的引领下,我便见识了百米高楼下的“农村”。——天呐,这就是他所谓的“农村”么?一排排七、八层高的楼房,一条条干净整洁的街道,一爿爿装潢考究的店面,一群群衣着亮丽的行人,——他说,“这就是深圳的城中村”。Oh,My God!这是此处的“贫民窟”?可是,这样的“窟穴”里会住着谁呢?是搁浅的苍龙,还是那只惨笑平阳的白额大虫,抑或是在窠厩里打闹的丑小鸭?总之,是我不敢奢望的所在。记得某时也曾喝过这样一碗“鸡汤”——说是某位富家公子抱怨自家的泳池不如农家水塘面广,抱怨自家的后花园不如农家的田野开阔,——原来呵,他是在向世人诉说着自由和自然的比黄金宝贵!此后,我也就习惯于对自然和自由的追求,是于金钱的漠然了。可是这漠然,竟使此处的“贫民窟”也成了我如今不敢奢望的所在。

记得《欢乐颂》里有出戏,是说和富家千金同住一栋大楼里的邱莹莹哀怨自家的贫穷,感叹世道的不公。原本以为,像她这样在大上海闯荡的姑娘是该有多么的不易呢,可后来从樊胜美那里才得知这所谓的“不容易”竟是那样的高级。记起某位旧日同事的儿时照片,回想大家在文字中的种种诉说,这才深刻体会自己童年生活的滋味——心头的确很酸!但立马便怀疑起人性来——人们何以总喜欢在他者面前诉苦呢?我为何至今不曾有过贫穷的艰难逼迫?或许,得助于双亲的善于经营,我的儿时生活也实在是富足的吧。或者,是正如此才有我今日的不思进取么?如此才有他们当下的拼搏奋勇么?但愿是并非如此。可无论怎样吧,有些东西还真就如此发生着变化。比如,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社会的巨大变化使某些东西被人们遗忘了干净。或者不如说,这三十多年来,我们的一切都升级换代了,包括生活的贫寒与人生的不幸!

带着满心的疑惑坐了两个多钟头的公交车才返回到我的“窟穴”。它是在荒野之地,离荔枝公园很远,是那位富家公子所向往的那种。晚间九点多了吧,那时天正下着大,撑着不沾水的“天堂”伞,很是自在地街上走着。之所以自在,一是未来几十天都无需工作,二是我竟然可以住着富家子弟向往的居所,三是见了大海。海,占了地球表面积的七成,但于我这个远居它的人而言,它总是稀奇。站在崖石边上,瞭望广阔的水域,总有种远航的气概盈填心胸,可以呼喊,可以高诵,像是曹丞相便可横槊赋诗。但我没有,我也不能!因为我怕人笑话,因为我是俗人。然而我一面又想,若当年丞相果真“以观沧海”了,那他何以就不能漩起更大的波浪呢?……“喂,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下雨天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呢?妈的逼!… …亲的,你没事吧?”——瓢泼的雨水中,一对情侣扰乱了我的思绪。抬头四处张望,我这才发觉色中的街道竟是如此之繁杂!忽闪忽闪的灯光——车灯、霓虹灯、照明灯,还有行人的手机发出的光亮,整地一看,像极了吴冠中先生笔端描摹的《色块》。湿漉漉的,到处是水,不但背心,连行人的眼睛里都满溢了出来。那些低头看屏幕的,就不担心你们的手机进水么?我得赶紧回去,擦干了满头的雾水,免得再惹他人笑话。在漫道的掺杂着吆喝声的汽车喇叭声中,我回“家”的脚步很是轻盈。

只是有位姑娘,默默地,独自一人站在天桥上,… …至今想起她来还依旧令我心颤!从她身边走过,我竟然没问她何以不打伞,竟然没问她到底在等谁,我竟是连多余的一抹眼光也没给她,是风一样地从她身边一闪而过。但那从她发尖滴下的雨水却滴穿了我的心!——我到底是怎么了,竟会冷漠到如此田地么?或者,她是在等谁么?她为什么不打伞?肯定是有个她心知的人儿正向她走来,而我只是个陌生人?下了台阶,我回头张望,——应该是有个她心知的人儿向她走去。雨下得朦胧,我的眼睛已看不清那座天桥了。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一次又一次地撇回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先生”,一个胖女人跑到跟前,诚恳地问道:“你是要去哪里?打车么?”

但愿这是场误会!可我的心的确在颤抖。裹着黑夜躺在床上,拟发几个文字在“空间”以表心意——“荒漠,走过;高山,爬过;大海,淌过;丛林,钻过;黄河与长江,涉足过;深夜和白昼,体验过;琼楼伴玉宇,目测过;……只是自己呢,还不曾超越过!”

大概是厌倦了夜的沉静,想挽留住白日的繁杂,天于是也开始了热乎。如此,人们也就自然不敢怠慢,只得伴随它也热乎起来。可爱凑热闹的不止于某人,还有些夜游的精灵,比如苍鼠和花猫,蚊子与蟑螂。蟑螂,是老家的“油贼婆”,这里也常见有她的身影。可这些夜游婆子们,是真来凑热闹的么,还是来欣赏他人的孤独呢?我实在不得而知。

呆在屋里,书看得烦闷了,也便学着凭窗远眺以求精神的松弛和耳目的愉悦。但任凭你耳目聪明,张眼望得只是高墙,倾耳听得只是吆喝。——这面见的窗外实在是比想象的要严实!尺寸之间,人们恨不能抽干空气与光明,充盈以自己那无所不能的强大意志,恨不能将自己化作灵气在物什中游走。灵动?啊,灵动!冷硬的高墙还是透明的玻璃,上面有只黑色的斑点在游动,是立体地在平面上的灵动。赶忙抓起眼镜戴上,——呵,是只蟑螂!是昨晚趴在电脑屏幕上的那只么,还是刚才被我用拖鞋拍死的那只?一只又一只的,不在老家安宁的灶台上的夜里呆着,跑到这来是同我为伴么,你这“油贼婆”呀?

与蚊虫为伴已十多天了。但这些天里,我是什么也没干!天也实在热得可以。我的“什么也没干”,或许,这大热的天气便是祸害之一了吧。早间上街吃饭,见到处是车辆,便不免想起大姐曾与我的交谈——“啥时候也能买辆车呢?”那时我很是坚决地说“这辈子都不会买”。如今回想,以为那时的我是怎样地幼稚呵。可是现在,我又高明到哪去呢?本月开初在“空间”传了篇文字,其间是大谈中共该如何让如何的,这不就足以见证我之于他人的可笑么?所以,她才会说——“你很有大局意识!”到底是大家看得清楚、过得明白。昨天,不就有位同学留言做如此劝解——“人活着就是要有追求。可如果连自己都超越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倒是说得挺好!可问题是,什么时候不再有人会问这样简单的问题——“人生在世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呢?或许,我的这位同学是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些吧。

是啊,买车有多好呢,二姐夫不正在筹划着这样的事么?车辆,不仅是代步的工具,它更见实着个人的经济能力,彰显了个人的身份与地位,而且还证明着个人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就像是——什么呢?想起与家人的另一次交谈,结果是我得了这样的训诫——“要都像你这样,人类社会还能进步么?”看来我不但是无知,而且还因此显得老旧保守了。曾经有位同学,他说当今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原本以为他担心社会会因此抛锚,后来得知他所害怕的是因此而买不起房。是啊,在这样的年代,买不起车与房,便是落后的表现!——我是早已干瘪的尸骨在行走么,像是那只挂在蛛网上的蟑螂?

——“老板,来碗‘胡辣汤’,再加两根油条。”

“胡辣汤”,是北方人惯常的早食。初次见它,是那时在黄河边上的皋兰山下。今天在这里的,虽也是北方人的制作,却全然没有那时的品味。就像是拉面,唯有在黄河水里煮过的,才能催生我之于它的食欲来。这汤与面,这山与水,全是对兰州的印象!但这印象,是有些年没再见实过了。

暑假已过半月,做点什么呢?——先去便利店买瓶水吧。可就在这里,我见了变化——她鲜嫩的脸庞竟也多了一抹人世的烟尘与镇静!2014年的9月,清爽明媚的秋天,是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那时是多么的清丽呵,是月光里的花香,是婴儿睡中的露出的微笑。或许,那时正值她的初吧,我也不该记她以如此深刻的地步;或许,我该以谁都为陌路人,凡是也就都为新鲜!但这是极难的事,因为我有记忆的能力。非但如此,有时竟会因短暂的失忆而苦恼而恐慌,以为自己的是老了,大脑开始了它的衰竭,我的存在开始了消散。拿起镜子照相,难免惊异于自己满脸的沉暮,和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我们是都变了!这是岁月在作祟,还是记忆给予心灵的惩戒?但人到底是要往故的回味,凭着这空虚的回味以作心灵的慰藉。——好吧,那就去什么地方走走。——去哪呢?是到兰州看看么?看看那里的往常是否依旧?

兰州,是我呆过七年的一座西北的城市。在我这个南方人而言,西北是给人以大气的,而这大气是正如山的厚重和黄土地的苍茫。有人说,就像是它所处的地势一样,兰州是封闭的,保守且无生机。大概如此吧!我的另一位同学,是如今在某地当老板的,当年在兰州时就规劝我说——“毕业后不要再在西北呆了,要么去沿海省份,要么回老家。兰州,还省会城市呢,跟深圳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堪入目的边缘地带,又脏又乱。”的确如此。在一个多少走过点地方的我而言,兰州也并不唯独如此吧!兰州,虽是我呆过七年的城市,但与它的接触并不比深圳多。那时的口袋紧,连买瓶矿泉水都得计划,也就不敢到处走动,因而对那座城市也就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在这不多的接触中,我清楚它是脏乱的,是烟火弥漫的,也是老态的,因而也是安静的,就像是某部纪录片里展示出的一片荒漠中的土坯房,尽是仆仆灰尘。然而,它有生机,它给人以可靠,像是沙漠中的棕榈树,任狂风夹杂沙土的吹刮,是粗干上长出的嫩芽,……你呵,得用心去那里走走!用心去那里看看!

这个世间,是总不免有风沙满空打卷,而人的眼窝又是何其地浅显、人的唇皮又是何其地软薄呢,取两全其美的法子便得紧闭眼睑任舌头在口腔横扫,溅起无数的唾沫星子就像是天上的繁星,——降尘了么?没有,落下来砸脚的都是些瞎话!比如某人的“兰州落后、封闭,没有变化”,比如某人的“兰州的人们很淳朴,遍地吹起来都是带着土腥味的湿润的风”。兰州真没有变化么?兰州的人们真也如是淳朴么?我看,也未必是全然如此的吧。记得《武林外传》里的佟掌柜说过这样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于是就有恩怨,而恩怨积深便难免生斗争,于是也就有了不祥和。可也正是因着这无穷尽的斗争也才会有变化,或者发展。

——两年前的3月份,兰州轨道交通1号线开工,预计今年年底全线贯通并实现综合联调,2018年12月正式通车试运营。你瞧,这么现代化的城市轨道交通工具不都有了么?虽比伦敦地铁晚了160年,但总是“有聊胜于无”的吧,何况也未必不会有所谓“后发优势”呢。这便是一个展示兰州的并不封闭的例证,并且,它还在向世人拼力地宣告着:兰州始终在紧随时代的脚步前行,并且在这艰难中时刻支撑兰州人前行的是他们所独有的宝贵的“黄土地精神”。正是在这种精神的鼓动下,兰州在当地人们的手中发生了并且继续发生着变化。这是事实!有句话是说“事实胜于雄辩”,但愿砸痛了的脚可别到处乱踢腾!

——还是两个月前的兰州,榆中县公安局官方微博发文大意如此:5月17日网上反映的“和平派出所民警暴力执法,用警棍殴打大学生”一事,经调查,认定情况属实。又经研究决定,对负有领导责任的相关领导停止执行职务;对涉事民警先行禁闭,县纪检监察部门介入做进一步调查并将依法依纪严肃处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里的当代大学生何以会遭“警棍殴打”呢?这不是影视剧里演绎的中华民国那回事吗?哦,原倒是这些个大学生太爱管闲事了。——兰州财经大学的某学生因录制当地民警的文明执法行为而遭其持警棍殴打并轮番扇耳光。可是,可是这样的肢体语言哪处不有、哪天不有呢?这回,确是偏偏发生在本也宁静祥和的兰州。这又是该做何解呢?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句久为世人推崇的话语,是1931年-1948年的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的言说。在今日的中国,大概每一篇论说大学教育该如何如何的文字是都免不了要借来用一用的。可是,我的母校——“母校”,是含有多少情意的字眼呵,于我却是何其地陌生——那座山脚下的建筑,着实见证了它的不可确信。没有好大的梧桐树,也能招得凤凰么?没有好气派的楼宇,怎能安得下大师呢!记忆中的那座学校,在苍茫的皋兰山和白虎山下又分别增添了两座楼,——一是图书馆,另作实验楼。可惜,这样高大的楼盘如何也留不住我的身影;站在它们底下的我,只是一个寻求安宁且默默地见证着变化的看客!

看完了么?——看完了!——市政大坡上还是一排排矮房一排挨着一排在迎来送往地静候着列车的轰鸣;五泉山公园里的树荫下那位在喝着“三炮台”的爷的肚皮还是那样地鼓圆着等待苍蝇的敲打;这时是七月,也或是我走得太匆忙,所以没见丁香园里的蝴蝶,也没见榆树干上的新芽,但中山桥上的那一把把铁制的同心锁却是生了黑色的锈;……看完了,那就走吧。车窗外呵,还是苍茫的山,还是那样地蓝而惨淡的高天,但天空不再温润,山峦也不再挺拔。我是见惯了这里的大海、见惯了这里坚耸入云的高楼了么?眼睛是实在地干涩了,我要休养一下我的双眼。枕着头,趴在车窗沿上,用手臂死死挤压着眼睛,我见了色彩斑斓的花圈,只是不知它们各圈里都展示的是些什么具体的颜色和纹路。

——台风已过境,期待明日的阳光普照!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56284/

从深圳到兰州的评论 (共 8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