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弦惊,一曲无音

文/海化

在那样古老的岁月里

也曾有过同样的故事

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

还是说今夜的我

就是那个女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席慕容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阳光灿烂时它暖如人间四月天；春雪纷落时它寒意犹未尽。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天来了就是来了，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她是一位害羞的少女，从冰雪中缓缓走来。

一个熟悉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草有树，鸟鸣虫吟的山林。一个诗意的女孩。帆布鞋，牛仔裤，双肩包，阳光下舞动着乌黑发亮的长发，耳朵里循环着周杰伦的《稻香》。正午的阳光，透过山林，照在女孩的脸上，就像微笑洋溢在她的嘴角，暖暖的。诗意的女孩，寻着熟悉，寻着来时的路，缓缓行走在这片山林中。

山前，是一湖清水。驻足湖边清幽的石径，望一叶兰州微荡湖中，卷起滟滟春波。

山中，是一片树林。踏着整个冬日都未将其腐化的干枝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脚下的柔软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蔓延开来。踏着柔软，沐着阳光，举目天蓝蓝，低首水清清。微风撩起耳边的发丝，悄悄告诉女孩，春天来了。

女孩闭上了眼睛。许是醉了？还是倦了？依偎一棵古树，席地而坐，竟睡着了……

春声箜篌引，山林冬意隐。一曲《高山流水》，琴声浅浅，琴韵悠长。却，戛然而止。

春暖花开，空阔的山林里，潺潺的溪水旁，那个着一身蹁跹起舞的白色羽纱、弹着箜篌的女子，你还记得吗？

瞬间，箜篌女子弹奏的悠扬的曲调随着波流载着万斛忧伤，沉默了。

为什么沉默？因为，这片山林。一山一湖，一石一木，一花一草，一虫一鸟，都是充满灵性的生命。

山林听完了碎雪的轻吟，听完冷雨的浅唱，于是在阳光中苏醒，打着哈欠，伸个懒腰，一棵棵苍树就跟随着抖擞抖擞，暖风吹出嫩黄的新芽，冒尖的使劲声惊动了小草，小草只弯了一下腰，便悄悄地绿了。随着风的旋律跳起舞来，花儿笑了，笑声唤来了蝴蝶、蜜蜂，鸟儿，它们一起听花开的声音。“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满山满林满虫鸣。满山满林响悦着轻美的歌声。是林中的精灵，婉转地报着春。春来了，水笑了，水软橹声柔，自在潺潺流。山林中的轻音乐，演绎着自然，演绎着人间仙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大自然的天籁之音，怎一床古琴能比？箜篌女子低眉垂发，默默无语。也许沉默是最好的选择，沉默是对山林最好的反应。

弹箜篌的女子一时恍惚——

雪月有意，山林无心。月似一位羞涩恬静的美人，光彩照山林，没有飞扬，没有妖冶，只有那淡淡的清雅。

溪水有意，山林无心。溪水潺潺，缓缓穿过山石野树之间。没有大海的深邃，没有浪花的激荡，只有那纯纯的清澈。

流萤有意，山林无心。一盏盏飞舞在林间的小灯，没有星光灿烂，没有月光皎洁，只有那微弱的幽蓝。但是，这微弱的幽蓝却是一切光芒的延续。

鶗鴃有意，山林无心。两边山木合，终日子规啼。没有珍珠鸟的小巧玲珑，没有百灵鸟动听的歌声，只有那漫山遍野灿若朝霞的杜鹃花知吾心。

……

诗意的女孩醒了，原来这是一场梦。

梦，似一箅子深深划过单纯的心，留下浅浅的痕……

帆布鞋，牛仔裤，双肩包，阳光下舞动着乌黑发亮的长发，耳朵里还在循环着周杰伦的《稻香》。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去欣赏山林的风景，脑海里回想着《再见金华站》里的一段台词：

这是个喧嚣的世界

我从未觉得安静过

他的繁荣 他的昌盛

带给人们却只是

更多的疲惫

更多的抱怨

于是 我捂住双耳

不去听他的疲惫

不去听他的昌盛

不去听他的繁荣

也不去听他的抱怨

于是我以为我的世界安静了

只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人

哪怕她不曾对我讲过一言一语

但我却听得到她的声音

……

诗意的女孩，弹箜篌的女子。她的内心，如一捧雪月清澈的水。风吹涟漪终归平静，波涌终会落幕成寂；她的内心，如一滴古色古香的墨，墨染素宣，会成为一幅意境悠远的写意画，墨滴池水，会化为一缕缕烟丝，灰飞烟灭。往事终究会成为记忆。守候一片自己的记忆，是善良，是责任，是深深的爱恋。浅浅念，深深藏。记忆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发变得美好——回到最初的美好。

二月杏花闹枝头，柳梢绿小眉如印。春天还在继续。

海化 落笔于2014/2/26夜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625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