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再漂泊
一个大男孩,20来岁,白净脸蛋儿,单薄身材,言谈举止透着秀气,总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他就是宜工局长狮3的黄山。
江南的娃儿读书早,虽说年轻,但是他已早早成为了工薪阶层。自航道学校毕业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航道工人,至此开始了船员生活,追随船舶划过的浪涛,行遍天南海北。
船上岁月无痕,倏忽间,已是几度春秋。船舶在一阵紧张忙碌之后,处于抛锚待令状态。停泊的地儿,有一方好景致,蔚蓝的海波里,零星生长着几株碧绿的,仿若翡翠一般净透的岛屿,那云雾飘渺中,海鸟悠然畅游其间,半咧的喙半挂着笑意,冷不丁还发出几声幸福的呻吟。
工作时往往容易忽略掉光阴的流逝,然而当你放缓了脚步,重拾起充裕的,任由你支配的时间,那些被你忽略的,也会被你一一拾起。
这是停泊的第二天,早早的,小黄起床将分管的区域巡查了一遍。回到寝室,就那么慵懒的一躺,眯缝着眼,瞅瞅电脑,没有开机的欲望,又瞅瞅吉他,想找找弹奏的兴致。
哎!他轻轻的呼了口气。这个没有开灯的略显拥挤的房间,紧闭的窗帘,随着船舷的起伏,不时的裂出点缝隙,阳光照在海面又透过缝隙映射到墙面上,那光怪陆离的,变幻莫测的,忽明忽暗又闪烁跃动的光线,让小小的房间感染着一种梦幻的错觉。小黄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盯了半晌,这种突如其来的童趣一时间居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身边的类似于这样的细腻的美好,被他视而不见,他轻轻地摇摇头,自嘲似的笑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小黄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方才的光影,霎时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粉碎了小黄的思绪,上面显示的归属地是河南郑州,是表姐打来的。摁下接通按钮,耳边传出熟悉的声音:“山,好想你哦,在做什么呢?”那声音带着调皮,带着戏谑……
他的心已经飞到了郑州,想象着姊妹兄弟欢聚一堂的场景。可是,小黄举棋不定,害羞含蓄是他的本性,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或者应该怎样去和领导申请,甚至觉得难于启齿,心中很是惆怅。
小黄终于把想法告诉了轮机长胡川。让小黄意想不到的是胡老轨批准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和小黄讨论起去郑州的路线。小黄有些感激,有些发懵,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就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事儿怎么就让自己纠结了一整个上午的美好时光。
小黄很兴奋,心花怒放的感觉要飞起来了,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唱着儿时的歌曲:“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小的空间里飘荡着小黄自我感觉良好但实质五音不全的歌声。
行李收拾好了,经过交通艇、游轮、长途汽车、火车的周转,第二天中午,终于到达目的地,小黄有些疲惫不堪。郑州火车站,人潮涌动,汽车喧嚣声此起彼伏,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昨天还在船上生活着,飘荡在大海中间,耳边是船员的爽朗笑声,眼前是风景秀美的海上仙山,空气中弥漫的是蛤蜊的鲜味。其实每次回到家或者上船的头几天,小黄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是有别扭的感觉,总是会有生活在梦境中的感叹。
好几年没有到过郑州了,拦下一辆出租,凭借记忆,小黄找到了表姐居住的小区,对于表姐家的住址小黄有一个模糊的映像,到了楼下却终于不记得具体的房间了。唉!本来还想给表姐一个惊喜呢!不得已,小黄拨通了表姐电话……
欢乐的时光总会过得快一些,胡老轨打电话通知即将开工。告别了亲人,几经周转,小黄又来到了美丽的海岛,水手吴先欢开着小小的交通艇过来迎接。天空灰暗低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小船随着海潮起伏,小黄转头望向水手,头发湿漉漉的,发尖滴下的水珠流向了睫毛,他用手臂轻轻拂过,望着小黄裂开嘴憨憨的笑了。天渐渐的黑了,大船就静静的伫立在前方,在风雨飘摇中纹丝不动,灯火通明。几个同事来到弦边,隔得老远就吆喝起来。听着熟悉的号子,小黄顿感豪情万丈,热情的回应着,小黄奋力的喊着号子,浑然不觉中,泪水已湿了眼眶。
他知道,能够留住自己的,不是表姐,不是郑州,还是自己的家, 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