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双手
父亲的双手
江海平原，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已经习惯了这里带着淡淡潮气的冬天，习惯了身上粘糊糊的夏天，习惯了充满土地气息的春天和一望无际、金黄色的秋天。
还不能用大脑分析事情的时候，最喜欢田野间的自由与无拘无束。那个时候，天总是蓝的，几乎可以看过云层那蓝的彻底的天空，还记得小时候拉着母亲的手在田间模仿大人辛苦田间劳作的动作，偶然间也可以碰到鸟窝，调皮的去掏鸟窝里的蛋，但往往这样无聊的动作总会被父母逮个正着，然后父亲会假装很严厉的向我挥动着他那大的出奇的双手示意我不要乱搞，要不那双手的位置他可不敢保证，说实话，在我的印象当中，父亲的手出奇的大，小的时候，父亲那双大手并没有冒犯我的脑袋，只是记得那双大手仅有一次冒犯过我的屁股（也是仅有的一次他的那双手冒犯过我的身体）。所以直至今日，对于父亲挥手的动作还是比较难以释怀的。
记得爷爷走的时候，我还不能忆事，唯一有印象只是那天晚上，年幼的我一觉醒来，父母不再身边，然后在恐惧感的促使下自然地光着脚丫子往楼下跑去找父母，当我踉踉跄跄的跑到楼下，隐约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往前两步看到堂屋里挤着着好多人，爷爷躺在那边。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自从爷爷生病以来，家里总是人来来往往，那个时候的父母，总是很忙碌，父亲忙碌着照顾病重的爷爷，而母亲总是忙碌着给客人准备饭菜，而我那个时候总是习惯也无奈的在大人们中间穿梭，寻找一些可以娱乐的项目。偶尔，不怀好意的制造出一些突发事件，让他们应接不暇，尔每每此刻，如果玩的过火的话，我总担心父亲那双打手会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碰到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当然这种担心也就成为小时候行为的底限。那个时候，父亲生活得重心全部在爷爷的身上，在爷爷重病的三年里，父亲辞掉了所有的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爷爷。而在这三年里，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父亲喜欢用他那手掐着我的小脸蛋，然后笑眯眯的说，爷爷老了，爸爸要照顾他，等爸爸老了，你会不会也这样照顾爸爸呢？ 那个时候的我还小，根本不能体会什么是照顾的含义，也不能体会父子之间的那种深且厚重的感情。但我还是模仿性点着头。每当父亲看到我点头的动作，总是笑的那么开怀。记得那个时候，母亲还埋怨过父亲，说父亲不应该把所有的时间全部花在照顾爷爷身上，家里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等等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完全明白的话语。而父亲那个时候总是笑笑说，孩子还小，我有的是时间去陪伴，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创造生活，而老人却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着去安排。多年以后，想起父亲的那个时候的话，我总是可以想到很多，也能理解生活中一些选择是一种必然，所以很多年以后在我的生活中，我会选择很多，但是不会选择等。
爷爷过世之后，父亲的生活重心，又重新回到家庭中来，重新操起了旧行当（船只运输），而在这段时间，我和父亲相聚的时间是比较少的。但是每个月父亲总是会回来一次，而且每次回来多是我很期盼的时间，好似过年，因为父亲每次回来多会给我带一本书，带一些糖果，而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对糖果比较有兴趣，而对书总是反映平淡。而且每次父亲回来的一个动作总是重复了十来年，那就是，把糖果塞在手里，非得让我把他那大大的手掰开才能拿到糖果，而掰开他那双手也是有规则的，第一不准咬，第二不准掐，一定要用手掰开。在这样前提条件下才能拿到糖果。任凭我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父亲，也不能破了这个游戏规则。所以在我小时候吃个糖业真是不容易。在那段岁月里，我的小手总是会在一个月的时候使命的掰开父亲那双大手。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记得在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对父亲带回来的糖已经不感兴趣，但每次总是很惬意的继续着那掰手拿糖的游戏，只不过当拿到糖的时候，我不再自己吃了，而是把糖拿给母亲和奶奶，而自己从父亲手里接过那不需任何规则就能拿到得书。而父亲在一旁总是开心的笑着。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总能保证一个月可以看一本书，可以体会到外面的世界。 从那时起，养成了看书的习惯，每当兴致高还乱七八糟的随手涂鸦写点东西。父亲说，他们没什么文化，要我把每个月看书的内容告诉他和母亲，而我也很享受这个过程，而后每次父亲回来的时候，我总是很前言不搭后语的把我看的书，讲给他和母亲听，他们听的时候，总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打断我的逻辑不怎么通顺的表述。现在想来其实父亲真的很不容易，虽然父亲小学没毕业，但是，在那段岁月里，父亲还是教会了我很多：任何的所得你必须要有努力的过程，任何的环境其实多是值得珍惜的环境，只要你在其中有过的幸福。只要你有自信，你就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即使别人不告诉你怎么去做，但是你一样会做的很好。
记得青葱岁月的初中时候，父亲已经不再做运输行业而是转到一个村班集体企业上班做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镇里的初中离我们乡下比较远，所以初中的我便和几个同村的同学租房住在外面，开始了独立生活得第一步，自己烧饭，自己洗衣服，自己做作业。父亲也就是一个礼拜来看我一次，给我带点母亲烧的几个家常菜作为一个星期的加餐日吧。初中在我的印象里是最没有记忆的岁月，除了上课，做饭，洗衣服之外，好像就没有了其他的记忆。也许那段岁月，本来就应该是灰色的吧。。很清楚的记得初三中考前一个礼拜，正当大家多在如火如荼的备考的时候，那天下午我尤其的想回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不断的纠结。下午强忍着上完最后一堂课，骑车从学校回家。在到家的村南口，我远远看到家里点着很多等，也远远听到家里传来的奶奶的哭声，我的头一下子懵了，我知道家里肯定出料什么重大的事情。当我踏入家门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因为奶奶被大伯母虐待而和大伯争吵了两句，结果被大伯用棍子打断了四根肋骨而进了医院。得知这一情况的我，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想把他们给挂了。那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们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宰了。在母亲的舅舅的拉扯下好不容易夺下我手中的刀。第二天早上到医院看父亲，看到父亲那时候躺在病床上，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也是从小大第一次流下了心痛了泪水。而父亲看到我时，却笑着对我说：爸爸没事，你要考试了，快去学校看书复习吧，不要耽误了学习。父亲用用手抓着我的手说，那时候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手已经有了很多的老茧，父亲的脸角已经有了皱纹和斑斑白发。 我无奈的从父亲的病床前回到学校，中考考完最后一门，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父亲的身边，就这样坐在父亲的病床边，父亲还是那样静静的看着我。在给父亲换药的时候，母亲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说：那天早上我来到医院的时候，父亲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因为疼痛的厉害，硬是把垫在底下的凉席抓坏了。而且还要强忍痛楚的笑着和我说话，让我好好考试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听到这里，我走到父亲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拉住父亲的手，仔细端详着那双受过岁月蹉跎的双手，像小时候那样掰开父亲的手拿糖果那样。 这个时候，我真的才明白，也许一个男人的责任，并在乎他有多少钱，有什么地位，而是，让家人彼此依靠，不离不弃的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又唯有责任和大爱之道才能依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个习惯，不管走到哪里，我总习惯朝家的方向望一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