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抗日战争•敌后战场•平北抗战•两名抗日英雄与一件小事
季奶奶智藏八路军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驻丰宁的一个骑兵营来到喇叭沟门一带烧杀抢掠。为了掌握敌情,消灭敌人,两名八路军战工化装成老百姓,来这里搜集情报,不幸被日本鬼子发现了。在敌人搜捕过程中,两个八路军战士来到了大甸子村的季奶奶家。季奶奶见鬼子正逐家搜查,赶紧把他们藏到了西屋里。两个战士刚躲好,几个鬼子就进了院子,连说带比划地要水喝。还没等季奶奶打水,这伙鬼子就进屋用水桶从缸里舀水饮马。因为饮马的水不够,鬼子便要进西屋再找。 季奶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急中生智,赶紧将一草把子放到门后供着的灶王爷牌位前。(过去山区民间,凡遇灶王爷牌位前放置草把子,就暗示这家有生小孩坐月子的女人。)当鬼子要进屋时,季奶奶赶忙拦住,指了指门后灶王爷牌位前的草把子。鬼子不知何意,又不敢贸然进去,就到外边找来了一个汉奸翻译。汉奸向鬼子说明了缘由。鬼子还是要进屋,季奶奶对汉奸大声说:“你告诉他,冲了女人月子房,他要倒大霉!”这话还真把鬼子吓住了。鬼子赶紧出村走远了,两名八路军战士也告别季奶奶,向南边的长哨营的方向踏上了征程。 在喇叭沟门,汤河沿岸,还有一名抗日英烈,他就是马云龙同志。
平北抗战纪念馆内马云龙与其他抗日英烈的画像 马云龙原名马玉龙,河北遵化东流庄村人。1938年参军,1940年参加共产党, 历任冀热察挺进军第十团警卫员、突击排长,丰滦密联合县八区工作员、十三区区长等职务。马云龙神出鬼没,勇斗顽敌,威震13区,人们称他为“小白虎”“武虎将”。敌人对他恨之入骨,悬赏捉拿,四处搜捕。1941年8月,牺牲于怀柔长哨营大沟村。 1937年,年仅20岁的马云龙在怀柔县参加革命,后被编入聂荣臻领导的晋察翼军区所辖的第十团,任突击营连长。1941年春,马云龙奉命负责开辟第十三区,任区长职务。第十三区是指汤河口至喇叭沟门一带的深山区,属伪满洲国西南边界,日军为了确保伪满洲国的安全,在第十三区驻守一个大队和一个中队,并设置了两个警察分驻所,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开辟抗日根据地,难度和危险可想而知。 有一次,马云龙化装成老百姓到喇叭沟门执行任务,途中遭遇四名全副武装的伪警察,在伪警察准备搜查他时,他灵机一动,问道:“几位老总,要不要抽点儿大烟土啊?”敌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收起枪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待敌人靠近后,马云龙突然抽出两把盒子枪,对准伪警察:“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谁!”几名敌人见势,只得缴械投降。 马云龙得知喇叭沟门一个警察分驻所的所长对日寇的暴行不满,于是决定策反这个分驻所的警察,以壮大抗日力量。马云龙乔装打扮,以商人的身份潜入警察分驻所,把警察召集起来向他们宣讲全国抗战的形势,还有国家的前途、和共产党的政策。深入的宣传让这些警察看到了希望,也激发了他们对日军的仇恨,在场警察义愤填膺,纷纷发誓将暗中支持抗日。马云龙离开时,警察们集体上交100多发子弹、400多块大洋用于支持抗日事业。 喇叭沟门辖区内,有一个叫“夹皮沟”的地方,有十多名劫富济贫的“土匪”啸聚山林。马云龙探明情况后,只身潜入虎穴,对“土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心讲述了很多道理,成功劝服15人携带16支步枪和一些药品加入了八路军,壮大了当地抗日队伍,从此“夹皮沟”再无匪患。
通过马云龙的不懈努力,第十三区每个村子都成立了抗日救国组织,创立了村政权,并且组建了区武工队。马云龙以大勇气、大智慧带领武工队多次破坏日寇的通讯、电力设施,不断袭扰敌人、消耗敌人。敌人把马云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悬赏缉拿马云龙,盼着能早日解决这个“硬茬子”。
1941年8月,马云龙在二道河子村召开干部会议,遭反动地主告密,大批鬼子和宪兵对村子进行了重重包,围,马云龙命令干部隐蔽起来分散撤退,自己却孤身与敌人展开巷战。为了吸引敌人保护干部,他利用熟悉的地形向村外突围,战斗中左臂中弹,却毅然。坚持战斗,与敌人周旋。负伤的马云龙躲进了小北岔村,不料又遭到地主告密,马云龙再次被敌人包围。突围中,马云龙打死了多名敌人,却不幸被一颗流弹击中前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马云龙用劲全身力气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八路军万岁!” 马云龙牺牲时年仅24岁,残暴的敌人将他的头颅砍下,挂在了长哨营据点外,以恫吓当地群众。乡亲们深深感念马云龙为抗日事业所做的一切,冒看危险将他的头颅偷了出来,连同遗体埋在了槟榔沟的山坡上。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没有众多抗战烈士抛头颅,洒热血,就不会有我们如今的国泰民安。怀柔的人民,会永远铭记他们的的英雄。马云龙烈士,永垂千古! 另一位英雄是延庆白草洼村的李明同志。
李明 1908年出生,直隶府延庆州(今北京市延庆区)旧县镇白草洼村人。1938年9月参加民兵自卫队,先后任民兵队长、村武委会主任等职,194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李明带领白草洼民兵小队首次埋雷作战,3颗地雷全部炸响,炸死日军3人、炸伤6人。李明先后自制地雷12种,且每次作战都改变战术,在实战中将地雷战越打越精,“地雷阵”成了白草洼村的招牌,李明也被誉为平北“爆炸大王”。敌人先后7次专门“讨伐”白草洼村,但每次都损兵折将,共被炸死炸伤30多人。李明还带领民兵小队主动出山,到敌人“治安区”活动,在永宁至延庆的公路上埋下地雷,使得日寇公路不通、电话不响,不得不把进山“扫荡”的部队调回以“维持治安”。解放战争期间,李明和民兵小队继续运用地雷战,同国民党保安队、还乡团以及土匪武装顽强战斗。1947年,他率队在白草洼村坚持12昼夜,打退敌人7次进攻,立大功1次。他还发明了由2根丝弦和2根橡皮筋组成的“双弦雷”,巧设陷阱,先后炸毙陈维新等2名熟悉埋雷技术的叛徒。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李明共带领民兵消灭日伪军和国民党反动派118人,其中地雷杀伤85人。1950年8月,李明受邀出席察哈尔省英雄模范代表大会,不久再赴北京参加全国战斗英雄劳动模范代表会议,被评为全国民兵战斗英雄,授予一等功臣和民兵爆炸英雄光荣称号,并获奖1支驳壳枪。解放后,李明先后担任当地合作社社长、主任和村党支部书记。1960年,作为特邀民兵代表,出席全国民兵代表大会和北京市首届民兵代表大会。1982年8月因病逝世,安葬在长期生活战斗过的白草洼村东南角。
李明之墓↑ 夜静悄悄的,弥散在延庆川的硝烟味被这寂静的夜晚紧紧地包裹着。整个白草洼村安静极了,几乎听不到一点儿声音,看不到一点儿亮光。只有村东头的一间小屋里,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屋里的灯光,也随着大家的低声争论,时明时暗地闪烁着。 李明对民兵们说:"咱们不仅要找上门儿去炸鬼子,还要把敌人引到地雷上。"一个小个子民兵说:"鬼子爱吃土豆,常在村边的地里刨,咱们就在地里安上地雷,保准炸得鬼子满天飞。” "对!一定要把鬼子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汗洋大海中。"李明一边说一边拨了拨油灯捻,屋里灯光和他的心一样,更亮堂了。 李明和民兵们运用地雷战还要追溯到1942年,在区小队长姜永清的启发下,他们自己动手制造了石头雷、坛子雷、瓶子雷、踏板雷、子母雷。那时的白草洼村,真是人人制火硝,家家做炸药,处处造地雷,炸得敌人哇哇叫。
敌人饱尝了白草洼村民兵的地雷之苦,放出风去要“血洗白草洼”!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明猜测敌人很快就会来村里扫荡,于是带着四个民兵,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埋好了雷。他们先选好地方,挖坑、埋雷、拉线,再填土恢复原状,然后几个人就轮流守着,提醒过路的群众不要误踩地雷。最后李明还给坛了雷上插上了一支木牌。
“队长,鬼子看见牌子,还能踩上咱们的雷吗?” "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1942年9月的一天,二百多名敌人沿着延庆奔永宁的公路,自东向西往白草洼扑来。 正当他们走到香营村东时,路边的一支孤魂野鬼般的木牌,吸引了小队长松田的目光。松田骑着马,走到木牌前,用他半吊子的中国话念着:“松田队长口气大,扬言血洗白草洼。今日民兵来欢迎,定要送你回老家。”
松田火冒三丈,抽出指挥刀,一刀劈向木牌。"轰隆”一声响,二十多斤的大坛子雷炸开了花。松田真的坐着“喷气式”回了老家,其他人向公路两旁的庄稼地乱钻,结果被埋下的石头雷、子母雷、踏板雷炸得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 这一下,李明的大名就像他的地雷一样在日军中如雷贯耳,给他起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雷阎王!
白草洼村就在延庆县城东北方向的山脚下,离县城二十六里,现在属于旧县镇。这里的地势北高南低,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地带。延庆地区的老百姓流传着一首民谣:"北靠山,南连川,五万亩青山,五万亩良田,中间五条大沙滩。"这五条大沙滩便是:白草洼,古城,阎家庄,北张庄和三里庄村。当年白草洼村是交通要道,通过村子往西北,可到达原平北地委所在地南碾沟村,往北可到达赤城县的白塔、野猪窝。 日军为了割断南北山抗日根据地之间的联系,1941年9月从延庆、永宁、康庄三处,调来伪军一百多人,又从白草洼和附近的几个村,抓来二百多人充当民夫,用了两个多月,在白草洼北山的梁头上修了一大两小三个炮楼。大炮楼三丈多高,三个炮楼成“品”字形布局,炮楼内驻着六十多个伪警察,就像三只饿狼时刻窥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 1944年年初的一天早晨,白草洼村地下党员林子厚,接到平北地委参议员张华亭的一封信,让他到果树园村找10团,说是有事商量。老林赶紧赶到果树园村,10团团长王亢、副政委曾威见到老林,便说起了白草洼据点。 "必须拔掉白草洼敌据点!咱们一个团,拿下敌人六十几个人的炮楼没问题,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还是以智取为好。智取不行,再强攻。” "团长,您说得对。您别看白草洼这个据点不大,但是敌人占领着高处,又有炮楼掩护,不利于强攻,我们如果硬往上攻牺牲太大,如果能把上面的伪军引下来,一口一口地吃掉,当然最好了。不过他们也不傻,知道山下到处是地雷,恐怕不容易上当。我想,最好让他们知道咱们10团直回来了。" "老林,说说你的想法!” "团长,您以10团的名义写一封信,我带上去,咱们学一个'断臂说降陆文龙’。今天后晌,我要是还没下山,您不用管我,该咋打就咋打!” 林子厚带着信上山。10团和县大队出发,包围了白草洼村。他爬上北边的山坡,摸进了敌人的炮楼。伪警长孙德胜不在,他把信交给伪班长王禄。王禄一见信,脸都吓白了。林子厚说:"10团首长叫我转告你们:缴械投降,宽大处理。如果不答应,什么结果你自己知道。" 老林话还未说完,王禄就吓哭了。王禄请求说:"等我们的队长回来不行吗?" 林子厚淡淡地说:"我倒好办,可人家部队不等呀!"干禄一听急得跺起脚来,他马上找来伪班长袁兴、情报队长赵青,商量决定和谈:"不过得讲讲条件...…” 林子厚下山,找到张华亭和陈怀德说明情况,他们一同又上炮楼。刚到山头,伪军便把枪放在炮楼里,排好队举手行礼表示欢迎。三人走进炮楼,张华亭说:“你们要做个有良心的中国人,不要替日本人卖命杀自己的同胞,要弃暗投明。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好汉不当亡国奴,只要你们投降,共产党不打也不杀,一律宽大处理……” 张华亭一口气儿讲了半个多小时,伪军被说得心服口服。又看见山下的10团把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只好同意投降,但又怕被日本人知道后报复,就说:"我们一枪不打,皇军,啊不,日本鬼子追究起来,我们就活不了了啊!" 林子厚说:"那好办,你们把枪交了,我们到外边打打空枪,就说炮楼是我们拿下来的,这不就行了。” 伪警察一听,觉得这样既能保命,又能对日本人有个交待,高高兴兴地同意了。他们在炮楼上乱放一阵枪,扔了几颗手榴弹,把炮楼点着了,然后下山上交了武器。10团首长和县委负责同志对他们进行了教育,让他们吃了一顿大米饭、白菜炖肉,然后放他们回了家。 就这样,白草洼据点被拔除了,盘踞在延庆的日军得知此事,气得肺都要炸了,决定对白草洼进行报复性偷袭,妄图一举消灭这里的游击队和这抗日堡垒村。 敌人的阴谋很快就被延庆城的地下党得知,立即派人把情报送到了太安山。太安山西接龙庆峡,东与白河堡交界,北与河北赤城县接壤,是当时地县区党政领导办公地之一。王亢、曾威、张华亭接到情报,决定“坚壁转移”,并安排民兵英雄李明带领民兵埋地雷,给敌人点颜色看看。 李明带领民兵回到白草洼,迅速同群众和游击队员分工,部署了战斗方案。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明领着一个民兵,带着铁锹,抱着地雷,在白草洼村里摆开了地雷阵。村中的路上,房屋的门口,院墙上,屋顶上到外都是民兵布下的地雷。他们要用手中的地雷让敌人好好领教一下“雷阎王”的威风。 8月16日凌晨两点,92名日本兵和276名伪警察分成三路向着白草洼扑来。一路出延庆北城,经三里河、米家堡、古城的果树园一路东进;第二路出东门,经双营、上郝庄、古城界碑石,进行攻击;第三路经七里墩、常家营、米粮屯、后河,沿黄土沟向西。三条毒蛇从三面蜿蜒向白草洼包围过来。 敌人蹑手蹑脚地前进着,慢慢地靠近了白草洼村。此时天还没亮,黑漆漆的村里一片寂静。敌人以为自己阴谋得逞,暗喜这下总算把白草洼这个“堡垒村”彻底消灭在股掌之间了。他们得意忘形地进了村子。忽然间,敌人的美梦在“轰轰”几声巨响中破灭了。地雷发生了连环爆炸,弹片横飞,火光冲天,敌人被炸得哭爹喊娘,血肉模糊。李明的地雷阵再一次显了神威。 敌人晕头转向,狼狈不堪。地上的地雷又在敌人的脚下开了花,他们滚的滚,爬的爬,沿着田边地梗没了命地逃窜。这时,青纱帐里游击队开了枪,扔出了手榴弹。敌人被炸得横尸遍野,鬼哭狼嚎。 转移到山上的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小洞和土窑,笑得合不拢嘴,纷纷为地雷阵困杀日伪这一场好戏拍手叫好。
这次战斗中,白草洼游击队和群众无一伤亡,敌人却被打死打伤一百多人,其中击毙日军四名,缴获战马一匹,步枪二十多支。从此以后,敌人被吓的龟缩在延庆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地雷战的故事,在平北,在北平周围的所有根据地,不胜枚举。 巧破封锁,拔除毒瘤 (选自延庆红色党史故事《报应》) 平北九渡河伪警察所长李名成的两个亲信,突然失踪了。 九渡河、黄花城一带,日伪和国民党统治时期属昌平县管辖。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日军全面侵华战争开始,罪恶的铁蹄践踏国土,昌平、延庆、怀柔相继沦陷。日军入侵后,为了监视和伺机剿灭八路军,很快在九渡河设立警察所,派驻了几十名武装警察,接着日本宪兵队五十多人也驻进了九渡河村。日伪丧尽天良的兽行,惨绝人寰的杀戮,让当地的人民群众陷入了苦难和屈辱的深渊,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卢沟桥事变的枪声,引燃的是中华大地的抗日烈火。这烈火里重生的是一个觉醒而不屈服的民族。1938年,八路军抵达昌延联合县山区,创建抗日根据地,在九渡河、黄花城、二道关一带村庄动员群众,宣传抗日,组织游击队打击日本侵略者。不愿被蹂躏的群众被组织起来,抵制日军的讨伐。
大致地图↑ 1941年,日伪军开展了“治安强化运动”。所谓“治安强化”,就是更残酷地实行搜查、逮捕,实行保甲制度,清查户口,组织伪军,强迫老百姓修围子、垒炮楼、挖封锁沟,以加强殖民统治和镇压中国人民的抗日运动。 1942年,驻昌平县城的日伪军为了加强与九渡河据点儿之间的联系,运送物资,强迫当地群众加速修筑一条公路。群众心里都明白敌人赶修这条公路的目的,就千方百计地“磨洋工”。有的拿着卷刃的铁锹,一锹下去挖个牙印;有的挖沟后趁监工不注意又偷偷地填上土;有的捂着肚子,一遍遍地跑去解手;有时不知什么原因,几个人扔下工具推搡起来,其他修路的人都围着看。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工程进展得很缓慢。日伪军的头目非常恼火,思来想去,采取了应对措施,从九渡河警察所派了两名他们看着忠诚的警察,当监工来加快修路的进度。 这两个监工一个姓杜,一个姓董,都是警察所长李名成的亲信。这个姓杜的,个子不高,刀条脸,高颧骨。说话的时候,颧骨一动一动的,带着几分杀气。俗话说,颧骨高,杀人不用刀。姓杜的监工整天为非作歹,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杜刀子”。那个姓董的头发分两半,深眼窝,衬得鹰钩鼻更突出,一副阴险的模样。老百姓送给他一个“董老鹰”的绰号。两个人臭味相投,一起去抽大烟、耍钱、奸污妇女,无恶不作。抽烟赌博,钱从哪里来?他们仗着警察所长亲信的身份,在据点周围当路霸。凡是从此路过的人,都要留下买路钱。尤其是一些过往商贩和当地做小生意的人路过,他们绝不轻易放过,见到人来了,端着枪挑开褡裢袋子,翻看里面的东西,真正是雁过拔毛。 有一次,几个生意人赶着毛驴,从口外驮着一些皮货、莜麦面等物品,绕过据点奔往昌平。杜刀子、董老鹰不知从哪里“嗅”到皮货味,尾随追去。他们看着几个生意人戴着草帽,每头毛驴垛子上都搭着鼓囊囊的口袋,不禁嘴角咧开了。随即,杜刀子端着枪比划着:“干什么的?开货检查,是不是给八路送东西去了?” 董老鹰眯缝着眼,厉声喝道:“不说实话,你们就是私通八路!” 几个生意人也是见多识广,怕吃眼前亏,赶紧“长官长官”地说好话,说是做小本生意。 杜刀子摸着皮货,眼里直发光,嘴里却说:“这是给八路军做帽子吧?用皮货可暖和了。” 生意人一听,连忙从袋子里掏出两张狐狸皮,又给拿些莜麦面,捧着给杜、董两人。杜刀子和董老鹰目光对视,露出一丝狞笑,放几个生意人走了。 杜、董两人尝到甜头以后越来越霸道了,只要从据点过的生意人,要么给卸下一些东西,要么塞点钱打点,不然就甭想过去。杜刀子、董老鹰两人的外号叫得更响了。两人从过路人身上揩出了油,抽大烟、赌博的次数也增多了。 这两个家伙当了监工以后,对日军更是点头哈腰,俯首帖耳,比对他们的爹娘老子还要恭敬。有了日军的指派,他们更加肆意妄为了,对民工张口就骂,举枪托就打,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今儿说这村的民工不够人数,明天又说那村民工来晚了。为了镇压民工,他们经常威胁:“凡是来晚的、没来的,都是给八路军游击队办事去了。我们要报告皇军,统统治罪!” 每当遇这种情况,各村的保长为了息事宁人,保护村里的平安,依据两人的口味,派人给他们送钱送物。两个汉奸狗仗人势,胃口越来越大。为了满足越来越多的挥霍,他们多次扬言:“抓几个私通八路的交给皇军,杀他几个,让你们尝尝东洋刀的厉害。”两个汉奸的言行,对抗日军民威胁很大,老百姓恨得想把他们捏扁。 当时,昌延联合县的游击队,经常在九渡河附近秘密活动。两个汉奸的所作作为,以及老百姓对他们的怨恨,游击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游击队长周德全根据上级指示,决定除掉汉奸,并做了具体部署。 1942年秋末的一个傍晚,斑驳的夕阳挂在树梢上,正在一点点地坠落。杜刀子、董老鹰来到辛庄村东路段,停下来查看修路进展。当他们看到两个民工拄着铁锹,在低声说着什么。杜刀子、董老鹰一看,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指手画脚地大骂:“高粱花子脑袋,整天磨洋工,快点干活!”边说边举起枪托,照着民工屁股打去,几下就把民工打倒在地上。 两个民工都上了年纪,看汉奸端着枪,敢怒不敢言,抱着脑袋求饶。杜刀子、董老鹰撒完了气,看看天色不早了,打算检查完修路工程后回家。 路边不远处的树荫下,一直观望的焦玉城紧抿嘴唇,心里暗暗骂道:“狗汉奸,太欺负老百姓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咱游击队的厉害!” 焦玉城二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有些发黑的长脸上,嵌着一双机灵的眼睛。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游击队里的老队员了。平时,给八路军送信、夜里送军粮,凭着他的机智勇敢,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现在,游击队长周德全又交给他一项任务。 焦玉城头罩羊肚毛巾,肩挎牛鞭,一副地道的放牛的打扮。他“哞哞”地召唤着牛,不紧不慢地来到汉奸面前说:“二位长官,您别生气。向您报告一个事,我夜里放牛,在沟北看见俩牛贩子。他们白天不敢走,还在那儿躲着呢……”焦玉城边说边用手指着不远处。 两个汉奸看看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色有些晚,又看看焦玉城,有些犹豫。杜刀子上前一步,盯着焦玉城说:“你是放牛的吗?说假话让我报告皇军,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焦玉城知道杜刀子为了探听虚实在吓唬他。他本来长得比较黑,现在扮成放牛娃,故意脸上抹点泥,手上弄得灰不溜秋,外人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听到杜刀子这样说,焦玉城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报告长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去那边看看。” 董老鹰不动声色,这时他的烟瘾上来了,哈欠连天。他想去弄点钱,赶紧抽口大烟,享受仙人一般逍遥快活。看着焦玉城一个人,就对杜刀子说:“让这个放牛的领路,要是他说假话,就把他的牛拉走。”两人放弃了回家的打算,让焦玉城带着奔向辛庄北沟。 落日散尽最后一丝余晖后躲起来了,天色暗淡下来。两个汉奸跟着焦玉城走进山沟。两汉奸走了一段路,前后看看,都没有牛贩子,有些狐疑。 焦玉城说:“不远了,前边就是!”又走了一段路儿,游击队长和几个队员突然钻出来,把两个汉奸围起来。 杜刀子和董老鹰下意识地去拿枪,早被游击队员铁钳一般的手抓住,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两人捆上,押着过了北山梁。 当夜,在西水峪的西南沟里,两个体似筛糠的汉奸连声求饶。游击队长严正地说:“你们忘了自己还是中国人,整天替小鬼子卖命,坏事做绝了!除掉你们就是为民除害。今天让你们死得明白!”焦玉城和几个游击队员,舍不得两颗子弹,搬起大石头向汉奸砸去,结束了他们罪恶的生命。 第二天,伪警察所长李名成得知俩亲信失踪,派人查了半天也没有结果。第三天,李名成起床,揉着惺忪的睡眼,对部下说:“这俩小子完了,没命了。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他俩头被剃得溜光,冲着我奔儿奔儿地一个劲地蹦,就是不说话。完喽,肯定变成鬼啦!”说到这里,他后脊梁一阵发凉,依稀看见他自己的头也剃得溜光…… 其实,无需做梦,不用预兆,汉奸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八年来,日本鬼子就是在这种局势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