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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续貂的极恶非道

2018-07-19 00:23 作者:总华探长陶晴贤  | 我要投稿


      《无间道》作为港片历史上殿堂级作品的地位已无异议,片长虽不足两个小时但故事已经相当完整。之后的前传《无间道2》和后传《无间道3》纯属狗尾续貂之举,完全是商业运作的结果。至于那部根据时间线剪辑的《无间道正序版》更是又长又臭,要刨完它的话我还不如去看杜汶泽主演的《精装追女仔2004》(恶搞无间道),起码得啖笑。

 

      同样属于狗尾续貂的还有北野武导演的《极恶非道》三部曲,由他主演的电影我看过不少,如《御法度》、《大逃杀》、《怪人十二面相》、《血与骨》等,他不仅演出卖力,片中的行为粗暴且带点神经质。至于北野自导自演的《大佬》、《奏鸣曲》、《座头市》等也极具个人特色,因此他执导的电影在欧美国家都颇有名气。时至2010年,多年不碰黑帮题材的北野武出品了以暴力团斗争为背景的《极恶非道》,上映后好评不断,很快就斩获了最佳作品、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等奖项。

 

      《极恶非道》,也译作《全员恶人》,里头充斥着各种北野武式的暴力和血腥镜头,比如美工刀切手指、补牙钻磨嘴、筷子插耳洞、突如其来的脸部“十字切”……可谓是冲击力十足。除了行为暴力外,语言暴力也相当出众,“八嘎牙鲁”这种张口即来的经典自不必说,暴力团常用的粗口助词也是满屏乱飞,实在让人大开“耳”界。

 

      如同杜琪峰的《黑社会》一样,《极恶非道》没有上演江湖传说中的忠心义气、肝胆相照,里面的世界如同礼崩乐坏的战国时代一般,所有人的眼中有且只有利益,没有丝毫的人性。北野武饰演的大友是关东最大暴力团“山王会”伞下的三线组织大友组的组长,是帮会的战斗部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专干脏活”。


      由于大友组顶头的池元组与外围组织村濑组涉毒而收益颇丰,于是山王会的关内会长挑动他们内斗而从中渔利,导致大友组和池元组两败俱伤。然而对权术玩得出神入化的关内做梦都没料到的是后来连自己也落入局中死于非命,最终获取胜利果实的竟是自家的“若头”(二当家)加藤,如同三国最后归晋一般,各路黑道人物机关算尽,到头来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整部电影节奏明快、脉络清晰,相信即使是不熟悉日本暴力团组织架构的观众,仅看一遍都能大致了解片中的人际关系和事件的前因后果。而我对它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简洁,简洁得没有半点多余的情节。《极恶非道》在日本公映两天就收获了1亿4千万日元的票房,取得新上映电影排行的第四位,同年九月传出续作开机的消息,这对于从不拍续集的北野武来说是破天荒第一回(注:《大逃杀》并非北野执导的电影),由此可见该片受欢迎的程度。

 

       从续集的片名叫《极恶非道·完结》来看,北野武有种“见好就收”的味道,《极恶非道》本身的故事已经相当完整,强行加开续作必然要扩张剧情和人物,对编导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而且从出场人物中也能发现原本北野并没有拍续集的打算,比如山王会的几名高级干部——富田、白山、五味等人在前作的干部会议中压根没出现过,而身为前代会长关内的贴身保镖舟木更是连影都没有,所有人仿佛都是从天而降。


      如果说大友“死而复生”的原因勉强说得通的话(抢救及时),那么他与村濑组的木村和解就显得很勉强了。木村作为任侠作风极强的人物不太可能会和杀死自己老大、兄弟的人握手言和,至于说对自己在狱中刺杀大友的行为感到愧疚就更是无稽之谈,此举纯属是为主角大友找一个容易让对手上钩的合作对象(山王会仍以为木村仇视大友,故对他毫不设防),方便实施复仇计划而已,俗套的气味已经油然而生。

 

      由于前作的主要人物几乎死亡殆尽,故续作自然要引入新的黑帮组织,于是一个份量与山王会相当的关西暴力团“花菱会”出场,为了帮一无所有的大友顺利开挂复活,电影还加插了一个帮主是大友故交的韩国帮会,一场新的“三国”混战一触即发。

 

      续集的叙事仍然保留前作简洁明快的特色,各种激烈的火并和私刑自然是电影的标配,北野式的暴力演绎得更加肆无忌惮,特别是用电钻穿脑壳这种桥段真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剧情方面,原本如司马懿般通吃全局的加藤开始倒大霉了,因为他设局谋杀前任的事情被花菱会知晓,企图将手伸向关东的花菱会决定借此机会挑起山王会内部不和,并大力支持大友和木村二人充当先锋,被孤立的加藤等人很快被逼上了绝路,最终花菱会成功地驱逐了加藤,并成为山王会的“太上皇”。

 

      在首作中除加藤外还有两个大赢家,第一位是身为警察的片冈,此人挂名反黑,实际上与地方的大小暴力团沆瀣一气,既拿政府公俸又吃黑帮回扣,是个名副其实的“黑警”。此君利用自己的职权在大友组和村濑组混战、山王会肃清大友组的事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而最绝的是他还能在受害者面前装好人。


      在前作他为了收受更大的好处而扶植山王会,到了续集则因为加藤等人的犯罪行为日益猖獗,在高层的压力下转而暗中帮助大友来对付山王会,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仿佛黑道的无冕之王。然而上得山多终遇虎,本想利用大友去火并花菱会的片冈反遭其射杀,结束了他大阴谋家的生涯。

 

       另一位则是原大友组的会计石原,此人的设定相当有意思,属于“经济流氓”,有点像《黑社会》里的占米仔,既精通英语又善于理财,在算计非洲某国大使、背着组织吃毒贩回扣的戏分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充分展现其厚黑和狡诈的智慧。因此他很快就获得了加藤的赏识,攀上大树的他迅速背叛大友,在加藤上位后成为了山王会的“若头”。


      只可惜原本春风得意的他在续集中脑袋连连短路,除了经常神经质地暴打和臭骂手下外仿佛没捣鼓出啥高明的阴谋诡计,最后还糊里糊涂地落入大友手里,死于极富创意的“棒球机连击杀法”。

 

      总体来说《极恶非道·完结》还算是可观性挺强的一部电影,然而它并没有太大的突破,无论是人物还是叙事基本上还是前作的翻版,感觉续作的出现纯粹是为了让前作的三位大赢家来个恶有恶报而已,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太符合日本暴力团的传统价值观么。

 

      比起首作干净利落的结尾,续作虽挂了个“完结”的名字,但在后面却留了个大大的尾巴,比如大友的去向不明、韩国帮会的蠢蠢欲动、花菱会和山王会的矛盾等,任谁都觉得故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况且按北野黑帮片的惯例,老爷子最后没死不符合常理嘛(笑),于是五年之后,《极恶非道·最终章》宣布上画了。


      不过大家似乎对“最终章”的兴致不高,一方面是因为它与上作相隔了五年,此间大量的新片冲淡了观众的期待值,另一方面对极恶非道的剧情模式大家多少有点审美疲劳,很难想象北野在第三作中还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确实如此,电影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悬念,花菱会与韩国帮会之间的强弱对比一如上作的山王会与花菱会,花菱会一众干部对新老大的不满也一如上作山王会干部对加藤的态度。


      如果说续集是首作的翻版,那么最终章则又是续集的翻版,而且翻得毫无诚意。再者参演的北野武、西田敏行、盐见三省等已经是奔70岁的人了,不管幕后如何化妆都无法掩盖他们龙钟的老态,流氓老矣,尚能战否?

 

      作为极恶非道系列招牌菜的权斗与火并在第三集里设计得过于儿戏,花菱会新会长野村企图干掉对自己不满的西野并嫁祸给韩国帮会的连环计不仅水平低下,而且做作过火,此举大概是想突显野村的无能,但也让观众食之无味。而花菱会的马仔去刺杀韩国帮会的张会长时更是充满了日漫的恶趣味,已经乘虚而入并成功干掉一众保镖的马仔竟然被张的气场吓得不敢动手,最后功败垂成,这外挂开得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接着韩国帮会的金毛仔居然随便开个摩托就能闯入花菱会本部行刺野村,感觉堂堂关西第一黑帮花菱会的保安做得比三流小区还要烂,难怪后来大友和市川两个光棍拿着柄机枪就能如入无人之境,将花菱会的大小干部杀得七零八落,总之整部电影都充斥着蠢的气息,就这智商还学人搞黑社会,难怪警察都闲得要递辞职信了。



      《极恶非道·最终章》的出现多半是商业运作的结果,北野貌似是用一种应付的方式来拍摄,整个叙事和编排都极其散漫,只有结尾举枪自杀的情节是留给自己的,这种《奏鸣曲》式的收场终于令这部狗尾续貂的电影有了那么一点点北野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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