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断义（十二）【展昭同人，非耽】
“师姐，求你了，回去吧，咱们回鄄城医馆里，求你了。”少年双手拽着孟春妮的胳膊：“好容易找到你，我不能再让你走了，咱们回去吧，你还得治伤呢。”
“对不起……小兄弟，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不能和你走，我还得找人帮我朋友。”孟春妮已经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淡，可昕儿的心里依然还是针扎一样的难受，他看到师姐要抽出手臂，便把她拽的更紧了。虽然先前已经听邢飒说过，但他还是难以接受那个从记事开始就成天在身边斗嘴打趣的师姐竟然真的忘记了自己。
“白五哥吗？非去不可的话，那我跟你去帮他！”昕儿坚决要和春妮在一起。
姑娘低头看看这孩子：“不行，对手很强，你太小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已。”
“我不怕，我从小练功夫的！你看，我背着剑呢！”少年一侧身，金黄色的剑穗荡起来，拂在他故作英勇却稚气未脱的脸上：“我绝不能再扔下你了，师姐……”
“对不起，可我不记得我是你师姐。”春妮打断了他，有些为难的摇着头。
“可是……那也没关系。让我帮帮你吧，让我保护你，先前我留你一个人在那边，你才会被宋大风他们攻击，你才会……”昕儿用力挺直身板想让自己显得高大壮实些：“我这次一定要平安的带你回去！”
姑娘估计也甩不开这孩子了，便正好求他件事情：“那这样吧，你有没有火折子？天这么黑，我想点个火把拿着。”
昕儿抬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递过去，但春妮并没接，她砍了根树杈，在前头绑紧干草，又扯了块布扎上，在附近树干随手蹭了点松脂，伸到那少年面前：“喏，你帮我点着就好了。”
“啊？！”少年惊慌的脱口喊了出来，若是师姐的话绝不可能让他点火的。他犹犹豫豫的想拒绝，可是自己是男子汉，实在不想在别人面前露怯，只得哆嗦着把它拿到面前很远的位置，强忍着恐惧“呼呼”地吹了两下。
“你拿太远了嘛，这样哪里点得着！”春妮看这孩子笨拙的样子，只当他是不会用：“凑到嘴边轻轻吹就好啦！”
“我……我知道啊……可是……”他狠狠心闭上眼，摸索着将那火种吹着，赶忙把胳膊伸出老长让它远离自己的身体，手抖得几乎要把火折子扔掉了。春妮不知所以，将火把凑过去点燃，火焰窜起的一刹那，昕儿耳边不出意外的响起恐怖的惊叫和喊杀声，即使闭上眼也能看到一个恶魔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仿佛要把他和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你离我远一点！”背着剑的少年忽然蹲在地上，紧蜷着身体，闭紧眼睛，捂住耳朵，惊恐的尖叫了好几声。春妮不知道那孩子为何一下子如此害怕，赶紧踩灭了他扔在地上的火折子，凑过近前想要安抚他，但昕儿好像却更加恐惧。
“求你了，离我远点，把它拿走！快！快！”昕儿扭过头去，胡乱挥着一只手臂让春妮把火把拿的远一些，姑娘这时才看出他怕的是火，赶快向后面退出老远，朝那孩子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怕的这么厉害。”
“没事……你就呆在那里，别动……”蹲了好一会，昕儿终于抬起头，慢慢的站起来，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努力从惊恐中抽离出自己：“是我不该逞强的。可是你看，为了帮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现在可不可以跟我回鄄城去？或者，带我一起过去白五哥那里？我绝不离开你。”
“应该就只那边两处了吧。”孔维实往南面山坡上指了指，他之前回医馆之后曾只身出来探查过地形，把看起来像是可以长期落脚的隐蔽地点暗暗记了下来，这会正好领着展昭一起逐个地方去找有没有尚义留下的痕迹。可这时分都是后半夜了，展昭行在山中，颇为不忍地对满头银发的老者说：“师叔，咱们稍微歇歇吧，您不要太辛苦了，再说天黑走山路也有点勉强。这个月份天亮的早，估计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能出来，不妨到那时再赶路。”
孔老侠客哪里能放下心休息，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展昭：“你师叔年纪是大了点，但身子骨还能挺住。在这边看着不远，但我们要想走过去把两个地方都寻一遍也就天亮了，说不定正好能堵他个正着。”展昭便也不再坚持，与师叔一起先奔着近一点那处崖洞去了。
“姑娘，你既然知道他落脚之处，那咱们为什么不现在过去？再说你把那些消息埋伏设在那洞口附近多好！”白玉堂斜靠在石头上抱着手臂问邢飒。
“你小声点！我早说了你这衣服夜里太扎眼，简直就是活靶子，天稍微亮点会好些。”邢飒压着声音，斜瞥了白玉堂一眼：“他很狡猾，该是两三处地方来回换着呆的，我也不能肯定他具体每天会到哪，不然你以为我不知道该在附近设陷阱？”
“呵，好吧。对了，你就是孟姑娘说的丽凤姐？这名字蛮秀气的，跟你的气质不太搭啊。”白玉堂这会子倒又开起玩笑来。
“我是你姑奶奶！”邢飒本不想搭理他，但听到白玉堂说孟姑娘，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把我妹子扔哪去了？你不是救她上了马背来着？她先前可受伤了的！”
“喔，是啊，但我已经帮她疗伤了。幸运的话她这会应该快回城了吧？”
“幸运的话？你有点不负责任吧！”
“对，幸运的话。不幸的话之前那会她就死在尚义手上了！”白玉堂忽然不再戏谑：“我当然会负责任，我会救她护他，尽全力使她远离危险，让她脸上常有清纯爽朗的笑容。你满意了吗，丽凤姐？”
“好吧。”邢飒抄起刚刚放在石头上的刀：“我们起身吧，你还是披上斗篷，先确定他是不是在那再说。他洞口也一定会有埋伏，待会还是要小心为上。”
孟春妮走在前头，展昕跟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本想伸手去紧紧抓住她让她不要再离开，却被那种无缘无故困扰了自己十年的恐惧感所折磨着不敢靠太近。幻听、心悸、手脚发麻、全身颤抖、极度失控甚至濒死的感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直这样？少年好痛苦的想着。我还说要保护师姐的啊，可却连走到她身边都不敢，我果然就是这么没用啊。
哥哥，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那样的英雄，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小兄弟，你还好吧？”春妮觉得身后那孩子的呼吸声有些过分急促，关心地问他。昕儿却只是摆摆手要她继续带路，表示自己没问题的。沿着先前下山的路途，姑娘终于把少年带到尚义当时出现的位置，但只发现几乎燃烬的篝火还在，那匹白色的马也栓在一旁，它的主人已不知所踪了。
四周虽然有些凌乱，可并没发现明显的血迹，有几棵树倒在地上，看起来是被人徒手拦腰劈断的。“师姐，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昕儿觉得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莫可名状的腥臭，像是放了很久的腐烂鱼虾，总之不该是这山里头的东西。春妮矜了矜鼻子，似乎也嗅到了这股气味，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应该是那两人打斗之中出现的，她与那少年一对眼神，决定循着这味道往附近找找，说不定战场转移到那里去了。
姐弟两个大约又走了一刻来钟，发现一处空地有些异样，很明显是有人在这里触发了什么埋伏，地上凌乱的散着尖竹网兜跟好些箭镞，可是依旧没有人在，似乎也并没有谁曾经受伤的痕迹。到底跑哪里去了？难道白玉堂中了尚义的奸计被抓走了？孟春妮不禁更为紧张，她转头看看昕儿：“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走吗？真的会很危险，你还小……”
“危险，我当然知道，我也曾与那尚义面对面拔剑相向的，虽然那一次……”昕儿想到师父的死，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确实很厉害也很残忍，但既然你决意要对抗他，我也不会逃避。我哥哥和师叔也在找他，大家一起上的话，定可以拿他归案的！”
“你哥哥？是……是我那个师兄？”
“当然是。但我真没想到你连他都忘了。”少年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难过：“你明明那么喜欢他的。”
“我？喜欢他？”孟春妮颇感惊讶，幸亏天黑，昕儿才看不出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嗯。”少年点点头：“毕竟他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嘛，你总是缠着他陪你玩。不过……算了，既然你想不起，提从前的事也没什么意义，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战胜尚义要紧。”
“哟，展大人，你也来了？我先和你说好，待会动起手来，只要我找到机会，一定让那尚义当场血溅五步！”邢飒与白玉堂确定了那恶魔今夜的据点，在洞口附近隐匿身形等着尚义从里面出来，忽见迎面的展昭与孔维实也奔这里过来，知道展昭肯定还要大道理讲一堆，便抢先开口了，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孔老前辈走上前来向她劝诫：“姑娘，尚义杀不得！”
听完孔维实说一定要留尚义的活口逼问解药救他的儿媳和孙儿，那冷峻的女侠明白还是当以救人为重，稍一沉吟便点头答应了。展昭发现师妹不在白玉堂身边，焦急的问他春妮的情况，小白便把先前发生的事都和他说了。展昭得知师妹深夜里一个人从山里往鄄城走了，很是放不下心，但现在自己公务在身，还是要以抓到尚义回府复命为重，眼瞧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嘛，你愁也没用。我们争取速战速决，然后马上去找孟姑娘！”白玉堂抬起胳膊随手搭在展昭的肩膀上：“虽然他们都讹传我打不过你，我确实很想与你比试一场以正视听。但今天此处，五爷我是跟你站在同一边的。”
“还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不如我引他出来。”东方已渐渐露出鱼肚白，邢飒不愿干等着，自告奋勇走到洞口，其余几人也觉得这个阵容联手对付尚义应是有把握的，便没有阻拦，只分散在不同方向握好兵刃做好战斗准备。她从怀里摸出个爆竹似的的东西点了使劲向深处一扔，转身便撤。白玉堂正纳闷这女侠为何随身带着这么奇怪的东西，只听一声巨响，紧接着几乎眨眼的功夫尚义就出现在洞口处，虽然邢飒跑的不慢，但还是差一点点就被剑碰到了。
今天的尚义看起来颇为古怪，虽然他平时面相就邪恶阴冷，但好歹头发还是束起来的，此刻却披头散发，像一头暴躁的狮子，脸色红的很诡异，印堂甚至透着紫色，嘴唇也近乎是瘀黑的。“不好！”大家都是老江湖，敏锐的察觉出尚义这定是修炼魔功时走火入魔了。他本就暴戾到泯灭人性，若是失了心智那就更加危险，展昭见状不妙，立刻飞身出去保护邢飒。但那姑娘实在离得太近，尚义见一剑未刺中她，抬起左手一较内力，邢飒直接被掌风推出老远，虽然被展昭从背后扶住，算是勉强站稳，可嘴角马上便流出了血来。
“姑娘，你快走！”展昭横剑挡在邢飒前面。隔着十几步远，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尚义身上阴邪之力的压迫，那股暗沉的阴冷几乎是硬生生要挤压到他的身体中去，直接渗入皮肤侵略着他的内脏和骨骼。展昭强忍着周身极度的不适，努力调运自己体内的罡气与之抗衡。
尚义狞笑着步步紧逼，展昭无法进攻，只是扎稳下盘，竭力的运功，想把那彻骨的寒冷驱赶出自己的身体。可时间越拖越久，那道阴风已从穴道中逐渐透了进来，蓝衣的年轻人努力的抵抗着，好似有两股相克的气在他的体内来回蹿动交战，带来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就算是他，也只能勉强咬紧牙站着，根本无力再多做什么了。
白玉堂跟孔维实见展昭与尚义僵持许久，忽然间脸上滚出豆大的汗珠，表情极其难过，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也知道他快扛不住了，不约而同冲上前去协助于他。
尚义被那二人分散了注意力，展昭这才得以缓上一口气，迅速向侧面移动了几步，同时不忘提醒着同伴：“大家散开！不要跟他正面对抗！不要让他盯住一个人！”孔维实和白玉堂此时已经感受到了那直刺心髓的寒凉，也不敢冒进，他们站成一个巨大的三角，把尚义围在正中，绕着他转圈寻找可以攻击的破绽。邢飒虽没有加入战阵，但也四下观察着有利地形打算用弩箭偷袭，一回头看见有两个人也朝这边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