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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到来之前

2012-07-24 10:01 作者:Ina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在写一道数学题的时候突然有了灵感,在试卷空白的地方开始画识微。我用的是墨蓝色的钢笔,笔尖偶尔会刮住纸,然后便出现一个墨蓝色的点。线条有粗有细,我反反复复地描着一个边缘的弧线,然后我听到老班叫我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此刻我的脑海里满是那道弧线,墨蓝色的。我看到它缠绕蔓延,放大放大,扩展成一个面。

上午最后一节英语课的时候手机震动了,我弯下身子装作捡东西的样子接微微的电话。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她那边很吵,但我还是听到了。她说:童童,是你吗?我用气声说,嗯。然后她就挂断了。她常常这样,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她需要证明自己还存在的时候,便会打我的电话。接完电话刚直起身子,又来了一条短信,还是她发的。

她说,我在黑等你,等到黎明到来的时候就停止。

后的小路湿漉漉的,就像你的眼睛,就像我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像是两堆颜料一样渗进彼此的生活,起因是一张纸,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墨蓝色的钢笔写着:求合租。联系电话:xxxxxxxxxxx。为什么让我一眼就看到这个条子,至今无法解释。冥冥中自有天意。

在我们成为室友之后,时间以一种蜿蜒的姿态蔓延过我们。是的,我们。她一如既往地浮于表面生活,懦弱而微小,却伪装成坚强凶悍的样子,我想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这也只能是借口。若深究她的死因,我也是凶手之一。也许没有我她也终会离去,但我的出现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她,延缓了我离去的过程。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幸福的,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离去让我懂得了我仍是这个世界的凡夫俗子。这使我在痛苦的时候再也没有借口。(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微微,我们的眼睛是一样的。她在深夜里跑进我的房间,把我摇醒告诉我这个。漆黑的房间里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她呼吸的频率。

承诺给她的事情从未做到。我只是想让她快乐,但我并没有努力去做。我也想。而我,终究是自私的。我把自己无法承受的一部分分给了她,给她她定义中的友情与幸福,那便是死亡。

夏日墨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

过于在意一个人或一件事总是不好的,所以我从未紧紧抓住过什么。对生活总有一种渴望,一种无法言明的渴望。恰如逐日的夸父。但这渴望也逐渐地不那么强烈了,在认识了她之后。

喜欢听摇滚,重金属或是朋克。我所钟的,高亢而清冷的音色。也喜欢听柔和的,低迷的,晦暗的。不戴耳机,用音响听帕格尼尼。

我与微微是彼此的存在感,真的。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可以决定一些事情,这是一种预感。

我不懂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就像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也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但我却无法像别人那样生活,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扰乱我的生活,让我思维混乱,像是发了疯、丢了魂。常常会这样。

微微是一个孤僻的人。沉默、酗酒、抽烟、偶尔夜不归宿。但是,我喜欢她,我们相处和睦。她是一个漂泊者,来自他乡,居无定所。她说她只是在找一个东西,不是爱情不是友情不是成功不是事业不是任何可以说得出来的东西。我想她是清醒的,因为清醒,所以痛苦,所以沉醉。她要的东西,找不到,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她在找的过程中因痛苦而变得妖艳。

想起她双手插兜戴这耳机面无表情过马路的样子,忽然觉得生命是一种浪费。因为我们并不快乐。

支撑生命的只是惯性,摇摇欲坠。

我并不想去思考死亡。在歌者撕心裂肺的嘶吼中扶摇直上,死亡与爱。我想起她的黑色镜框。终于又要离开一座城市,我将要上路。

晚上去酒吧看一个地下乐队的演出,肮脏、暴力、喧嚣。

她像是胸腔里最诡异的一张脸,她的笑声像血液般贯穿在我的全身。她从未离去。一直在我身上,我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偶尔的眼神相撞,她说,童童,童童。像是低声的呼救。我想我始终不懂。对她,始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牵引,若即若离。也许,她是希望我救她的,可是我,无能为力。她的生命,一直都是扭曲着的。就像我的一样。总会有像我们这样艰难而痛苦的生存的人。与生俱来无法逃开的枷锁。

怜悯和迷恋构成我们之间的感情。生命的病态。我在清醒中痛不欲生。

有时候,我觉得世界是没有出口的迷宫。

家里只有我和她,有时候只有我。

我们总是有着尴尬的疏离感,却又无比熟悉和依赖,很奇妙的关系。我真的很喜欢她。她的眼睛里总是有很多感情,强有力的感情,带着鲜活的生命力。但我知道她的慌乱和压抑,过于敏感的精神总是因为过分的感知而痛苦。也正因为这,我觉得她亲切。同类。

对生活的渴望逐渐消失。混乱无比。过去我还曾奢望像孩子一样微笑,现在没有了,只想偎着她,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抑或是面对着深夜的海,看深黑色的海浪卷起又落下。

逐渐感知自己的无力,我比自己想象中更脆弱。唯一无法面对的便是汹涌而来的质疑与绝望。我只知道,在无法承受时,便离开。在微微死后,我离开,却仍旧无法逃避。唯有承受,如同一场艰难的蜕变,我没有死去。便只能铭记。

在卷子空白地方给她画的那幅画像,依然在。铺满整张纸的藤蔓,墨绿色的叶子,硕大无比。背后是用铅笔描上的阴影。她自杀的那个夜晚我不在家,在酒吧里听一个男人哭泣般的歌声。为此,我在回想时感觉疲惫和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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