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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麦香

2015-08-23 07:08 作者:经贸文印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麦子熟了,又是一年好收成,久违的麦香携裹着湿热浓密的温馨气味铺天盖地飘散的满世界都是,充斥满了鼻孔,也侵润透彻心房。久居车来人往、高楼林立的城市总会让人压抑和心烦。晨练出城转一圈子,望着金黄的麦浪随风翻滚潇洒地驶向一望无际的远方,心情格外的激动和清爽。

“现在那还像个麦天,哪有从前的热闹和上心’’,说这话的是南院家二嫂。可不是吗,二民媳妇在牌场里站不起来,顺眼看见邻居叔开着三轮下地随口就说,二孩儿在外打工今年不回来,麻烦叔到地里把俺的麦收收拉回算啦,一句话到麦罢。真是轻巧简单得很呢。也是哩,收割机和运输车辆到处乱跑,这年头只要肯出钱,动动嘴啥事不都妥啦。

高楼会夷成平地,大树会化为灰烬。但儿时的记忆永远剪不断、揉不碎。岁月虽然遥远,但熟悉的场景如同昨天一样依然清晰、顽固、亲切和值得品味。麦子黄啦,又一个丰收季节到来,农户们大多会邀上三几个对劲儿的一起去十里八乡的某村赶小麦会(农村的物资交流集会绝大多数都是约定俗成的定日子会,唯独小满会----农民惯称小麦会,是随万年历规定的节气日期年年变化),他们多会购买些麦草帽、镰刀、扫把、搂筢、桑杈、木锨、囤底、车子棚,甚至牛马猪羊等生产生活用具及农具牲畜带回家。若是想买的东西过多过重的话,则会计划着提前从家里拉上架子车(农民有句歇后语:赶会拉车---事大啦),这样返回就轻闲多了。碰到手头宽裕或细心的户家大人,往往会称上一小捆热腾腾香喷喷的炸油膜或买一手巾兜炒花生甚至仅仅几颗冰糖块儿、一只泥叫曲儿或一只小琉璃不噔带回家,那么,准会得到迎在村口孩子们的热烈欢迎。

麦天来临,生产队和农户的重视程度是空前的。农民大半年的期盼都在这里头,若麦季收成不好,则大长一年都要和红薯、玉米、高梁倭瓜等粗粮康菜打交道,甚至饿肚子。生孩子也不过怀胎十月,而等一季麦子成熟也得头年十一下种,第年六一收割足足要熬八个月之久,老农们常用‘过麦’或‘过麦天’来形容这场空前重要的农事活动。

前头住的汉叔早早就喝罢汤来到我家牛槽旁,利用石槽的踜沿磨起镰刀,撒把水磨一会儿歇一会儿,用手指头肚刮刮、比比试试,直至磨到飞刃,擦拭干净后再用块破铺衬一挨两开才算大功告成。‘蹭、蹭、蹭’有节奏的磨镰声,伴着牛羊的低吟咩叫声混合而成的乡村田园交响乐充斥着、热闹着傍晚恬静的农家小院,使人感到生活的真实和温馨。待到月上树梢,家家户户便刷完锅、喂过猪羊牲口、叫回在外玩耍的孩子,收拾停当院落上好大门二门,早早进入了乡,不经意间,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隐隐约约的犬吠声,

“起床、起床,吃杯茶老早都叫唤哩,该下地啦,”。这是妈在当院喊姐妹们和我起床的声音。其实父亲和妈早就起床下地或烙完馍、做好饭整理几圈子啦。姐姐们往往能应声即起,而我和妹妹瞌睡大,不催促个三五遍是起不来的。童年时的瞌睡不知咋就那么多、睡不够,时常还免不了因自己的懒惰和贪玩或同姐妹们争吃争穿争串亲戚,同父母犟嘴或怄气(藏马虎玩失踪编瞎话是常有之事),而很少能体悟父母养活一家老小早起晚归、节衣缩食的艰辛与不易。记得有一天早上搂完麦子回到家,正巧赶上五月端午节,妈和奶为全家人准备了咸鸡蛋、煮大蒜,烙油膜等丰盛的美食,饿透而食的美味回想起来至今让人垂涎。还有端午节配雄黄酒、戴香布袋、绑五彩线和割艾草、晒猫眼睛棵、泡黄花苗茶等活动至今还记忆犹新。时光荏苒,眨眼奶奶离开我们快四十年(享年九十,比毛主席早逝一个月),老妈也达九十欠一高龄,勉强自理。当年丢筢拿扫帚、割麦扬场样样农活在行、地里家里一齐布拉,半截庄子老少爷儿们都知道和佩服的勤劳能干的那个中年妇女形象只能定格在儿时的记忆里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生产队麦子大割后,麦田里往往会遗落下不少麦穗,这时队长会让放麦假的学生们组织起来下地搞复收。小伙伴们一人把持个三五垄,或挎个篮子或背个布兜,半尊半走或弯腰低头,几十个小脑袋一起晃荡过后,身后会隆起一小堆一小堆的麦穗,等快收工时男劳力装上架子车拉走,这块地就算复收完成啦。

当然,劳动中间也是需要休息的。这时,孩子们会找个树凉荫坐下来,或钻到砖窑洞、破机井房内凉快,实在没有地方的话,就只好在地上栽上竹筢,搭上小布衫或薅把青草、抓把麦秆棚上遮阴将就,当然,炎热的季干活后口渴难耐,能喝上一气从家带去的凉茶或井水,有条件的还会在水里放些白沙糖、糖精(快糖)、或薄荷叶、甜茅根之类改善口味,没带水或不够喝的(许多是跟着打热闹),则会跑到邻村就近的农户院内(那年代院落不整齐,民风淳朴,更没有现在的戒备森严、人情淡薄),不管主人在不在家,舀上一瓢咕嘟咕嘟猛喝,或在压井旁、小河边洗洗汗脸、涮涮脏脚,美得甭提。有时生产队长或会计或记工员或差个人会送来些冰棍、人丹、黄瓜等东西解暑,孩子们便会欢呼雀跃一番。许多时候小伙伴们还会缠着路队长(复收活动负责人,大一些的学生或青年充当,本人就当过几年)讲故事,不讲的话就不依不饶耍对急不进地干活。‘形而上学’、‘水落石出’,‘麦收八十三场’,‘蛤蟆打哇哇,四十五天吃疙瘩’等故事和谚语也就是那个时候听说记下的。有时候歇罢清点人数时发现人头不对,原来红亮、天普几个淘气鬼跑到人家果园里偷果子去了,麦口期的杏子刚刚掉毛变色,生硬酸涩,啃到嘴里,脸上早已象孙猴子一样龇牙咧嘴。

还有一件事顺便提一下,记得刚刚麦罢不久,老天爷呼雷闪电,雨磨滚滚,黑云黛海哩,连着几场大雨,下得当街横流、坑满河平。突然一天早晨,西坑南沿站着一片人,议论纷纷,原来是王花(出事时有八九岁,活到现在小五十)淹死啦!听说是头天晚上出的事,晚上大人找了一,等第二天一早人都飘起才被发现。我看到的是人搭在牛背上箜水的情景,太晚了,只能是多少宽宽她家人的心罢了。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银堂爷扑向他闺女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后来听说他老两口晚年在唯一的大闺女家度过。也一直有个心愿想着看看他们,但终究没能去上一次,想来也挺狠自己虚伪和不上心。愿活泼勤快的爱花在那个世界里安好!

大集体年代,没有几台农业机械,整年的农活绝大部分都要靠社员的体力劳动来完成。整个小麦种植生长收获过程,不说犁耙土地、下耧播种、打地磙压麦及施肥、浇水、喷药、中耕管护等八个月的辛劳,单单从下镰割倒麦杆、捆麦朴子、装车、拉麦、搭垛、摊场、翻场、碾场、起场、扬场 、拢堆、驮运、晾晒,直到入库,都要经过不下十几道工序,遇上顺当天气还好说,若碰到雨肚里,收麦期拖上个月儿四十也是常有的,吃坏麦、吃出芽麦的日子也不在少数。老农都知道,过了一麦季人脱一层皮,荣伯常在吃饭场开玩笑说;‘再赖的年下(节)我都不怕,就是怕过麦天’。

闻见麦香的季节也是我倍加思乡的时候。父亲拉着只见麦垛移动而找不到人头的麦车、黑大头爷顶着晌午毒日头拉着老牛吱扭扭碾场的场景将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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