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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文】如若阮籍行济世 第二十五章

2021-08-13 22:07 作者:馥存song  | 我要投稿

实际心境不同,所见必然不同,内外相合,不可分割。

“对内抛掉所有,对外赤子之心。既然世事变化莫测,人便也要变化莫测才是,只是并非自身变换,万事万物皆有阴阳,天地为阳则人为阴,人随天动。如此阴阳相合,旋转不歇,才能和于大道。至于赤子之心,便是人自身阴阳之道。心为阴则身为阳,如何动作就要比照年幼赤子。”

“赤子,不识万物,不知得失,不分善恶,喜则笑,痛则泣,没心没肺,不忧不虑不恐不惧。”

“世人常望孩童长成入世,而教授世间以经验得失框定成败,岂不知框定则固,固则沉,沉则失之灵动,动静不平则天人不合,天人不合则不能迎合天地变化,阴阳相斥,便现败亡消散之相。”

“故而人常行于世,虽知事物而不恃,每一作为如初见初闻,所视所感皆以为常。”

“优思恐惧常戕害人,以过去事常思未来事而思虑愁苦,恐怖加身,是故若要无我,须得着眼于眼前,去者不扰,未来者不虑,来一物接一物,走一物抛一物,如此方能专心一事却能应对千万变化。须知高台起于块垒,专于眼前积跬步可至千里目的,如此便是如同赤子,心无杂念。”

“吾偿见幼子持著拈谷,而自身已成平常,未尝知持著艰难。时觉右手持笔劳累太过,故而改持左手从头学起,本以为以右换左,轻而易举,谁知竟是腕硬指僵,笔画难调,这才知幼子每日所习并非易事。然纵使艰难,未见因学步难弃步爬走者,未见奔走耗力而不愿跳动者。探索向上,人之本性,故而医者谓幼童乃是纯阳之体,即使世间变化无常,亦不能抑制仰望求索之心,爬越山峰不畏高,站立深渊旁而不危栗,手探火苗知痛而不忌,风风火火,忽来忽去,欢喜便笑,难受便哭,视人间如游戏。《大宗师》第一则,谓何为真人,私以为,若如赤子之心,便得五分。”

还剩五分,需知天地大道,人世轮转之后,可全为真人。

“外生之后,朝彻,见独,无古今,而后入不死不生。”外生无我只是最基础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之后还要走的路遥远不知终极,这可真是大工程。

“朝彻,朝彻为何?”阮籍自己思索了一下,总和了之前所读的前几篇文章,这一朝彻悟,彻悟的是什么?

庄周与蝶。

阮籍想到这个答案,立即下意识的将书页往前翻了翻,还没待翻几页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说的赤子之心:视人间如游戏。

‘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阮籍赶忙翻到《齐物论》,翻到了长梧子的这句话。大觉者,朝彻。

一旦找到线索,自己本就知道的东西就一个一个的跳出来,阮籍又翻回《大宗师》,‘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遽然觉。’

又是觉。

那就是游戏人间了。

阮籍的手指在书本上敲着,心想,‘恶乎往而不可哉!’,只当成梦一般游戏人间。

造化为大冶,这篇后面几则都说着造化所变乃是人力不可违背,前面几则又规劝说万事不可执着,这篇前面的《养生主》主旨是让人任自然,说的就是让世人听任变化,诸事不放在心上。

这篇中写道,子舆病,曲偻发背,可他依旧有兴致鉴于井,似乎经历的这些事都是挥挥手就能拂散的,如此安之若素。

所以若是这样来说,只要做到安于无我,就能使自己恐惧不萦绕于心,进而能彻悟人生如大梦,然后就能自在的游戏人间。

然后见独。

见独就是得道了。

得道,这说法有些虚无缥缈,抓不住摸不着。自己并没有到达得道的境界,对得道的情况不清楚,不过却可以顺着文章做一个推测。

《大宗师》第三则,就罗列了一群得道之人。

这则之中的这些神明得道后不是与天地化为一体,就是领悟了长生之术。所以可以推测他们所得之道,恐怕就是明白了生死相循环的道理。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

生死存亡本是一体,若是看破其中如何由死转生的道理,就能进而到达不死不生的境界。

《齐物论》时就论过:未始有无与有无之间相距几何?

一念之差吧!

所以‘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道主宰万物,却不死不生,就是因为一心恒定,宁静无波。

‘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

外界纷烦,不能扰乱我心。

赤子之心,人生一梦,顺其自然,清静无为。

细想之下,这些原来都是耳熟能详的道理,只是听者不同,所悟不同而已。

这时司马懿已经在榻上等了多时了,阮籍这是今日第二次入神了,他这一旦入神就不理周遭的性子,还真是叫常人不惯。这要是在外聚会,忽略他人只顾自己,必然要被斥之为无礼之徒了。不过转念一想,若是阮籍自以为身在险地,估计怎么都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态,这样来看,至少阮籍对着他时已经放下了部分戒心了。

在长长的思虑后,阮籍终于在太傅翻转着玉玦的哒哒声中回过神,不过这次他没有向之前一样慌乱面对,而是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太傅的神色。

太傅神色安定,并没有什么怪罪的神色。阮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从容的起身告罪,太傅既然默许了阮籍独自思索,自然不会怪罪他,所以只是简单的挥手放过他。

阮籍安定的坐定之后才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书上,不过回神之前突然想起一个疑虑,故而有些神魂飘忽,并不能全注入在书上。

“朝彻,彻之人身如梦;见独,见生死环环之法;无古今,破除春秋流逝之不可逆;然后不死不生。”

因为之前出神的缘故,阮籍说完这句后,已经不知道先前讲述的思路,于是不得不重新架构言语。

阮籍还在翻书,并没有看到司马懿略带惊疑的眼神。司马懿心道,这古今之中修仙访道的人连连不断,民间传闻中因为修道而飞升的也有不少,只是在他所经历的几十年以来从没别人说过什么破除生死,什么不死不生的。《庄子》这书虽然对个人修行是好的,却太过,这样一来不是将好好的一个才子引向歧途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于汉朝所说的天命神授有什么区别?

司马懿可是一路跟着武帝刀山火海,看着山阳公怎样退位,文帝怎么登基的人,历经四代帝王,究竟靠的什么建国立业他可太清楚了,只是世人大都不知道这些,只要稍稍散布天命所归的话,其他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这世间许多事一旦冠上神明二字,再有谁一吆喝就会趋之若鹜不分青红皂白。这阮籍仿照古人先贤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追逐什么长生不死就离谱了。西汉皇帝沿承楚国巫祭之事,尤好祭祀神明,成日在民间寻找得道之人,以至于大汉上下风靡巫蛊术,直到现在黄老之学已经遍布民间,那祸乱国家的黄巾之乱不就是散布人间的五斗米教的杰作吗?

司马懿暗自叹息。

无怪乎都说《庄子》所说荒诞无稽。

“籍有一事疑惑不解。”阮籍的话冲破了这一片安静,他一直想着自己心中的疑惑,总是不能专心于书本,故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通解全篇的事放一放,将自己的疑惑先说出来。

司马懿点头许他说下去。

“《大宗师》中讲‘有亲,非仁也。’前篇又讲过,若有偏私,不成仁德,只是当时一心在坚白之论上没有细想,今日又提起,才想,人活于世,从出世起便在父母之爱下,便是身世凄苦,也定然有喜好厌恶,虽说心境专一与事物可以做到,但与家族亲眷往往不能不亲,更别说女子为母天性,难以割舍。‘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此爱子之心,究竟有心无心,更有子女与父母亲亲之心,便是圣德如尧舜,也顾忌父母孝道。若是血脉相连,就难免有偏私之心。若如书中所说,不得偏颇,这人世间岂非人人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如此又悖于生死同体之说,阴阳分离,无生便寂然无物。”

“嘻!这有何难,值得你绞尽脑汁?怕是你一心放在这几个字上因小失大,你再想想。”司马懿道。

阮籍愣怔了一下,有些吃惊于太傅对自己理解力的信任,眨了下眼睛,然后自己思索。

司马懿看着阮籍这样,心下微微点头,想要超越众人光是才华横溢是不成的,还要拥有独立思考决断力,若是阮籍能节制自己的思虑心……思虑为阴,还需加之行动力,阴阳相合才能平衡,只要他能动起来,渐渐磨练出决断力,不多时,便能成为朝堂上不可撼动的力量。

……至于求仙问道,若是他能走进朝堂,忙碌之下,便连再读书都难,就更别说寻求长生了。

阮籍果然不多时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太傅说道:“任自然。这两日一直在说悬解的事,谁知一时想进去就忘了这个。既然在于感受自身,当然是以保持气脉通畅为主,亲爱之情是人之本能,那便只能寻找阴阳平衡之途,然后过而弗悔,尽人事听天命了。”

司马懿闻言笑了笑,道:“若有什么疑问,先要问自己,若是念念不忘,答案一定会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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