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你是河
我是天，你是河
一
云南边陲有一座上清水秀，恍如与世隔绝的山村，层层叠叠的山阻隔着与外界的联结，民风淳朴，但经济落后，世代以耕种为生，春种秋收，靠天吃饭。
1990，一个叫岚天的男孩和一个名叫钰河的女孩他们趴在村口荒废院子台阶上，男孩在慌慌张张抄女孩的笔记，汗珠一滴一滴从他额上滑下。钰河龇着牙微笑着着用衣袖拭去他的汗珠。
墙角的蚂蚁来来回回地悠闲晃悠着，蚂蚱成群结队放声高歌，一颗露珠从树上落下，炸出一道光芒……
他们自小一长大，两小无猜，这应该就是所谓青梅竹马。(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晌午，阳光笼罩着整个荒园，所有的一切被照的更加明朗。岚天终于抄完所有笔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呆坐在石阶上。
“谢谢你—钰河。还有你的笔记—”岚天有点喘不过气。
“不客气啦！”钰河低垂着脸，像院子的浅红色花朵。不过这也是她自愿的。
岚空起身，屁股沾满着青苔已是青色。钰河双手掩住嘴巴，笑声还是不小心从手缝里跑出来。
接近上课的时间了，他们手忙脚乱收拾书包后，像山上的小兔子一样窜向了学校，踏进教室那会，上课的钟声响起，清脆，响亮。
课后，他们总是会穿过一条幽深的青石板小巷子，两旁的墙在几十年风雨的洗刷下，已是断壁残垣，鹅黄的夕阳落到墙上，十分温暖。岁月使墙角生出许多羞羞答的青草，在风里摆动着，就像钰河穿过巷子的样子，微微低头，花色的衣服在风里飘着。然后他们会，选一处平整光滑的石头坐下，开始看书，谈过去，谈未来，他们的未来……
这一年，他们刚上初中。
二
1993年，岚天和钰河双双被县城一所高中录取了，那天他们高兴的无法入眠。
第二天，他们在村里老爷爷家里用竹篾和白纸制成一个风筝。举着风筝，一路欢笑跑到山头上，顺着风，风筝像只张着翅膀的雄鹰冲向湛蓝的天空。
能从偏僻的山村走出是全村少年的梦。为实现这场梦但也免不了与世俗力量的抗争。
“不准去，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早点嫁人！”钰河的父亲最近衔着一只烟斗，像只暴怒的狮子吼叫着。
“爹—爹—”钰河知道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山头的风幽幽，孤独吹着。
秋天的山村显得幽凄，满山的绿树瘦骨嶙峋的枝干伸向天空，零星的菊花在风中格外孤独。
钰河送岚天到了村头，走着走着，又翻过了一座山。
“我放假就回来。”岚天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很久挤出这一句。
“嗯。”钰河始终不可抬头。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岚天背着小山一般高的行囊身影越来越飘忽，直至隐没在山的另一头。钰河收回了目送，眼泪淹没在村头那时缓时的河水里……
三
一年多后，岚天手捧着韩寒的书，顾城的诗集，一本笔记本，还像曾经那个顽皮小男孩一样一路小跑到钰河家里。钰河继承妈妈的碎花围裙在给家禽喂食。
“钰河……”
岚天一把拉着钰河奔跑到小巷子，那天春花烂漫，柳丝如烟，他们像风的儿女一样飞向那个熟悉的秘密之地，岚天洒洒脱脱地把书和笔记本摆放在凳子上。
“钰河，我喜欢的，送给你。”岚天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波光盈盈。贴近钰河，他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高出钰河十几厘米。
“谢谢。”钰河好似陌生一样，稍微退了一步，脸红似飞霞。
岚天兴致勃勃讲述了城里新鲜事，学校同学老师的趣事，还有那些钰河听不懂的作家，诗人，科学家……
钰河似懂非懂地附和着，微笑着……
夜里，打开那本笔记本，随手将它和破旧橱柜上那堆杂物搁放一起……
假期结束，钰河走到村头和岚天挥手道别。村头的河水无声无息缓缓流着，这次她竟没有眼泪……
四
岚天顺利考入了当地一所大学。归来时，全村人像流水一样涌到他小小的房子。“噼噼啪啪……哐当哐当……咚咚……”鞭炮声，锣鼓声震天动地。对于全村人来说，这是百年喜事。山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岚天的老父老母，站在门口笑的合不拢嘴。岚天，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影子，却始终没有。
傍晚，夕阳同往日一样昏黄，把背影拖得悠长悠长……
岚天雄姿英发走到了钰河家门口，推门，院子长满了绿草，青苔，屋顶被风掀开，几根大柱子歪歪立着……
打听后，知道钰河嫁人了，全家人搬家。
“钰河—”岚天寻到了他们的新家。
正在追着孩子满院跑的钰河，身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凌乱。她听到声音，回过头，眼神木讷望了一眼岚天。
“来啦！坐坐。”她像对待客人一样。
他坐在木椅子上，见钰河忙里忙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放了一本笔记本在桌子上便走了……
岚天一个人徘徊那条小巷。夕阳下，墙面斑驳，触摸着，岚天第一次觉得原来这面墙这么粗糙，这条小巷这么悠长。偶尔一只白鸟掠过，停在墙头，转瞬又不安分地落到另一块墙头……
假期结束，岚天背着行囊再次离开家乡。那天阳光依旧灿烂，村头面露喜悦许多人向他挥手告别，唯独未见到那只手。
这天风很轻，岚天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澄澈无比，村头的河水波光灵动，默默相对遥看，却永远不会再有一丝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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