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润生2025版四十回
乱云润生 2025版 四十回
日光慵懒地洒落在赫图阿拉满族博物馆的屋顶,给这座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馆内,赤慎斌馆长刚结束了关于今日接待外宾参观的讲述,他的声音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便被悦悦清脆且充满活力的嗓音接了过去。
“各位,今天我们来好好聊聊赫图阿拉这四五百年的风云变幻。”悦悦站在一幅巨大的赫图阿拉城复原图前,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对历史的热爱与敬畏:
“大家看,根据史书考证,抚顺博物馆的老馆长以及赫图阿拉旅游景区主任都曾引经据典,在《清太祖武皇帝实录》里有记载:‘孟特木居于黑秃阿喇’。这孟特木啊,可是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简单来说,在公元十三世纪,努尔哈赤的先祖孟特木就生活在黑秃阿喇,也就是咱们现在脚下这片土地——抚顺市新宾县西老城村,以前叫黑秃阿喇,满语的意思是‘横岗’。”悦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指示棒在地图上精准地圈出赫图阿拉的位置,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她早已与这段历史融为一体。
“从时间推算来看,”悦悦继续说道,语速适中,逻辑清晰,“世,三十年为一世。努尔哈赤生于明嘉靖三十八年,也就是1559年,往上推六世,大约180年,那孟特木生活的年代就在明太祖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那时的赫图阿拉,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真人村寨,在明代女真的地缘组织里,叫做‘噶栅’。”
“不过,”悦悦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是要揭开一个神秘的面纱,“学术界对于孟特木的身份,可还有另外一种观点。有人说孟特木就是猛哥帖木儿,他在明成祖永乐年间被任命为建州卫都指挥使,后来又成了建州左卫右都督。可1433年十月,猛哥帖木儿和他的长子阿谷在朝鲜阿木河,被叛逃的女真头目杨木答兀勾结其他女真人给杀害了。而且啊,猛哥帖木儿一生都没到过苏子河沿岸,更别提在赫图阿拉居住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说到这儿,悦悦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但不可否认,猛哥帖木儿作为建州女真的肇祖,他带领着早期的建州女真部落四处奔波,寻找栖息之地,在朝鲜和明朝两大势力之间巧妙斡旋,为建州女真争取到了宝贵的生存空间和政治地位。他为后代发展壮大建州女真,打下了无比坚实的根基,这份功绩,不可磨灭。”
“还有,很多学者认为猛哥帖木儿(爱新觉罗孟特穆)就是努尔哈赤的六世祖,”悦悦提高了音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清王朝把猛哥帖木儿尊奉为‘肇祖原皇帝’,可不是随便封的,这是顺治皇帝根据他的卓越贡献,给予的尊谥,这个地位,不容置疑。”
“现在市面上有本小说叫《猛哥帖木儿》,”悦悦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里面描写了猛哥帖木儿作为明朝建州左卫首任右都督、东陲女真人的大首领,叱咤一生的故事。
其实,后人争论猛哥帖木儿到底是不是努尔哈赤的六世祖,倒也不是最重要的。他作为女真部落的功臣首领,又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清王朝给他确立‘肇祖原皇帝’的地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接着,悦悦又摆出了另一种学术观点:“但也有学者提出不同看法,比如王冬芳就指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记载能证明猛哥帖木儿就是孟特木。他还发表了论文《孟特木非猛哥帖木儿考》,说努尔哈赤只是用建州左卫的敕书和李氏朝鲜打交道,所以才被误认为是猛哥帖木儿的后代。要是大家感兴趣,可以找来这篇论文好好研究研究。”
“那爱新觉罗氏又是怎么出现在赫图阿拉的呢?”悦悦抛出了一个新问题,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清太祖武皇帝实录》里有记载……”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段传奇历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众人都听得入了迷,沉浸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法自拔 。
“赫图阿拉的建城历史,也有准确记载。”悦悦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她的讲解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历史画卷,生动而鲜活,“明万历三十一年,也就是1603年,努尔哈赤从虎拦哈达南岗,搬到黑秃阿喇这里筑城居住,还宰了三次牛羊犒劳夫役;1605年,又在外城修筑大郭,犒赏了五次夫役,这才把赫图阿拉的内外城彻底修建完成。那时候的努尔哈赤,已经是统领数万人马的明建州左卫‘都督佥事’‘龙虎将军’了。”
“赫图阿拉城分为内外两城,方圆十里。”悦悦的声音在展厅里回荡,带着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内城主要住着努尔哈赤的眷属和亲戚,外城则驻扎着他的精锐部队,全城住了两万多户,大概十万人。当年的外城,有点将台、校场、仓廒区,还有制造弓箭、铠甲的烘炉,是努尔哈赤演练兵马、囤积粮草、制造武器的地方;内城则是政治、军事、文化的中心,有尊号台、八旗衙门、驸马府、关帝庙、城隍庙、地藏寺和显佑宫。后来清王朝入关进京,又在这里修建了守尉衙门、理事通判衙门、启运书院、文庙、诸阁祠等。”
“当年的赫图阿拉内城,那可是相当辉煌。”悦悦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描绘一幅繁华的景象,“十万金戈铁马在城中穿梭,十里商贾闹市热闹非凡,还有一口被称为‘千军万马饮不干’的启运井。不过,这些古迹在本世纪初才得以重建复原,昨天赤老师和团队还去瞻仰参观了呢。其实,这老城村四百多年来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巨变。”
说到这儿,悦悦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哀伤:“可惜啊,这样一座孕育了清王朝的辉煌古都,却毁于本世纪初的日俄战争。现在内城还剩下‘尊号台’遗址,那是1616年努尔哈赤称汗的地方;正白旗衙门在东侧,保存得相对完好;关帝庙重新翻修过;皇寺,也就是地藏寺已经荒废了,只剩下满汉文碑刻、铜钟和础石;古井在城内最低处,井水甘甜,长年不竭,现在还是内城唯一的一口水井,当地人还在饮用;内外城的城墙、城门也还在,供游客们登临怀古,追忆那段远去的历史。”
这时,悦悦的爷爷赤诚真忍不住插话了,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一段历史:
“当年的兴京,也就是咱们赫图阿拉这片地儿,在日俄战争前一年,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还是管辖着通化、桓仁、浑江、集安四个县的兴京厅,归奉天府管;宣统元年,1909年,升格成了兴京府;民国初年,又废府为县;民国十七年,改成新宾县。这一路起起落落,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静静听着,心中都被这段跌宕起伏的历史所震撼,仿佛能看到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兴衰荣辱。而悦悦的讲述,就像一把钥匙,打开历史的大门,让大家得以一窥赫图阿拉那波澜壮阔的过去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