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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桃花红(十一)

2023-01-30 15:19 作者:花开为君颜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早在我与公子闹气时就不见踪影的仆从,这会子又都屏声静气侯在不远处,室内似乎只剩‬了‬我与公子,满室中烛光摇曳,静谧又安宁。

待公子完了画,另又找出一套画具,示意该到我画,换他在一旁瞧。

我细细调好色,一番挥毫,笔端慢慢晕染出一片海棠来,似乎要染红了天际,娇艳如胭脂,嫣红若云霞,轻柔似烟雾。不远处的假山白石间露出一角重檐,檐下挂着个笼,里面两只色彩艳丽的鹦鹉,旁边有个略露些模糊身影的丫鬟正给鹦鹉喂食……再要落笔时,见公子在一旁不错眼的瞧,我呆‬了‬‬一呆,‬便不知如何落笔。公子见我停了笔,略带疑惑的望向我。我只得硬了头皮道:“公子,你这般瞧着,我心里有‬画也‬叫你给瞅回去啦。”公子愣了愣,才小声道:“你才刚不也瞧着我画么?”

“公子是水墨高手,我才学呢,哪能相提并论?”我有些无奈。

“如此,我便去那边看会书吧。”说着,又向我面上瞧了瞧,最后瞧一眼我作了一半的画,从橱中取了本书坐一边自看去了。

我出了会子神,略略思忖,接着运笔调色。只见一截秋千从海棠花间露出来;山石后头一个面目清晰的小丫鬟,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舀子,似是在浇园,只是叫嶙峋‬的山石挡住了半个身子;近处一位身着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衣带飘飞,正背着身端坐鼓瑟,给这大好光增色不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画得久了,脖子手腕都有些酸,直起身揉了揉,一抬头,见公子不知何时开了窗扇,正立在窗前往外瞧着什么,双手背于‬身后,两个拇指相互绕着圈玩。这时外面黑灯瞎火的,也不知有什么好瞧的。

“公子。”我唤了声。

“画好了?”公子一面朝我走来,一面问。

我点头:“嗯,好了。”

公子立到我身后,细细瞧了好一会,微微颔首:“夭夭画得越发好了。”

说完拿起画放到一旁,他在另一张椅上坐了,拿过我才用的笔,另调了色,就在我那画上,先是添了几株桃花,两只黄鹂鸟。那黄鹂一只停在花枝上,另一只正展翅啼叫。顿了顿,又在鼓瑟的公子身旁涂抹一番,不多时就见那处侧身坐着个八九岁的女童,穿了身天水碧的裙子,十样锦的小袄,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正一板一眼的抚着琴,那琴是专为孩童打造的,小巧别致,这分明是我小时的模样!

再瞧时,两只鹤在一大一小的两人脚边悠闲的踱着步。再近些,又多了些‬交错的桃花与海棠,还有几缕鹅黄的柳条,隐约可见蜂萦蝶绕。

见公子收笔,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着画上女童,对公子笑:“公子还记得我穿这身衣裙?”

“你对这身衣裙爱惜得很。记得你那回调皮,追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跑,叫山子石给刮蹭坏了,难过了好些天,还是八公主从宫里悄悄找了针工局的绣娘给补好了,后来你又怕再坏了就舍不得穿,又怕衣裳‬小了以后穿不上‬,想每日里都穿在身上才好‬,因此日日都要对着衣裳嘀咕好一阵,叫八公主听了,到处学舌,引得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们好一番取笑你,最后还是你哥哥一模一样‬的给你重‬做了身,这才罢了。”我也想起那时的事,不觉羞赧地笑了。

后面几日,公子还如之前一般,诸事为我细细安排妥当,只有一件:与我说话比先前多了两分小心,甚至有着明显的讨好意味,叫我很是‬不自在,跑去‬同他一番理论,在我答应以后再‬不会不理他,他才又变回之前的那个‬公子。

南凤晓在安国公府住了好些日子,我与兄长商议,须尽快把她与小叔父的事办了。于是兄长挑了个时间,把事情与父亲说了,父亲也全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想了想,给小叔父去了信,让他尽快来趟京城。

小叔父来的那天,我与公子说了声,早早回府,随兄长去城门接小叔父。

头一日午后小叔父才进府,父亲还未来得及将事情与他说知,第二日南凤晓就来了相府。因我还未与她‬说玉佩是小叔父的,不知她何以这么巧,小叔父前脚‬才来‬,她后脚‬就跟着来了。

我在心里回想着南凤晓的喜好,吩咐丫头们摆上她素日里爱的茶点果子,想了想又派人禀了‬兄长与赵氏,就在我‬的‬院子里招待南凤晓,叫了七七来‬作陪。

陪着南凤晓在园子里闲逛,闲话中南凤晓对我道:“我来时,在二门上隐约听到你们府上来了客。你们若有事只管忙你们的去,我也是在安‬国公府呆闷了出来走走,再就是来你家认认门,顺便来‬瞧瞧你,一会也该回去了。”

我笑:“南姐姐这是头一回来我们家,怎么也要用了晚膳‬再走。先不说外人怎么看怎么说,就是安国公府‬与公子那边瞧着,还当南姐姐与我‬什么时候这般‬生分了,要不就是我这个作主人的,没‬好好‬招待姐姐;再者南姐姐难得来京一趟‬,更是难得来我们家,怎么着也要给个机会叫我做‬回东道吧。”七七也在一旁帮我留客,南凤晓这才应下来。

许是瞧我与南凤晓说得投机,无暇照料其他,外院那边还有小叔父,怕下人们忙中出什么岔子,七七便抽身去厨房瞧着。

见没旁的人在跟前,南凤晓便悄声问我玉佩的事可有眉目。我心中一惊,一时期期艾艾的道:“虽有了些影子,却还没定论,你且再耐性等上一等,我这边有了准信再与你说。”

南凤晓却望着我只管笑,我倒有些莫名,却也没多想。

“瑛瑛既知道些音讯,何不此时就说与我,我也好做决断?”她瞅着我,笑得意味深长,我心中没来由的又是‬一紧‬。

“你们府上来了客,听说陶丞相这两日都没去‬上朝,不知什么客人这般尊贵?”南凤晓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瞧。我心内又是一惊,她这话说得很是僭越,哪有这般打听别人家事的,这已不是打听,简直就是逼问了。南凤晓性子虽豪爽泼辣些,却也绝非能轻易‬说出这番‬话的,如此言行怪异,必有因由。这般想着,我又一惊:莫非她已知玉佩是小叔父的?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心内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笑道:“南姐姐今儿是怎么了,竟对我们家的事这般有兴致?”我也直瞧着她:“不过是我爹的兄弟来瞧瞧我们,因有些日子没见,爹爹高兴罢了,这有什么,不过人之常情‬,也值得南姐姐这般相问?”

“听闻陶丞相的几个兄弟个个相貌不凡,特别是最小的兄弟,更是好品貌。你们这位贵客,怕就是你这位小叔父吧?”

我冲她笑:“南姐姐说的不错,爹爹‬这两日正是陪着小叔父呢。”我干脆认了,看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早闻得陶相几兄弟中,最幼的相貌最好,陶相如今上了年纪的人,那样貌还‬是不俗,这从你们兄妹身上也能‬看出几分,想来陶相的幼弟样貌更‬是少有的英俊,我倒想见见你这位叔父,不知瑛瑛能否帮我得偿所愿?”那双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似乎要透过‬我面上的每一丝变化,看出‬我‬心中所想‬。

看来她已知晓玉佩是小叔父的,只是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我被她缠不过,答应带她去瞧瞧。

我原本想带她在小叔父所经路上躲着,偷偷瞧上两眼也就是了,可南凤晓得知父亲正陪小叔父说话,便执意要去给父亲请安,说既来了相府,自是要拜见相府主人的!我竟给她这没脸没皮的话噎得无言以对。父亲是家主没错,但南凤晓却是女客,要拜见的应该是内院的主母赵氏吧,怎么也不能拜到父亲那里去呀,只是她行事向来如此随性不拘,我也懒得同她掰扯。

我给小彤使了个眼色,见她去了,才带着南凤晓,捡着风景好的所在,一路绕去了父亲‬的‬外院。

在门外站定,我问守在门外的小厮:“四老爷可在里边?”小厮笑回:“老爷同四老爷在里头说话呢。”眼睛却偷偷往南凤晓身上瞟了瞟。

说着话,先前进去通禀的小厮已出来:“老爷叫姑娘同南姑娘进去呢。”

我微笑点头,领着南凤晓进了屋。父亲与小叔父并肩而坐,我先给二人请了安,南凤晓紧跟着我也给二人请了安,然后‬对小叔父灿然一笑:“陶公子,自今之后得改称您陶四老爷了。想不到您竟是陶家的四老‬爷,倒叫我一番好寻。”

小叔父只是淡淡笑了笑:“陶某一介商贾,南姑娘客气了。”似乎并不想与南凤晓多话。南凤晓也有所察,却也不在意,只对小叔父与父亲拜‬谢救命大恩。

父亲只当不知这事,还问了些话,自然也顺着小叔父的话,说不过举手之劳无须挂怀等语。知道我已留了饭,又叫人去大厨房,吩咐再添两道西北菜,便让我带南凤晓去园子里逛逛。

如今正是春明景秀之时,各样香花秀草争奇斗艳,好不热闹,园内景色倒也大有可看。

顺着莲湖边走边说着闲话,南凤晓跟我抱怨,说我明知玉佩是小叔父的,却把她瞒得死死的,叫她到处找去,若不是公子碰巧见过那玉佩,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找呢。

原来竟是公子!我忽的‬想了起来,那回小叔父给山匪虏上山,身上的东西都给搜了去,后来都还了回来,公子大约就是那时见了小叔父的玉佩。我心中苦笑,只得向她道出实话:我也是‬昨儿‬才‬猜着‬‬是‬小叔父‬的‬玉佩‬,还没来得及‬去‬‬问‬他‬呢‬,况且‬这种事没弄清小叔父的心思,哪能随便说出去呢。南凤晓嘟囔了‬句‬:这还‬差不多‬,便‬没‬再‬多问‬。

我们家厨娘的手艺一向好,今日有客在,更是用心。晚膳的菜,在色、香、味、形上都没得挑,南凤晓一个劲的夸,因是七七在厨房盯着,夸得她满脸是笑。泓哥儿话不多,只管捡喜欢的一口接一口的吃,叫人看着胃口就好。

饭后,南凤晓忽而说我们家饭菜好,想留下多住几日。我还以为听错了,她脸皮竟这样厚?

“你别这般瞧着我,若不是为着他,你当我愿意这般没羞没臊的?”她撇了撇嘴:“好容易找着人,我可要看好了。”说得我忍俊不禁,只得派了人跟她的丫鬟,去安国公府取了她日常惯用的东西来。

就这样,南凤晓在相府住了下来。因怕她行事太出格,我把江嬷嬷、小彤、燕儿都派给她用。

这边才安排完,那边赵氏的兄弟给她来了信,说赵家两位姑娘来瞧她这位姑母,顺便再住些日子。想到那两位的性子,赵氏这些日子怕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赵家的这两位姑娘每年都要来我们家住些日子,府里人人都知那两个不是好缠的。先时每回来,都要把七七的首饰衣料连拿带骗的哄去好些,若不是年龄差的太多,七七的好衣裳怕也保不住。赵氏碍于娘家只这一个性子粗暴的兄弟,兄弟媳妇又是个厉害的,父母都在她手上讨生活,不敢得罪她,因此差不多都忍了,只有委屈七七。那两个却当我们家都怕她,更加不知收敛,有时做得太过,连我都看不下去,替七七讨几分公道,这才叫二人有了几分眼色。因几次在我这里没讨到便宜,便不敢再惹我。如今又要来,后院又得给她们搅得乌烟瘴气。

两日后,赵家大姑娘与二姑娘就到了。我去赵氏那里见过,便还去做我的事情,提也没提南凤晓。

据燕儿说,南凤晓每日里最喜到园子里闲逛,好几回赶巧碰到小叔父,不免一番寒暄与闲话,她是用心迎合,几番下来二人‬自然是更熟络。只是自从在园子里碰到赵家姐妹,小叔父就‬不再往园中去了。

许是觉着南凤晓是客,即便受了些委屈‬也不好怎样,赵氏姐妹如前对我一般,先是言语上轻慢、辖制,若得逞怕是又同待七七一般,见‬有好东西就据为己有了。她们哪里料到南凤晓从不是能忍气吞声肯吃亏的,一分便宜没占到,还吃了大亏,自此见着南凤晓就远远躲开,倒消停不少。许是没讨着好,两天后这两姐妹竟都‬收拾东西要回去了,就连赵氏都有些错愕,继而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面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南凤晓在相府只住三天,仍回安国公府,小叔父几天后也执意回了他在京城的宅子,热闹了几天的相府,又平静下来。

之后‬,一日父亲先是叫人寻兄长回府,接着去了内院,秉退众人,独与赵氏说了好半天的话。等兄长回来,两个人又关在屋里叽咕半天,出来时都笑眯眯的,兄长还瞧着我笑,不多时,又把几位管事都叫去议事厅。

之后几日,就见府里的几位大管事进进出出,不时有没见过的生客往来,或找兄长,或寻管事,直到我去了弦音阁也没消停。

那日,我正临水抚琴,忽见兄长寻了来,请公子去画张园子图。

听他二人说话,我才知晓,父亲前些日子买了处大宅子,连旁边的梅林和一块空地一同都买下来。细问之下,才知竟是买‬给小叔父的,我立时便想到他与南凤晓之事,看来是成了,小叔父不久便要成亲了。

我心中欢喜,一面细细听他二人说话,一面想着小叔父以后要‬在京城常住了,新宅子‬离我们家又不远,倒是能常见,又想着‬安国公府与南将军府是亲戚,公子与南凤晓是表兄妹,兄长与公子又是挚友,这辈分可真‬乱。

兄长听我这般说,拿手指头戳我:“你这丫头,脑子里成天都想的是什么,人这些天忙得脚都不沾地,你不正经帮忙就算了,净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公子却望向兄长直笑:“以后你可就是我侄儿了。”兄长作势要打,公子轻巧躲开,然后二人先是一个追一个跑,而后就动手切磋起武艺来,我在一旁看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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