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送达的歉意

无法送达的歉意

李莉

今年“三八”节的晚上，我陪父亲边看电视边聊天，当看到中央电视台张越主持的<<巾帼>>；节目时，我们父女俩联想到老家的一位妇女，父亲对她给予极高的评价。而我脑子里却闪现了一幅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那是我上初中时的一次小“车祸”，至今仍记忆犹新……

记得那一天中午，我放学后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家赶，突然在一拐弯处，有一个人抱着孩子穿马路，由于车速快，来不及躲闪，一下子与那人撞了个正着，那人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孩子已从怀中脱出……惊慌失措的我，惊恐地盯着对方，等着“宣判”……“孩子，别担心……没事……你走吧……快回家吃饭、上学……”地上的人看着我，强装微笑着说。木讷的我这时候才看清被我撞倒在地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家离马路不远。我一句话也没说，匆匆上车就走了。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到家的，好在出事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到家后，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向家长交待刚才发生的一切。于是，就低着头，匆匆吃了点饭，又去上学了。

过后的几天里，我都心神不宁，担心那位妇女去家里找。所以，每次上学放学，一走到那儿，我心里就打鼓。当然，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曾多次遇上那位妇女，每次她都笑盈盈地主动给我打招呼，我也由最初的害怕，变为微笑着回答……渐渐地，我的心情就轻松了，淡忘了……。平静以后的我心里暗下决心：如此的好人！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用好成绩报答她!

相信，当时这位妇女被我突然撞倒后，即便是没有硬伤，肯定会很疼。可是，她怕吓着我，影响学习，而强忍着疼痛安慰我。作为初中生的我，当时就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但始终没有勇气向她说：“对不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十几年过去了，我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偶而回家，却始终没有勇气主动去找这位中年妇女。但是，每次走到那个地方，我都会放慢脚步，希望能遇到她，和她聊聊心里话，说一声对不起，可是都没有！

又过了几年，我成家了，也有了孩子，孩子也上学了，也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每次对孩子的担心，都让我想起这件往事。想起那位为人母亲的中年妇女，对别人孩子的过错是如此的宽容！如此的理解！如此的呵护！

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回家去找那位中年妇女，向她表达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歉意！哪怕见到她不提往事，我想，对她也是莫大的安慰！可惜，我到家后找她，听到的却是：“她，好人啊！早在五年前去逝了，是因为得了什么癌。”剩下的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如晴天霹雳，差点晕倒。那天，我又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嘴里老是念叨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好人不长寿？为什么？为什么？”我哽咽了许久。

直到今天，四十多岁的我，与父亲提起此事，总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137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