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静花喧读书时
鸟静花喧读书时
湖南浏阳第三中学苏耀斌
偶见傅月庵先生的《天上大风》，才知其平生服膺“买书第一，读书第二，编书第三，写书第四”，才知世上竟有痴到如此极致的书痴；才知鄙人尚可窃喜：我占有书而不嗜读书并没有多大罪过。然而，毕淑敏为她的书再版写序道“算是为老朋友饯行，斟一杯文字的薄酒，寄语《心灵游戏》——这一回，你又要向着不知名的远方出发了，一路上山高水险的，不知歇脚在何处人家。祝你不卷边不折角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被握进一双温暖的手，然后，在日光下灯光下烛光下掀开……”我又诚惶诚恐起来，仰望束之高阁的藏本，总是心存不安，心惜那种美丽的寂寞，愧对作者的雅愿。
于是，将书橱分类整理，轻拂封尘，欲作一读书鸿猷。可是，股市的振荡，连续剧的诱惑，牌局的喧嚣，案头作业催阅，女人忧胖虑瘦的絮叨，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母亲浑浊的眼神，还有那麻醉灵魂的小酒……脑袋零乱的像乡下的自由市场，装的东西更像送货郎的挑子，见不到高雅的货色。没有开灯，在黑暗中默坐书房，想起小时候看小人书耽误了拾柴火摘猪草，挨了几多训，黄昏屋檐下看《彝族之鹰》《第二次握手》把眼睛看近视了，高中时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抓个正着，参加工作后老想成为教育家或文学家什么的，总是订书买书；现在满满两书橱书，全孤独地盯着我，争先恐后地强烈要求：不要冷落我或者你饶过我，放我去旅行。我也时常忍痛割爱，但我岂可一无所有？拷问心灵后，恰如饶天亮所唱“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唉，人到中年诸事扰，惟余神伤。
某日，打开电视，正巧是“历史上的今天”栏目，4月23日是西班牙著名作家塞万提斯、英国作家莎士比亚、西班牙作者维加这3位著名文学大师的辞世（或诞辰）纪念日，恰巧是“读书节”。记得温总理与广大网友在线交流谈自己的读书心得时说：“读书关系到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和修养……一个不读书的人是没有前途的，一个不读书的民族也是没有前途的。”恍然大悟，傅先生“买书第一”的“骗人”把戏，当然是以他那种“蠹鱼”境界“骗”我这愚钝之人，四个字搞定足矣。文人读书往往称其“非为稻粱谋”，是其深得书中真味；我辈读书汲汲于柴米油盐，且自知智商不容我为稻粱谋。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先父曾说我小时候胸窝窝有一颗蚕豆大小的红痣，所以姊妹六人中有意只供我多读一些书；可是后来逐渐消失了，难怪我不可以成为这“家”那“家”的，此乃天意也。不能激于民族大义而读书，若我一介教书匠，要面包，也要水仙花。“鸢飞戾天，经纶世务”，汲汲于富贵如苏秦者，又何如？人到中年，正需充电。于是开灯，虔诚地掀开书页……
苏霍姆林斯基和学生在草地上的亲切交谈，刘文典在月夜与北大学子赏析《月光赋》；潘光旦他目光坚毅，口衔烟斗，烟斗上的铭文曰：“形似龙，气如虹；德能容，志于通”，单腿独行学术界，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叶圣陶，陶行知，季羡林，于漪，魏书生；有时，也闻到屈原佩兰纫芷的芬芳，陶渊明低吟时浅酌的菊花酒的醇香；遥见“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梅妻鹤子的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宛然风节。只要阅读总会让我感慨不已，只要阅读思想就会被激活，灵魂就会向你院方的玫瑰园行走。有人说阅读是一种孤独，我看阅读是滋润着每一部书的生命，书中的思想火花，像满天繁星，点亮了，又像满园百花，灿烂了。如此久之，还没有吹起床号即醒来回味揣摩，不复有睡意。今天我怎样《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闫学著），像茅盾一样咀嚼《我走过的道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如此想着，微曦初露，窗外的鸟们中的勤奋者开始吊嗓子，接下来是挨个儿清唱，后来便有了大合唱，人们制造出各种打击乐为鸟儿伴奏。鸟儿们优雅地展示完它们的才艺后，便各自觅食谋生去了……
原来，鸟静花喧，才是我与书神交的好时光。
（本文发表于《浏阳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