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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看云(1)

2014-01-15 14:00 作者:自由的飞鸦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茶几上一张薄薄的报纸,旭日轻吻着它,它好像出嫁时女子羞怯的样子。

在我眼睛左上角的墙隅,一台灰头土脸的广播被硬木接榫,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一面看报纸,一面听着广播上所传出的各种新闻信息,生怕有什么特殊新闻消息漏掉。冗长乏味的生活只能找新闻信息勉强来充实,聊以自娱。

然而过了一会儿,下起了,南方的雨季来得早,不用耐心等待,都能看到斜风细雨的好景致。火车外细细的雨滴扒在窗外,一个接一个急湍滑落,远山近树全躲藏在烟里雾里,仿佛带着面纱的妙龄女子。

因为与都市的长久缠绵,忽然忘记了有这么心灵皈依的净土。到了这时候,不能不对于目下的生活,感到一点困惑。我的生活难道是每天看看报,在公司做无聊的谈话,说一大堆虚伪以及奉承的语言,仅仅只是为了在都市这个狭小的空间生存吗?

雨停一顿下一顿,反复无常,就死了儿子的寡妇隔啼哭一样,多多少少会让身在旅途的人有些厌烦。这种情绪好像很莫名其妙,但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有一个人三番两次肆扰你一样的心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这个坐往西南方的火车上,聚集着各式各样闲人,这好像那些人背了整萝整篓的红薯、苞谷之类赶场一样似的热闹,从浊而发臭的车厢道上走去,坐在最末尾的座位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撅起小嘟嘴,露出两嘴边几粒糍粑米,旁边坐大臀肥身的中年妇人呼呼撼睡,时不时打哈欠,但她好像好几年没睡了,仿佛耳朵超脱一切嘈杂音,如死人一般,很柔弱安静的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又瘦又狭的脸上,为一种疲劳忧愁所笼罩。她俩对面是一个老头子,腰带上挂了那个工作常不离口的短烟袋,靥额上藏着饱含沧桑的眉棱以及细成一条缝的老视眼。他不把那双发红小眼睛四方瞟着,而是直直的望着窗外,直到电线杆、车站、隧道 、铁桥、牛、马、烟囱、梯田和垃圾都向后闪过而消失。

他才叫了一杯热水,从烟袋掏出黑黢黢的东西,类似茶叶,慢慢倾倒在水杯中,十分简易又极其荒谬的沏茶方式,嘴唇就到水杯,慢慢呷着,不时,透过窗格子发愁。

在我斜对面是个小青年儿,吃过午饭后,仍然在吸那有新鲜趣味的香烟,他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躺了许多的烟蒂,不到一个钟头满厢都是烟味,对所有人的叫骂,他好像熟视无睹,一副县长或者村长派头,十分盛气凌人。有时候向抱怨者呸了一口,说了一句谁也不明白的家乡土话,谁也奈何不了他。

我的后面是三个穿着朴陋打工仔,他们是同乡熟人,本来其中一个男的是和我并排坐在一起的,待到检票过后,轻声轻脚和同乡人挤在一起,他们常常疾声厉色,骂骂咧咧的,估计在臭骂着谁。有一次还把他们对面在襁褓中的婴儿唬哭了,本来极其矜持的年轻妇人诟骂了他们一句,他们十分听话地放低了嗓音。

远处轱辘转动的呜呜声,火车加速了不少。一个男子像醉鬼一样用脚不住踢门,蓬蓬蓬发出钝而沉闷的声音,大致能猜到他想解手,且想推开盥洗室,却被硬硬的锁住了。他嘴里恶毒地咒骂里面的人,想催促里面人出来,但里面的人毫不示弱地接嘴应声。

于是,嚷一阵,骂一阵,以至于这本来应该极其安静的车厢变得闹哄哄的喧扰。

进入湘黔边界,吹花送寒的风,很容易把雨送来。从山麓到山顶层层叠叠的稻田上,好像艺术的构造。这让我想起大学那个之字形梯。那梯级又高又窄,踏一步很费劲。

渐渐地,在一条迤逦和窄长的田塍上,一个八九岁的孩提圪僦在田塍上,斗笠蓑衣,两圈黑黝黝的眼瞳望过来,随即很轻快地跨过几道崩坏田坎跑过来,稻田小路上烂泥如膏,但这个孩童还是很轻车熟路过来了。一个小小的黑头露在栅栏外,像一条胖头鱼探出来,他手舞足蹈,发声如放一枚小炮竹,听起来十分欢乐和怪异。他的举动令我想起西欧的阿拉伯人,身体的语言让他更容易表达。

“这小孩在说什么呢?”一个脆如莺啼的突然响起,我偏过头来,隔我一个走道坐的女人正眼波流转望向我。

我向来都是眼尖的人,忽然发现她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睫毛又直又长,圆润的耳垂,纤细的腰肢,白皙的长腿,全身只裹着一件薄绒背心。

我愣怔住,没有作声回应,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这小孩刚才在说.......”其中一个又高又瘦的打工仔忽然噌地站起。

大家都把眼光聚集在他身上,好像冠军的王冠被他这匹黑马摘取了。

“我要吃奶。”他向那女人隆起的肉蒲瞧去,调侃一笑。

那女人面色微变,撇着头再也不说话了,那农民工只好坐下,尴尬对他的老乡微笑。

坐在末尾那老头子歪着脑袋斜瞟了那人一眼,没说啥,只是低低地嘘了一口气。

那打工仔当然不爽,愤愤指着老头子说道:“死老头子,你瞧那样瞧,小心瞧见阎王爷喽。”

在场气氛有些微妙,那胖乎乎的女孩把舌伸伸,做出一个鬼脸,把大家都逗笑了。

那打工仔觉得丢了面子,骂道:“你这个乖女儿,敢惹老子,你是不是活不耐烦哦?”

对面的年轻妇人瞪了他一眼,然后踹了他的屁股,那个打工仔居然一声不吭地乖乖坐下了,哼哼曲子很舒坦的样子,这也许是他老婆。

气氛有些微妙,提出问题的她为了打圆场,打破这不易的沉默。

“老爷子,应该知道那男孩说什么呢?”

老头子喝淡了那道清茶,不动神色,啐了一口,喉咙有些发哑,“我不懂什么意思。”随即那老头子指了指一个人,正是我斜对面的小青年儿。“我虽然不懂,但我孙子懂。”

那打工仔象是不服气样子,寻别的岔子,诡秘的笑道,“老头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想找儿媳妇啊?不对,是孙媳妇。”

那老头子好像心情糟的很,也不睬他。瘦小的脸庞仿佛黄昏晚,有种沉默无言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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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看云(1)的评论 (共 7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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