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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坐火车

2014-01-14 09:25 作者:fgq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年1月,由于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卧病在床,或许是让我这个淘气鬼暂时离开,让家里清静一下的缘故吧,妈妈给了哥哥十元钱,让哥哥买两张去上海的火车票,然后带着我去看看姥姥、姥爷和小姨。

当时,正赶上运,探亲的人多,火车票是一票难求。哥哥每天半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售票处排队买票,到了第三天才挤出一张硬座学生站票。

于是,10岁的我跟着大我四岁的哥哥准备着行装,姐姐给我们蒸出在火车上够吃三天的馒头,还有一袋咸菜。

我们是晚上6:50分的火车。毕竟是两个小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和憧憬支得我们提前两小时我们就出发了。天气很冷,有零下30度左右。可我们不觉得冷,在我们心中,大上海该是多么繁华、漂亮和温暖的地方啊!

来到火车站,只见候车厅已挤满了黑压压返乡过年的人,大多数都是知青,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裹。我们坐的是58次列车,检票进站时大家都拼了命地往前挤,都想提前上车。后来我对人们常说的:“急啥呀急,赶火车呀?”有了深切的认识。直到现今,每遇坐火车时,虽然条件大大改善了,而人们坐火车的心态还停留在旧时代:深怕被自己想坐的这趟火车给丢下!不管有事的,没事的,只要是奔火车去的,就都急得不行,或许这也是坐火车综合症能说不定呢。

我和哥哥也顺着人流往前挤。我由于个子小,刚刚1.30米,被挤在人群中,目光所及,就是人们的裤腰,而那么成百上千的裤腰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片流动的黑暗,我只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好像脚都不是我的了,而我只是一条大河中的一片叶子,只能顺着人流飘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忽然,我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我们已被挤到了检票口。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一只快要昏迷的小鸡一下子苏醒了过来一样。

我和哥哥终于进到了站里。来不及多想,我们顺着人流飞快地往站台跑,一直跑到列车车厢门口,这才看到,与刚才一样拥挤的情形再度出现。人们争先恐后地往车上挤,将列车员都挤到了人群外面,票无法验了。当我和哥哥挤进车厢内时,车厢里早已像沙丁鱼罐头似地塞满了人。这时,还有部分旅客没上车,列车员在下面高声喊着:“车厢里的旅客,再往里挤挤,方便下面的人上车”。车厢里的人做着整体的移动,一寸寸倒出空来,后上来的人再一个接一个地往里挪,往里贴,脚踩脚、肩撞肩已经成为被人群忽略的动作,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中,大家的心胸都变得无限地宽怀,要不然,发动一起小型的战争也是未可知的。

列车的门终于关上了。

我和哥哥挤到座位跟前,三人的座位已挤了四个人。哥哥手里拿着票,一边对号一边问坐在这里的那个人:“你是这个号吗?”那人不情愿地把座位让了出来。哥哥抱着我坐在了座位上。经过了一路的“拼杀”,能安稳地坐在座位上,心里的感觉那叫好!

列车缓缓开动时,已晚点一个小时。在列车的晃动中,有些人开始整理包裹,车厢内好像松快了许多。这时我观察了一下我邻座的旅客,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男的也有女的,后来听说他们都是响应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的上海、天津、南京、苏州等地在黑龙江插队的知青。这些人中,运气好的买到了座位票,运气不好的只能买站票,还有很多人买不到票,为了回家干脆买了张站台票上的车。因此,车厢内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北方的天很冷,火车的车窗都结着厚厚的冰霜,根本看不到外面。由于车内靠烧煤锅炉提供动力和取暖,不时地闻到未燃尽的很浓的煤烟味。可能是车上的旅客太多了,把火车给装得过满了,时速只有40-60公里,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手托了好几个孩子,不堪重负了。

天渐渐黑下来,车厢里安静了很多。在火车的晃动中,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两三点钟,我想上厕所,这才看见车厢过道、座位下面、行李架上都坐着或躺着人,大家都在闭眼睡觉。有的人还打着呼噜,我根本过不去。要去厕所只能从他们身上迈过去。没办法,我只能小心翼翼踩着他们身下的间隙一步一步往前迈。有时,还要用两手撑着过道两边的座位靠背跃过去。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到了厕所门口。厕所内有人,我只好在外面等。可是等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我没办法,就使劲敲门。门开了,只见里面有三个人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把厕所当成单间了。等我返回座位时,依然像来时一样不得不“翻山越岭”。

经过24小时的行驶,火车进了山海关。车窗上的冰霜开始融化,这是我上车后第一次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世界。哥哥告诉我:过了山海关就是秦皇岛,我们可以看见大海了。我不停地盯着窗外,生怕错过看大海的机会。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艘巨大的轮船映入我的眼帘,我终于看到了大海!我兴奋起来,久久地凝望着、追随着大海,心也随之飘了过去似的。很快,大海在火车前行中渐渐退去,直到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但我仍紧紧地盯着窗外,不肯将视线挪开。

火车又行进了一天,进入山东境内。这时,我看到窗外的田野中已有绿色的麦田。车内温度也在不断升高,空气变得污浊起来,渐渐地,有些让人窒息。这时,有个上海知青提议,将车窗打开。于是,两个男青年共同用力将车窗打开一寸宽的缝儿,顿时,清凉新鲜的空气像露一样涌进车厢内。

当火车进入江苏境内时,我们已在车上熬过了40个小时。窗外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田野,树木,田野上的民居烟囱冒着缕缕青烟,还有很多河流在我们的车下流过。河流上有许多船舶往来穿梭,江南的风光真美呀!两天前我还在冰天地的北方,如今,却到了满眼春色的江南,感觉自己在这难忘的一九七四年,提前先过了一个春天

过了南京,很多人下了车,车厢内变得宽敞了,人们脱去厚厚的棉衣,换上秋衣。可能由于快到家的缘故,每个人都显得精神了很多。

经过三天两宿的颠簸,傍晚时分,火车终于到达终点站——上海。

当我走下火车时,顿时感到浑身上下是那样的轻松。旅途的劳顿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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