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方舟12.B区西唱

———————第十二章【B区西唱】——————— 　　凌晨四点钟，西兰打开房门，穿着拖鞋和睡衣走出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他手里的手机灯亮着。 　　温妮从黑暗里飞快的靠近，蹭蹭他的小腿，跟在主人身后。 　　客厅沙发上黑影动了一下，但西兰没看见，他径直走进厨房，接了半碗热水，找出一罐蜂蜜，用勺子玩儿似的看着灯光下的蜂蜜滴进水中，随着他手腕的动作，转着圈在碗里化开，像在做实验，也像充满想象力的小孩在玩耍。 　　“为什么不睡觉？”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西兰吓了一跳，勺子在碗壁磕出清脆的一声。 　　“……”主唱打开壁灯，亮度调到最低，在微弱的光亮下进屋，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在客厅睡，听到声音就起来看看，饿了么？” 　　大厨要是饿了怎么会只泡个蜂蜜水。 　　西兰关掉手机，把勺子放进碗里，盖上蜂蜜的罐子，看着别处说“失眠，睡不着就会想喝甜的。” 　　声音温软，走近了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通红，似乎熬的很累。 　　主唱不太会跟这种话少的人聊天，想了半天，说“……怪不得把温妮关外面……睡不着可以听一听轻音乐。” 　　“你有没有安眠曲？”西兰对他笑笑，淡淡的，但是又恰到好处。 　　主唱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歌黑暗曲风，可能不适合助眠……“我可以写。你喜欢童话故事吗？” 　　“不喜欢。”果断的让人觉得是在挑衅。西兰直视着他，在观察他的反应，也在试他对自己的态度。 　　主唱只是喜欢沙发上的温妮，所以才在客厅睡，游魂似的人飘进厨房，让他情不自禁的生出好奇和关心，西兰这句话一出，惊醒了他，哼，高贵的A区精英，当然看不上幼稚的童话故事。 　　“希望你的甜水有用，晚安。”主唱转身出了厨房，顺手按了门后不显眼的壁灯开关，并关上门，整个厨房陷入完全的黑暗。 　　温妮喵了两声，跳上西兰的腿，他摸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重新打开了手电筒。继续搅和自己的蜂蜜。 　　逆着光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他确确实实露出了一个得逞似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你的粉丝被我气跑了。温妮。”西兰俯身抱着猫，贪心的感受着猫猫身上的温暖。 　　民宿为了省电，晚上除了睡人的卧室，其他房间都是没有开空调的，坐了一会儿，他已经感到了久违的冷彻心扉，这种感觉让他想到小时候，最严寒的季节和最贫穷的家庭…… 　　他不喜欢寒冷，但小羊说过，他喜欢在一个低温的环境里，活着，这样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感受到了……”西兰把胳膊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脸贴着胳膊，闭上眼睛。 　　主唱在家一般都是十点左右醒，但今天也许是客厅睡着的确不舒服，他六点就爬了起来，没有找到温妮。 　　西兰如果在房间睡觉温妮一定会守在外面的沙发上，除非。 　　冬天夜格外长，此刻的晨曦还不足以照亮屋子，主唱打开客厅的灯，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敲了敲厨房的门。 　　没有回音。他推门进去，开灯，西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温妮在他的腿上窝成一团。 　　主唱狠狠皱眉，这里的冬天晚上零下四五度，西兰身上的浅咖色毛绒睡衣并不能抵御这寒冷，这么睡觉会出人命，管你是哪个区的，阎王该收照收。 　　主唱走进去轻轻推推西兰肩膀，触手冰冷，就算是两个小时也冻的透透的了。 “醒醒，回房间睡。” 　　“不是失眠吗？现在睡这么死？” 　　毫无反应，又推了两下，主唱突然想到一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主唱在旁边蹲下，从下往上看，西兰埋着的头，他分明睁着眼睛，要不是他长的好看，此刻主唱一定会觉得氛围很恐怖。 　　主唱心里不舒服，哼了一声，二话不说把温妮从他腿上抱下来，放地上，然后拉起西兰的胳膊，把他拽起来，打横抱起。 　　体重很轻，不知道到没到100斤，啧，让人心疼。全身冷冰冰的，像一团雪花。 离得这么近，他闻到了陌生而清冽的气息，还挺香，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 　　主唱抱着他往他的房间去，温妮跟在后面。 　　西兰浅笑，“我不是故意的。冻僵了。” 　　“A区人都这么爱戏弄别人吗？好不好玩。” 　　“没你的眼镜好玩。” 　　主唱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戴有色眼镜看人。 　　“你的眼镜也不错。”圆角方形，银边半框，清冷贵气。 　　西兰房间灯开着，空调开着，被子呈掀开状态，主唱把他放床上，贴心的给掖好被子，转身就走。 　　“把温妮带走。” 　　“温妮？”主唱看向优雅高贵的白色波斯猫，忍不住笑了笑“好听的名字。”他想抱温妮，温妮却不靠近他，直直的跳上床，往西兰身边钻。 　　主唱迫不得已掉头，在西兰让他难受的注视中，从他枕边抱起温妮，飞快的离开房间。 　　还是被窝温暖啊，西兰冻麻的神经慢慢恢复，松弛了下来，陷在床被之间，尝试入睡。 　　失眠是对罪人的惩罚，至少西兰是这么认为的，实验，实验，实验，数据，数据，数据，这些让他时刻保持清醒，精神紧张的东西伴随了他两年的时间，起先他需要不停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反应，环节，步骤，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只要每天进展多一点，希望的曙光就近一点，因此而受苦的人就少一点。 　　惨叫，哭泣，谩骂，诸如此类的噪音仿佛成了他最佳的提神良药，他的确工作的忘我，拼命，尽管从不在意别人看法，但他知道自己网上的称号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的失落了一阵。 　　疯狂变态的科学家，罔顾人伦，践踏道德，视人命为草芥，人间刽子手。 　　这些话语和他的名字紧紧缠连在一起，随处可见，十爷命人紧急修改了所有公告，把实验者的名字全部抹去，提高试验保密性，封杀所有带头反对实验，攻击实验者的网络账号。 　　十爷曾问过他外界的话会不会让他有压力，他说，不会，这些声音充其量只是一根稻草，虽然也是最后一根。 　　异能真正被人类接受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他的路似乎已经看到了尽头。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只要闭上眼睛，在困意来袭的时候，就会听到被实验者的惨叫，呼喊，听到同事们的笑声，招呼，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空荡荡，静悄悄的，闭上眼睛，就是人间地狱。 　　有时严重，有时较轻，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疼痛，有人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狠狠打着他的肩膀，头，推他，叫他起来，叫他去看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唯有恐惧和无力在心里蔓延，疼痛在身上久久难消，一夜惊醒数十次，倒不如说从未真正入睡过。 　　轻的时候他会感觉温妮叫来了很多小伙伴，小猫咪，一个个跳上他的床，隔着被子，在他身上行走，喵喵的叫，有的躺在他耳边打呼，有的在他身上玩耍，同样，不管他觉得触感有多真实，睁开眼睛永远都会是只有他自己的画面。 　　幻觉像死神的手一次次的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伸过来，让他不得安宁。 　　他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差到十爷提前给他放了年假，可是除了继续被幻觉折磨，他没有任何办法，还不如没日没夜的工作，然后靠镇静剂过活呢。 　　2073年的镇静剂并没有太多副作用，但是使用多了，就会觉得好像无数天变成了一天，这一天永不日落，永无休息，思想一直清醒，一直清醒，直到精神崩溃。 　　医者难自医，西兰找了别的大夫，可是没有人能确切的提供治疗方案，甚至连缓解的办法都没有，他是职能部门的要职人员，自然没有医生敢劝他放弃工作。慢慢他也就认命了，小羊劝他离开实验室，去做别的事情，和正常人打交道，过正常人的生活，也许对他有帮助，但在实验室呆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是能交到朋友的主？ 　　所以他最终选择来到这里，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最适合养老送终的地方，如果有有缘人来到这家民宿，他们自然会产生联系，不用他刻意去社交，如果没有有缘人，就让他独自安静的活着，活到活不下去，就安静的离开。 　　上天好像觉得他可怜，留下了一对夫妇给他做饭，给他看着民宿，还留下了一个年轻人，让他可以和同龄人聊聊天，吵架也行。 　　虽然他不爱吵架，不会吵架，但他会气人，看小朋友生气也是蛮有意思的，很可爱。 　　主唱在客厅和温妮玩，喂她吃东西，果然，再高贵的小猫饿的时候也是没原则的，吃饱后的温妮舔着爪子，对主唱的靠近显然没那么不情愿了。 　　主唱摸着小猫，想到厨房里那一碗冷掉的蜂蜜水，不可控制的想到西兰从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碗汤两口菜，能不饿吗？能不瘦吗？又冷又饿，捧着热的蜂蜜水却一口没动，是在想什么呢？ 　　他总下意识觉得西兰是A区人，所以肯定更自由，更自信，更任性更挥霍，更有优越感，也许A区人也有他无法想象的好的一面，但现在不论好的坏的，都对不上华西兰。 　　他打开手机，在网上搜华西兰这个名字，居然显示无……怎么可能，就算没人跟他重名也应该显示相关信息啊，这么发达的时代怎么会出现相关词条无的情况，除非是这个名字有猫腻，被联邦清算和抹消掉了。 　　他想了想，打开自己酒吧的聊天群，里面四百多个人，他是副群主。 　　“有人知道华西兰这个人吗？” 　　瞬间就有了回复 　　“没有听说过。” 　　“谁啊？是歌手吗？” 　　主唱“好像是厨师……”他只能通过那个证书想到这一个职业。 　　“啊？没听说过，为什么打听一个厨师的名字？他欠唱哥钱了吗？” 　　回复渐渐多了起来，主唱在里面翻找着可能有用的信息，突然看到一条 　　“他是A区的科研部部长吧……唱哥怎么突然问这个人？” 　　主唱点开那人的私聊界面 　　“A区华西兰，仔细说说。” 　　“……那我们切私聊网说吧，有很多敏感词。” 　　“其实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唱哥知道异能者对不对，传说异能儿最初是诞生于研究果冻病毒的科学实验中的，后来果冻病毒席卷全球，对病毒的研究停止了，但异能儿项目却发展了起来，觉醒异能的人逐渐增多，大多都去了A区或者B区高层，反正不常露面，几个月前A区科研部发布了一个公告，公开了一些异能者的学术研究论文，也算正式承认了异能跟联邦有关，华西兰就是论文作者，也是报告里负责研究这个项目的人，当时论文里的人体实验和很多内容吓到了不少人，大家突然团结起来，强烈控诉政府这种行为，并把华西兰这个名字传的到处都是，有人买凶扬言要杀他，有人贴赏金榜悬赏他，更多的人只是在网上出恶气，结果就是科研部把公告删了，执行部替科研部隐去了所有工作人员名字后重新发布，并且大规模的清算了网络上的内容，封杀了大量用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大家发现联邦的控制居然能那么深入，密不透风，在网络上公开说华西兰或者异能者，或者人体实验，不管多隐蔽都会被筛查出来，渐渐的就没人敢顶风作案了，这个名字也就消失在了互联网上，但是私下还是有人知道这件事，唱哥不常上网可能错过了。” 　　“一个月前，我在闭关……” 　　“那就对了，虽然网上腥风血雨，但其实也就发酵了不到两天，联邦出手很快，也狠，错过很正常。要我说这些事说起来有意思，细思极恐，但是现实里离我们也挺远，都是A区和C区的事，现在人口这么紧张，联邦怎么可能随便抓B区人做这种实验？要抓也是抓C区的野人，所以我其实没那么担心。” 　　……挺远吗？ 　　主唱苦笑两声，好像没那么远吧。他看向西兰房间，觉得全身逐渐爬上冰冷蚀骨的感觉。 　　原来是这么个人，原来A区除了他想象中的有钱有权，还可以掌控他人命运，发明出异能儿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你到底是功臣还是罪人？有人能审判你吗？为什么来到B区？ 　　主唱心里复杂的问题一个个冒了出来，却无人为他解答，他看着手边的白猫，此刻多希望温妮能开口讲话，告诉他华西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