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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奇谈】大擂台篇短篇入围《CRACK》

2021-03-02 23:07 作者:乡里奇谈--狂奔の玉米  | 我要投稿

     2025年9月20日,太平洋时间18:33

  在确认了水面上方周围没有任何警备后,“苹果”轻轻推开了排水管道的格栅,爬出了水面。他的身后紧跟着三名同样身着紧身潜水服的队员,四人摘下了面罩上的呼吸器,一股潮湿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刚才下面的水有点暖和啊,你是不是偷偷撒尿了查理?”道夫一边揶揄一边撕开了突击步枪上的防水薄膜。

“去你妈的,道夫。”

“玩笑话等回去再讲。”苹果顿了顿。“听到大门方向的枪声没?我们时间紧迫,赶紧确认一下路线。”

“走电梯到B4区是最快的。”黄油说。“现在是33分,如果情报无误,袭击是在三分钟前开始的。”

“好,托他们的福,整个实验室的安保力量都被吸引开了,趁他们到B4区之前快走吧。”

 

在确认前方安全后,苹果做出手势,四人呈纵队潜入了实验室内部。随着小队的快速推进,来自实验室前门的枪声与爆炸声也越发激烈嘈杂。

“他们的速度比预计的要快。”道夫说。

“毕竟是‘黑杰克’,为了把那东西拿到手,这混蛋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就在前面了。”

黄油话音未落,三声急促的枪响从走廊拐角处传来,伴随着玻璃破裂的音效。

“是B4区的房间!”打头阵的苹果马上做出了判断,带着整个小队向前方飞奔而去。黄油抱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在拐角处一个旋身,依然不见一人。

他们注意到了走廊左边的房间,门牌上面写着“时空物理设备研究室”的字样。两侧的外墙完全由钢化玻璃构成,透过红黄色的警示标志往里面望去,所有的电脑屏幕都还亮着,灯光也亮堂堂地照在工作台上,在这里工作的研究人员显然是相当匆忙地疏散了,甚至连实验室的防爆门都没来得及上锁。

小队队员二话不说冲了进去,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玻璃箱后,道夫的目光把整个研究室扫过了一遍,随后怒骂:“妈的,我们来晚了!稳定器核心不在这了。”

“检查一下房间,看一下有没有其它东西,或者有关稳定器的情报也行。”苹果冷静地下令。

尽管这么说,但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已经落空,黄油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莫名的焦虑, 但很快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假如核心已经落入敌人之手,那么敌人必然会逐渐降低交火频率,同时交替掩护撤出实验室。但耳畔的枪声却丝毫没有远去,枪林弹雨的地狱每时每刻都在向着他们逼近着。

黄油回过头审视着整间研究室。这时候,他又注意到了正对着房门的另一层钢化玻璃墙,上面分布着数个弹孔,在看到玻璃墙后数十米的地方是另一座悬在半空的天桥后,他马上就做出了判断,刚才的枪响就是来源于此。

顺着脑海中模拟出的枪线,黄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门口,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脚底有一串小小的血迹,从研究室门口一直断断续续地延伸到另一边的楼梯口。

“苹果,我好像找到什么了。”道夫从研究室的玻璃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翻开的书,那本书的封皮已经微微泛黄,书名也只有一个单词,简洁得让人有些困惑。

《Archives?那是什么?”

“我还在调查,有几页的内容被加密过了,里面好像还有些日文。”

“带上它。顺便把旁边的资料也下载下来,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破译。我们没多少时间了,道夫,查理,黄油,现在就……黄油?你去哪?”

他看到黄油一个箭步冲向了楼梯口,立即转头示意查理和道夫两人继续下载文件,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

 

黄油猛撞开刚被掩上的铁门,追逐着不远处那串急促的脚步声。无论何时,他都异常相信着自己的直觉,便断定主要目标现在肯定就在那个刚刚逃离研究室的人手里。不仅如此,对方很明显中了弹,只要再追一阵子,肯定就能在前面把他逮住。

“站住!”

看到拐角处转瞬即逝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离对方已经不远了,奈何下层的研究设施蜿蜒曲折,灯光摇曳,在冲刺中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潮湿而闷热的水汽,让他更是焦躁。

逃跑者终于在下一个拐角后不远停了下来。黄油气喘吁吁地冲过去,只看到人影刚好消失在门缝之后。当他打算用那套熟悉得再不能在熟悉的流程对门禁进行破解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竟然在数秒内锁死了整个系统,让他束手无策。

“怎么了,黄油?”苹果追了上来。

“这混蛋还有两下子,让他给跑了!”黄油气得一拳头砸在门板上,同时爆出了一句久违的家乡话粗口。

“算了!我们搞到有关稳定器的情报了,泰勒应该还不知道稳定器的位置。快回去!”

苹果一边黄油往回赶,一边在忙乱中打开对讲机,对讲机另一头传出暴风骤雨般的枪声。

“苹果?黄油?你们在哪?”

“B区地下一层!你们那边怎么了?”

“资料全都下载好了,但泰勒的人在跟我们交火,我们快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了!你们最好快点回来!”道夫在对讲机里扯着嗓子喊道。

“收到!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上来!”

 

突击步枪在狭窄的过道中喷吐着火舌,一颗颗铜色的死神拉出致命的枪线。黄油躲在一台金属推车的后方,漫天飞溅的火星让他不禁回想起了那些久违的战斗,但不同的是现在的战斗没有一点艺术可言,只会带来粗暴的死亡,仿佛半年的特训经验也都变成了空白。

“他们不是已经拿到核心了吗?为什么还在咬着我们?”查理喊。

“没准是这帮混蛋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吧。”苹果喘着粗气,把手中的空弹匣扔到一旁,随后从腰间抽出对讲机。“玄武,这里是苹果,撤退点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有一帮全副武装的外界……啊,是FBI和NSA!他们盯上我了!楼顶的停机坪也被他们的直升机封锁了,我已经启动了紧急光学迷彩,但我没法在那里降落!”

“搞什么鬼?为什么FBI和NSA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们动静搞太大了!”

“那就去撤退点B,我们在那里跟你会合!”

苹果回过头,用目光扫过身后的三名队员,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紧绷的弦。黄油那双在雾蒙蒙的面罩之后的眸子里像是燃烧着一团金色的火。

“计划有变,我们要到二楼平台那边去,准备好呼吸器和防水薄膜。”

三人点了点头。在苹果的手势指示下,整支小队开始了交替掩护撤退。黄油收起手中枪口已经发烫的突击步枪,从弹雨的间隙中翻滚而过,面罩下的呼吸声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在过往的战斗中,他或许还会在喘息之际闪过一丝对生与死的思考,但显然现在并没有这么思考的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拯救那个世界而已。他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思维强行装进一台看不见的战争机器里,在疑云密布与冰冷刺骨的现实中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小队接近平台大门的时候。黄油听到身后的道夫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他回头一看,道夫已经捂着胸口倒地不起,被鲜血染红的面罩后是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

“道夫!”苹果转身打算去搀扶起他,追兵的枪火又如暴雨般铺洒过来,又将小队其他人压制在了墙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夫在不断扩大的血泊中挣扎着。

“啊……妈的!我呼吸……不上来了……”道夫看了看自己被血染得通红的双手。他颤抖着从衣服内侧掏出了防水薄膜袋,把它从地板上滑了过去。

“道夫!你等等!我马上……”。

“把……档案和硬盘……拿上!黄油……这些是……拯救你们的世界的……快走!别管我!”他从口中又呕出一大口鲜血,用仅存的力气拔出腰间的手枪,朝着远处那些渐渐模糊的敌影拼命射击着,直到又一枚子弹无情地穿透他的心脏。

黄油一只手拿起那个染血的薄膜袋,另一只手恨恨地握紧了枪托,身旁的苹果和查理仰头轻叹,但他们都清楚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给他们哀悼队友了。泰勒的爪牙正步步紧逼,窗外刺耳的警笛声此起彼伏,FBI与NSA的刑侦小组已经在这座实验室的上空撒下了天罗地网,随时等待着收网的那一刻。

“我们走。”苹果说。

三人朝着前方的大门同时猛撞,下一个瞬间,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黑夜,炽白的灯光让黄油微微眯起了眼。枪声,涛声,警笛声,轰鸣声,在这片暗流涌动的夜幕下,共同演奏着一篇超现实的交响乐。

望着前方漆黑汹涌的太平洋,黄油深呼吸了一口气,和身旁的两人一起冲向了实验室二楼平台的栏杆处,向着深渊纵身一跃。

一直流动着的时间,在他跃向大海的那一刻似乎冻结住了。他感觉到整片黑夜也好像离他远去了,因为他落入了那片更加冰冷的黑海。

 

 

2025年10月22日,太平洋时间20:00

   “泰勒先生。”赌场服务员提醒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留着整整齐齐的山羊胡子,在听到服务员报告后便停下了手中晃动着的酒杯,随后不紧不慢地将杯中的蓝醉香槟一饮而尽,细细品味着口腔中那股慢慢扩散的醇香。

“您不应该再喝酒了。”

“不用担心我。”

他从贵宾休息室的高级沙发里缓缓起身,抬头望了一眼休息室的时钟,时针正好指向八点准。

“把庄家的衣服拿来。” 男人脱去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洛仙肯市赌场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对于这座城市的许多名流来说,不管是光天化日下滚滚而来的财富,还是阴谋疑云中尔虞我诈的利益,最终都会被他们兑成五彩斑斓的筹码,一股脑地摊在几平米见方的牌桌上。不管他们出身于何处,在这里,永不停歇的轮盘会把所有人的命运凝缩成一颗小小的球,用樱桃木制成的十字轴戏谑而残酷地拨弄着。

泰勒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庄家服,佩戴着黑色的领结,稳步向着高额投注区走去。他在围观着赛马区的名流大咖间穿行着,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解说的声音如同不断上窜着的烈焰,燃烧着在场所有赌客的灵魂,在第一匹骏马越过终点线的刹那,有人抓起筹码,欣喜若狂地起身欢呼,而更多人的筹码,在孤注一掷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目光看着众人的大起大落,他的嘴角只是微微颤动了下。

高额投注区的灯光照亮了仅有的几张牌桌,靠着墙的牌桌那里坐着唯一的一名赌客。他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衬衫,戴着一副烟熏色的眼镜,全身打扮看起来和那些长年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的名流完全不像,倒像那些躺在威斯普克海滩上晒着太阳的暴发小子。他的右手死死抠在牌桌上,额头上布满冷汗。

“可恶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强尼摸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筹码,眼神也越发空洞。那些在前几天乖乖落入自己钱包的筹码,现在正随着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席卷一空,就连自己一周前刚刚接触赌场时的本钱也岌岌可危。

但直到这时,他还坚信自己这一周来的战果不会在此夭折,一时的霉运只是为了后面的暴发做铺垫而已。

泰勒走到了庄家身旁,示意换人。强尼抬头望向面前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新庄家,看着那张明显虚伪但又无法解读的笑容,他莫名有些恼怒,然后从桌下搬出了一大箱用塑料箱封好的筹码,扔在了牌桌上,塑料包装的上面还印着赌场的标志。

“希望你别像那家伙一样。”他对泰勒说道。

牌局再起。这次发到的两张牌是7和5,他皱起了眉。在自己停牌后,庄家便会给自己发牌,直到点数大于等于17点为止。但显然,除非庄家爆牌,以目前手中的牌的点数之和,大概率会被庄家压过去。

“你需要拿牌吗?强尼.马德拉索先生?”

强尼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牌桌上的两张牌,今晚连败所带来的巨大落差感,不甘,渴望,终于点燃了一股狂暴的火,吞噬了他的思绪。

“加倍。”他押上了最后的赌注。

但在拿到下一张牌的瞬间,一种可笑感冲入了他的大脑,却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一张梅花Q,总和22点,爆牌的人是他自己。

“搞什么?”强尼的脸涨得通红。一切都回到了空白,包括强尼的大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自己仅剩的筹码被无情地收回,他脑海中脱离军火走私一夜变身上层名流的美梦正在被现实撕裂。

“请稍微冷静一下,强尼先生。”泰勒突然压低了声音。

强尼愣了一下,忽然间,眼前的扑克牌显得有些迷蒙,他的怒火在这未知的恶寒感中暂时凝固住了,但他却隐约能感觉到这股恶寒来自他面前的这个庄家。

不,不,不……可恶的庄家,你以为我本钱就这些吗?你以为我会乖乖把这些东西全输给你吗?

他强忍着面前这个虚伪的家伙给他带来的不适,决定继续赌下去。在本钱输光的情况下,他不惜向赌场借了高利贷,黑色的筹码牌如雨般落在牌桌上,却一去不复返地滑向了泰勒的筹码盘里。无论强尼怎么精打细算,虽然在后期的重注之下偶有胜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无数诱人的筹码只是离他越来越远。他在这个闲家胜率最高只能有49%的游戏中苦苦挣扎着,再也没把本钱拿回来。

泰勒脸上的笑也越发冰冷,扑克在他的手中归位,翻转,像在跳着一支被二维化的机械舞。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让上万筹码组成的输赢之云瞬间坍缩在这张小小的牌桌上。

不……不要……我还能赌下去……我还能赢回来!

“黑桃A和黑桃K,黑杰克。” 

泰勒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一道电流贯穿全身。

 

“还要继续吗,强尼.马德拉索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强尼用呆滞的眼神看着牌桌,赌场的喧嚣繁华,似乎已经与他们两人与世隔绝。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安静?为什么高额区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么,是时候讨论一下债务的问题了。”

“不!”强尼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但在抬头和泰勒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发现泰勒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那股从一开始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寒感,终于爆发了出来。顷刻间,脑海中那股属于赌徒的疯狂之火就被熄灭了,只剩下泰勒如刀锋般冰冷的视线。

“不用那么着急,强尼先生。”泰勒的声音像毒蛇般匍匐在强尼的脊背上。“也许,你可以用些其它的东西来抵押一下,比如……你最近经手的那批货。”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一个月前,在25号太平洋公路附近,有一支身份不明的小队趁着实验室遭袭的时候潜入了进去,拿走了一件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见对方因恐惧有些麻木,泰勒从衣服内侧取出了一颗弹壳,把它轻轻放在强尼面前。

“这是你提供的子弹,对吧?”

强尼不敢与泰勒的双眼相对,只是点点头。

“你的这批弹药是卖给谁的?”

“不……我不能说……我得保……”

“是卖给谁的?”泰勒的身体稍稍压向了强尼,他甚至能闻到强尼的每一个毛孔中都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你已经失去了不少东西了,强尼,接下来,你还想拿什么赌呢?是和你一起玩军火的小伙伴们,还是你在8个月前结识的那个西班牙女孩,或者说……”

“鲁宾斯坦!”强尼的瞳孔颤抖着。“鲁宾斯坦.施密特……求你了……不要……”

 

随着清脆的碰撞声,轮盘中滚动的小球停了下来。

冷汗已经浸湿了强尼的衬衫,泰勒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残局,他拿起那张散落在桌上的黑桃A,又在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的那个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很好。”泰勒在手中把玩着那张黑桃A。“强尼先生,感谢你的配合。你今天可以回去了。哦,对了,如果以后让我听到,你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的话……这笔债,我可以让你用你的一切来偿还。”

说完这句话后,泰勒收好了扑克牌,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高额区外,消失在名流的人海之中。强尼瘫坐在那张座椅上,用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管是名流,还是赌场,或是这整座虚伪与现实共存的城市,除他之外,似乎一切都还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海洋里。

 

2025年10月23日,太平洋时间9:50

洛仙肯市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晴朗,酒吧窗外的阳光格外耀眼,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跃动着的浮尘,仿佛一个个在明暗交界处舞动的精灵。

随着风铃的轻鸣,爱丽丝推开了酒吧的门,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世界随时间而荒芜。”她对酒吧老板娘说道。

“我们都是熵的信徒。这边请,克拉克小姐。”

她跟着老板娘走入了酒吧的后台,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密道。线缆与排水软管如网一样错综复杂,在网络的深处,爱丽丝依稀能看到那台机器——时空节点——银灰色的外壳,占据了地下室的将近四分之一空间。她想到了传说中深居蜘蛛山中的盘丝洞,每一根线缆都仿佛坚实的蛛丝,用来保护藏在洞中深处的秘宝。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魔理沙正伏在工作台前,专心致志地整修着这段时间她从外界淘来的小玩意,荷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对着电脑屏幕和放在一旁的古书发呆。不过人类的服装尺寸相对于河童来说还是有些太大,她的这身衣服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魔理沙?”

“哟,爱丽丝?”魔理沙转过头向她打招呼,她不知何时剪掉了自己的麻花辫,留着一头和爱丽丝类似的短发,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金发上似乎还蒙了层灰。
    “我说你啊,都到外界这么久了,脏乱差的习惯怎么还是没改。”爱丽丝拂去沙发上的灰尘坐下。

“啊,其实这个地方不是我选的。”魔理沙用眼神示意另一侧正打着电话的中年男子。他也注意到了刚走进地下室的爱丽丝,腾出手打了个招呼。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爸爸会来参加你的运动会的,就是可能会晚点……”

“鲁宾斯坦说他这里比较熟悉,就选在这了,要喝红茶吗?”魔理沙接着说。

“不用了。有些关于泰勒和稳定器的情报,你想听吗?”

魔理沙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爱丽丝,片刻沉思后放下了手中的螺丝刀和八卦炉,坐到了爱丽丝对面的沙发上。

“荷取呢,要过来一起听吗?”

“我听着呢,我这边手头上还有些东西要破译。”荷取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

魔理沙提起一旁的茶壶,温热的红茶细流注入了茶杯中。爱丽丝发现和这这灰尘遍地的地下室对比起来,这套茶具保养得却是一尘不染,看起来魔理沙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邋遢。

“话说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外界?”

“三月中旬,”爱丽丝提醒她。“在第三次时空冲击之后,紫用隙间的剩余能量送我们出来进行长期退治任务。”

“啊,我想起来了。”魔理沙抓起茶杯匆匆喝了一口。“第一次冲击的时候可真是把幻想乡给毁得不轻,也不知道紫那家伙现在到底修好了没有。”

“如果我们不破坏掉泰勒用来稳定空间通道的稳定器的话,那他闯进幻想乡就是迟早的事情。”爱丽丝顿了顿。“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科学的力量最终还是压过了幻想的力量。”

“但是那家伙……抱歉。”魔理沙的脸色突然阴沉。“一个月前突袭实验室那次任务,我没能把稳定器核心拿回来,道夫也死了。”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她抬起头看着魔理沙的脸颊。

“没关系的。”她安慰道。“我调查过了,泰勒他没有拿到核心。”

“什么?那那天是谁拿走了核心?”

“我不知道,总之不是泰勒的人。”爱丽丝继续说。“说到泰勒.汤利,我这段时间也调查了一下他。过去十几年来,他倚靠着自己在洛仙肯市的人脉,买通了市内的警察,明目张胆地搞着黑吃黑。赌博,军火,毒品,雇佣暗杀,你能想到的一切外界污秽这家伙几乎都经手过。就在大概五年前,他终于打算把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地下势力给合法化,为他的帝国的合法扩张奠定下基础,也就是恩特莱企业。

“但他到底为什么要入侵幻想乡?”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泰勒性情大变,开始觊觎幻想乡,好像和他老婆和孩子有关。”

“他老婆和孩子?” 

爱丽丝从随身的魔法书中取出一张纸制档案递给魔理沙。那是一张洛仙肯警察局的案件报告复印件,在整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报告最下方还附着两张案件调查时的照片。

“这是我从线人那里搞到手的。丹妮丝.汤利和乔伊.汤利,在3月15号下午丧生于一场车祸。但非常奇怪的是,当时肇事车辆在碰撞后发生了爆炸,司机的尸体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魔理沙看着照片上熊熊燃烧的车辆残骸沉思着,突然间,她察觉到了有什么蹊跷。 

“等等,你说这场车祸是几号发生的?”

“3月15号。”爱丽丝重复道。“和幻想乡发生第一次冲击是同一天。除此之外,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更离奇的事。”她盯着魔理沙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洛仙肯市西北方向大概30公里处的太平洋海域,发生了一次核爆炸。”

魔理沙睁大双眼,爆炸般的情报涌入了她的大脑,她一时半会无法消化,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爱丽丝,这个与幻想乡生死攸关的巨大阴谋,其中的信息量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在那之后,泰勒的企业利用他们发现的来自未来人类的时空稳定器,一次又一次进行着空间裂隙实验。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幻想乡。

“当然,对于稳定器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它的核心,它相当于整个稳定器的钥匙,可以开启通往异空间的裂隙,也可以关闭它。泰勒的稳定器还在调试阶段,虽然无法像传说中的高级稳定器那样打开稳定的裂隙,但也足以威胁大结界稳定了,而他抢夺其它型号的稳定器核心进行研究,恐怕也是为了提高他的计划成功率。”爱丽丝抬头望着探进地下室的那一缕阳光。“我猜,他可能觉得幻想乡是个什么都可以实现、连已逝之人也能复活的乌托邦吧,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利用物理手段来强行打开大结界。”

“真是个可怜的混蛋……”魔理沙感慨。“但不管怎么样,要是让这家伙得逞了,那我们就一辈子也别想回家了。所以他的稳定器在哪?”

“根据恩特莱内部的情报,目前稳定器还在他控股的赌场金库里。”爱丽丝说。“为了安全起见,大概每隔60天,他就会转移一次稳定器。赌场金库的安保力量非常强大,不是我们能闯进去的那种。”

“那下一次转移是在什么时候?”

“3天后,26号。会从赌场转移到恩特莱总部的大厦。”

“那我们就在路上动手。不管是缴获还是摧毁,不能再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待在泰勒手里了。”鲁宾斯坦走过来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荷取转过了座椅。“我会给你们提供一点技术支援,不过在那之前,我从这份档案里好像破译出了些有趣的东西,有关追踪裂隙实验的余波的技术……但我还没完全搞定。”她又有些赌气地抓了抓头发。“要不是第一次冲击波及到了玄武之泽,让这本书被吸入外界,我早就把它破译出来了!”

“那这次行动就我和魔理沙还有鲁宾斯坦三个人去吧。”爱丽丝又看向了鲁宾斯坦。“鲁宾斯坦负责远程支援,我和魔理沙负责拦截,身份是我们的最大优势,就算FBI和NSA再怎么神通广大,他们也不可能追查到现世不存在的人吧。”

“但上次的突袭,他们的介入可不像是意外。”鲁宾斯坦说。

“很可能是实验室本身的安保反应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为了降低暴露的风险,这次的拦截的任务就我们俩来,足够了。”爱丽丝说。

“行吧。”

“那你呢?”爱丽丝转过来问魔理沙。

魔理沙回头看了一眼那台掩盖在电缆深处的时空节点机器,随后从沙发里起身,目光如炬。

“我也没问题。” 

 

2025年10月26日,太平洋时间10:40

根据爱丽丝的线人提供的情报,恩特莱企业的车队会在上午经大桥前往位于城市西北部的恩特莱大厦,为了让车队在被前后堵截后无路可逃,他们选择了在大桥上动手。

“这里是苹果,目标现在在戴维斯大街,3分钟后抵达大桥。”

“黄油收到。呵,听说幻想乡里没有巴士,那我这次可要开个爽。”

“狮鹫收到,准备开始跟踪。”

负责正面拦截的魔理沙已经从大桥对面启程。爱丽丝在挂断了无线电后,心里默念着那家伙千万别出了什么岔,不过根据她以往和魔理沙共同退治的经验来看,魔理沙的手段虽然通常比较“简单粗暴”,但往往还挺有效。

很快,目标车队就进入了爱丽丝的视野。整个车队只由三辆车组成,两辆黑色的改装SUV一前一后,保护着两车之间的灰色中卡。卡车的侧面印着恩特莱企业的银白色logo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就像狮鹫眼中被标记出的猎物。

爱丽丝冷静地启动了轿跑车的引擎,开始了对车队的跟踪。而在谨慎保持着车间距的同时她又打开了副驾驶位的挡风玻璃,为下一步做准备。

“我在跟踪目标了,1分钟后抵达大桥。”

“收到。中段没有围栏,我就在那里挡住他们。”

“小心点,理论上讲他们可不会刹车,而且你可是人类之身。”

“放心好了,嘿嘿。”

魔理沙放下了无线电,开着空无一人的巴士在另一侧车道上疾驰着。由于现在并非高峰期,桥上的平民车辆并不算多,但每辆与魔理沙擦肩而过的车却都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甚至有一次,她差点就被后方的一辆跑车追尾,幸好她及时变道才没有让对方撞上自己。而那辆跑车的司机只是困惑地朝她的巴士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在原车道上狂奔着。

这时候,魔理沙的余光忽然注意到大桥不远处的海平面,那是一艘与她的行驶方向相平行的货轮,尾部闪动着火光与浓烟。正当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她看到泰勒的车队慢慢从桥面浮现出来,便赶紧打方向盘左转,让整辆车穿过中线横在了另一侧的车道上。

“10秒。”鲁宾斯坦在无线电中说。

车队依然全速前进着,对于眼前挡道的庞然大物似乎毫不知情。爱丽丝紧跟在车队的后方,在车队开上大桥的时候,她伸出右手抓住放在副驾驶上的上海人偶,把它丢向副驾驶的窗外。由于外界的魔力密度极其稀薄,对于常年习惯使用魔力来的她来说,现在的人偶操纵难度并不亚于在钢丝上行走,但好在多年的魔法使经验帮助她克服了这个困难。

“3,2,1……”

就在车队即将撞上魔理沙的巴士的前一刻,她对悬挂在车窗外边的上海人偶发出了指令。

“开始行动。”

 

上海人偶将手中的迷你长矛投向了最后那辆SUV的右后轮。随着轮胎的一声爆响,大量的火花从车的后方爆射而出,整辆车带着失控与刺耳的刹车音向右打滑。

爱丽丝猛踩油门,同时将悬在车外的上海人偶一把拽回车内。轿跑车呼啸着冲破SUV产生的滚滚白烟,从左侧超车到了那辆已经位于大桥边缘的SUV旁边狠狠侧撞。那辆半失控的SUV瞬间失去了平衡,冲破大桥的护栏,变成了一具坠向大海的铁棺材。

“嘭!”

打头的SUV以全速撞向了魔理沙的隐形巴士,魔理沙死死抓着驾驶位上的扶手,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她与整辆车掀翻。但与她相比,SUV内因撞击而瞬间昏厥的敌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快!快!快!”魔理沙拉起脖子上的口罩跳下巴士。

在两人迅雷般的夹击下,卡车上的敌人瞬间毙命。魔理沙把手中的突击步枪放回背后,向着卡车的后方奔去。她必须要在警方赶到现场前撬开车厢的锁,然后确认目标,再想办法带上目标一同溜之大吉。

“魔理沙,小心!”

就在这时,前方的爱丽丝突然大喊。

 

0.5口径的弹雨从天而降,在混凝土桥面上激起无数碎屑与尘烟,像猛兽的尖爪反复撕扯着猎物的肌肤。魔理沙急忙向远离车厢的方向翻滚,她们的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架直冲她们而来的武装直升机,机腹的机枪怒吼着,在魔理沙与卡车之间撕开了一条死亡之沟。

“苹果!我们受到敌人空中增援的猛烈压制!你收到了吗?苹果?喂?苹果!”魔理沙声嘶力竭地吼道。

那架向她们逼近的直升机依然在向着魔理沙的四周短促地泼洒着弹幕,魔理沙和爱丽丝以那辆轿跑车为掩护,被压制得连头都无法抬起,似乎弹雨随时都能将她们与掩体一同撕得粉碎。

但击穿汽车的子弹却迟迟没有来。忽然间,魔理沙觉得那架直升机有些奇怪。

自从它半路杀出开始,它的机枪就始终没有持续性的扫射,即便是在和她们不断拉近距离的过程中,它的机载机枪的准度也差的离奇,几乎没有一颗子弹是能对自己产生实质性威胁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比弹雨更加危险的事情。一直在向着桥面俯冲射击的直升机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像是失控了般,笔直地加速撞向了桥面。在直升机坠落前的一刹那,她看到直升机驾驶员以极其诡异的高速从驾驶舱中弹射而出,像一根离弦之箭射向了大海。

“危险!快躲开!”

      在爆炸波将她的意识吞噬之前,她看到爱丽丝扑向了自己。

 

    

2025年10月26日,太平洋时间10:43

 泰勒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刚刚倒好的威士忌,他悠然地眺望着远处那朵正在大桥上空绽放的烈焰之花,又看了看地板上被踩得粉碎的对讲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顺手翻开那张覆在桌面上的一张扑克牌,接着从自己的兜中掏出另一张牌甩在一旁。黑桃A和黑桃J。

 “黑杰克,游戏结束。”他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鲁宾斯坦和他身旁的两名恩特莱佣兵。鲁宾斯坦从肺中艰难地咳出了一大口血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恨恨地盯着泰勒。他向那两名佣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鲁宾斯坦的下巴抬起来。

“这次是我赢了。”他蹲在鲁宾斯坦的面前,双眼放出比坚冰还冰冷的目光。见鲁宾斯坦依旧没有张口,泰勒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把屏幕上的照片展示给他看。照片里面展示的是一把狙击枪的瞄准镜界面,而位于准星中央两侧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和她的母亲。

“我知道你很不想再把这张照片看一遍吧。”泰勒贴近鲁宾斯坦的脸。“你还有两分钟时间来决定拿什么来抵债。”

“我怎么样无所谓,但是……”鲁宾斯坦用嘶哑的声音说。

“那就告诉我档案集和核心在哪。”

看到鲁宾斯坦有些犹豫,他将手机靠近了自己耳边。

“罗克卡农山……377号……档案集就在那里的基地……核心……我真的不知道……核心在哪……那天晚上被其他人拿走了……你可以……去基地搜……”

泰勒冰冷的面容渐渐浮出一丝没血色的笑,像是在细细品味着鲁宾斯坦的痛苦,他看着鲁宾斯坦那双逐渐黯淡的双眼许久,才拿起手机继续说道:

“罗克卡农山377号,现在就去。”

“放过……他们……”

在听到鲁宾斯坦的哀求瞬间,他的脑海中有些遥远的记忆碎片朦胧地碰撞了一下,在数秒的迟疑后,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不用再盯着了,收手。我们已经套出情报了。”

泰勒挂掉了电话,然后从衣服内侧取出匕首,直接割开了鲁宾斯坦的喉咙。他看着鲁宾斯坦的身体在剧痛中抽搐着,破碎的喉咙发出了几声极其痛苦的低鸣,最后在血泊中轰然倒下。

“晚安。”

他一边转身走进黑暗,一边拿起餐巾纸拭去匕首上的鲜血,随手丢在了鲁宾斯坦慢慢冰冷的尸体上。

 

荷取静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绞尽脑汁地分析着她刚刚破译出来的关键内容。

这本厚厚的档案集,是在第一次冲击之前便流入幻想乡的。上面的内容被未来文字加密过,但却附有部分日文的对照表,很显然,穿越到现在的未来人类通过某种手段对幻想乡进行过单向的研究,因此才掌握了幻想乡内部的语言。

而随着解读的继续,她发现在书的后半部分有着对于时空设备至关重要的信息。在破译了一个被矩阵加密的方程组后,她发现前个方程组的解系居然是一组概括了时间和空间之间的数理转换关系的关键变量,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外界科学至今都在追求的大统一理论。

而时空理论体系的提出仅仅只是个开始。档案的后半部分由数学推导渐渐升华到了工程实践,其中就包括他们之前发现的时空节点。由于时空的一体性,这实际上是一台复合了空间传送和时间穿越的时空机器,为了足以产生撕裂时空的裂隙,它还需要良好的散热系统。而书上所提及的初代稳定器,就是由数个时空节点相并联提供能量而运作的。除此之外,在稳定器运作的同时,会在时空中产生一种原理不明的“余波”。这种余波对于现实世界并无太大影响,但是会在一段时间内以稳定器为中心向四周持续扩散,并被其它的时空节点的内置传感器与计算机所记录下来。

荷取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即回到了地下室,从时空节点的外接接口上提取出了最近数个月的监测数据,随后回到酒吧的笔记本前继续分析。她焦急地等待着笔记本的识别结果,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心中的不安增加一分。

“叮咚。”

大量的图表窗口如雪花般占据了屏幕,一时半会让她有些手忙脚乱。她调出了今日的余波监测数据,发现洛仙肯市内果然有一个反应信号,就位于城市东南的港口处。

等等,为什么会在港口?不应该是在赌场吗?

荷取的眉头紧锁,双手慢慢离开键盘,下一秒,一道闪电在她的头脑中炸开了,她终于明白了泰勒的真正意图,是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阴谋。

 

突如其来的枪声与玻璃破碎声打断了荷取的思考,她立即擦着枪线趴下,恩特莱佣兵一脚踹碎了酒吧的玻璃门,把躲在桌边的荷取粗暴地拽翻在地。

她刚转过头,一把乌黑的枪托直接砸向了她的面门,痛觉的冲击让她几乎昏厥,紧接着难以忍受的眩晕感又直冲大脑。她抹了一把喷溅出的鼻血,尽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这里是豺狼0-1,我们已经取得档案集和破译资料。”领队的恩特莱佣兵拿起了桌上的档案集,又把荷取的笔记本和手机交给了部下。“去后面搜一下他们的基地。”

“佩罗大桥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引爆了,其他小队正在赶过去确认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空中小组联系不上。”

“不管怎样,档案集到手,现在泰勒先生可以安心启动时空节点了。”

果然是陷阱……魔理沙她们……有危险!

到底该怎么办?不行,得快想想办法!

凭借着河童的体质,荷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尽管她很清楚这个铤而走险的举动会有多大的风险,但眼下的局面已经让她不得不这么做了。

趁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佣兵走神的间隙,荷取抓住机会,像绷紧的弹簧一样迅速起身,一个上勾拳狠击在了佣兵的下巴上。正在汇报情况的其他佣兵立即做出了反应,抬抢开火。 

荷取左手用力把那个近乎失去平衡的佣兵身体扭转过180度,死死卡住他的咽喉,右手顺手从他的腰间拔出手枪,以佣兵的身体作为肉盾一边退步一边还击着。在走到地下室入口前,她将那具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佣兵尸体向前一推,踉踉跄跄地跑下地下室的台阶。她又抓过那个放在地下室角落的绿色背包,一路狂奔向了时空节点的入口。

“妈的!别让她跑了!”佣兵队长气急败坏地大吼。

荷取关上了时空节点的舱门。这个只有一平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除了几个指示灯的灯光外,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倚靠在那冰冷光滑的金属舱壁上,闭上双眼大口喘息。

      虽然她们触发了陷阱,但理论上讲……没有被观测到的事件,就一定还有挽救的可能。

带着这样的想法,荷取转身摸到了计算机屏幕旁,输入了对应时空节点的坐标。在她按下启动键的一刹那,整个小空间被白光照亮,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仿佛置身太阳的中心。

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发轻盈,融化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2025年10月26日,太平洋时间10:35

位于下层船舱的船员警觉地发现了舱室的水温异常,两名带着突击步枪的佣兵打开了舱门,用光柱扫射着这个偌大的空间。但除了偶尔的滴水声、货轮引擎的运转声,以及放置在中央散热水池的超级机器的低声轰鸣外,周围并无什么异常。

泰勒的稳定器是由足足四台时空节点支撑的,它们分布在稳定器的四个角上,拱卫着位于中央的核心结构,像一座用未来材料搭建的抽象化金字塔。那两名佣兵很快就找到了轰鸣的声源,他们正对着其中一台时空节点的入口,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内置反应堆的充能音渐渐高昂,仿佛愈发加速的强风灌入船舱。就在能量强度达到峰值的那一刻,节点的舱门在炽热的蒸汽中弹开,佣兵的手指也放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射杀入侵的不速之客。

蒸汽渐渐散去,洁白的舱室内空无一人。

“你看到什么了吗?”一名佣兵小声说。

“嗯……啥也没有。”另一名佣兵放低了枪口。“这东西出故障了?”

“可能是散热系统有问题,叫上面来人看一下吧。等等,你听到了吗?”

“什么?”

“好像是水花的声音。”

 就在两人重新提起警戒的时候,其中一名佣兵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外力击中了脖颈,在喊出声之前便像沙袋般倒下。另一人慌忙举枪左右环顾,在黑暗中搜寻着攻击者的来源。

     一连串的脚步声逼近他的身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夺去了他的意识。

荷取解除了身上的应急迷彩。之前给魔理沙的载具安装光学迷彩时就花去了她积攒的大部分灵力,为了在现实世界存活下去,她也尽可能地熟悉了现实中的生死格斗。

“下层船舱什么情况?去看一下!”

她拾起了佣兵身上的对讲机,揣进兜里。在刚才的危机之下,她并没有时间给时空节点输入太多的能量,因此时空节点只把她送到了大约10分钟前,也就是泰勒的稳定器真正的所在之处。而魔理沙她们的行动时间,也就是10点43分左右。

也就是说,在无法联系上魔理沙她们的情况下,她必须在8分钟内抵达大桥。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台被半浸泡在水中的巨大机器,就像海面上的冰山一样,它被掩盖在水面之下的体积,或许还要比她所见的大得多。荷取从包中掏出两块塑胶炸药。由于并没有爆破准备,这两块炸弹是她能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唯二爆炸物,虽然不足以完全摧毁稳定器,但也足够让泰勒头疼好久了。

她设定好了引爆时间,把炸弹安装在了稳定器的关键部件位置上,溜出了船舱。

 

在与时间赛跑的同时,她在甲板上四处躲避着警卫的搜索,急切地寻找着能离开货轮的办法。守卫的佣兵显然发现了稳定器的舱室的异常,他们提高了警戒程度,陆陆续续向下层甲板赶去。

“下层甲板的人都干什么去了?赶紧过去检查!”

“那我们呢?”

“空中支援小组继续你们的任务,等他们被炸上天后过去打扫一下现场就行。”

“收到,‘秃鹰’三分钟后起飞。”

在监听了几句无线电后,她找到了离开的办法。但与此同时她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这艘货轮上的敌人内有擅长拆弹的工程人员,那么稳定器上的炸弹很快就会被拆除。为了保险起见,她又盯上了放在集装箱之间的一堆塑料为主的装修材料,便抓紧时间摸了过去。

她跑到了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材料前,掏出工业焊枪轻轻一喷,这些由高分子制成的热塑性材料瞬间燃起了烈火,刺鼻的黑烟袅袅升起。

“猎豹0-2,甲板失火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你们先给我上来灭火,保持警戒!”

荷取迅速离开了纵火点,她贴着墙壁观察着情况,那些焦头烂额的恩特莱佣兵正在甲板上四处奔波,一边灭火一边寻找着纵火者的身影。她抓准敌人被火势吸引注意力的间隙,又在甲板上一阵疾跑,来到了船中部的停机坪处。她抓着扶手跑上台阶,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那架武装到牙齿的直升机飞速转动着旋翼,准备前去收割魔理沙和爱丽丝的性命。

没有时间再多虑了,她深吸一口气,向着那架即将起飞的直升机发起了冲刺。即便是河童体质,在如此的体力消耗下,吸入肺中的每一口空气都在烧灼着她的全身。

直升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她铆足力气一个飞跃,抓住了起落架。在一阵激烈的近身战斗后,她终于取得了直升机的控制权。然而当她坐到驾驶位上时,她发现仪表盘和扩音麦克风上的弹孔喷吐着火花。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击中的。

机舱内的警报音不停回响着,她竭力抓住操纵杆,维持着直升机仅有的稳定,但整架直升机的动力系统仍在不断失血,被重力拖拽着坠向地面。

至少……也要让魔理沙她们远离车队!

荷取一边这么想,一边咬牙将操纵杆推到底。直升机在摇摇欲坠的状态下靠近了佩罗大桥,她看到了那两个在首尾处夹击车队的黑色人影,还有泰勒的诱饵——那辆目前还完好无损的卡车。

“别过去!别过去!”荷取在机舱中绝望地呼喊着,看着魔理沙跑向那个死亡陷阱的边缘。在情急之下,她只好间断地地摁动操纵杆上的开火按钮,冒着误伤的风险,用射向卡车周围桥面的弹幕作为最后的警告手段。

她用姿态控制系统最后一次调整了直升机,使其坠落方向尽可能瞄准那辆卡车,通过撞击的方式来使卡车车厢偏移。而她也知道,若要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贸然跳伞,结果要么是摔在桥上粉身碎骨,要么是被卷入旋翼绞成肉泥。

就在临近撞击的最后关头,她想到了包中的通背手臂。假如能在坠毁前能使自己有足够的速度远离机舱,再利用机械蜻蜓进行减速,落入海中,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用手肘撞开了机舱门,背后的通背抵住了机舱边缘,这个看起来纤细无比的机器以让其自身断裂的惊人力量,将荷取整个人从驾驶位平抛了出去。

彻底失控的直升机一头撞向了满载着炸药的卡车,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后,冲击波裹挟着火焰从偏转的车厢中爆出,仿佛地狱之门敞开后的燎原业火,吞噬着它所触碰到的一切。

 

魔理沙恢复意识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汽车残骸旁的爱丽丝。

视野依然很朦胧,被火焰炙烤的空气让她有些难以呼吸,她挣扎着想要爬向爱丽丝,在一连串的枪响后,她又意识到她们已经陷入了恩特莱佣兵的重围之中。本想对目标围追堵截,却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就在她寻找着防身的武器时,一颗流弹打入了爱丽丝的胸膛。晴天霹雳般的空白在那一秒占据了魔理沙的大脑,她呆呆地看着那朵血花在爱丽丝的身上绽放着,甚至忘记了自己正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这个事实。那个陪她一同住在幽暗的魔法之森,每年都会把自己亲手做的人偶送给她的魔法使,在她的面前缓缓倒下了。

“魔……理……沙……”爱丽丝捂着被血染红的胸口。“快逃……”

 

她有些失魂落魄,以至于直到被查理于千钧一发之际拼死拽上车后,她才慢慢回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正当恩特莱的佣兵部队准备将两人彻底埋葬在这片火场中时,NSA的快速反应部队却戏剧性地出现了,他们完全吸引住了佣兵的火力,而查理在收到爆炸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在路上他还搭上了几乎透支体力游上岸的荷取,再把魔理沙和不省人事的爱丽丝转移到了车上,最后在NSA的追捕之下加大油门逃离了现场。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第一时间介入他们行动的政府机构都不是警方,而是负责国安的特种小组。虽说他们并不是什么善茬,但魔理沙总感觉有什么人冥冥之中在帮她们间接脱身。

在查理的车抵达新据点后,魔理沙急忙把爱丽丝抱上了担架,在目送着医护人员把她推入了手术室后,她虚脱地瘫坐在了角落里。

“虽然失血很多,但她居然撑过来了。”查理难以置信地说。

在稍作休整后,荷取向所有人叙述了一遍刚才在据点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刚刚所破译出的内容。在听完她的讲述后,面对着这个前所未有的时空乱流,整个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昏暗的电灯偶尔传出几丝电流音,暗示着时间还在悄然流逝。

“现在怎么办?”查理打破了沉默。

“泰勒现在得到了那整本档案集的资料。他现在知道如何启动时空节点,也知道如何利用余波效应来确定那台引发第一次冲击的高级稳定器的坐标了。不过好消息是,高级稳定器是改进过后的稳定器型号,并不需要时空节点的支撑,泰勒是没法直接回到那里去的。”

“那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第一次时空冲击,是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既然泰勒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幻想乡,他会想办法抵达高级稳定器的那里——洛仙肯市北部,科尔山区的地下。”

“那我们最好现在就过去。”

“不,我查过了,第一次冲击发生的3月15号,科尔山区那里发生了一次山体滑坡,在那之后,基本上所有暴露在外的设施入口都被堵死了。”荷取接着说。“泰勒一定会回到3月15号之前去尝试打开空间裂隙。而且,要把高级稳定器的裂隙锁死,防止可能的悖论,我们最好还需要一台稳定器核心。”

“但是核心已经下落不明了啊。”查理摊手。

“查理,你们还有备用的时空节点吗?”坐回到角落里的魔理沙突然又发话了。

“呃……有。”查理说。“在后面仓库区,我们还藏了一台。”

“那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核心。”

魔理沙从角落重新慢慢站起,双手紧攥成拳,力气大得像是要将自己的掌骨捏碎。

 

2025年9月20日,太平洋时间18:30

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

她随着时空节点一同坠入了时空长廊,但在物理上,她的身体依旧处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像一片在汹涌的时空之海中上下颠簸的小舟,而她就被困在这片小舟中,感受着那历经了138亿年浩瀚历史的巨浪呼啸,将她推往那未知的彼岸。

世界随时间而荒芜,我们都是熵的信徒。

渐渐的,那种包裹身体的虚无感慢慢退去,她开始感受到了形体的存在,紧接着是炙烤每一寸肌肤的高温,一时间让她以为自己来到了桑拿室中,但她明白这其实正是传送成功的标志。时空节点产生的高温急需冷却,循环系统将大量的热水泵入冷却水管中,排向大海。

所以当初的她和其他人才会在下面感受到那股异样的热流。

魔理沙剧烈咳嗽着推开了时空节点的舱门,那熟悉的警报声再一次传入了她的耳朵。她四处观察着情况,直到看到了一旁墙壁上的铭牌,才确定这就是实验室下层。

“发生什么事了?”

“正门有人入侵!有人入侵!等等,科长,下层保密室有动静!”

时间紧迫,这一次,绝对不能让稳定器核心再落入他人之手。她加快了步伐,按照记忆中的实验室结构图,直接冲向了B区的时空物理设备研究实验室。在一路莽冲的过程中,她撞上了一位前来查看情况的研究人员。魔理沙并没有多想,一把抓住了那个研究人员的外套,掏出手枪架在了他耳旁。

“你有B4区的密码吗?”

“冷静点!我有,我有!”研究人员咽了口口水。

“照我说的做。”魔理沙挟持着他快步走向了楼梯间。为了抓紧时间取得核心,她几乎是将对方拖拽着带上了楼梯,在确认楼梯门口两侧没有人后,她带着研究人员来到了原本存放着核心的研究实验室门口,用枪示意对方快点打开门禁。

“嘀。”门禁系统上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防爆门应声打开。

“快走。”

在看着研究人员跌跌撞撞地跑回楼梯间后,魔理沙走进了房间。就在这间房间中央的防爆玻璃箱中,静静地放置着一个银灰色的正三十二面体,这正是她要找的东西。她并没有多想,直接解开了稳定器核心表面的锁钩。

“在那!快开火!”

突然,她听到自己面前的天桥方向传来恩特莱佣兵的呼喊,她急忙将稳定器从玻璃箱中一把拽出,但对方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经吐出了火舌。等到她冲回楼梯间进行掩蔽后,肩膀慢慢传来穿刺与灼烧的剧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弹了。

不能在这里停下,一旦停下,这个曾经亲身经历的时空就将是她的葬身之处。

就在此时,魔理沙听到了身后的研究实验室中传出的脚步声,她倚靠在楼梯间边缘向后观察着,看到鲁宾斯坦和过去的魔理沙正围在那个空空如也的玻璃箱旁,四处检查着线索。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血如泉涌的左肩,不知何时血液已经几乎染红了整条左臂,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那一刻,在她脑海中飘忽不定的时空概念,忽然碰撞、炸响,凝结成了一个固定的环。她紧张地看着过去的自己检查着门口的血迹,咬紧了牙关,向着存放时空节点的房间奔去。

“站住!”

她听到身后来自自己的呼喊,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躲避着这场荒谬的时空追逐。她忍受着那撕裂肩膀的剧痛,在那昏暗潮湿、遍布拐角的血红色长廊中竭力狂奔着。

就在魔理沙即将进入过去的自己的视野中时,她一个转身闪入了门禁门的后边,拍下了关门的按钮。而作为幻想乡中最“臭名昭著”的小偷,她对自己的破解技术也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在门缝关严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在门禁上操作起来,把这道门彻底锁死。

“抱歉……魔理沙……抱歉……道夫……”

魔理沙踏入了时空节点的舱门,对着门后另一个自己轻声呢喃着。

 

2025年3月15日,太平洋时间16:07

“喂,丹妮丝!你要去哪?”

“够了,泰勒!我看到后备箱的尸体了。”

“那只是个意外,相信我,以后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老老实实承认吧,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发誓过你会改……但你还是那个样子,你什么都没有变……

“我希望乔伊的父亲是个能陪他好好过生日的父亲,而不是一个整天杀人嗜血的疯子!”

“丹妮丝!乔伊!快回来!不要……不要再离开我!快回来!!!”

 

泰勒睁开双眼,把视线投向那阴沉的天空之下,聆听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声。在时间长河的逆流的弹指一挥间,他又回到了洛仙肯市,回到了那个温暖迟迟没有到来的春天,回到了那个一切开始的日子。

“登记一下这台时空节点,准备接……泰勒先生?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泰勒回过头,恩特莱的佣兵手里拿着计划板,对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惊讶。

“您不是和汤利夫人去度假了吗?”

“准备出发。”泰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

“我说让你们准备出发!”他忽然回头大吼,双眼中的暴戾像是要将人撕碎。

“明……明白……但是您要去哪?”

“科尔山区,3点之前送我到那边去。另外,通知最近的分队也过去,越快越好。”

 

那是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是一个即便连现世荒芜了,也能继续存在下去的完美之地。

就算没有稳定器核心,就算再怎么阻拦我,就算外面的世界很可能在悖论的风暴中灰飞烟灭,我绝不会让任何东西阻挡我。

我们会在那里重逢的,在时间与空间永恒的终点处。

 

2025年3月15日,太平洋时间16:25

魔理沙手持消音狙击枪趴在大楼的边缘,在心里默默估算着风向与弹道。

一个小时以前,她和一同抵达今天的荷取兵分两路。在监听了恩特莱的通信后,荷取确定了泰勒的行进路线,把狙杀泰勒的任务交给了魔理沙。而她自己则携带着稳定器核心,火速前往科尔山区,打算阻止泰勒的部下。

其实她知道,在没有稳定器核心的情况下,高级稳定器其实仍然可以启动,但产生悖论崩坏的风险概率将会极大增加。身患绝症、妻儿身亡的泰勒,已经把这两个世界作为了赌注,放在了名为时空的牌桌上,准备最后的疯狂一搏。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魔理沙的瞄准镜中终于出现了泰勒的座车,那个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疯子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想到他的爪牙差点将爱丽丝的生命夺走,她难以压抑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手指摸向了扳机。

“砰!”

第一枪,子弹打穿了车后方的恩特莱佣兵的脑袋。

“砰!”

第二枪,子弹又打在了车油箱的边缘。

“砰!”

第三枪,子弹打中了驾驶位的恩特莱佣兵。他痛苦的松开了双手,整辆车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不受控地朝着前方的十字路口狂奔着。

可恶,那家伙要跑了!

魔理沙拼命按动着扳机,将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带着愤怒射向了泰勒的车。泰勒意识到了狙击者的存在,他把正在呻吟的驾驶员一把推开,试图重新控制车辆,但为时已晚。车辆呼啸加速着,撞向了那刚刚走入了十字路口的两人。

就在车辆撞上两人的同时,两条始终平行而螺旋的时间线,也在此刻完成了注定的相撞。

在那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一秒内,魔理沙和泰勒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灵魂仿佛冻结。看着那个飞扑着想要保护住自己孩子的母亲,他们终于明白了,那条无形中塑造了所有人命运的时间长河,在3月15日下午2点45分的时候,早已坍缩出了一个短暂但无比确定的漩涡。

“丹妮丝……乔伊……”泰勒慢慢松开了方向盘,脸色如雪般惨白。

 

火线顺着地上蜿蜒的油迹,向着泰勒的车迅速攀爬而去。魔理沙在震惊中缓缓站起,冲天的烈焰将整辆车吞噬,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那对母子身上的血迹,她手中的狙击枪悄然滑落。

一切的一切都都是由自己所注定。起点,也亦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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