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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富

2014-08-14 08:39 作者:gaisheng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钱 富

盖生

钱富是我们屯子的一老头,论起来,还算有点偏亲。从他的姓名可知,此人一辈子应与穷无缘,又钱又富,何以及穷?可他这一辈子实在辜负了他姓名的期待,跟“穷”字算是摽上了。年轻时,本来少有田产,因耐不得一分一分挣钱的辛苦,就想了个发财的抄近道:赌。自然是越赌越穷,越穷越赌,结果把几垧薄地和一匹马都输了,最后还因一连打了三天三牌九,累伤力了(气虚、支气管扩张),从此落个齁巴(哮喘)病。不过也好,土改时捞个好成分。本来身体就不好,年纪又大了,又是响当当的铁杆贫农,所以就在生产队只干点轻巧活。别看钱富身体不好,胆子却出奇地大,于是生产队就派他到十几里地以外的地方的江边看窝棚(一种临时性住房),一年除天生产队派人来打草,住些天外,其它时间就他自己。吃的当然主要是自己带,有时在附近也种点菜。据说一年天,一只黄皮子(黄鼠狼,当地人认为是种有灵气的动物,能迷人,所以供奉为黄仙),因耐不住寂寞,就钻到他屋子里。钱富半眯着眼也没理它。过一会儿,那黄皮子见他没动静,就跳上锅台,对着他眨巴几下眼,又干咳几声,钱富仍没理它,只是一边把手慢慢地挪向身边的老洋炮(一种散弹土枪),一边对黄皮子说:“我说老黄啊,你还对我咳嗽,你哪怕把我心下一哆嗦呢?”然后举起枪就是一下子,黄皮子自然没打着,从那以后却不再来了。钱富一提起这事,就十分自豪地说:“咋样,就揍它了,咋就没敢迷我呢?哼,鬼还怕恶人呢”。

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到我记事时,钱富就啥也不干了,每天猫个腰这走走,那看看。不知为什么,一年四季,他嘴总有一股刺鼻的大蒜味,打老远就能闻到,常常是人没到,味先到。而且,嘴唇总是油汪汪的,他一来,一些大人就笑着问:“吃啥饭呐”?钱富总是把已弯成近九十度的腰略挺一挺:“饺子”,或者说“肉”,然后大家一阵笑。因为按东北的饮食习惯,只有吃饺子或肉才吃生蒜,可能是助消化吧。有一次,他正和人说他在家吃的如何好,除了饺子就是肉,还张嘴让人闻味,叫人看他的油嘴唇时,他的小孙女慌慌张张地跑来拉他说“爷爷,快回家去吧,你抹嘴唇的猪肉皮叫小猫叼走了。”钱富一听,神色大变,忙说:“看你这孩子,咱家有那么多的肉,一块猪肉皮叼走就叼走呗”。他小孙女更正道:“哪儿来肉,就你每天抹嘴唇的那块肉皮没了。”钱富一边向大家笑笑,一边支吾着,慌忙往回走,大家一阵笑。

钱富就这么在渴望钱和富中吹了一生,过了一辈子,也许,他一辈子也没吃过几回肉和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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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富的评论 (共 13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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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党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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