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农民去拉网
我帮农民去拉网
杨远煌
我骑摩托车出去办事。在路途中遇到骑摩托车回家的一位农民。这位农民也做兽医工作，他和老婆是农业户口，他的老婆和我是姑舅老表，但不亲。兽医站里他从来没有编制，曾被称为赤脚兽医。现在叫做村级动物防疫员。而我曾是兽医站在编的国家干部，下岗后也叫村级动物防疫员。现在，我连动物防疫员都不是了。我的农民同事家有稻田和鱼塘。农民同事和我都停车，相互打招呼。农民同事求我帮他去拉网。我问：“什么日子拉网？”农民同事答：“后天。”我问：“什么时间？”农民同事答：“早上天一亮，或者7点，或者8点，主要看拉网人员到的情况。”我问：“得穿胶鞋吧？”农民同事说：“是的。”春天，农民将鱼苗投到鱼塘，经过几个月的喂养，冬季，农民用渔网将鱼拉起出售。
拉网的那天早上7点，我打通农民同事的手机，问拉网开始没有。农民同事说，还没有。可以晚点去。
快8点了。我和妻担心去了农民同事家没早点吃，妻子煮了面条。我吃了一碗，第二碗还没开始吃，农民同事打来电话，说，拉网开始了，要我快去。我赶忙吃完第二碗面条，肚子有点不舒服，大便要来了，可是，我忍着，憋着。穿了齐膝深的胶鞋，骑上摩托车赶往农民同事家的鱼塘。从我住的小镇到农民同事的鱼塘4公里路，早上比较冷，我打算步行去的，可是，时间不允许了。农民同事今年是第三次求我了，这回我是第二次帮他家拉网。第二回，我早上跑步到了离农民同事的鱼塘1公里处，我打农民同事的手机，农民同事说还得个把小时才能开始拉网，我的衣服已汗湿，便跑回家洗了澡，农民同事居然没打我的电话了。他嫌头一天求我我答应的含糊。过后，农民同事说，全求姑娘婆婆拉的网。劳力大多出去打工了。农民朋友怪我的妻子不同意我去帮他拉网。我家做厨房，农民同事帮过忙。我们家明年修整厨房可能求农民同事帮忙呢。所以，这次我不敢怠慢，急赶急，连大便都带了去。好在不是拉肚子，要不然可就坏了。
我经过一个养鸡场的旁边，绿油油的油菜叶面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霜。太阳已经高升了，离开了村子，天空很明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农民同事18亩【660平方】的鱼塘已经有9个人正在拉网。鱼塘南北两边的埂边一边4人，一边5人。5人中的一位是农民同事70岁的母亲，4人中有一位是农民同事65岁的叔叔。农民同事的叔叔6点多钟就到鱼塘来看过，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走了。我加入到拉网的行列。拉网起鱼是劳力越多越好。他们都穿着齐胸的下水裤，在水里面拉，我只能在坡上拉。网拉拢来了，开始捡鱼。农民们的脸上似乎没有那丰收的喜悦。虽然也说说笑笑，但他们谈的是这些内容。现在，农村40岁以下的劳力占农村劳力的比例少之又少，在家的几乎没有了，出去打工去了。这次是从全村劳力最多的那个组找的，年龄全在40岁以上。农民有的说，今年全村摊派公路集资100万元。好多家庭一年只能收入1万5千元，就要交4千元的村提留【包括公路集资】。农民有的说，去年有的上交了村提留，有的没交。交的白交，没交的算了，这是很不平等的事。农民有的说，建新房屋的补贴没有到位，每家盖新房的交给村里150元钱。农民们可谓怨声载道。我拉网带着一身泥土回到家里。镇城管的一位工作人员的老婆问我干了什么的，说我像是打工了的。
我是不想瞧不起农民的，我是没有资格瞧不起农民的。我曾当过农民，背过米袋子【亦工亦农】。不过，我那时是种水稻，没养过鱼，拉网不内行，滥竽充数吧。后来经过“五站”招干考试才转的商品粮户口，当了国家招聘干部，做专职兽医，农民是我的衣食父母。下岗了，经营鱼饲料为生，农民是我的上帝。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以及很多的亲朋现在仍是农业户口。有人说，农村好啊，农业好啊，农民好啊。这种说法不仅流于口头听于耳际，而且还见诸国家正规的报端，电视台等。这个我承认，农村的空气好，农民比较自由，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有个问题我倒想问问，既然“三农”好，那农民为什么花高价钱去买什么商品粮户口，农民为什么不惜花血本让孩子读书去跳农门，农民又为什么出去打工呢？回答这个问题很容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但是，简单回答，简单答案潜藏的危机就不那么简单了。
2011年12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