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知所守知权变

羑河纪实二二六

为政知所守知权变

文生

新的一年到来了，当年在石林黑塔村中学校上学的老同学老明、老林和老文又相聚了，各自祖祭了、年拜了、儿女招待了、亲戚串了，初五老同学们才有机会在村里的小谷院旁走走。

老文说：不知早年小谷院的先人，这会儿在交流什么？

老明说：你好从历史角度问题，在你眼里，一定在交流历史研究心得，对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文说：你也是教历史的的，也会这样看吧？

老明说：别的课俺也教过。

老林说：人生一代代，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解决了上一代人留下的问题，也给下一代人留下了新问题。

老明对老文说：你看，咱们好说历史，可真正懂历史的，是局外人。

老文说：是的呢。

老林问：历史人物当时有这个问题意识么？

老文说：有，大一统就是，但不一定说出来。正是他们对这个问题的执着认识和解决，一代一代的接力，造就了我们的历史，是民族的的幸运。

老明说：秦始皇能统一中国，是商鞅变法以来历代君主基本上沿着正确道理的结果，为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打下基础。

老林说：秦始皇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帝国，但这个帝国寿命却过于短暂，没有留下统治经验，只留下了教训。

老文说：秦制能流转千年，离不开西汉几代君王的努力，特别是他们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

老林问：你说说，项羽为什么失败？

老明说：不会用人吧？连个范增都不会用。

老文说：可以这么说，根本原因在于消藩失败。

老林问：项羽为什么不直接搞中央集权而搞封建呢？

老文说：历史就是反反复复的，如果不搞封建，就不会有人跟着他们造反。而且，当时的历史例子是，秦始皇搞中央集权没多少年就玩不下去了，而封土建国，单是周代，就有七百年的历史。

老林说：要是这么说，刘邦也只能让下面的人能当一路诸侯，才能笼集人才，给他卖命，以后再说。他当了皇帝后，就大杀功臣，是吸取了教训。

老文说：对，特别是他本人的教训。

老明说：这不仅是刘邦怀疑猜忌和残酷无情，也是现实的需要。

老文说：是的，只能说他们没有象张良那样看清现实，就算刘邦对他们仁慈，别的人也会对他们下手，韩信其实是吕后借机杀的。

老林问：也就是说，如果刘邦活的够长的话，在处理了异姓王之后，也会对同姓王下手？

老文说：是的。任何一个政权，必须有支持自己的集团，而同姓王，是当时政权的支持着。处理同姓王的任务留给了后来者，只是这个任务经过数代的才完成。

老林说：吕后乱权是不是客观上也消除了同姓王威胁？

老文说：可也造成的新的异姓王威胁呀。

老林问：汉文帝上台后，也没有立即消藩。

老文说：汉文帝上台后，首要任务是巩固自己的权力。老明你说吧，从高祖讲到起。

老林说：俺不敢在你们面前卖弄。

老文说：没事，也省得咱们来回卖弄。

老林说：好。刘邦当了皇帝后，坐的车子找不到四匹纯一色的马拉，将相们只能坐牛车，这说明汉初的国家财政十分困难。刘邦在经济上采用休养生息的宽松政策，在国体上实行了郡、国并行制，对外实行和亲政策，对内打击异姓王。文化上笃信黄老学，黄老学是黄帝学派和老子学派的合称，取其“无为而治”的思想，无为政治看起来消极保守，从另一种角度看，却是实践理性精神。

吕乱后，汉文帝在大臣们的权衡下上台。

汉文帝知道自己无政治基础，必须首先掌握军权，在进入长安的当天夜里，就命令亲信掌握禁军权力，同时连夜颁布诏令，大赦天下，继续实行无为政治。

无为政治导致各路诸侯的势力不断壮大和日益骄横，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日益激化。

文帝是上台后，朝廷不少人认为要从根本上解决中央与诸侯不可调和的矛盾，贾谊就是其中突出的代表，他在《治安策》中提出两点：第一，同姓诸侯王不比异姓王可靠。第二，强者先反，弱者后反，最后都要威胁中央。解决的办法是“众建诸侯王而少其力”，即分割诸侯王国，从而达到中央集权的目的。

汉文帝十分欣赏贾谊的《治安策》，但当时他忙于稳定政局、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还不能与诸侯王公开对抗，也不能把郡变为诸侯封国，那样就走了周朝的老路，其实是在消弱中央。性急的贾谊郁郁而逝。文帝先后平息几起叛乱，将最大的齐国分为六国，又将淮南国一分为三。但中央直接动手消藩，成本太大。

汉景帝即位后，重用御史大夫晁错。晁错主张大力削藩。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个诸侯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景帝派老将周亚夫等平叛，平叛中，汉景帝也显示他无情的一面：杀了晁错和梁王刘武。

“七国之乱”平定后，诸侯王势力下降，但割据还没彻底解决。

汉文帝提倡节俭，曾经想做一个露台，预算需要百金，便放弃了。说：“百金相当中产人家十家的财产总和了，我继承先帝的宫室，还常觉得羞耻，怎么能花百金建露台。”

汉景帝下诏不接受地方贡献的锦绣等奢侈物品，并禁止地方官员购买黄金珠玉，否则以盗窃论罪。

应该说，文、景的治理措施在中央管辖的郡实行，对于诸侯管辖的地方，这些措施则有限实行。

司马迁在《史记·平准书》中说：“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史家称这时期为“文景之治”，为汉武帝实施其雄才大略奠定了政治和物质条件。

汉武帝为中央集权制度提供了一整套相当稳定而成熟的模型和范式。

一是独尊儒学，建立了一套以国家为本位、适应中央集权政治需要的意识形态，为精英阶层(士大夫)和社会树立了人文理想以及价值标准。

二是重用卫青、霍去病，打退了匈奴对中原的侵扰，增强了民族自信心，表明只要措施得当，农耕文明面对游牧民族是可以取胜的。中华民族获得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广阔生存空间，但也导致了文景时期积蓄的财富耗散殆尽，民生困苦，不得不下《罪已诏》。

三是实行“推恩令”，使各路诸侯在自我内耗中解体，使中央集权真正落实，郡县制真正落地。

四是实行了一系列创新，收相权、行察举、削王国、改兵制、设刺史、统一货币、专营盐铁、立平准均输等，建立了一套系统完整的政治制度。

老明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吧？经过高、文、景、武几代人接力，中央集权体制建立并巩固了。

老文说：说说的传奇皇帝刘病已。

老明说：汉宣帝不是中学历史的重点。

老林说：就当讲古了。

老明无奈，说：汉武帝晚年发生“巫蛊之祸”，太子刘据一家被杀。邴吉心里知道太子蒙冤，私下组织女囚在牢房里哺育出生数月的武帝曾孙刘病已。

汉武帝病重，望气者说长安监狱有天子气，汉武帝便派遣内谒者令郭穣把长安监狱内的囚犯不分罪过轻重一律杀掉。邴吉紧闭监狱大门，说道：“皇曾孙在此。普通人都不能无辜被杀，何况皇上的亲曾孙呢！”不许郭穣进入。郭穣只好回去报告汉武帝，武帝此时才知自己有曾孙在世，说：“这是上天让这样做的吧。”因而大赦天下。邴吉将刘病已送到祖母史良娣家里。

武帝后来下诏，将刘病已上报宗正并列入宗室属籍中，刘病已的宗室地位才得到法律上的承认。

掖庭令张贺原是太子刘据的部下，自己出钱供刘病已读书，为他迎娶当地官员许广汉的女儿许平君为妻。

刘弗陵驾崩，霍光集团先定刘贺为皇帝，后废，再立没有什么政治根基刘病已为皇帝，是为汉宣帝，改名为刘询。霍光集团没想到汉宣帝政治手腕十分老到。

汉宣帝一即位，表示非常信任霍光，并宣布事无大小，先报请霍光，然后再奏知他本人，并不时对霍光加爵，此举使自己不至于变成“昌邑王第二”。

霍光去世后，汉宣帝以皇帝规格的厚葬霍光，并对霍光家族多人明里加官进爵，实为明升暗降，逐渐把权力收归己手。

霍家集团内部先是不满，接着惶恐不安，到后来造反。汉宣帝趁机彻底清除了霍氏的势力。

宣帝早年生活在民间，深知吏治好坏将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存发展与社会的和谐稳定，说“吏不廉平则治道衰”。即位后整饬吏治，其一，把官员“久任”的实施范围由中央大臣扩大到高级地方官员。其二，官员有功劳、或有优异表现应该升迁，也不轻易提升调动，而是给以物质、精神两方面的奖励和褒奖。其三，严明执法，惩治不法官吏和豪强。

老林说：说说故剑情深。

老明说：刘病已被立为皇帝后，封许平君为婕妤。当时大将军霍光的小女儿霍成君还没有出嫁，大臣们在霍光家族的威逼下要求让霍成君当皇后，连皇太后也如此。刘询下了一道“寻故剑”的诏书，要寻寒微时的一把剑。朝臣们见风转舵，便联合奏请立许平君为后。

老文说：俺看重要的是，他对汉家制度的说法。

老明说：汉家制度？俺在手机上查查，一会儿说：汉宣帝的太子刘奭（汉元帝）“柔仁好儒，见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大臣杨恽、盖宽饶等坐刺讥辞语为罪而诛，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汉宣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老文说：汉家的制度，经过数代人，从黄老、儒学到霸王道杂之。 “ 霸道”，即法家思想；“王道”，即是儒家思想。霸王道杂之，是将法家、儒家思想兼而并用，也就是“外儒内法”。

老林问：小谷院的先人考据、训诂，得出这样的结论了么？

老明说：没有。只是在故书纸堆上考据，摘章寻句，找不到路子的。

老文说：考据结论是要实行汉宣帝所批评的“纯任德教”、“眩于名实”之类，不知所守，不知权变，应该在“霸王道杂之”的基础上继续思考并超越。汉代的那几个皇帝围绕中央集权即知所守，为政知权变，方能发现问题所在，一代一代逐步解决。

老明说：那时传统思想已走到尽头了。西方的炮声，给我们送来解决问题的思路。

老文说：是的，同样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多种的尝试，才找到了民族振兴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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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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