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画像(3)
然后,我开始仔细端详那副画像,我想知道,这幅堕落亵渎的画作是怎么被画出来的,和它为什么会在我的宝库里头被完整的保护着,我看着这幅画,端详着作者的画技和颜料,感受着这幅画中作者想表现的情感是什么样子的,与这幅画的老旧程度。
但结果是,不论我端详多长时间,我对于我的那些问题意见毫无眉目,中间那个肥胖脱发的老头子拥有的那副可憎的脸庞依旧在狠狠的盯着敢于注视着它的每一个人。撒旦依旧威风的坐在那双由骷髅和人骨铸成的王座上,耶稣基督和圣灵们的悲惨呼号依旧是那么的激烈。我看着这幅画的画布,似乎经过了好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他的画技的生动的精妙程度不是任何人类画师的技法能够比拟的,他的画作的方式不是任何一个古典画家和现代画师能够具有的风格。但是,当我我端详了许久,竟发现那个肥胖的老头与我还有些相似,那些在他脚边散落着的头颅和我的政治对手一模一样,而据我所知,这幅画里头我的政治对手的头颅其实不是我全部的敌人们。但在他脚边的头颅所代表的人们,据我所知要么被国王迫害致死要么被法院宣判死刑,或者被驱逐出境,不知所踪。
我的头有些晕乎,我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或这个东西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于是,我召唤管家,要了一壶咖啡,来清醒自己的头脑。当管家看到我在端详那个堕落的画作的时候,他都没有敢正面看我。当我喝着咖啡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映在咖啡里头的年轻帅气的面庞。我忽然想起那个年轻时期在这个房间所下的毒誓,又看向那个肥胖可憎的老头子,想起来自己昨天换上便装,在伦敦的美国快餐厅里头大吃大喝的汉堡与炸鸡,我忽然间觉得事情明朗了起来。
难道说,这幅画真的在替我衰老,替我受难?
我以前的所有的生活的苦难都是这幅画在承受?
但同样的,我所做的一切坏事,都被这幅画以堕落的,却生动的笔触记录在了这幅画中?
是这样子的吗?
我看了看那幅画,于是,把咖啡杯使劲的砸在了地上,仆人应声进了门,一边在注意我的身体有没有受伤一边把地毯和碎渣清理干净了。
但我看向那幅画时,不,那幅画上面没有多出一个咖啡杯。
我又想到了那个被刺死的耶稣和圣灵们,和那些在背景上的尸体。
只有在基督教七恶里头的恶,才会被记录下来吗?
我忽然间想到:既然这幅画在替我承受的现实世界的一切苦难,所以在现实中,我的肉体不会受到伤害,甚至意味着我的永生和不死,那么,只要不被发现,我干什么都可以?
为了验证这一令人好奇有害怕的想法,于是,我等到时钟的指针指向了12点,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把画盖上,快步离开房间,打开了车库门,开了一辆外观不是那么引人注目的车,从庄园里疾驰而去。
夜晚的伦敦不如白日的伦敦一样那么繁荣,甚至还显得有些萧瑟和凄凉。但毕竟因为伦敦在欧洲的重要地位,所以只是在稍偏一点的郊区里头才会有那种感觉,在接近城市的边缘的地方,你就能够闻到一股大都市独有的奢靡和腐化的气息了。
平日里,我在伦敦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我坐在豪车上,穿着打扮的像一名绅士,即使我的后面没有一堆车辆在跟随着我,也会有各种社会名流主动向我套近乎。但如果你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大衣,开着一个随处可见的车型,那么没有人会来向你嘘寒问暖的,你要最好知道,那些人只看车和衣服,从来不正眼看你的脸的。
我在街上开车四处游荡着,我如同夜晚觅食的吸血鬼一般在挑选着我的猎物,挑选着我的实验品,他\她最好是一个没有人陪伴的,打扮不起眼的,孤身一人在大街上没有目标的晃啊晃的,当然最好就是那些臭气熏天,邋遢的乞丐和醉鬼们,当然,即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也是一个醉鬼更好。
啊,看,在一个街边的角落里头,有一个正在朝墙上狂吐秽物的醉鬼,看他的打扮,一定是一个没有自己家人,住在街角里头,靠着乞讨为生的乞丐,我停下车,然后问他:“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神志不清的转过头来,然后看向了我,骂骂咧咧的,又断断续续的说:“我……哪有……神志不清,你是不是……啊?觉得我很可笑……啊?是这样吗?坐在车上的那个王八蛋,有车的……王八蛋!我盯上你了,我看见你的脸了,我跟你没完!我告诉你,我的钱不够了,还要喝酒,所以被酒保赶了出来。你如果带我去……再喝上几瓶酒,或许我会原谅你。”
我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说:“好的,我认输。我这就带你去喝几瓶酒,喝的多,喝的爽,喝烈酒喝个够!”
他似乎并不感觉惊讶,反倒是理直气壮的让我把他扶上车,带他去酒馆喝酒,我也这么照做了。我带着他就往伦敦无人的郊外地带跑,一路上,他还在讲他的那些乞丐醉鬼的陈词滥调,然后骂骂咧咧的骂我开的太慢,酒馆怎么还没到之类的。我一边在安抚他,一边在给他拿起一些车上的饮料在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就这样,我们就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树林里头。
我说到地方了,那个醉鬼一边高兴的骂骂咧咧,一边被我的手牵着到了那个土坑旁边,那个醉鬼还搞不清楚状况,还在叫嚷着“酒,酒,酒,给我酒喝!”我把我随身带着的度数不高的酒给了他,他一边喝着一边在唱着歌,而我在他的背后拿出了一把手枪,装上了消音器。
他很快就灌完了那瓶酒,转过身子,看到了我的脸,对着我说:“啊,你真是个好人,竟然愿意为我买酒!我还要再来一瓶!”
我拿起枪来,对着他的额头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杯酒了。”
“什…………,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应声倒在了那个土坑之中,不大不小,刚刚好,我顺手抄起在边上的铲子,两三下就把这个土坑填埋了,然后把土弄平,放上树叶。再把血衣脱下,拿汽油一烧。好了,现在这里就跟几小时前一模一样了。
在快天亮的时候,我赶回了家中,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回到了我的房间之中,掀开了那幅画,现在那幅画中,那个老头拿着把刀子,上面沾着鲜红的鲜血,他的后面,挂着刚刚那名乞丐的头颅。
看来,的确是这样啊。这幅画,的确在记录者我的罪行,但同时,我那把刀划伤了自己的左手,我的左手很快的复原了,但那个画中人的左手上,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嗯,它同时也在为我承受着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