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悼亡及其他
某日,婆婆寿终正寝,安然辞世,享年83岁。
没想到的事,有点儿突然。前几天人家刚看过城中村过会,还张罗着让二姑姐开车带着去某村,给她亡故的老姐姐烧纸,还到40多里外的一个小镇拜访一个以前的老邻居——自然,那个老太太早没了。
车上、路上、祠堂,电话、亲朋来往,行各种吊祭礼仪,察看阴宅,订鼓乐,找帮忙的人等许多的事,忙乱着过了几日。耳边常响起的是撕扯白布的细碎刺啦声,帮忙妇女们缝白布的缝纫机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哭声和鼓乐声。
事情总有办完的时候。回到市里,经过街心小公园,那里是老年人常聚集的地方,水果蔬菜肉类各种小摊摆满路两侧,有的菜摊上摆着红红紫紫支扑棱棱的一白泡沫箱树叶儿,不知不觉间,新鲜的香椿芽已上市。这是本人往日最喜欢的应季菜,今天却无心购买。
阴阴的天儿,小公园绿柳如丝,一树粉白的桃花在路边灿然怒放。想起婆婆以前常来这里坐着看路上行人的,唉,轻叹一声,以后再也不会在这里看到她。
午后空中飘起丝丝春雨,连绵清冷,多日奔波,人困乏到极点,半躺着翻看着一位文友追忆旧时山西内蒙一带民俗的文章,如写计生的《劁人》,写六零年度荒的《树皮的吃法》,看着那些朴实、勤劳而又有些狡猾,时不时耍些小聪明的底层百姓,一时感慨万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婆婆爱看戏,从不看战争片电视剧的,一见播出必然会抹着眼泪走开——她娘家的二哥,当年抗美援朝,以连长的职务阵亡在那里,壮士一去不复返。有时婆婆会念叨几句,说那时家里成份高,别人可以不去,自家必须得出个人去。参军后,上面给奖了一头骡子,人还写过信,却再没回来。
“唉,若是不去,也有个哥哥说话解闷。”那时听她说,大不以为然,婆家二舅就是不去朝鲜打仗,活到现在也快90岁了,哪还能走得动,过来陪着闲说话聊天!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做一个寻常小百姓,有多么的难!他们只知道自己过得不如意,却不知道苦难的根源在哪里。一味的耍着小聪明,想着不问世事,不谈庙堂,试图安度一生,夫荣妻贵,子孙绵延。根本不知道,那些朝庭封疆大吏们拍一下脑袋的决定,就会造成多少亲人的离散。
谨以此小文纪念婆婆和她那英年早逝身在异国的二哥。唯愿国泰民安,永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