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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文】如若阮籍行济世 第二十三章

2021-08-13 22:04 作者:馥存song  | 我要投稿

阮浑生辰将近,这就意味着这孩子离行冠礼不远了,眼见天空乌云密布一副要下雨的样子,阮籍夫妻俩窝在房里趁着众人不在有些空闲,合计合计阿浑行冠礼的事。

“生辰?当然是和往年一样,由他自己张罗待客,他们小辈的事,我们就不必插手了,任由他们玩闹去。”阮籍头枕着江莺的双腿躺在席上道。“虽说是大了些,也不至于大办,免得消减了福寿。”

江莺点点头:“也过不了几天了,我想明日就去找管先生卜筮,尽量将生辰和冠礼这两个日子定在一旬之内,也省得我日夜将这事积在心里。”

阮籍这里却是一听到江莺说到管先生这三个字就已经头疼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去烦管公明,随意找一个日者卜了便是,良辰吉日难不成还会因为算的人不同就改变吗?再说了,管公明最近一直在何侍中府上盘桓,我避还不及,就不怕何侍中顺着找过来,平白节外生枝?”

江莺听了怒道:“这洛阳城里的人有那个不亲近这些权贵的,就因为这些权贵我们就不过日子了不成,不过是卜筮个日子,说几句话,就你谨慎小心,什么都躲着藏着,瞻前顾后,谁知人家放不放在心上呢。管先生素来辄言必应,托他看看日子,相个面,也好知道些以后的事,有个准备。”

阮籍听了这话差点气笑了,坐起身来辨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早知未来,岂不是人人都能功成名就?你胡闹些什么,若是占出什么不对的反而乱了阿浑的心,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好端端的,若无灾祸就不必做这些无用功,专心置办冠礼所需的物拾才是。”

江莺面露不服之意,不过也没再出口辩驳,缓了口气对阮籍说起礼冠的事:“缁布冠早就做好了,皮弁也快完成了,就是想着,爵弁要不要备着。”

“爵弁?”阮籍想了想,古时只有贵族男子王族后裔才用得上爵弁,意为冠者享有祭祀宗庙祖庙的权力,不过自汉以来,祭祀之权下放,凡是国家重臣之后取代了原来贵族的爵弁特权,都用起了爵弁。如今阮氏也是世代官宦,按理说是可以用爵弁的,只是阮父早亡,阮籍虽有才名自己却不是官身,家道不兴,处境尴尬,爵弁用不用也需要考虑考虑了。

阮籍之前压根儿没想到这点妻子的担心,不过是她心里自觉家中不富庶,怕自己一挥手不要这爵弁了:“当然要备着,就算不是官身,阿浑身为嫡长也要有祭祀祖宗之权,如果只加二冠才要被外人嗤笑。”

江莺听到这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起微笑:“这样最好不过,我这里行冠礼的衣物礼器都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多是你的事了,这大宾,赞者分别要请谁,冠礼之后要去拜访谁都要你下帖先去告知,这可快得很,你可要加紧定下来。”

“这冠礼的大宾得去信乡里,请族中的长老来才行,虽说我们常年不在乡里,但阿浑若是以后想为官,乡里的品评很重要,选孝廉全要靠乡里的名声,”阮籍看了一眼江莺,见她果然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知道他很不喜欢提及乡里不过还是好声好气的劝道:“毕竟根基在陈留,蔡家,高家,还有我们阮家,一气同枝,全靠乡里的关系维系,若不请长老慢待了族里,以后有个什么不妥能指望族里庇佑吗?所以不仅这次大宾要请长老,等中元时,还要让阿浑回陈留祭祖,趁机将族里的族老们都走动一番才行。”

江莺听到这儿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行!入秋阿浑可要到太学读书的,我们阮氏在洛阳又不是没有祠堂,当然是在洛阳祭祖,这只有三天假,怎么回得去陈留?”

“你莫想着将阿浑只绑在你身边!”阮籍仿佛是被引动了什么,突然喝道:“你总觉得陈留乡里粗鄙,不如洛阳繁华,又想着阿浑与你贴心不愿放手,便用这样的说辞来推脱!阿浑肯读书,不满十五就已经从小学卒业,不知道比别人快了多少,近来看他已经开始自己读《左传》了,入了太学没可能跟不上,况且比起祭祖,少读几天书又算得了什么!”

江莺被阮籍大声呵斥,心里又怒又屈,眼眶含泪不由的提高声调道:“我难道不是心疼我儿?乡里比起这京里不知复杂了多少倍,祖祖辈辈都扎根在乡里,人情往来,礼节尊卑……,你也知道的,这一方大姓镇一方,在洛阳阮氏门户不大还能抱团一心,在陈留子弟众多,婚姻关系杂乱,其中多少龃龉烦难,族中若有决断事一家一户又不得不遵从族中安排不得自由,反而是在洛阳,你自小在这儿长大,亲朋也在这儿,人在洛阳,朝中权贵又有意与你,族中和洛阳本来就是相互支持的,见这情形也不会限制你,只要我们在洛阳能站稳脚跟,哪里用管乡里的意思,品评的事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怎的在你这儿看这事儿却是十足的罪过了?”

阮籍听了这话,火气蹭蹭的向上冒,只能强行调整呼吸压一压火,哼了一声道:“你一心一意都想着在洛阳过活,也没看看这京中人唯利是图,稍有风吹草动就是腥风血雨,谁知道今日对你笑的明日会不会要你命,只看乡里的小事龃龉,不看同脉血缘,纵算乡里再不好,好歹不会无缘无故丢了性命,乡里可是阮氏所有人最后的退路!”

不知不觉又提高了音量,阮籍心里窝着火在家里团团转,江莺也坐在一旁哭泣,最后阮籍缓过劲儿来一锤定音:“中元的时候,就让阿浑回乡,祭祖!”

轰隆隆隆的一串雷音传进房来,蓄力已久的乌云终于放出淅淅沥沥的雨,随着风带了些许凉气进来,屋中的温度一时冷下来。

这事儿因为阮籍的话已经尘埃落定,只是在雨声与哭声的伴随下,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忍住发了脾气,动摇了心绪,江莺现在受了气哭个不停,这是一桩事了了却又添了一桩事。阮籍暗骂自己愚蠢,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席上,不过离江莺几杖远,却互相背对着不愿说话。

阮籍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哄她,不过想着她一门心思只在安家洛阳就决定硬下心来不能嘴软,务必要让她知道自己对这事的态度,但是冠礼的其他事还是要讨论的,于是朝江莺处挪了两步,靠近了一些,平复好了心绪接着开口:“既然大宾要请乡里的长老,赞者自然是请洛阳里的主事,如今有威望又还在京里的,想来会推出与我们家相熟的阮叔文来,你与叔文的内人平素里最为要好,这冠礼的事她也能帮衬你一些。”

这边江莺见阮籍虽然并没有改变心意却还是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心里也是知道好歹,便也缓下了表情,安静的听他说话。

“之后要拜访的人也是好办的,蔡家,高家,既然是乡里的情谊,免不了要去走一趟,剩下的,袁孝尼家要去,王长源家,山巨源家,嵇叔夜家,这几家和我要好的就行了。”

阮籍又细想了想当年自己行冠礼的时候的事,补充道:“还要抽空问一问阿浑关于冠礼的事,看他对冠礼如何理解的,行冠礼的流程也要和他过一过,既然衣冠已经备好,那拜舞也要教一教。”

江莺见阮籍对这事上心,一心一意为阿浑打算,心里的怒气又去了三分。

“对了,野雉也要备上。还要到京里的族老家拜见。”

“这我早想着了,还用你来问?”江莺语气里由带着怨气,不过能开口,阮籍就松一口气,有戏。

“我记得京中有买卖野雉的商户,前两日路过瞥了一眼,见圈养的雉虽然毛羽亮丽,不过屈服了商家日久失了野性,气势不王。若按我说,不如托了猎户,等冠礼日子将近到山林里逮一只毛色鲜亮的,到时候阿浑拎在手上眼瞧着凶猛张扬的,心上有了调服之意也激昂些。”阮籍嘴上说着,一边手脚并用的在席子上挪着向江莺又挪了几步,等到这段话说完,已经离妻子不足两步。

江莺看着阮籍这一系列动作,心中暗暗叹气,于是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不过却并没有躲闪,任由阮籍靠过来。

冠礼的事大体就是这些,这一时只想着解决和江莺之间的矛盾,对冠礼还有什么细则就想不起来了:“还有什么要商议的?”这句说完,已经挪到了江莺身边。

“再有什么也都是你们男人们外间的事了,与我不相干。”江莺瞥了阮籍一眼又偏过头去,嘟着嘴轻轻说了这一句,已经怒气全无,只是嘴上不饶,嗔着阮籍。不过毕竟是当了快二十年的夫妻,双方的脾气如何早就彼此心知肚明,阮籍听了这句终于放心一笑,一把将江莺搂住:“若无阿莺为我操持家务,我也做不成外间的事。”若无辎重,前事无可继。

江莺靠在阮籍怀里,闻言又斜瞥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翻了个毫无攻击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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