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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墙灰·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54章

2021-01-15 13:28 作者:奇书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54章三花墙灰

瞪瞪小香:“韩伢子当了快递姑娘,你高兴什么的呀?”

“嘿嘿,香爸,你还不知道呀?”

小香得意的对他挤挤眼睛:“我和韩伢子,这个,香爸,你懂的。”香爸勃然大怒:“我懂个屁!你有老婆,韩伢子有老公,还有三个女崽,你破坏人家家庭,找死的呀?”

小香疑惑的眨巴着眼。

“香爸,怎么,你还不知道的呀?上次,我不是给你老人家讲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知道什么?韩伢子,别理他,”香爸转向韩伢子,略带自责的口吻,说:“这全怪我,我该早给你讲明白的呀。”可韩伢子绯红着脸孔,低声到:“香爸,俺大伯和伯妈都同意了,家里困难,找一个外人帮忙带崽,是俺们家乡的习俗,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哩。再说,我,我老公和婆婆,也都知道了,”

韩伢子虽然最后舌头打绊,可香爸听明白了。

她老公和婆婆也同意,这让他一时无语。

当然罗,香爸不是那些只知道网络手机微信微博的小年轻,也不是那些只知道生活艰辛,整天愤世嫉俗的中年人。香爸明白,这些看起来不可能的旧习俗,在中国许多农村仍有市场。比如换亲,比如娃娃亲,比如彩礼……

他无奈的看看韩伢子。

“可是,小香是有老婆的呀。韩伢子,你不怕,不怕他老婆找上你扯皮?到法院告你的重婚罪?”

韩伢子依然垂着头,却抿嘴微笑,弄得香爸只有连连摇头。

小香说话了:“香爸,我上次给你说了的。去年,合伙人卷款潜逃后,我们就离了的呀。”

“离了?你在说,我在听?”香爸冷笑笑,伸出自己的右巴掌:“离婚证,给我看看。”小香舔舔自己干分裂的嘴唇,只好实话实说:“是还没离,可我决心离,香爸,我本想瞒着你的,因为,这实在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去年,合伙人卷款潜逃,带着她一起逃的的呀。”

香爸楞楞,哦,想起了想起来啦。

上次,小香是给我讲过。可我听了,也就忘记啦。瞧瞧,我这记性呀。

可是,小香这小子再不济,再是烂,只怕也不会拿顶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天下还没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这种耻辱!可他的话,相信得呀?

好像看穿了香爸的心理活动?

小香接着说。

“如果,这只是我自己给你讲,你或者有理由不相信。可老天有眼,我也没想到,那个卷款潜逃的合伙人,居然认识王国的儿子。所以,这事儿,”

小香不说话了。

就和韩伢一块儿老老实实的坐着,像一对等待香爸审判的犯罪份子。

香爸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小香敢于这样说,其目的也就是让自己问王国的儿子,一问,什么都明白了。香爸这才恍惚记起,小香的老婆比他年轻,好像还挺漂亮的?

然而,即或这是这样。

小香也没有任何理由,和韩伢子好在一起。

可又想想,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儿,本是你情我愿,韩伢子自己都心甘情愿,我又着什么急的呀?他看看默不作声的二人,只得问到:“小香,你不是就是为了这事儿,有意要我来的呀?”“是,又不是。”“怎么讲”

小香低声到。

“你是韩伢子的恩人,这事儿不让你知道,我心里闷得慌。”

“唔,嗯”香爸满意的哼哼,这说明,小香还真把我老头儿,放在心上。“还有呢,就是想请香爸帮我顺顺理儿的呀。”小香抬起眼睛,瞳仁里燃烧着火焰。

“我才35岁,不想就这么回收破烂过一辈子。我看了,现在全中国都缺快递员。飞翔虽说是一家新公司,可韩伢子在里面。所以,我想也去飞翔应聘。可又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香爸,你知道,我和我爸妈都没文化,因此也拿不定什么主意。韩伢子和她的大伯伯姨,也和我家一样,我们二人在上海,都没一个亲人,所以,就,”

说实在的,听到这儿,香爸有些感动

与亲家相比起来,自己都是没文化的了。

可在小香韩伢子眼里,我香爸居然成了有文化,可以拿主意的人!其实我有没有文化,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香爸能被二个年轻人看成是自己的亲人,能帮自己拿定主意的亲人,这份莫大的信任,真是太珍贵,太重要啦!

唉小香韩伢子!哎韩伢子小香!

虽然我对你们的信任感动,可是,我对你们的选择并不赞成……

听了香爸的回答,小香和韩伢子都十分兴奋。韩伢子脸蛋通红,容光焕发,轻声致谢:“香爸,您真好!您老真是俺的贵人。小时候,俺奶奶常对我说,说我命生得好,长大了会遇到贵人……”

“可是,韩伢子,你那收购站刚搞起了不久?”

“香爸,我正想说这个哩。”

韩伢子低着头,叹着气:“公婆老公,加上三个小女崽,还在我大伯和大婶娘,一屋九个活人,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钱呀。光靠这么个废品收购站,哪行?所以,所以,”

这时,小香咕嘟咕噜的倒满二杯啤酒。

双手捧一杯给香爸,自己端起一杯。

一老一少相互举举,一仰脖子,咕嘟咕噜的对饮而尽……这一顿吃下来,花了近三百块。并不顾香爸的再三劝阻,小香跑去结了帐。

这样,前鱼老板和前香总。

为了情,从走街串巷扯着嗓门儿么喝的回收汉,摇身一便成了快递小哥。

眼下,快递业正以迅猛发展之势,稳居全国各行各业前矛。各快递公司笋,在大上海抢滩登陆,大量需要年轻力壮吃苦耐劳的快递员。

小香进飞翔快递不久。

因为公司业务出奇的好,需要大量人手。

于是,小香一帮收破烂的兄弟,全都跟着他进了飞翔,当了快递小哥,小香成了他们的班长。小香们本来就出身农家,吃苦耐劳是他们唯一的本钱,年轻力壮则是他们天生的优势。为了活下去,只要有钱赚,累死累活不在话下。

现在,瞧哥几个吧。

以前用在窜巷么喝契而不舍的本事,全部用在如今的工作中。

在小香的指挥下,干得风生水起,业绩一路遥遥领先,且出错率基本上没有,把其他班组远远抛在身后,老板高兴,小香自豪,众兄弟有钱赚,皆大欢喜,不提。

而韩伢子,虽然没多大文化。

可那最基本简单的常用词儿,还是能勉勉强强认得不少。

农家姑娘性子天生倔强,肯学用功,脑子好使,并且勤快知趣,是不是自己份内的事儿,都抢着干。没几天,大约也就是小香重新成了老板(班长)后不久。

老板娘就把她由专跑小区快递员,提升到驻店收发货员。

这个职位虽然也属工人范围。

可它的重要,不亚于餐饮业的收银员,都是直接与经济,利润打交道的。换句话,这职位基本上就是专为,老板的心腹和领导信得过的人而滋生的。

于是,韩伢子也就摇身一便,就成了干部。

工作越是尽职尽责,老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提。

这段时间的香爸呢,到儒生店里没那么勤了,按照王国的策划,事情正在紧锣密鼓。井然有序的进行,拿回先祖手稿真迹,恢复家族荣耀在望,一切都是急切不得的。

这天上午,香爸照例慢腾腾到了松江古玩一条街。

先是直接从地铁口出来,慢条斯理的踱过“如山古玩”店,朝前面的“文山书海”店踱去。

“如山古玩”店里的二小姑娘,这几天天天看到香副部,趾高气扬和厚颜无耻地,过门不入,直趋向前,早就憋闷了一肚子的气。

更何况那蒋老板。

每每都在自己可怜的经理室里,拍桌大骂。

“什么老朋友,老同事?狗日的白眼稂,以后见了老头儿不准喊他香副总,叫他老混蛋的呀。”于是,二小姑娘便跑出去,并排将香爸堵住:“老混蛋,过店不入,你这是上哪儿?”

香爸掀掀眼皮儿。

“小囡囡,管得着的呀?让路!”

二小姑娘不让,反而上前二步,小小的身体直找抵着膀大腰圆,逼得香爸只好绕道,拐进了右路口,再穿过那二排窄小的小道,到了街的那边,到了“文山书海”店。

守在外面的新迎宾。

早看到香爸在那面路口的狼狈样,也照例报告了儒生老板。

现在见香爸从这边出现,迎上去微微一鞠躬,笑到:“香爸,您又来了?经理室请!”鉴于香爸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受到老朋友下属不礼貌的攻击,儒生感到即解恨又高兴。

解恨是这老头儿犟得可以。

不退手稿就一直像条泥巴虫,紧紧纠缠着自己,终于有蒋老板替代自己出出这口乌气。

没想到,同为一条古玩街芳邻,自己一向有意冷落看不上眼儿的蒋老板,是个侠肝义胆之杰,以后,得好好谢谢他。

高兴的是,从自己女店员反馈的消息来看。

这二老头儿所谓的多年老朋友老同事,完全是扯蛋。

这对欢喜冤家,见面即吵,几次彼此之间还差点儿都动以老拳。这样看来,自己以前怀疑二老头儿是在故意演戏的担心和怀疑,纯属多余。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儒生呵,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对付这香老头儿才是。

你在高,他在低,你在明,他在暗,只要彼此不公开撕破脸,那就熬吧,看谁熬得过谁的呀?听到新迎宾在招呼香爸,儒生下意识地瞧瞧嵌套墙壁里的大保险柜。

最近,上海文化界主办了一台高品质的“中华五千年文化节”

中央文化部,各直辖市,各省市和港澳台。

纷纷发来贺电和派人持宝赴展。上海荣宝斋号召上海古玩界,拿出各自精品参加,以配合文化节的举行。对这类政府出面搭台,专家学者唱戏的社会活动,各藏家历来是踊跃报名,积极参加。

因此,松江古玩一条街上的老板们。

诸如儒生,蒋科等,都拿出了自己的镇店之宝,参加展出,为自己争名。

文化节大获成功,各展品也被各藏家领回。此刻,那张载誉归来的手稿真迹,就被儒生放在抽了真家的红外线复膜袋时,静静的躺在保险柜里。

此时的儒生,心潮起伏,排山倒海,不能自禁。

因为,在文化节上,来自新西兰的JT·金伯爵,看上了这件真迹。

暗地多次与儒生眉来眼去,开出100万美金的价格,拟收购这张王国维在世上仅存的手稿真迹。国内鉴宝泰斗——虚竹老人宁总,对手稿开出的估价在100——150万人民币,可这JT·金伯爵却开出了100美金,按时下国际通用汇兑价,就是650万人民币的收购价,全部现金,一次过。

这让一向沉着稳重的儒生老板。

有点魂不守舍了。

JT·金伯爵,其实是华人,也就是改革开放初期,靠倒买倒卖破产国企,最早富起来的那一小部份人。JT·金伯爵是个聪明人,发了一笔横财后,立即带着巨款申请移民,携老带幼移民到了新西兰。

取了个经典的外国人名儿,购置了豪宅豪车和农场。

雇佣了保姆保安,过上真正的土豪奢侈生活。

然后,再以JT·金伯爵的外国人身份,名正言顺时不时的又回到中国,旅游访友,吃斋拜佛,购买名人字画,完成了其人生的乾坤大转移。

而这类文化节举办后的后遗症,便是无数个惊心动魄的走私案,陆续发生。

地球人都知道,每个国家都严禁自己国家的文物外流。

违者轻则叮当入狱,重者得掉脑袋。可这公开的法律,却拦不住各犯罪份子铤而走险,追求暴利的脚步。通过这类名正言顺的文化节或展出什么的公开接触,犯罪份子暗地开出天文数字的收购价,可以说,没几个所谓的真正的专家学者和收藏家,能抵抗得了暴利的诱惑。

同样,儒生也正处在痛苦和兴奋,决定和动摇之中。

毕竟,100万美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更何况,手稿自从到了自己手里,就没清静过,这不,讨厌的香老头儿又来啦?“儒老板,生意好。”“托你福,托你福,”儒生拱拱自个儿双手,笑嘻嘻把香爸往经理室引。

在松江古玩一条街上。

“文山书海”店的经理室,不算最宽,也不算最大。

可比起“如山古玩”蒋老板的经理室,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老头儿常来并不可怕,一杯茶,一盒饭,一张凳,扔在经理室慢慢熬鹰就行。

一般呢,香爸进了店,好像挺不好意思似的。

略在店内到处看看,就进了经理室,一坐一个坑洼。

可今天,老头儿慢吞吞的四下看看,瞅瞅,没进经理室,而是一背手,围着店里转悠起来。精于生意的儒生老板,对货品的布置有点特色。

中间,放着仿如大会议室里的椭圆型会议桌式展桌。

明亮的椭圆厚玻璃下,是各种各式的小件。

被环形灯,高低不平的托架,素白的绸缎和一律裼色墨字的小牌,衬托得栩栩如生;墙壁上,挂满名人字画,商周秦汉 魏晋南北隋 唐宋元明清,跨越三千多年。

靠墙一米高处,放着一大圈2米高2米宽的竹架。

竹架上看似随随便便,实则井然有序的放着,一些年代不同的小散件。

确切的说,这些精美古拙遵劲的小散件,标价都不高,是儒生精心设下的诱饵,里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良莠不齐,可都具有一定的卖相,加之精心设置的射灯光彩,足以让任何进站的观者或买家,饶有兴趣的站下,欣赏,选择……

按照儒生对女店员们的销售培训。

观者或买家进店后,先由迎宾陪送观看。

这时,某卖场区域内的女服务员,就要准时接上,进行介绍解释。如果没有新客入内,迎宾就担任说动对方掏腰包的主角,提成自然也最大最多。

如果有客人来,迎宾必须又去引导新客,女服务员就自动接上。

如果在女服务员单独接待时,客人掏了腰包,女服务员的提成,自然也是最大最多。

香爸站下正转悠时,陆续进来好几个客人,新迎宾加上8个女服务员,全部顶上。本是宽大的展厅,一时,华盖云集,贵客簇拥,呈现出了多日不见的热闹和繁荣。

把个儒生老板,高兴得屁颠颠的满屋转。

频频给各位姑娘递暗号,使眼色,督促她们拿出真本事,让客人们尽快掏腰包。

可是,尴尬事儿出现了。该死的香爸,不知是存了心,还是无意识?不管是在椭圆形展桌前转悠,或是竹架前溜达,或者佯装内行,在那些名人字画前驻足打望,总是时不时的遮着客人,让客人多有不便。

儒生老板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急忙靠过去,暗暗拉拉香爸衣襟,脑袋朝经理室里直扭扭。

可老头儿看看他,视若无睹,依然优闲地四下逛荡着……老头儿的故意捣蛋,终现显了效果。陆续有几个有购买小件意向的客人,都被香爸恍若无意的左遮右拦,坏了心情,撒手出门,扬长而去。

倒是上次那对花2000块人民币,买了一对20元的清代青花瓷碟的小俩口。

在新迎宾和服务员小姐不懈的共同努力下,买了一个精美的汉代高仿乐俑。

这是儒生老板的神机妙算,在真真假假中,公开地标出“高仿品”三个字儿,以投一些本不识货,又想买到价廉物美高仿品的买家需要。

不错,买家最痛恨的就是以假充真。

可是,如果卖家自己主动说明这是高仿品,那买家的心理活动就大不一样了。

从创作意义上讲,高仿品就是再创作,除了时间不能逾越,鬼斧神工的现代技术,可以仿造得比真品更完美。从收藏意义上讲,一切创作上乘的作品,孤品和绝品,都是人类创造才能的体现,都具有不同的收藏价值。

这在现今是公开的秘密。

也为广大收藏家和爱好者所承认。

所以,打着高仿品的假货,是各玩家牟取暴利的手法之一。汉代俑像种类很多,主要以陶俑为主,另有铜俑,玉俑,石俑,木俑等。

石俑四川出土较多。青铜雕塑以主要以甘肃武威雷台出土的为代表。

陶俑则以甘肃,河南,河北的为代表。

其中最受人称赞的,是东汉的说唱俑。真实地刻画了说唱者充满感情的神态和手舞足蹈的忘我境界,极富戏剧性的神情,堪称写实主义的杰作。

小夫妻俩这次看中的,是一组汉代高仿说唱俑。

7个底座3.5cm 高6.7cm的玉质说唱俑。

形神各备,动静交加,丰圆玉润,高仿得惟妙惟肖。网上同类玉质说唱俑,240万——300万人民币,可那是真品。

于是,对这7个一组的汉代高仿说唱俑。

小夫妻俩和儒生老板最后的议定价,5万人民币,5万÷7=7143(个)。

看在上次小夫妻俩购买了红木俑份上,儒生老板送了张本店的贵宾卡,持“文山书海” 贵宾卡,可以打9折,于是,又减掉715块,最后成交价为,6428(个)。

小夫妻俩选了一个,刷卡后高高兴兴的走了。

参与促销的二个姑娘,都高兴的看着老板。

作为店员和迎宾,姑娘们自然不知道货品的真正价格。这之间的价差,只有儒生老板自己了解。儒生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心里却迅速算了笔帐。

本高仿品一组7个,进价3000,加上房租水电和人工费,顶破天也就5000,平均投714(个),今天最后成交价为6428(个),6428-714=5714,等于是赚了原价的8倍。

可在古玩这一行。

没赚到原价的10倍以上,基本上就等同于平过,是替房东挣房租。

所以,儒生老板把这之过,归于香老头儿的故意捣蛋,只对二姑娘强装笑脸,咧咧嘴巴,笑比哭还难看,然后,转向仍在店里溜达的老头儿。

“香爸呀,看够没有呀?”

“好看,耐看,”

老头儿居然还厚着脸皮,点点头:“儒老板,我过去真还没注意到,你这些货都不差的呀。”儒生还是强忍着,怕撕破脸孔,坏了自己的风水运气。

再说了,如果真撕破了脸孔。

香爸直截了当的讨要,自己可就连个回旋余地也没有了。

古玩这一行,历来把卖家上门讨要己卖品,视为晦气和凶兆。且不说大家都心知明了,这捡漏行当是如何经不起法律的敲打,真要因此惹出个什么血案命案,惊动政府,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毕竟,这古玩江湖深邃凶险,让每个玩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期望自己大发横财,别人倒霉垮台,是古玩江湖最基本的心理。

这香老头子要是一公开闹腾起来,这松江古玩一条街的老板们,莫不明里暗地拍手称快,推波助澜。那样,自己的形象和名震,就全完蛋了。

儒生老板风风雨雨这多年。

就是因为自己在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时,冷静如斯。

一直采取以柔克钢,以笑对怒,哄装拖逗诈哭等等软办法,以时间换取空间,最终都成功化解,才有了今天的基业和布局。岂可能就让一介文盲的退休老头儿,给破坏了?

“好看,耐看,经理室里还有呢,走,我们进去慢慢看的呀。”

儒生老板,犹如在哄儿童般哄着老头儿,一面对众姑娘使使眼色。

天地良心,尽管香爸这几天尽来找茬扯蛋,但是儒生老板无论当面背着,还从没说过对香爸的不满,而是以一副苦苦央求,顾全大局的悲哀弱者样,出现在众姑娘面前。

8个女服务生和新迎宾姑娘,都是懂事明理的女大本。

焉能不了解不明白儒生老板的苦衷?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香爸为什么天天到店里,不是坐着喝茶养神,混到中午吃了盒饭加汤,屁股一拍,溜之大吉,就是在买场东逛西荡,影响生意?早就对他心生怨言,可妨着老板都没说什么,也只好装聋作哑。

然而,今天的老头子太过份了。

明明白白的捣蛋,清清楚楚的乱来。

瞧着儒生老板皮笑肉不笑,仍可怜兮兮的强装笑脸,众姑娘都被激怒了。很明显,老板是为了大家忍声吞气,怕与老头儿闹将起来影响生意。

生意受了影响。

大家的工资和提成,就面临发不出的危险。这还用说吗?

这松江古玩一条街上,哪几家店子在拖欠员工的工资提成?哪几家店子眼看着要垮掉,老板手员工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哪几家店子正在,总之,国内国外形势都一片吃紧,众姑娘心里透亮。

你说,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可恶的香老头儿还来捣蛋?

是可忍耐,孰不可忍!

新迎宾姑娘第一个发难:“做人要自觉,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自觉?我都替人感到害臊的呀!”可狗日的香老头儿,犹如没听见一样,丌自和儒生老板拉拉扯扯的:“不,我就要在这儿看,这儿好看得很的呀。”

参与促销成功的姑娘,也激怒了。

按照店里惯例,只要客人掏了腰包。

大家笑嘻嘻的送出门后,儒生老板不管心情如何,都要立即告之:“祝贺××号和××号促销姑娘,你们现在获得了××元销售提成。”并且,立即掏钱发给。

儒生老板这一立即兑现的手段,是其他老板基本上都不敢用的。

它源于自身的资金实力,促销实力和决策实力,深受属下的欢迎。

想想看,除了固定的月工资,你每天都看得到名正言顺,揣进自己衣兜里的现金,是种什么心境?可这,全给香老头儿毁掉了,因为直到现在,儒生老板都没告之,可见可怜的老板给这鬼老头儿,气得如何晕头转向?

“要好看,回你自己屋里看的呀,”

姑娘义愤填膺,瞪着香爸。

“又有媳妇又有女儿的,还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好看个够的呀。”香爸这才微微变脸,看看对方。不想,新迎宾姑娘一口啐来:“看什么看,自己走了算啦,又想蹭盒饭加鱼汤的呀?哼,讨厌!悲哀!一个人为老不尊,沦落到这个地步,我都替你害臊的呀。”

香爸勃然大怒,跺脚吼到。

“你这个小囡囡,你说什么?你敢这样骂我?小心老子,”

哄,姑娘们一涌而上,吓得儒生老板双手一抱,抱住了香爸,同时扭头大叫:“干什么?工作时间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让开。”

可姑娘们没让开。

而是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群情激愤。

其实,香爸一骂人,就知道自己麻烦了。正后悔着呢,不想姑娘们就围了上来。一个正正经经,居家过日子的老头儿,被一群比自己女儿小不了多少的姑娘,围住指责和漫骂,是种什么感觉?大约这世上还没几个老头儿尝过。

可香爸,现在尝到了。

在儒生老板的保护和推掇之下。

香爸只得眼一闭,跟着儒生老板的胳膊肘儿,跌跌撞撞地逃出了一堆软呼呼的身体,一大团气呼呼的吐息,逃到了店外……

香爸站在六月的太阳下。

好半天才灰溜溜的回头。

瞅瞅身后的“文山书海”古玩店,摇摇头,活象受了极大打击和创伤的,趔趔趄趄的向地铁口走去。快到“如山古玩”店时,香爸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得得意且自负,啊哈哈!我尊敬的儒生老板,你中计啦!你掉进我陷阱里啦!你快完蛋啦!

大概“如山古玩”店有客人?

要不,那二个勇敢的小姑娘,怎么不拦着我,骂我“老混蛋”的呀?

香爸继续前行几步,果然,店里有客人,不过,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诚心买的散客,或者是有意货比三家的老客。

这二种客人,都是普天下的老板们。

最讨厌最不愿意接待,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的顾客。

正和老板一起接待顾客的二小姑娘,一个斜起眼睛瞅瞅他,一个没好气的皱皱眉头,蒋科却对他笑笑,朝经理室歪歪嘴巴。香爸就径直进了经理室,一屁股端坐在长背椅上。

之所以是端坐,是因为实在太窄小。

香爸如果要象在儒生老板的经理室,随随便便,轻轻松松的坐着。

屁股就得紧抵在有些发潮的墙壁上。手再一伸,嗯,好,知道我要来吃盒饭,茶早泡好了。香爸昨天打了招呼,不要那铁观音加虫草,那土豪味儿我受不了。

我香爸,原本就不过是一介退休老头儿。

生活简单,粗茶淡饭,在蒋老板这里,有个三花喝,就感激不尽的了。

因此,在蒋科的吩咐下,小姑娘今天泡的是三花。而且,极可能是今早上一起拦着我,骂我:“过店不入,老混蛋”的余怒未消,在茶上作了手脚。

要不,这三花怎么喝起来有一缕霉臭味呀?

香爸吐掉原有的茶水。

又呷一口含在嘴里试试,哇呀,的确是霉臭霉臭的,我呸!又吐了出去。“……你看这片儿,多亮,还有这绣垢,这泽润,没个四五百年,咬不出的呀。”外面传来蒋科不高不低的嗓门儿。

香爸笑笑,这鬼老头儿。

天天这么提着中气,陪着小心,练得个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唱歌一般。

老板不好当,伸头挨一刀呀。这就奇怪了,这样的鬼老头,生意一上门,那嗓门儿就像掐着钟表一样,高一分听起破响,低一寸听起嘶哑,现在听来刚好。

可平时咋不管怎样。

都象是鄙夷和数落人的呀?

“好好,慢走慢走,哎,说些什么的呀?”在香爸听来,蒋科这时的客套,就象发情的猫叫:“生意不成情义在,情义在!二位老师,这是鄙店的名片,只要有需要,就请来的呀。慢走同,慢走!再见!”

无声,然后是,小红姑娘的声音。

“蒋总,我好像看到香副总进来了耶?”

“唉,什么好像?香副总明明就坐在经理室里呢。”另一个小姑娘的嗓音,听起贼贼的:“小红,你猜香副总在喝茶没有呀?”“在喝,一定在喝,”是小红姑娘轻蔑的声音:“还有不喝的?天天跑来蹭盒饭,”“哎呀,完了,你说香副总,会不会死的呀?”

“什么意思”是蒋科有意提高的嗓门儿。

大约知道,经理室里的老头儿正在听听。

“我说过,香副总虽然吃里扒外,胳膊肘儿往外扭,可要尊重,”“蒋总,我给你说哇,”是那个小姑娘,贼贼的声音,小小的,听不太清,香爸向前倾着身子,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呀,真的?”蒋科象女人似的,突然惊叫一声:“你真放啦?真放啦?”

“放啦”是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回答。

“我顺手在墙头上抹的墙灰,一起泡进了三花,”

听到这儿,香爸哇的声吐起来,妈妈的,难怪这三花霉臭霉臭的,原来,小囡囡给抹了墙灰的呀?蒋科和二小姑娘,闻声一起跑进来,三颗脑袋在小小的经理室门口,挤成了个品字。“香科香科,你有没有什么?”这是蒋科。

“香爸香爸,吐吧吐吧。”这是小红姑娘。

“香爸香爸,你是不是要死啦?”这是闯祸的小姑娘。

二小一老犹如朗诵唱歌,挤在门口,就是不进来。因为,香爸吐得小小的经理室,污水横流,一塌糊涂,而且还伴着浓浓的腥臊,那是香爸,昨晚上和白何亲家一高兴,就着一碟臭豆腐,一包油炸花生米,互端了二杯小酒,在自己肚子里发酵后的结果。

最后,蒋科让二小姑娘离开。

一个在外看店,一个准备热水毛巾。

自己则深深提足一口气,然后,鼻子一闭憋闷着冲进经理室,把仍在有一口无一嘴吐着的老头儿,活活拖沓了出来……香爸好容易回过了神,可想想经理室那发潮起霉的墙壁,两眼仍有些发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可怜的老头儿也不看人,眼光散散的到处乱转。

“我是不是中毒啦?为什么我总想着为什么?”

闯祸的小姑娘吓哭了:“鸣,香爸,我不是故意的。是小红唆使我的,她说你身体好,吃点墙灰没事儿的呀!鸣鸣!”小红也吓哭了:“鸣,是蒋总教我的,蒋总说你是个老混蛋,”

蒋科哭笑不得,不得不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

二小姑娘不敢哭了,都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脸蛋,紧张的瞪着老板。

“好了,去忙自己的事儿呀。”蒋科又跺跺脚,二小姑娘就飞而去,一个守在店门迎客,一人守在店内候客,不提。

蒋科再看看香爸。

眼光散散的仍然游弋不定,像中了邪一样。

蒋科眨巴眨巴眼睛,右手在老头儿眼前晃晃,香爸毫无反映。蒋科也着急了,怎么,不就这么一抹墙灰呀?就变成了这熊样?

想当初,国企破产,把我狠狠一脚踢到社会上。

岂止是吃墙灰,就连阴沟的水也喝过的呀,也没见倒了傲气。

狗日的还是什么前销售大师哩?真是没文化没智慧没头脑的小工人,顺境时,就知道准时上工,挽起衣袖拚命干,下班泡泡妞儿,压压马路,甩扑克斗地主;一逆境,就恨骂娘,哀声叹气,自暴自弃……

蒋科的双手。

就象对驶来的火车扬旗一般,上下左右交叉的挥着。

“香爸,香副总,好点没有呀?唉哎,我是蒋科,我在叫你的呀。”香爸终于回过了神,幽怨的恨蒋科一眼:“你这个老东西,可把我害苦了。幸亏是墙灰,要是鼠药,岂不要了我这条老命?”

一看香爸醒过来。

蒋科高兴了,用力推他一把。

“想吃鼠药?好办好办,手稿拿回来了后,送你一包毒鼠强就是。你怕还不知道吧,现在的鼠药新配方,人吃了精神头倍儿棒,老鼠吃了精力旺,小腿儿跑得欢欢的,世界短跑冠军都撵不上的呀。”

香爸儿狠狠朝他啐一口。

“蒋科,我操你祖宗八代!有你这样整治朋友的呀?不行,这事儿我得给王国讲讲,他如何差点儿成了杀人犯?”

蒋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一着。

于是,急忙双手亲热地挽住香爸,陪着笑脸恳求到。

“行了行了,老混蛋,我们都是老混蛋,鱼汤加盒饭,算我的,说了算。”可香爸不买帐:“听听,你还有心情顺口溜呀?你该请我呀,谁让你又是老朋友老同事,又是总经理的,我这个副总不吃你,吃谁的呀?”

“该吃该吃,我们都是老混蛋,老混蛋有老福。”

蒋科松开香爸,屁颠颠跑去。

亲手为香爸泡了杯三花,双手端给他:“润润喉咙,饿了吧?”香爸气哼哼的接过来,呷一口,含在嘴巴品品,这才是真正的三花嘛,绵绵涩涩的,好喝!

饿了?被你这么整一家伙。

连昨晚上的饭菜都吐了出来,还有不饿的。

“几点啦”蒋科抿抿嘴:“不忙,先说说今上午,怎么样了呀?都一个星期了,王国也着急了的呀。”香爸扭扭颈子:“谁不着急?如果不是这个劳什子文化节,早下手啦。东西买走了,好家伙,小伙子真有表演天赋,连我都好像被骗过啦。”

蒋科眨眨眼睛。

“上次一对假青花瓷碟,用了2000块。这次一个低价的低仿品,用了6428块,王国己投了近万块进来,真舍得呀。哎,老子不是看长远上,真想,”

香爸警惕的看着你。

“想什么?少打这手稿的主意,谨防断子绝孙的呀。”

“啊哈,试出来啦。”蒋科高兴拍拍双手:“你这么坚定勇敢执着的,只怕事成后,王国答应给你一大笔的呀?我们可都是老混蛋,见钱眼开的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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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墙灰·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54章的评论 (共 2 条)

  • 浪子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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