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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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沃索伦秀智商

第二十五章：点亮黑暗

喀穆里，生者之城——可怖之狄伽夫一百一十年（帝国历公元前1163年）

 

       纳迦什来了。

       警报迅速传遍尼赫喀拉的每一个角落，喀穆里魔法学院将消息同时发往各大城市，通报帝国诸侯。几小时后，全国各地的诸侯宫殿鸣响号角，召集军队迈向战场。

       阿卡迪扎早在几十年前就制定了一整套针对篡位者归来的战略计划，之后每年他都会在喀穆里召开军委大会，和委员们一起研究优化计划细节。在整体战略中，各城军队都有自己特定的角色外加一张严格的任务时间表。总体来看，这份计划与四十年前莱弥亚战役期间各国进行的大规模军事协同调动很类似，但要更加复杂且困难。

       在奥菲丽亚到达喀穆里后的头几个月里，源源不断的消息在王宫和学院间往返。阿卡迪扎在相对封闭的私人图书馆中夜以继日地工作，与诸侯王通信指挥帝国动员。在收到奥菲丽亚的警告大约四周之后，阿斯崔和卡-萨拜军团集结完毕，开始行军，他们要赶在篡位者之前北进至指定位置。与此同时，在喀穆里河岸码头上，每艘商贸驳船都被征用待命，而喀穆里军队则在城南的田野里集结。

       阿卡迪扎每天要做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决定，这让他很快意识到魔法学院的远程通讯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每天他都会被洪水般的问题、要求、澄清和报告淹没，筛选并确定哪些信息需要关注而哪些不需要成了他要面对的新挑战。

       讽刺的是，阿卡迪扎知道的越多就越担心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纳迦什的部队在哪里？多大规模？他们的移动速度有多快？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作战计划，寻找可能会被敌人利用的漏洞。

       国王站在图书馆中央的一张大木桌前，仔细研究着一幅详细的帝国地图，这时他听到图书馆的门悄悄打开。他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什么事？”大概学院里又收到了几条新消息。

       “伊诺法说你已经好几天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了。出问题了？”

       是卡莉达，阿卡迪扎惊讶地转过身。他的妻子正站在图书馆门口，用学者般富有兴趣又略微忧虑地眼神打量着凌乱的书桌。她穿着便服：一身黑色棉袍和丝绸拖鞋，就像平日里两人不上朝时的习惯一样。她的辫子上松散地裹着一条沙漠头巾，凸现出额头和眼角上的皱纹。

       阿卡迪扎太累了，也太惊讶，一时来不及细想就摇了摇头，“总是会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先睡会儿？现在已经凌晨了。”

       阿卡迪扎愁眉不展。他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图书馆位于王宫中心，没有窗户这种用来标记时间流逝的简单工具。他用一只手抹了把脸，想把疲劳都擦掉。“看报告，”他感觉有些迟钝，“确保我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卡莉达走到他身边，靠近地图桌，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你看上去老了十岁，”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太阳穴，“多了好几根白头发，一个月前还没有呢。”

       国王勉强露出一副心不在焉的笑容，“没办法嘛，谁让你当初嫁了个老头子。”

       卡莉达眉头一皱，“严肃点儿，你疲劳过度了。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

       阿卡迪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头看着地图，眼睛扫视着过去几周烙在他记忆中的标记和符号，摇了摇头。“所有这些都压在我身上，”国王说，“每时每刻。每次我想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就又看到这张该死的地图。”

       “我知道，每次出征之前你都这样。”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跟税收、贸易或者扩张帝国疆域无关。这一仗关乎生死存亡——要只是死或许都算好的了。“阿卡迪扎叹了口气，“帝国需要我。要是我失败了，从莱巴拉斯到赞迪里的所有生灵都要遭殃。”

       卡莉达的手滑过他的腰，将他拉近了些。这让他很意外，同时想起了她第一次拥抱他的情景。当时他正和沙漠部落一起前往喀穆里。尽管有奥菲丽亚这种前车之鉴，但他还是一直觉得大部分沙漠女性应该是安静温柔的。然而卡莉达让他认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

       “你不会失败的，”她的声音里只有确信，“你早就严阵以待，帝国因之而存在。”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变得柔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能像你这样专注于某件事的人。”

       或许她并非有意，但这话让阿卡迪扎感到有些扎心。他伸手搂住她，“对不起。”

       “为什么？”

       “为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一切，这几年我作为丈夫太不称职了。”

       “可作为一位帝王你无可挑剔。”卡莉达抬手擦了擦脸，又指着地图，“看看你成就的一切。”

       “你要是委屈就告诉我，这江山我可以不要。”

       “你才不会不要，”卡莉达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少骗我。”

       国王和她一起笑了起来。“我真的可以，真的。等这一切结束吧。不再有巡游，不再打仗，也不用再整夜思考。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有时间实现只属于我们的梦想。”

       “比如造一艘金子做的驳船载我去丝绸之国？”

       阿卡迪扎乐了，“你开心咱就造。”

       “比如让天朝皇帝向我鞠躬？”

       “他只要看你一眼自会拜倒在你的美貌之下。”

       卡莉达咯咯地笑着，紧紧抱住他。“一言为定？”

       “全心全意。”

       “那我可信了。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出征？”

       “咱们？”

       卡莉达挣脱了他的怀抱，狠狠瞪了阿卡迪扎一眼。“你想让我留在这儿？结婚之后的每场战役我都和你并肩作战，这次也一样。”

       跟卡莉达一起面对纳迦什，这事阿卡迪扎想也不敢想，他很害怕，但也知道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国王的权力再大也有其局限。

       “赞迪里部队已经出发，现在正向上游航行。努玛斯人在路上，应该会在两周内抵达这里。之后三支部队会用两三天时间登船，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卡莉达点点头，“剩下的人呢？”

       “铁甲军两周前离开卡-萨拜向北前往夸塔。阿斯崔部队也在同一时间开拔，赫鲁报告说他们将在一周内赶到莱巴拉斯。”他抱起双臂，“已经好几周没收到过玛哈拉克的消息了。我担心祭司议会正在重新考虑自己在计划中的角色。”

       王后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起草作战计划，但多年来她通过各种渠道差不多也拼凑出了计划内容。“可以理解，毕竟你将他们摆在了一个很尴尬位置。”

       “玛哈拉克地位尴尬其实跟我怎么安排无关，不过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自从我开办魔法学院以来他们就一直怀疑我的动机。弃城是他们唯一现实的选择，就算他们不想加入阿斯崔和莱巴拉斯至少也该撤到黄昏之门。他们可以在那里守住帝王谷东端，借助工事抗战数周——足以让剩下的人汇入夸塔。”

       “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或许他们是想保卫自己的信仰。”

       “说是殉教还差不多。祭司议会因为多疑和偏执自取灭亡，听上去就很讽刺。”

       “如果这是他们的命运，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但还是先别下定论。纳迦什的军队穿越金色平原需要时间，祭司们还有机会回心转意。”

       阿卡迪扎点点头，但表情还是很怀疑。“希望如此吧，我们现在也只能希望了。”

       亡灵舰队用骨桨划开黑暗的海水，用两周时间穿过狭窄的海峡，最终抵达了莱弥亚荒废的港口。夜深人静，一团不断扩散的黑云吞噬了月光，亡者静悄悄地登陆了。在城市沦陷后的这些年里，莱弥亚废墟成了贫民和强盗团伙的家园——这些绝望的男男女女多来自尼赫喀拉东部，对这座城市过往诅咒的传说一笑置之。沃索伦站在甲板上，聆听着那些人的尖叫声，亡者大军正在莱弥亚狭窄的街道默默行进。

       几个小时过去，不断有巨舰在宽广的码头进进出出，将洪流般的军队倾倒进城市。天蒙蒙亮，终于轮到沃索伦下船，他坐在一架由八条长而分节的骨腿支撑的轿子上，这奇怪的载具移动起来就像一只蜘蛛。他坐在这抬轿上穿过不散的夜幕，前往山顶的王宫遗址。他在宫里待了几天，坐等军队在城南的平原上慢慢集结。

       死灵法师在旧日神庙的灰烬中翻箱倒柜，自得其乐，他选择这里落脚既是出于好奇，也是因为他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阿克汉恨不得离王宫——巫妖曾经的囚牢——越远越好。与可恶的黑牙老狗分享军队控制权一直让沃索伦如鲠在喉，想到日后还要一并凯旋邀功更是令他糟心。多年来他一直试着想办法除掉阿克汉，对那巫妖来说自然也是彼此彼此。然而在纳迦什扎，在纳迦什永不倦怠的注视下，他实在想不出一种即能摧毁巫妖又能洗清干系的方法，所以沃索伦一直在等待入侵行动开始。虽然就目前来看阿克汉的法术造诣略胜一筹，但沃索伦拥有人数优势。他和他的七名子嗣控制了近半数军队。他只需观察并等待合适的机会，然后把那该死的老骨头送到敌人刀下。

       正如沃索伦所料，阿克汉也有自己的计划，他一直在城市的其它地方游荡，直到军队集结完毕。随着一支支部队登陆，死灵法师的不朽副官们一个接一个地聚集在王宫里。旧王座早已无迹可寻，很可能已经在多年前的大火中灰飞烟灭，涅芙瑞塔私造的复制品也下落不明，于是沃索伦只好派他的属下去宫里找了一把合适的椅子放在王座高台上；只要自己闭门不出，阿克汉想讨论战略战术时就只能硬着头皮来王宫里找他，到时候他就能坐高台上接受阿克汉的“觐见”。

       沃索伦在椅子上坐了一天一夜。然后又是一天一夜。他开始有些气恼。直到第三天，他终于派了一个不朽者去找阿克汉——结果发现那家伙居然早在两天前就带着所属部队西进了。

       怒不可遏的沃索伦唤醒了其余部队火速开拔，死灵法师决意不让阿克汉先抵达喀穆里，更别提让他夺走击杀阿卡迪扎的荣誉。浩浩荡荡的大军蹒跚挤过狭窄的城门来到金色平原，在荒芜的田野上留下一道黑色污迹。他无情地驱赶着部队日夜兼程；军队行进时扬起的沙尘被法术送入高空，汇入那保护死者不受烈日暴晒的浩瀚云海。

       三周后，他终于在荒无人烟的平原尽头找到了阿克汉。沃索伦的骑兵看见了巫妖的军队，它们正在贸易大道以西十公里的位置集结，准备战斗。对面两公里开外便是背对莱巴拉斯严阵以待的尼赫喀拉军团。

       又过了四小时，死灵法师的步兵部队也追了上来。沃索伦命令它们在巫妖的队伍后方停驻，然后自己乘轿上前，寻找那个烂牙的杂种。

       阿克汉骑着一匹巨硕骨马，周围是一圈骑兵侍卫，它们拱卫着他站在战线中央。与身穿符文长袍的沃索伦不同，巫妖用青铜和皮革铠甲换下了自己先前的破烂衣衫。他戴着一顶锈蚀的青铜头盔，皮带和青铜环甲就像兜帽一样护住了他的脸和脖子。阿克汉转向靠近中的死灵法师，眼洞里怒燃着熊熊鬼火，抬手指向远处的敌军。

       “给我解释一下。”

       沃索伦急刹轿子。“这还用解释？肯定是之前窝藏在莱弥亚的那些贱民逃到莱巴拉斯报了信。难不成你认为他们会等我们到门口才发觉？”

       一声阵嘶声溜出巫妖的黑牙。“那是莱巴拉斯和阿斯崔的联军。光是集结这两国军队就需要至少几周的时间，更别提他们居然一路来此阻击我们，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知道？莱巴拉斯人手里不是有各种奇怪的装置吗？也许是他们用那些破烂提前发现了我们。”

       “我看是你本就低下的智商这几年又加速滑坡了吧。”阿克汉咬牙切齿，“你之前向纳迦什发誓说各个城邦都被离间了，说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死灵法师感到一阵不安，他听出这巫妖话里有话。从这一刻开始，阿克汉会把在战争中遇到的任何问题全都甩到沃索伦头上。

       “你管这叫有效的防御？”死灵法师回击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有一股懦夫的气质，阿克汉。这群乌合之众充其量只是我几年前差点在莱弥亚击败的那支军队的一小部分！”

       阿克汉向后靠在马鞍上，盯着沃索伦看了很久，直到死灵法师开始认真怀疑对方是否真的蠢到要伸手拔剑。

       “是吗？”他终于开口，“那击败他们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阿克汉说完抬起一只手；突然间，巫妖麾下所有部队集体右转，开始向北前进，将沃索伦的部队暴露在敌人面前。

       沃索伦瞪着阿克汉，因自己让这巫妖如此轻易地摆了一道感到无能狂怒。“很好，”巫师嘶嘶地说，“把你的士兵赶紧带走别挡道。你确定自己能控制那么多吧，嗯？”

       阿克汉没有屈尊回答他，只是掉转马头向北走去。沃索伦紧握双拳，一心想抹掉那个傲慢的骨头架子，一劳永逸。但他还是不甘地忍了下来。现在不是时候，敌人就在几里开外。

       他怒火中烧，掉头回到待命的军团。凭着几条连续而简短的精神命令，死者军队开始形成战线。弓箭手连队在长矛前列队前进，骑兵和战车在侧翼就位。

       在部队就位时，沃索伦仔细研究了一下敌军。他刚才是在阿克汉面前虚张声势。敌方兵力目前来看至少和阿卡迪扎围攻莱弥亚时率领的军队相当——大概有八到十万名战士。他注意到中路和侧翼有重步兵，阵前有大量弓箭手，南边则是战车。战线后方约有二十多架带轮子的小型投石车，它们交错排列，可以越过前方步兵头顶进行射击。死灵法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非常强大的防御力量，然而不幸的是，它在人数上远逊于亡灵军团。沃索伦无奈地笑了笑，命令弓箭手和长矛部队向前推进。

       紧挨在一起的长矛编队沿斜坡向敌军俯冲而下。几分钟过去了，两军开始靠拢。沃索伦隐约听到号角声在敌军战线上回荡。当骷髅推进至敌前一千米左右时，死灵法师看到莱巴拉斯投射器的投射臂有所动作。他下达了另一道命令，弓箭手加快步伐跑到了长矛连队前面，以便在接敌前的最后几百米提供火力掩护。在两百米处，亡灵弓手停了下来，拉开弓弦射出一阵呼啸的箭雨。箭矢扑向敌军高举的盾牌，擦过敌人的圆盔，其中一些滑过狭窄的缝隙埋进了血肉之中。随着战士开始死伤，敌方阵线出现了些许空隙。

       骷髅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但敌人的弓箭手抢先回敬。箭雨纷纷刺过蒙尘的肋骨和褪色的头颅。无数道微弱的白光隐隐闪烁，中箭骷髅顿时散落在地。

       那些闪光立刻引起了沃索伦的注意。无论那是什么，它居然消解了驱动尸体的死灵法术，就像掐灭蜡烛的火焰一般干脆。死灵法师警觉地意识到这是某种法术的作用。

       骷髅弓手又一次射击，但节奏已有些紊乱。尼赫喀拉人的反击几乎同时扑面而来，沃索伦又损失了数百名弓箭手。他咆哮着命令幸存者撤退，当弓箭部队转身小跑着穿过长矛方阵之间的狭窄缝隙时，沃索伦向他的侍从们发出了简短的命令。不朽者们抬起手臂，开始吟唱，准备释放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道咒语。

       长矛连队齐整迈进，死者不知畏惧。在距离敌军阵线五百米的位置，号角声再次响起，投石车开始轰击。一簇簇如西瓜大小的光滑石球砸在长矛连队中，将盾牌和后面的白骨一同粉碎。成片成片的长矛兵粉身碎骨，仿佛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跺脚踩扁。

       它们每前进一百米就会挨上一轮石弹轰炸。前锋部队几乎已全军覆没，但还有数万名预备队在准备顶替它们的位置。在距敌两百米的地方，石头与弓箭交杂落下，在长矛连队中造成了重大伤亡。沃索伦咆哮着举起手来，八位不朽者同时念出咒语。死灵之力在骷髅矛兵身上剧烈涌动，它们细长的四肢瞬间迸发出超常力量。一支支连队悄无声息地向前冲刺，武器端平，以超过敌军射击速率的速度冲过最后两百米。

       敌方弓箭手看到危险逼近，赶忙拔起脚边还没来得及射出的箭转身就跑，逃向重步兵身后的安全地带。尼赫喀拉战线爆发出一阵战吼，邀敌来攻，亡者大军与他们高举的盾牌轰然相撞，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阿斯崔军团身披由皮革和青铜制成的重甲，一手执盾，另一手挥舞着铁制手斧或重锤。他们的盾牌上刻着符文防护咒，他们的附魔武器只需一击便能消灭骷髅。沃索伦和他的随从们动用一系列的咒语给亡灵加速，直到它们的青铜长矛像蛇头一样迅猛伸缩。双方兵员损失急剧攀升，但尼赫喀拉人仍在坚守阵地奋勇反击，以杀止杀。

       沃索伦用意志鞭策亡灵军团全军压上。在南侧，骷髅骑兵和战车冲向尼赫喀拉骑兵部队，引发了一场疯狂混战。一支支弓箭手和长矛部队跟在亡灵骑兵后方，从侧面包抄阿斯崔人，并向苦战中的尼赫喀拉骑兵射出密集的箭雨。在北方，另一支不死骑兵和步兵部队向敌军左翼迂回。号角响起，对方在绝望地呼唤援军，他们的战线在重压下开始向后弯曲。亡灵战车要不了多久就能绕过挣扎的步兵，攻击敌后的莱巴拉斯投石机。

       尽管如此阿斯崔人还是顽强地战斗着，拒绝在猛攻下后撤，莱巴拉斯投石机和弓箭手也在继续从他们的头顶上向后方亡灵开火，但所有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死人不知何为恐惧、何为痛苦、何为撤退。它们只知战斗，直到灰飞烟灭，直到后面的死者接替它们的位置继续战斗。亡灵军团开始在挣扎的敌军侧翼合拢，缓慢但又不可阻挡，就像一张巨口要将活人的军队整个吞下。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战斗，尼赫喀拉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的侧翼几乎损失殆尽，他们的步兵连遭受重创。突然，战线上又一次响起号角声，联军迈着有条不紊的稳健步伐开始一步步地后退，战线整体略微转向西南方向。

       胜利在望，沃索伦打算让他的部队力速翻倍。他们施放了又一批咒法——但这一次，死灵法师的魔法被巧妙的反制法术驱散了。沃索伦既惊又怒，在魔法之风中搜寻起敌人施法者的踪迹——但在他有所收获之前，一股汹涌的魔法波动突然爆发，在沙地上翻腾震荡，一堵令人眼花缭乱的沙墙咆哮着拔地而起，挡在了亡灵和活人之间。

       沃索伦命令他的战士们向前挺进，冲进了呼啸的沙暴中，但战斗的声音非但没有增强反而愈发微弱。敌人正在沙暴的掩护下全线撤退。死灵法师改变战术，安排他的随从来驱散沙暴。几分钟后，敌人的咒语被破解了，但飘扬的沙尘仍然笼罩着整个战场，令他难以判断敌军位置。

       等到尘埃落定视野清晰的时候，死灵法师能做的只有破口大骂。敌军正以惊人的速度撤退——就连投石车也在几匹驮马的拖拽下一路飞驰。敌军骑兵则调转方向在后方迂回，掩护疲惫的步兵。

       沃索伦酸涩地瞪着撤退中的尼赫喀拉人。如此一来他充其量只是赢得了一场小小的阶段性胜利。敌军尚有余力构成威胁，他只能追击，如果有必要的话就一路追到莱巴拉斯甚至更远的地方。这将浪费宝贵的时间，让西部各邦可以趁机在帝王谷的另一侧集结军队。

       死灵法师诅咒着这些凡人。更糟的是阿克汉回来了，正骑着他的高头大马穿行于敌人尸体之间，巫妖肯定是在寻找证据以便在不死之王面前诋毁他。

       如此看来，这场战争肯定不会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