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血染的一段歌——人死了才说爱》
《宛如血染的一段歌——人死了才说爱》
文/平安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是否明白?也许我长眠将不再醒来,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每当听到这首如诉如泣,如歌如颂的歌曲时,我总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曾经与这首歌有过的一段故事赶也赶不走的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枫叶染红山峦的季节。在去往南京的火车上,我结实了他。坐在对面,一本勃朗特夫人的诗集拿在手上,一身笔挺的军装标志着他是一个军官。不抬头,默默地欣赏,眼睛仿佛掉了进去,掉进去了,就再也捞不出来了。忽然,他把头扭向窗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其中的一句诗:“不料,却被爱情救起……”这时候,我有机会打量了他的面庞:端庄的五官,高雅的气质,略带忧伤的目光——可谓潇洒的白马王子。
“你喜欢外国诗人的作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问。
他把头扭过来,瞬间,又把头扭过去,我坚信,我的尊容吓到了他,他甚至连我的眼睛位置都不会看清楚。我并没有把我的恼怒献给他,我能理解军人的品质和铁的纪律。也就是从这一瞬间,我和他结下了军民鱼水情。
我告诉他,我也喜欢诗,并向他请教了许多有关的问题。他很斯文,又很健谈。甚至更豪爽。只是有一样,他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们谈了一路,几小时的旅途,仿佛全世界的诗歌都说了一遍。他向我介绍他们的生活,我向他介绍我们学校的生活。和他交谈,有不尽的享受,不尽的快活,仿佛置身于没有人烟的世外桃源,我在心里祷告,时间啊,慢慢走啊!火车啊,停下吧!
人有聚就有散,聚时高兴,散时有泪。他告别了我。我也告别了他。我们没有握手,不是不想,是因为我们谈到过的一首诗:分手的时候我们不相握手……假如知道这一次分手是永别,我何必要把诗的浪漫等同于生活?
我们通信二年有余。那时候,从南京到北大仓,往返正好是半个月,每天,我等邮差等得很苦,他的信从未迟到过。有一天,邮差送来一个小木匣,那熟悉的字体告诉我,他又来到我的身边。小木匣里的一盘磁带,磁带上是他唱给我的一首歌《血染的风采》。我只知道,他人好心好品质好,却不知道他的歌更好。那歌声,刚柔并济,情深似海,字正腔圆,听了他的歌,我再也不想听任何歌声了。我天天听,一天不听就无法入眠。我不知道远方的他是否知道。我是以快乐的心情来听他的歌的,却不知道他是用这首歌向我们告别。半年后,他的战友寄来了他给我的遗书。
“小妹,我写写封信的时候,是人间的人,你读写封信的时候,也许成为阴间的一鬼了。为了祖国领土的完整,我将奔赴老山前线,我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我本来是想让你先于我死,以免留下痛苦给你。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希望你不要为我痛苦,你不是也喜欢‘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这句话吗?好好工作,将来带着优异成绩到黄泉路上来见我。放心,黄泉路上等着你。”
我病倒了,茶不思饭不想,病床上,我再次听到《血染的风采》
这首歌,我记得,那位演员是哭着唱的,我也哭了,泪水湿透了我的枕头,我想,我该给他回一封信了,让相识两年多不肯表述的心愿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我喊来了白发老母,拿来了纸和笔,一气写下了我唱给他的歌。
“即使你告别,将不再回来
即使你倒下将不再起来
我永远把你深藏在心怀
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悲哀
那血染的旗帜上有我深情的爱
也许你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我能够理解您沉默的情怀
也许你长眠将不再醒来
我的爱情将化作山脉
如果是这样我不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是我爱的情海……”
我把这首诗寄给了老山前线的指战员,他们立即做出反应,有的寄给我一朵老山兰,有的寄给我一枚小弹壳,有的寄给我他们的诗,他们称我为理解者,认为我是爱军模范。有一位叫蔡朝东的指导员,在电视里向全国人民讲述了老山前线的生活,他在他的《理解万岁》一书中引用了我的诗,有的战士给电台写信,要求播出我的这首诗,省电台制作了一个十几分钟的节目,播出了这首诗。不到一个月,我收到了上万封信,大的76岁,小的7岁,他们称赞我的时候,却不知道,我每天站在雪里,默默地唱着这首歌,默默地等待着他的来信……我的泪从秋流到冬,从春流到夏。每当枫叶满山时,我都给他写一封信,我想,那一定是老山兰开放的时候……
在我的意识里,他并没有离开我,离开这片他酷爱的土地,可是,他始终没有来信,始终没有唱歌给我,我的思维一有闲暇,我就在内心陌唱:“为你祝福,为你祈祷,分手之后,把祖国报效,为了人民立功劳,你的恩情他日回报,爱你爱到老,我要等你回到我的怀抱,这份情未了……”
黄泉路上,你听到了吗?
作者简介】平安,黑龙江哈尔滨人,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发表了近600万字的作品,擅长小说电视剧诗歌散文等创作。平时培养孩子写作,已经有700多孩子的作品见于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