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X萧瑟】妖与僧

88.一场误会

萧瑟以不胜酒力为托辞独自回了客房，而无心知道萧瑟酒量并不差，揣测方才他喝的酒可能被小猫妖加了料，立马追着他来到客房里，握起他手腕关切道：「萧瑟，你没事吧？莫非那酒有问题？」

你想到哪去了？你才有问题！萧瑟心里暗骂着，瞟了无心一眼，不耐烦地说，「没事，酒很好！只是一看到你，我就头疼。你去陪你那未婚妻吧，别在这打扰我休息。人家姑娘千里追夫来了，你应该留在她身边才是。」他一边说，一边将无心推向门口。

然而无心不肯出去，反将萧瑟往屋里推。他安抚道：「萧瑟，你先别生气行不？这事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萧瑟恼怒道：「此等要事，你为何不早说？等人找上门来，你才想起要跟我说？」

百慕的出现，令萧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抢人未婚夫的狐狸精，为此他气得想将无心这混蛋丢入海里喂海怪。

无心忙辩解：「原先我觉得此事不值一提，才从未提及！并非有意隐瞒你！」

萧瑟冒火的双眼勾着无心，问：「婚姻乃人生大事，你竟认为不值一提？你成佛了还是登仙了，人间之事不入你眼了是吧？你出去让雷劈死算了！」

他话音甫落，只见门外一道闪电明晃晃地劈下来，接着，一声特大响雷震耳欲聋。他怔了一怔，心中疑惑：还真劈啊？！这雷怎这么听话？！

无心也愣住了，暗自惊道：这雷不是冲我来的吧？雷公你别听萧瑟瞎说！我是好人！

他赶紧把门关上，不再狡辩，垂头说：「其实这事不能怪我啊。我是怕惹你不高兴，才没敢跟你提她。我哪能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呢？」

萧瑟更生气了，又再斥责：「假如今日我与你未婚妻不曾见面，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那你就一直隐瞒下去？你这叫骗婚！无耻之徒！禽兽不如！合该天打雷劈！」

又一道白炽的闪电晃过，响雷震天动地，吓得无心一阵呆愣，而萧瑟也是惊讶不已，不敢再提这词了。

无心一脸委屈，辩解道：「我没有骗婚！我与百慕……」

他话说了半截，被嘭嘭嘭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温柔的女声传来：「萧瑟，我是姣妙。我给你送解酒茶来了，可以进来吗？」

门外，姣妙听到萧瑟回答了一声「请进」，就端着一壶茶推门而入。她看见无心也在，匆匆放下茶壶，便想退出去。

然而无心却拦下她，搭讪道：「姑娘，外头雷雨交加，你还来送茶，你不怕雷？」

姣妙心下一惊，猫尾黑毛逐渐炸起，低头回话：「我、我没做亏心事，不怕。」

无心笑了笑，打趣道：「你见了我，猫尾都炸毛了。我有那么可怕？」

姣妙答道：「客官不怒自威，小女子望而生畏。」

无心不以为然，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都怀疑自己是只猛兽了。我明明和蔼慈祥平易近人。萧瑟，你说是吧？」

他侧头询问萧瑟，而萧瑟却站到姣妙身边，说：「姣妙，你离他远一点，像躲猛兽那样躲着他就对了。」

听了这话，姣妙顺从地说：「二位，若无他事，我出去干活了。」

无心不悦地觑了一眼萧瑟，闪身至门口，不让姣妙离开，「姑娘，你别急着走啊，我们多聊一会可好？」

见无心突然堵路，姣妙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萧瑟身上，被萧瑟扶住。

萧瑟不满无心如此欺负她，斥道：「你什么意思？快让开！」

无心调侃道：「我只是想认识你这位新朋友而已，你急什么？怕我吃了她？」

姣妙恭敬地对无心说：「客官请放行，我还要回去干活。」

无心微笑道：「你对萧瑟直呼姓名，对我则是一口一句客官，我听着就不爽快。」

姣妙不安地摇了摇尾巴，问：「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无心报上假名：「我姓叶，叶萧。」

夜宵？萧瑟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姣妙叫了声：「叶公子。」

第一次听到叶公子这称呼，无心有点不习惯，但也没太计较，转而问道，「姣妙，你是不是对萧瑟有意思？」

姣妙脸刷地一红，腼腆地低下头，羞怯得不知如何作答。

而萧瑟尴尬地看了看姣妙，又看了看无心，想臭骂他一顿，却见披蓑戴笠的冬霰急急赶来传报。

姣妙二话不说，赶紧趁机逃开。

 

冬霰说：「沛霖轩外来了一批防卫军，说有个袭击镇长儿子凶徒在这酒馆里。他们想进屋拿凶，被春霩拦在门外。现在防卫军围守在这酒馆外边，不退也不进。」

望着屋外潺潺暴雨，无心低喃道：「外面雷雨交加，街上又淹水，这还来办案，镇里的防卫军过分敬业了。」

冬霰不知这话是褒还是贬，问道：「主君，是否放他们进来？」

无心说：「当然要放他们进来缉凶啊。人家办案，你们怎还拦着不让进？下次再这样就扣你们俸禄！」

这不就怕扰你们清静才不敢轻易放进来吗！小魔王真难伺候！冬霰心里默默抱怨着，快步出去传令。

此时他们并未料到，防卫军要抓捕的凶徒竟是小猫妖姣妙。

 

防卫兵到来之时，姣妙拒捕了。面对数十人围捕，她宁死不肯投降，对众人嘶声裂肺地喊了句「他才该死！」便拿起小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可是，在刀落之际，却觉手腕一麻，手中的刀铿锵落地。紧接着，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飘荡：「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她侧头一看，是萧瑟站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一刻，她的泪水决堤而出，软身埋入了萧瑟的怀里，啜泣着，用喑哑的声音请求道：「救我，救我，求你救救我……」

 

望见这一幕，无心顿时傻了眼。当时看着姣妙欲挥刀自尽，他也打算出手阻止，却被萧瑟抢先了一步。展眼间，小猫妖竟和萧瑟抱在一起了？！

围观的雷无桀低声道：「萧瑟那么着急冲出去救一个凶徒？看来，他和那小猫妖关系也不一般啊。」

雷无桀并不知道，姣妙是百晓堂的弟子，因为她这层身份，萧瑟才格外积极地出手相救。

唐莲敲了敲雷无桀的脑袋，说：「你这关注点不对吧？防卫军一口咬定那小猫妖是凶徒，我看她不太像啊。」

看着姣妙抱着萧瑟哭了片刻，无心沉着脸下令道：「冬霰，快带小猫女下去冷静一会。抱了那么久怎还不知道松手？！」

冬霰答应一声，赶紧过去和萧瑟打了声招呼，试图拉开哭得稀里哗啦的姣妙。

可姣妙不肯松手，她怕一放手就会被带走。

萧瑟轻轻拍了拍姣妙的肩膀，他温声劝道：「别哭了，防卫军已经撤退了。我们进屋聊聊可好？」

姣妙听了萧瑟的劝，慢慢松开了手，边哭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是甄氾先动的手……」

 

此案发生在前日。

那日镇长的儿子甄氾路过此地时，刚好下起暴雨，他与几名随从进入沛霖轩躲雨。

这甄氾是魔族人，性情残暴，十分好色。当时姣妙给他们送餐，甄氾一眼看中了她，欲将她纳为第十二房妾室。

姣妙是沛霖轩老板娘的妖奴，如今老板娘不在家，甄氾一时间也无法办理转让手续。他决定在酒馆住下，说要等老板娘回来商谈。

沛霖轩的老板胆小怕事，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甄氾。他知道甄氾对姣妙有意，当晚就打发姣妙过去伺候。

而姣妙曾听闻甄氾人品恶劣，万分不愿委身于他。那夜甄氾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偷偷在酒里加了助眠药，说了一番甜言蜜语诱骗他喝了下去。

夜里甄氾睡得很沉，一夜无事。第二日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心中愤怒难平，便去找姣妙泄愤。

当时姣妙正在后山采摘果实，甄氾很快就找到了她，对她大打出手。

姣妙挨了几拳，惊慌之中，胡乱掏出身上的化功散，扑头盖脸地撒向甄氾，又赶紧从地上摸取一块尖石往他头上猛地一砸，正巧戳中了他一只眼睛。甄氾鲜血流了一脸，疼得嗷嗷叫唤，四蹄朝天乱滚乱蹬。

见甄氾受伤大叫，姣妙意识到自己犯下大罪，大祸临头，更是惊慌失措，神智混乱，鬼使神差似的又再举起石头疯狂地砸了十几次，砸得甄氾一张脸血肉模糊。

然而，当她力气耗损严重，稍微一松手，甄氾就从间隙中把握住了翻身的机会。他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血流不止，不成人样，右眼已瞎，左眼被血糊住，耳中轰鸣不绝，又吸入了化功散，四肢绵软无力。他踉踉跄跄地盲冲乱撞，竟在泥地处滑了一跤，整个人顺着山坡滚到了山下的河流里。

近来日日暴雨，河水十分湍急，他一落水就随浪远去，影踪全无。当时姣妙以为他已无生机，加上他容颜已毁，即使尸体被打捞出来，也难以辨识。她便当此事从未发生，一丝不苟地销去了现场搏斗的痕迹，装作没事人照常度日。谁知甄氾竟被人救起，还派人来此抓捕她。

听完姣妙一番陈述，又向防卫军询问了甄氾的状况，萧瑟觉得姣妙并非全然无辜，若将她交出去，定难逃一死。

不过，只要无心一句话，就能给她活路。可是，无心未必愿意徇私。

萧瑟向无心探问道：「这类案件如何判处？」

你是明知故问吧？这事深究起来，又是魔族与妖族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无心不想碰触萧瑟的逆鳞，战术性地谦虚道：「我只是个魔王，判案的事我不懂。」

他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冬霰，示意其解答。

而冬霰懵了一下，看着无心那捉摸不透的眼神，他心中为难道：我只是个护卫，判案的事难道我会懂？

无心希望他懂：「冬霰，怎不说话？你以前在司寇院当过差，不会不懂吧？」

冬霰内心驳道：那时我只是在司寇院看门而已！哪管判案？！

在无心的盯视下，他无奈地答道：「妖奴以下犯上，打伤魔族人，是死罪。像姣妙这种情况，纵然不是妖奴，也该重罚。虽说是甄氾欺凌在先，但姣妙对他用了化功散，还夺其一目，毁其容貌，简直恶毒至极。」

雷无桀忍不住辩护道：「这事情有可原！若姣妙不这么做，那甄氾定会加！害于她。」

情有可原？冬霰并不认同。身为魔族的冬霰觉得姣妙心狠手辣，对她毫无好感。他驳道：「你们看她长得漂亮才偏袒她。倘若换你被那小妖女打瞎毁容，你还帮不帮她说话？」

冬霰一番言语显然偏帮甄氾，萧瑟满目不悦，瞅向他，讥讽道：「说得也是，姣妙若长成你这样，就算她没犯错我也想揍她。」

冬霰哑口无言，默默退到无心身后寻求庇护，省得一驳嘴就被萧瑟喷得狗血淋头。

无心只是淡然一笑，对萧瑟说：「化功散是违禁品，市面难以寻得，而姣妙身上竟藏有化功散。也许并非误伤，而是蓄意已久的谋杀。姣妙这事，你还是别管了，为一个小毒妇操这份心可不值得。」

他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想看看萧瑟是否会替那小妖精开脱。

而萧瑟沉默不语，见无心这种态度，只感到一阵心寒。

 

此时，百慕推门而入。她黑纱蒙面，披着不合身的大黑袍，像个行走的帐篷。看着这身奇怪的打扮，很难将她与「魔族第一美人」的称号联想在一起。

她款步走至无心身边，说：「断案之事应当交由司寇庭办理才是，你们在此私自审议，似乎并不妥当。」

无心诧异道：「百慕，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百慕并无兴趣凑这种热闹，她只是看夜幕将至，来约无心一起吃饭：「魔王有空在这闲聊，不如与我一同共进晚餐，我们还有许多事没谈完。」

她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戴手套双手去握起无心的手。这一动作使无心蓦然一惊，他像被开水烫着一般，突地缩回自己的手，生怕萧瑟误会。可当他转头望去，萧瑟已不在原地。

唐莲和雷无桀道了声「告辞」就退了出去，而冬霰也尾随他们退出门外。这房里只剩无心与百慕二人。

无心生气了，瞪着百慕说：「你别碰我！会惹人误会！」

什么误会？百慕退了一步，垂下头低声问道：「你和那只小妖是什么关系？」

无心严正作答：「是你无法介入的关系！」

甩下这句话，他奔出去门外找萧瑟解释。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