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文/小小灵
情窦初开，是在高中时代。
那时候的我，很土又没自信。留着歪歪斜斜的刘海，穿着不合时宜的蕾丝边的衣服，永远踏着姐夫为我买的唯一一双名牌运动鞋。为了省时省钱，刘海是自己用剪刀一刀一刀地“咔擦”出来的。从前面看去，好像有一个锅盖盖在我的头上，整个傻帽愣二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每天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书山题海中，完全抽不出时间来打扮，甚至连挤痘痘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拿着镜子端详自己。所以，难看的发型，只有别人能看到。我管他呢，照样在那一点可怜的空余的时光，不知天高地厚地观察着“心上人”的一颦一笑。
蓦然回首高中时代，才发现高中时代已经离我很远很远，意外地发现在那些惨白如墙的岁月了，还有一些事值得去追忆。仅从我走过的单轨道求学过程中，回顾那些青涩岁月，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的，就是那段鲜为人知的暗恋史。如果有人问我，你在高中时代的特长是什么？偶尔的单相思。我准会这么回答。高中时代留下的病，到大学时代还没根治。好友几，常常笑我多情。我说，单相思或者叫暗恋，这病，难治，搞不好会传染。实际上，她也患上了和我一样的病。
在那个还是满脸痘痘不知愁的年纪，日记本上却写满少女的心事。月考的成绩像大海里的波浪，起起伏伏，从没稳定过。历史常识一窍不通，“伯仲叔季”的那项选择题错得一塌糊涂；语文测试卷上写的议论文，逻辑混乱，语言空洞、贫乏。坐在旁边的他，总是微笑地对我说，没关系，好好努力，下次月考加油。至于那条“伯仲叔季”的历史选择题，他耐心地和我讲解：“兄弟排行的次序，伯是老大，仲是第二，叔是第三，季是最小的……”。每当发下的语文卷子，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借他的卷子，认真揣摩他写那篇议论文，字字珠玑，真是受益匪浅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用才华满溢、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等词还不足以准确地形容他，他的好，是无法单凭几个词就能概括出来的。如此完美之人，亦会存在些小瑕疵。青春的印迹宛如一粒粒干鸟粪打在他的脸上，是的，他长痘了，额头、鼻尖、嘴角、下巴等地方布满了猩红的斑点。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对他的好感。他的才情像一块磁铁，牢牢地把我吸引过去。没追过星的我，第一次有了让自己顶礼膜拜的“明星”，他便成了我日夜崇拜、敬佩的偶像，我便成了他忠实的粉丝党。从此，暗恋的种子便不知不觉地在心中种下。
暗恋的第一件事，便是偷窥。在课间，我那双着了魔的眸子，第一时间是在人群中找到他的影子。有时，睥睨着眼，偷偷窥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又要做到有所掩饰，不为别人知道。也常常把脸别过去，直接面对他，装出一副思考问题的呆萌样。最好的方法，要数拿着不懂的问题向他请教，这时便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对视，他睿智的眼神直击我的心坎，令我怦然心跳，锅盖头再也不能掩饰我的羞赧。这是一次亲密的接触呵！别有用心的请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暗恋，是隐匿的，会让人欢喜，也会让人感伤。
最令我痛心切骨的时刻莫过于知道了他的秘密的那刻。一天，晚自修下课，被地理练习题折磨得筋疲力竭的我，急需补充能量，正打算去小超市买点吃的。得知我去小超市，在一旁的他欲与我同行。两人便有说有笑的奔去了楼下的小超市。他买了卤蛋、火腿肠还有面包，我买了麻辣鱼仔和面包。因为人多，把我俩分离得很远，他先买好东西，我还没买着。和我打过招呼后，他先回教室。待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他已把他买的卤蛋和火腿肠放到另一个女生的桌面，而他在一旁焦急寻觅那位女生的影子。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和他自愿为她买零食，这一切让我双眼见证“他喜欢她”不是流言蜚语，而是证据确凿地事实。
弄明白了这些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接着是一阵虐痛。我委屈地回到座位上，一屁股地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忧郁感伤地胡思乱想了很久。心痛的泪水，不知不觉从我的眼里爬了出来。我低声抽泣着，呜咽着。从书桌里轻轻地拿出纸巾擦眼泪，抹鼻涕，把用过的纸巾又轻轻地放回去。想在回想起来，那次哭泣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没有同学的安慰声，没有引起别人的同情，也没人知晓。当我有勇气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晚自习已下课，教室的灯也将息，而他也已走。我哭了整整一节课，掰开书桌的盖子，往里面一瞧，书桌的“肚子”被我塞满擦过我伤心涕泪的纸巾。看到此，心里凄凉得像一块杂草重生的沼泽地。
喝毕业酒的那年，我没有把自己灌醉，因为在去年今日我曾醉得一塌糊涂，因为高考失利，因为他们在毕业酒的大厅里幸福地合影，因为我嫉妒。后来我们都选择了补习，我、他、她，无一幸免，进入了同一个补习班。他和她是直冲重点学校奔来的，他们有那样的能力，而我还怀揣着进入二流学校的梦想，这就是距离。他们才是天设地造的那对啊！岁月留给人的伤痕还在，不过，我开始慢慢放手，一些始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看淡，抓住不放，受伤的便是自己。高四那年，我在清醒平淡中度过，没有因他而起的悲伤，却意外收获了一份真挚的友谊；日记本上少了他的影子，多了一份积极向上的阳光心情。
喝完毕业酒，我们几个同学一同走在路上，也包括他。他的手臂突然向我肩膀搭过来，他说了些胡话，现在究竟都忘掉了。但，从他看我的眼神看出，他有一股淡淡的哀伤。但我还是挣脱了他的手臂，然后跑掉。回去以后，我曾思考过那只“搭过来的手臂”的含义，他是否知道了些什么。但都不重要了。曾经会过去，未来会向我们走来。一路上，我们在不断成长。
青春始终是一本难懂的书，以前因暗恋表现出来的不知所措，换来了现在的轻描淡写。在某一个清晨醒来，掬一缕阳光，品一杯佳茗，悠然翻开这本书，在记事本上写道：只是当时已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