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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外无奇更出奇

2011-12-21 07:11 作者:lyszsyb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美国诗人非特曼说:“放错位置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对的,恰到好处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坏的。”

一、“空”,承载着沉重的遗恨。

杜甫的《咏怀古迹》:“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风面,环佩空归月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环佩空归月夜魂。”一个“空”字,与“一去”形成鲜明对照,可谓“极摩人情世故之歧,备写悲欢离合之致”;是骨留青冢的诉说,是思归故里的虚幻,是环佩叮咚的魂魄的漂泊。空旷之野的幽灵的万千遗恨,可谓肝肠寸断,让人感到了不堪承受之重。它蕴含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积累和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的祖国和乡土的最深厚、最忠诚的眷恋。

杜甫写昭君的怨恨之情,显然寄托了自己的身世家国之感。他当时正“飘泊西南天地间”,远离故乡,处境和昭君相似。他寓居在昭君的故乡,正好借昭君当年思念故土、夜月魂归的形象,寄托自己想念故乡的心情;也隐含着讽情贬意。

二、“空”,传达出几许无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李商隐《马嵬》:“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马嵬》为咏史诗,是一首政治讽刺诗,锋芒指向了李唐前朝皇帝唐玄宗。宫廷中的“鸡人报晓筹”与马嵬驿的“虎旅鸣宵柝”对比,而昔乐今苦、昔安今危的不同处境和心情已跃然纸上。用“空闻”和“无复”相呼应,表现那希望已幻灭。“虎旅鸣宵柝”本来是为了巡逻和警卫,而冠以“空闻”,意义就适得其反。““空闻”上承“此生休”,下启“六军同驻马”。意思是:“虎旅”虽“鸣宵柝”,却不是为了保卫皇帝和贵妃的安全,而是要发动兵变了。正因为如此,才“无复鸡人报晓筹”,再不可能享受安适的宫廷生活了。一个“空”字更丰富了批判的内容。

三、“空”,铸成凄凉的悲剧美。

杜甫《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杜甫虽然怀有“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但他仕途坎坷,抱负无法施展。作此诗时,安史之乱还没有平息。目睹国势艰危,生民涂炭,而自己又请缨无路,报国无门,因此对开创基业、挽救时局的诸葛亮,无限仰慕,备加敬重。可是,“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碧草映阶,一片凄清。黄鹂隔叶,“空”作好音,表明武侯呕心沥血所缔造的一切,已被后人遗忘。这两句诗衬托出了祠堂的荒凉冷落,并含有诗人感物思人、追怀先哲的情味。它同时还含有碧草与黄鹂并不理解人事的变迁和朝代的更替这一层意思。特别是诗句中的“空”和“自”两个字的巧妙运用,正是“景语含情,情语寓景”。另外杜甫在夔州时所写的《武侯庙》一诗,开篇两句:“遗庙丹青落,空山草木长。”一个“空”字也写出了庙外景色的破落,荒凉,寄托着诗人对诸葛武侯身后凄凉的哀惋。此诗看似抒的吊古之情,实际上更是抒发作者内心的感慨。“空”字铸成悲剧美的凄凉氛围。

四、“空”流露的是无尽的失意。

陆游在《书愤》中写道:“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他从小就立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壮志。他一生怀着一颗国赤心,日夜盼望着驱逐金统治者,收复失地。可是南宋王朝苟且偏安,不图振作。陆游终生无法施展其抱负,实现其理想。到了六十二岁闲居家乡时,回顾过去的壮志,看看当前的现实,不能不感触万千。正因为这样,所以诗中一面追述他早岁的豪迈气概和人民抗金的英雄事迹;一面感叹自己报国的壮志难酬,朝中无人能象诸葛亮那样坚持北伐,为国出力,从而使诗中充满着苍凉沉郁的情调。

前两句中间不用一动词,不着一虚词,把地点、景象和人物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堂堂正正、浩浩荡荡的军容画面。然而,不管陆游有多么远大的抱负,有多大的英雄本领,在南宋王朝投降派的统治下,他的一切都会落“空”,无从实现的,只有使他虚度光阴,消磨岁月而已。这样,到了晚年就不能不使他有迟暮之感了。这个“空”字,调转悲凉,叹岁月之蹉跎,嗟壮志之未遂,大有一落千丈之势。早岁豪气如山,以"塞上长城"自许,如今头发都白了,祖国山河依然破碎,广大人民依然受难,怎不使他感慨呢?着一"空"字,一切成空,沉痛之极。而爱国热情永不衰减,就使他不能不发出愤概之音。情之所至,笔撼五岳,诗镇江河。

五、“空”,浸染了黍离之悲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姜夔《扬州慢》)听觉所闻是清角悲吟,触觉所感是寒气逼人,那青青“荠麦”与“废池乔木”,这一切景物在空间上来说都统一在这座“空城”里。淡淡以“空”字,化景物为情思,把景中情与情中景融为一体,写出了为金兵破坏后留下这一座空城所引起的愤慨;写出了对宋王朝不思恢复,竟然把这一个名城轻轻断送的痛心;一座“空城”,可以窥见朝政何其荒废,如何不引起人们的忧心忡忡,哀深恨彻。

同时作者用今昔对比的反衬手法来写景抒情。尤以昔日“名都”来反衬今日的“空城”最为撼人心魄,“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却又转换了一个画面,由所见转写所闻,气氛的渲染也更加浓烈。当日落黄昏之时,悠然而起的清角之声,打破了黄昏的沉寂,这是用音响来衬托寂静更增萧条的意绪。“清角吹寒”四字,把角声的凄清与天气的寒冷联系在一起,把产生寒的自然方面的原因抽去,突出人为的感情色彩,似乎是角声把寒意吹散在这座“空城”里。“空”字让浸染着黍离之悲的废城,坦露在人们面前。

我们可以通过对比,体会其高妙之处。一个平凡的“空”字,皆为作者采集生活中的矿藏,进行艺术的提炼加工,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境遇,幻化成朦胧、空灵而又廓寥的境界,产生精雅之美。可谓奇外无奇更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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