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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HH中篇《考斯往日》(Calth That Was)(作者:Graham McNeill)(三)

2019-04-26 21:03 作者:fatman-_-  | 我要投稿

XXV

电磁烟雾笼罩着大地。灰尘像灰蒙蒙的雨水一样旋转,炽热的花朵在地面上荡漾,地面已经被多次光矛打击造成的高温烤成了玻璃。影剑嘎吱嘎吱地穿过福德拉·费尔的堡垒的断壁残垣。轨道武器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的掩体。

文坦努斯从影剑上爬下来。它的外壳烫到不能摸,反应堆冷却时发出了很大的滴答声。雾中有身形在移动,但他们都身穿钴蓝色和金色的装甲。他们是极限战士,他们和他一起行进。

装甲的外部探测器侦测到了空气中的频率广泛的外来辐射,以及有毒元素的致命混合物。只有当如此强大的能量被释放时才会发生这种情况。爆弹枪紧紧地靠在肩膀上,交错的军团战士队伍突入了敌人堡垒的废墟。他们是在化学烟雾中移动的模糊巨人,这些化学烟雾足以在一次呼吸间溶解一个凡人的肺部。

文坦努斯拔出了他的爆弹手枪和剑。他不认为之后会用到这两把武器,但一名连长必须让人看到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没有看到任何怀言者的迹象,但他知道他们肯定会躲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他们受过军团训练,有军团血统。他们会在这次轰炸中幸存下来,甚至正在准备反击。

文坦努斯带领着这些极限战士深入到烟雾缭绕、残骸遍地的废土之中。影剑行驶在他身后,它的引擎发出深入骨头的隆隆声,他能在骨髓中感觉到。随着极限战士在要塞中心收缩包围圈,文坦努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怀疑。朦朦胧胧,尚未成形,但始终坚持。

零星的兄弟会战士在炮火中奇迹般地幸存下来。他们又瞎又聋,浑身烧伤,悲惨凄凉。他们被无情地屠杀。极限战士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质爆弹,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得到补给?链锯剑和拳头在收割着敌人,但是打倒这些可怜的目标根本无法令人满意。

“这里是文坦努斯,”他对他的部队指挥官们喊道。“报告任何关于敌军部队的目击情报。”

除了烧伤、残废的敌军士兵外,没有任何与敌军军团战士的接触报告。文坦努斯感到一阵揪心的忧虑,担心这里出了什么大问题。

“怀言者在哪儿?”他问自己。

如果福德拉·费尔不在这里,那么他在哪里?

在堡垒的中央地带,极限战士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一个由电子火焰和烧焦的肉组成的噩梦地狱。几乎什么也没有留下,即使在一开始的轰炸中幸存,二次爆炸和燃烧的弹药库也会将这里夷为平地。文坦努斯能看到很多内线防御工事和棱堡的痕迹,但这些痕迹已经无法确认了。陶伦的精准打击导致了这一点。

影剑的主炮从他的头顶掠过,寻找目标,但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它开火的东西。燃烧之云在火焰中显现轮廓,这是一个巨大的毁灭引擎,屹立在敌人的毁灭之前。

一个满身灰尘和污垢的战士从雾霾中出现,举起一只手。

“我以为至少还会留几个能战斗的。”塞丹斯说。

“我也这么想,”文坦努斯回答说,一边把剑归鞘,一边把手枪锁在大腿上。

“你认为他们都死于轰炸?”

“看起来是这样,”文坦努斯说,但这似乎是一个过于方便的解释。

“那就算不上什么堡垒了,”塞丹斯说。“多恩大人会有所评论的。”

文坦努斯没有回答,他朋友的话语击中了自第一声枪响以来一直积聚的一个挥之不去的猜疑。他停了下来,他的思想集中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的一个内在缺陷上。

“这座堡垒不可能还在屹立着。”他说,“这太荒谬了。”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在短时间内建造任何我们可以从轨道平台就能观察到的东西?”文坦努斯说。“为什么要建在地面上呢?这说不通。”

“也许他们在地下找不到什么地方?”

“他们本应该能找到通往地下的某个地方。”文坦努斯说,“这说不通啊。该死的,我们错过了什么?”

风吹去了烟雾,当文坦努斯看到堡垒最中心的破裂结构时,他找到了答案。就像飞机机库的加固结构一样,它经受住了轰炸的冲击,仍然屹立不倒。它的部分屋顶在承重墙倒塌的位置随之塌陷。文坦努斯在它的建筑设计中看不到任何防御工程。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顶,装饰着精美的雕刻,一对装饰性的塔楼和一个没有大门的宽阔入口。它结构宏伟,文坦努斯意识到他以前见过类似的建筑。

“你认为这是什么?”塞丹斯问道。“一个內堡?用来作最后的抵抗?”

“不,”文坦努斯说。“这不是一个内堡,但我明白了。我以前见过这样的建筑。”

“在哪里?”

“完美之城,”文坦努斯说。“这是一座神庙。”

 

XXVI

工程师苏比亚科不记得自己睡过,但这确实发生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永恒的黄昏中艰苦工作,在黑暗中不眠不休,更不用说手头的繁重工作,没有人能像他那样长久地保持清醒。他在做梦,这一点他是肯定的,因为他又回到了他恶梦中那个银白色的洞穴。

他夜复一夜地来到这里,陷入无尽循环的恐怖之中。这种体验从未改变过,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只有对噩梦般的从那些生物爪下奔逃的黑暗预感,那些多关节的生物有着光亮的钢爪,不停地敲打着岩石,哒、哒、哒。

洞穴还是那奇怪的银色,湿漉漉的,闪闪发光,现在那无处不在的威胁就潜伏在眼前。他知道洞穴表面的墙壁只是看似坚固。他知道在那脆弱的现实薄膜之后隐藏着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隐约可见的身影在他周围飞舞,就像喷出的烟雾。

他匆匆地穿过洞穴,预感到墙壁随时会开始剥落,然后露出下面的腐败。他听见了一些声音,但那声音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无法回答。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在被引导,但他说不清是谁或什么在引导他。

这种预感几乎是难以忍受的,就像断头台的刀片在离他脖子后面间不容发的位置悬着。苏比亚科希望自己醒来,但他早就知道,他根本无力控制这恐怖景象的不可避免的发展。

果然,他听到了轻轻的抓挠声,就像墙内的老鼠一样。

嗒,嗒,嗒……

苏比亚科突然跑了起来,他听到了爪子一遍又一遍的抓挠声。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现在声音更大了,从他周围传来。这是新的噩梦,这是更为恐怖的梦魇。然后,仿佛火焰点燃了墙内的混凝纸,墙壁开始分解,变黑,像垂死的余烬一样盘旋而去。墙壁从熟悉的锈迹斑斑的支撑它们的网格上脱落,墙后那可怕的虚空再次显露出来。

那里就像一片被严重污染的海洋的深处,充满了整个物种化成的污秽和淤泥。里面的东西不是异形产物。它不是某种仇视人类的异形的可怕副产品。毫无疑问,他明白这片疯狂的海洋属于他的种族,是人类创造了这个疯狂的领域。苏比亚科又一次听到追猎他的恶魔用利爪撕开它们的道路,他立马跑了起来。

这一次,它们不仅仅是在他身后,它们在他的四面八方。

他前面的墙鼓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那不自然的身躯压在了铁丝网上,苏比亚科看见了很多闪闪发光的尖牙和琥珀色的眼睛,每只眼睛上的瞳孔都仿佛一条玛瑙匕首。裂口越开越大,一群长着锃亮钢爪的野兽冲进了洞里。它们的刀锋闪烁着凶杀的光芒,他们的肉体是由他所认识和喜爱的每一个人的无皮躯体塑造而成。尖叫的脸因两翼扇动而痛苦地嚎叫,他们的四肢仿佛在某种可怕的生物流产中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野兽的四肢。这些野兽的头骨是金属的,透过贴上去的皮肤发出湿漉漉的光亮。那皮肤张开的时候,他甚至能认出那些脸庞,他的尖叫也是那绝望哭喊中的一员。

苏比亚科一直在跑,野兽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跟踪他,戏弄他。

它们随时都可以抓住他并杀死他,但狩猎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能感到它们的热气扑打过来,酸臭而空虚。

苏比亚科知道只有一条路可以逃离,他继续向前跑,希望每一次气喘吁吁的步伐都能到达带有金色封印的巨石大门。

只有那大门才能提供庇护。

苏比亚科醒了,恶魔们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

什么都没有改变。

 

XXVII

神庙的内部是一个屠宰场,文坦努斯看不明白。

里面很冷,冷得要命。垂死的恒星发出的热量和轨道轰击并没有穿透这里,蒸汽从每个军团士兵的动力背包升起。光柱从裂开的屋顶上刺下,燃烧的战争物资散发出的有毒烟雾在墙上的裂口处徘徊,似乎不愿意进去。

文坦努斯还没有走进去,就闻到了血的味道,现在他明白怀言者都去哪里了。

他们都在神庙里,而且他们都死了。

他们的尸体明显是按某种模式排列的,每个尸体都还站着。

这是一种假象,因为每一个敌军士兵其实都是被一根烧黑了的尖锐铁棒支撑着。数千名怀言者被钉在这里,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明显有意义的形式排列着。这种形式的意义对文坦努斯来说是个谜。

艾科斯·拉米亚德和齐乌兹·塞拉顿带领着他们的战士穿过由已死的怀言者组成的这阵列。塞拉顿带着第四连的连旗,那是一个光荣的、带有凹痕的旗帜,提醒着他们所失去的一切,以及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

蔑视者无畏泰利梅克汝斯,一直跟着拉米亚德的步伐,仿佛他是英杰的贴身保镖。他的突击炮的炮管还在旋转,发出呜呜的声音,武器左右飘动,寻找任何还活着的目标。

塞丹斯跟在文坦努斯身边。他头盔后的表情难以辨认,但他的肢体语言却很清楚。

“这是谁干的?”他问道。他不明白,但文坦努斯明白。

“他们自己干的。”

塞丹斯把头转向周围。文坦努斯不知道另一个连长是害怕这些战士们居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在害怕文塔努斯居然了解这一点。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近千名极限战士矗立在神庙内,对这起最新的诛尽杀绝感到难以言表的震惊。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们所看到的景象。这对他们的理解来说太过陌生,也不符合他们所学习过的任何战争模式。

文坦努斯走近最近的怀言者,抬起头来。死者没有戴头盔,他的脸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面容因恐怖和虔诚的混合而扭曲。死者脸上的这些符号是奇怪的几何图形,看着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

文坦努斯越靠近神庙的中心,尸体的排列模式就越清晰。极限战士们开始接近圆顶房间的中央,他们自然地聚集在一起。文坦努斯感觉温度好像更低了。

“他们排成等距的纵队。”拉米亚德说,他那张半是肉体、半是裂损的陶瓷面具的脸在设法传达出他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厌恶之情。“他们从一个中心点向外辐射。”

“这表明,中心有什么是重要的。”文坦努斯说。

“神庙的中殿往往设计成一个中央祭坛,”拉米亚德表示同意。“一个用于崇拜的地方。”

“崇拜?”塞丹斯吐出了这个词。“我还以为半个世纪前我们就治好了他们的毛病呢。”

“很明显,他们没吸取教训。”拉米亚德一边说,一边用完好的手臂示意着他们周围的献祭屠杀。他在战争早期失去的肢体可以恢复,他的脸可以修复。技术和工匠的需求都可以满足,但拉米亚德选择保持这样。他的神话对于考斯来说已经很重要了,这是一次他心甘情愿承担的牺牲。

文坦努斯对艾科斯·拉米亚德怀有最高的敬意,并希望,如果何时需要他来做出类似的牺牲,他能像英杰一样坚强。

“那么中心有什么呢?”塞拉顿手里拿着旗帜问道。“我没有看到祭坛。”

塞拉顿是正确的。这里没有祭坛,只有一个凹陷的坑,从坑里飘出缕缕雾气。文坦努斯走在前面,握住剑柄。虽然这里的每个敌人都已经死了,但手中握着武器总是令人安心。

文坦努斯靠近了那个坑,他看到坑下沉了三米,在坑的中心又是一具被刺穿的尸体。一个怀言者,身穿深红色盔甲,饰以飘动的誓言纸卷,并印有金色的经文。

这不是一个前线战士。每一块战甲和刀刃都是由技艺精湛的工匠手工塑造,并以只会献给高阶战争领袖的耐心奉献打磨而成。

那张羊皮纸一样白的脸是一个食人的食尸鬼的脸,瘦削的颧骨、凹陷的眼睛和没有头发的头皮构成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怖。更多的几何符号被刻在他裸露的头骨上,那里的皮肤被剥掉了。他的颅骨上有个破洞。

“我猜,这就是福德拉·费尔。”文坦努斯说。

其他尸体堆积在费尔的尸体周围:邪教徒,他们的尸体被切开而且掏空。他们摆出虔诚奉献的姿势,双臂被锁在一把顶端带刺的权杖上,费尔正是被那权杖钉穿,他们的嘴因赞美而松垂,眼睛因崇拜而睁开。

“他被钉在了什么上面?”塞拉顿问道。“这个和其他的不一样。这个符号……”

“我看过同样的东西很多次了,”塞丹斯说。“我一直以为这是某种单位标记。我们在努米纳斯突破的一群暴徒,他们也拿着这样的权杖。”

“不,”艾科斯·拉米亚德说。“这不是某种单位标记,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样。它是一个图腾,是他们新主人的象征。因为我们仍然携带着天鹰,我们的敌人现在携带着这个。他们叫它八芒星。”

文坦努斯一听到这个词就感到一阵恶心。他看了看那根权杖,粗粗的、刻有铭文的握柄和八个辐射状散开的刀刃,倒映着那些死去的怀言者的排列方式。他曾见过敌人的勇士在他们面前举着这个象征,像挥舞圣物一样挥舞着它。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文坦努斯说。“让陶伦的炮火把这里彻底夷为平地。”

福德拉·费尔猛地抬起头,他那没有嘴唇的冷笑在头骨上紧紧地拉伸着。

“现在炮火都救不了你,”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尸体上冒出,接着,一股焦油状的黑色液体从尸体的嘴里喷涌而出,溅到它脚边的尸体上。“未诞者正在为你们而来……”

极限战士们从坑里退了出来,心怀恶心和震惊。福德拉·费尔的尸体在痉挛——一系列的骨裂抽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他也死定了。怀言者在抽搐中舞蹈,一片黑色胆汁般的浪潮继续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带有毒性,粘稠不堪。

那是一个不可能的数量,远超一个身体所能容纳的容量。液体从他的眼睛和耳朵里喷出。它从他的鼻子流出,从他的嘴里喷出,好像他的身体是一根加压的软管。坑里充满了沥青色的液体,形成了一个沸腾的污水坑,里面充满了最为黑暗的腐败。福德拉·费尔的头骨现在被彻底淹没了,但是文坦努斯仍然能听到他欢快的咒语。

未诞者来了……

未诞者来了……

只有八芒权杖的刃端仍在油性液体之上。它的尖刺冒出一圈圈墨黑的烟雾。它的绳索像交配的蛇一样扭动着,在头顶上像一层阴影一样伸展开来,伸向遍布整个神庙的被刺穿的尸体。

“撤退!”文坦努斯喊道,现在他明白他们已经被诱入陷阱了;那些把他们从毁灭中拯救出来的教条现在也转而对他们不利了。“上车!撤退!撤退!就现在!”

坑里冒泡了,原生质的黑色渗出物布满了血迹斑斑的地面,就像一个无法停止的油井一样。非自然物质形成的气泡不断形成而又破裂,带着停尸房的臭味和上百万只食尸苍蝇的嗡嗡声。

未诞者来了……

极限战士井然有序地从神庙中心不断增大的黑暗池子中撤退。神庙里充满了黑烟瘴气,那是腐化与恶魔之神的邪恶气息。

未诞者正在为你们而来……

福德拉·费尔的已死战士们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宛如最为黑暗的夜晚。

 

XXVIII

霍尔·贝罗斯从黑暗使徒身边离开,因为他看到那卷曲的角并不是头盔上的装饰,而是马洛克·卡索头骨的一部分。骨头的脊状附属物从肿胀的坏死组织中挤了出来,布满血脉,表面覆盖着粘稠的恶臭液体。

这并不是马洛克·卡索外貌的唯一变化。

他的皮肤呈皱纹状,他的眼睛现在是病态橙色的不透明球体。

“你知道索洛特·绰尔吗?”卡索问道,他的嘴就像是黄色的头骨上的一道口子。他的嘴唇上布满了血,锯齿状的三角形牙齿撕裂了嘴唇。“他了解宇宙中许多隐藏的真相,至少是其中背叛的力量。他对背叛在非物质领域的影响力有一定的了解。背叛朋友是一回事,背叛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更是如此。当他开始背叛朋友时,他把这一课牢记在心。”

霍尔·贝罗斯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注定要成就大事的人的喃喃低语。

“可是奥瑞里安大人教导我,出卖一个兄弟……啊,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卡索继续说。“他们的尖叫就像凤凰的最甜的酒,他们的血是比安格隆亲自挥洒的任何一场血雨都更为富饶的一次洗礼。费尔是最大的奖赏,一个勇士,他的梦想被夺走时正处于其实现的边缘。如此崇高的愿望没能实现,就在他眼前破灭了……”

卡索想起这件事,咯咯地笑了起来。

霍尔·贝罗斯的手滑过剑柄。

“费尔死了,”卡索说,“但你仍然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别无选择,”卡索说着,用一只手指着地平线,那只手看上去越发不像一只人手。

“看看宇宙正在上演的这场戏剧。”卡索说,一道暗黑的辐射光芒从地平线上爆发,霍尔·贝罗斯举起一个护手,以保护自己免受新太阳的暴晒。那新太阳在一个原子火焰的蘑菇云中诞生,他知道那太阳落在了什么地方,把世界烤成玻璃。

“你做了什么?”他喘着气。

黑暗使徒没有回答,他单膝跪下,在黑暗的狂喜中喘息。

“你做了什么?”霍尔·贝罗斯又问道。

“古老的信仰消失了,一道伟大的光芒为我们指明了道路,”卡索说。他一边引用罗嘉之书中的话,一边抬头,带着掠夺性的微笑看着他。“现在,准备好。”

霍尔·贝罗斯吓坏了,他只能摇头。

“准备什么?”他问道。

“一次陨落。”

 

XXIX

裁决室的会议厅离恐慌间不容发。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又有一场灾难,但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它就像怀言者第一次开火的那一刻一样突然,令人震惊。

另一个地下避难所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死亡原子大锅。即使没有轨道卫星,X号生态建筑的表面占卜也能解读出来自西方的难以想象的放射性能量峰值。绘图仪和雷达计数器将它们的数据在绘图桌上结合起来,陶伦看到了,西边地平线上燃烧的浓烟形成了高耸的云柱。

“帝皇保佑”,乌尔耶特上尉哭着说,一边紧紧抓住他脖子上挂着的什么东西。“他即是光芒和道路。”

“我们刚刚又失去了一个避难所,是不是?”哈玛德丽一边说,一边紧紧抓住绘图桌的边缘,第一波冲击波穿越岩石圈震动了裁决室的岩壁。

陶伦点点头,正忙着从她那些连接在一起的测量员和占卜师那里筛选无数的载入数据。轨道扫描与地表读数相结合,可以更全面地了解他们刚刚失去了什么。

一声深入骨髓的隆隆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考斯地表被一股力量扭曲撕裂,陶伦现在已经了解到这股力量来自于地下爆炸,其威力足以撕开一条道路直通地表。这些只是爆炸产生的第一波冲击波;将来会更糟。

“哪一个避难所?”乌尔耶特问,当灰尘和天花板上的瓦片哗啦哗啦掉到地板上时,他声音里的钢铁却毫不动摇。“马涅西?加布里涅斯?哪一个?该死的!”

他对教理问答的无法自拔已经过去了,他又像个士兵一样发号施令了。

“正在三角测量。”陶伦说。

原子风暴云的图像从绘图仪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考斯地表的基准面地形图。数据一致,读数关联。西方的一个标志开始愤怒地眨眼。

哈玛德丽和乌尔耶特不解地抬起头,陶伦也同样感到惊讶。

“乌兰尼克生态圈”,她说,似乎还没有准备好相信自己那无可辩驳的数据结论。“不存在了,彻底毁灭。”

“但是……”乌尔耶特开始说。

“那里是霍尔·贝罗斯。”哈玛德丽结束了他的话,此时,主冲击波击中X号生态建筑。

 

XXX

它们从将它们定在地上的尖刺中挣脱出来。盔甲断裂,血肉撕裂。文坦努斯没有看到血液从它们身体的大洞里流出来。它们体内剩下的任何液体早就凝结在血管里。它们行动僵硬,好像忘记了怎么走路。

或者它们只是在学习。

未诞者。文坦努斯不知道这个词,但他立刻明白它的实质。这些是没有肉体的恐惧,怀言者从亚空间中将它们带出来。噩梦般的异形,来自另外一个维度,那里远离人类的眼睛,这是个好事。它们披着死人的头骨往外看,他能感到它们永不满足的饥饿。

他不需要发布命令。形势的恐怖已经要求每个人作出反应。

爆弹火焰撕裂了复活的怀言者,每一个人身上爆炸的肉孔都流出黑色的烟雾。足以让两名军团士兵倒下的伤口却几乎无法让它们慢下来。四肢掉落,骨头破碎,但它们依然前进。

红色的战士与蓝色的战士碰撞,所有的学习适应均已完成。它们不是行动迟缓的亡魂,而是身强力壮、即使身死也如生前一样灵敏的战士。双方数量一点也不对等,但是蹲在怀言者头骨里的恶魔不会拿起它们宿主的武器去战斗。爪子和牙齿才是它们的杀戮工具,而不是枪只。永恒维度上的无尽战争已经见证了这一点。

这是极限战士的唯一优势。

文坦努斯射得非常准确。他的每一枪都没浪费。

每次击杀都指向头部。

在每个头骨里都有一团尖叫的黑暗,固态凝胶状。一种恶魔般的寄生虫寄居在一个死人的身体里,在一场物质分解的尖叫内爆中消失。他不停地射击,直到撞针击中空弹仓,弹出弹匣,以流畅的动作重新加载弹匣。他不停地开枪,直到他最后的弹匣耗尽,然后拔出他的动力剑。

未诞者被绝望的饥饿和厌恶驱使,向他扑去。文坦努斯从死去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却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赢得这种仇恨。他那的剑砍断了失去动力的沉重装甲。每一击的动能都会震得他手臂麻痹,但他精力充沛,并已经准备迎战。

他来这里是为了杀怀言者,该死的,这就是他要做的。

未诞者并不沉默。它们会尖叫着抓挠这些极限战士,也会尖叫着死去。它们的哭声仿佛在经历严刑拷打,但文坦努斯没有怜悯。不是为了他自己,当然也不是为了怀言者。

闪烁的炮火照亮了头顶上蔓延开来的黑暗阴影。

文坦努斯和塞丹斯背靠背战斗。两人都已经耗尽了弹药储备。

“这次超过十二个了,”塞丹斯咕哝着说,双手握着他的链锯剑锯穿了一个怀言者的锁骨和胸骨。

“你是指十三个。”文坦努斯说。

“不,只有十二个。”塞丹斯笑着回答。

文坦努斯能理解他的笑容。

他们是兄弟,是平等的,这场战斗是纯洁的。没有崇高的理想,没有宏伟的战略。这是简单的生与死,对于这种简单,总有一些话要说。

文坦努斯从敌人肩膀上割下脑袋,打开胸腔,从臀部砍下双腿。他的剑总是在挥舞。他利用他所知道的每一个动作来生存;那些从马库拉格的剑术大师那里学到的,还有那些在近两百年的战争中,在一生的绝望争战中学会的。

泰利梅克汝斯成打地屠杀怀言者。他的突击炮把尸体撕成碎片,碎的甚至连这些死尸战士都无法继续战斗。它们抓着他的身体,用破碎的拳头敲打着他的棺材。蔑视者无畏享受这场混战,他与独臂的艾科斯和他的盾卫们并肩作战。

康诺的英杰只有一条战斗肢体,但他同样致命。他已经打空了手枪,于是用剑术大师的精准剑招杀敌。他也吸取了教训,要想彻底消灭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斩首。

塞拉顿和他的小队正拿着旗帜向进入的拱门走去。他不是在撤退,而是在清理一条走廊,供其他人撤退使用。

文坦努斯喊出撤退命令。

一个巨大的深红色的东西猛击他,把他打倒在地。一个装甲靴砰地一声落下,他翻滚闪开。他挥舞着他的剑对准那个战士的躯干,但剑刃撞上了刻有符文的权杖的八芒星状带刃末端。

“死亡为你而来,”福德拉·费尔说,他依旧被穿刺着。

“等我准备好了,死亡自会来临。”文坦努斯回答。

 

XXXI

天旋地转。上变成了下,地面在远离霍尔·贝罗斯。

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摩天大楼似乎只需要轻轻一点就会坠毁。旋风弹头在乌兰尼克生态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粉碎了支撑大楼竖立的不稳定载体。在袭来的冲击波的作用下,它的地基破碎,底部的结构构件像金属丝一样弯曲。

十个楼层顷刻间倒塌,像飓风中的灰尘一样被吹飞。

建筑物倒塌了,它自己的重量压碎了自己,把它拖倒了。

霍尔·贝罗斯抓住一根暴露在外面的钢筋,但这不足以救他。他的胃在抽搐,他感受到了暂时的失重。他听到了卡索的狂笑,笑声甚至盖过了逐渐增强的钢铁碎裂和混凝土爆炸的声音。楼板像火绒一样噼啪作响,能够支撑一座数公里高的建筑的塑钢支柱像麻绳一样散开。

碎片像瀑布一样在他周围翻滚,击打着他,威胁着要把他从他握住的钢筋中夺走。大楼本身想要谋杀他,但他不会屈服。霍尔·贝罗斯必须活到杀死马洛克·卡索为止。

天空塌下来了。从一块曾经高于地面一千多米的地板上的裂缝中,他看到了世界的地表正在打开。

宽阔的裂缝撕裂了兰席尔郊外参差不齐的痕迹。头发一般细的断层线撕裂,深渊峡谷裂开,就像通往地狱的大门。大片的灰尘和烟雾以云的形式喷向天空,与曾经驻扎着他的军队的火坑上空的烟雾相匹配。

霍尔·贝罗斯看不见周围的世界。

一切都是噪音和火,灰尘和撞击。

然后他撞到了地上。但摩天大楼没有停下。

数米厚的柱子砸穿了考斯地表,就像一个愤怒的神灵砸下了一个打桩机。摩天大楼那巨大的质量和动量使它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岩石。在几百米深的地方,从不被人所知的洞穴空洞被闯入。从未出现在地图上的未连接的地道和深坑,突然向天空敞开。

霍尔·贝罗斯对此一无所知。数十万吨质量向着暴露的洞穴系统倾泻而入。他是万古磐石形成的风暴中的一粒血肉。他的盔甲像玻璃一样破碎。他的骨头断了,他感到了熔炉一般的热度,因为他的生物修复机制在努力维持他的生命。

他没抓住钢筋,他掉进了暴风雨般互相撞击的巨岩中。

他掉下去了,随着不断的撞击而旋转。鲜血充满了他的头盔,几乎要淹死他。他撞在一块石墙上,然后石墙破碎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一片黑暗和一股猛烈的瓦砾洪流。钢铁和玻璃与他一起落下,如同一场闪闪发光的雨。

在震耳欲聋的喧闹声中,霍尔·贝罗斯仍然能听到黑暗使徒令人发狂的笑声。

他的坠落终于结束了。

他破碎的身体掉进了一个冰冷的黑暗水湖里。湖水很深,幸运的撞击角度意味着他只折断了六根肋骨,而没有折断脊柱。冰冷刺骨的水包围着他,从他的喉咙流到他的肺里。他气喘吁吁地咳嗽着,地下的寒气把他从摔落时的失去方向感中惊醒。

自主反应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的喉咙把他的主要肺封住了。植入的呼吸器官和他的强化器官一起接管身体。它们抽取体内仅剩的少量空气,将氧气直接输送到他的大脑。他全身的电化学冲击使他苏醒过来,自我诱发的纤维性颤动使他的四肢重新开始工作。

霍尔·贝罗斯徒劳地扑打着。他没有浮力,他的装甲正在把他拖下去。

军团装甲是气密的也是水密的,但他的盔甲已经破损。水奔涌而入,其重量巨大。他挣扎着与那吸水的沉重盔甲作斗争,但他的身体伤得太重,他的灵魂也伤得太重。

霍尔·贝罗斯沉得更深,嘴里冒出一串泡泡。

一只手臂扎进水里,一只带爪的手抓住了他的肩甲的破损边缘。这只手犹如野兽,而且长满鳞片。他被拖出水面时,发黄的爪子在陶钢上划出深深的凹槽。

霍尔·贝罗斯被拖到了一个充满了碎石和瓦砾的河岸上,他大口呼吸着。他打了个滚,吐出了两肺的水,水冷得令他喉咙发烫。他一直呕吐,直到肚子里再没液体,嘴里满是血和胆汁的味道。当他回到正常的呼吸模式时,他甚至感觉到气管内的括约肌在抽动。

冷空气从来没有尝起来这么令人舒服过。

蒸汽从他身上冒出,他的皮肤摸起来很热。他那难以置信的生理机能正在修复本该直接杀死他的损伤。他居然还活着,真是个奇迹,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碎片像雨点一样从洞顶上的锯齿状裂缝滚进洞穴。倒塌的摩天大楼上的钢网像粗糙的缝线一样,在岩石上撕开了一个口子,高强度电线和数据电缆冒着火花,像丛林里的攀缘植物一样摇摆着。

黑暗使人很难判断洞穴的规模,但它并不大。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一百米。随着更多的碎片落入湖中,湖面正在上升。

马洛克·卡索蹲在湖边,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没有受伤。寒水拍打着他的脚。霍尔·贝罗斯能看出黑暗使徒有问题。黑暗附在这个战士身上,但看起来好像他的腿有很多关节。

卡索转过他那带角的脑袋说,“你还活着。”好像他很惊讶。

“你毁了我的军队。”霍尔·贝罗斯说。

卡索点点头。“乌合之众,”他说。“饲料。贱肉。”

“为什么?”

“你不需要他们,”卡索说,“相比在一帮堕落的凡人前面带头领兵,你有一个更为崇高的任务。”

“什么任务?”霍尔·贝罗斯问道,他痛恨自己无法隐藏自己的迫切愿望。

黑暗使徒把头歪向一边,好像答案不言自明,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他望着破裂的洞顶,满怀期待。

“即使天上降下火雨,降在真理的秉持者身上,也将会有更大的恩惠赐给他们。”卡索挺直身子说。他现在更高了,他的身体充满了活力。黑暗使徒正处于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的边缘,某种转变一次升华。黑暗在他的体内沸腾,那是一种危险的能量,只有通过异常强大的意志才能控制。

未来的时间里,卡索要么得到转变,要么得到毁灭。

霍尔·贝罗斯不知道自己更想看哪个。

 

XXXII

文坦努斯双手举剑挡下了福德拉·费尔——或是任何正在操控他的身体的黑暗力量——拿着一柄锯齿弯刀挥出的一记斜砍。这一招其背后的力量很大。充满能量的火花从两把武器的撞击中喷涌而出,战甲中的伺服器在增强他的力量,臭氧的臭味充满了他的鼻孔。他转动手腕,让咆哮的刃齿顺着他的动力剑刮下。

他闪身躲开了一记快速的回击,猛击费尔的腹股沟。这是一次很好的打击,威力强大,目标准确。这一击直中费尔骨盆和大腿之间的扭曲关节。

文坦努斯拧了一下,拔出剑刃。

黑色的血溅了出来。臭气熏天。这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了。即使是他头盔的过滤器也挡不住这气味。他气喘吁吁,干巴巴地干呕着。

血液停止了流动,费尔甚至都没有慢下来。

“你杀死了我的亲族。”未诞者说,一层正在崩解的泡沫从他的嘴唇溢出。

文坦努斯没有回答,再次开始攻击。

他们互相攻击,虽然他的技术更好,但敌人的速度和力量太过惊人。文坦努斯三次死里逃生。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但他一刻也不能分出注意去看是谁在喊他。

枪声在远处回响。质量反应爆炸的闪光只能堪堪看见。他正身处一场激烈的战斗之中,但他能看到的只是恶魔生物在试图杀死他。费尔身上的八芒权杖仍然刺穿着他,虽然它已经在他体内折断了。只剩下上半部分。

文坦努斯身边出现了两个钴蓝和金色相间的战士。其中一个脸上有破碎的陶瓷和血肉,另一个则身着第四连连长的涂装。他了解他们,像兄弟一样爱他们。艾科斯·拉米亚德以高效优雅的姿态战斗,而莱若斯·塞丹斯则带着复仇的怒火。他的兄弟连长总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让他冷静,但文坦努斯对这次怒火很感激。

面对一个极限战士,令人畏惧。面对三个,必死无疑。

福德拉·费尔笑逐颜开。他的弯刀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阴影,阻挡、防守和攻击的速度竟然达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地步。液态的黑色火焰沿着他的剑身跳跃,一旦接触到这火焰,它就会像燃烧干燥的木头一样燃烧军团战甲。

“救世主、枪骑士和残废……”费尔咯咯地笑着,旋转着,一只手肘撞在拉米亚德的脸颊上。英杰的面具进一步开裂。“亚空间知晓你们……”

“混蛋!”塞丹斯喊道,向前冲去。他的剑斩断了费尔的左臂。一股污浊的血喷涌而出,还有一大堆像虫子一样蠕动、散开、滚动的东西。食尸生物。塞丹斯在恶臭中挣扎着,费尔的弯刀直冲他的头扫去。

文坦努斯挡住了这一击,他的靴子像锤子一样砸进了费尔的肚子。怀言者在靴子的力量下蹒跚不定,权杖上的带刃尖端反射着交战的火光。某个快速移动、强有力的东西击中了它——可能是一颗流弹或跳弹。

在费尔的眼睛后面,那张恶魔的脸颤抖着。疼痛折磨着它的身体,一股沸腾的黑色液体从它的嘴里喷涌而出。它摇摇晃晃,文坦努斯看到了它的破绽。他转身闪进费尔的守卫范围,一剑刺进他的胸甲。

剑刃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刺穿了陶钢、血肉、骨头和那暗夜之物。剑尖穿透了费尔盔甲的背甲,但剑刃的金属已经老化了一千年。

镀银的钢铁现在已经锈蚀,在暴露到现实世界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当文坦努斯再次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时,他被一拳猛击回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尝试站起来。有什么东西按住了他。

艾科斯·拉米亚德,他脸上面具破碎的地方已经化为了血肉模糊的恐怖景象,是他把文坦努斯按在了地上,。

“英杰!”文坦努斯喊道。“为什么——”

拉米亚德摇了摇头,一个巨大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身披陶钢的巨人,陶钢外壳上已经满是焦油。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泰坦,他活着讲述了这件事。他的一只手是一个无人可挡的铁拳,另一只手是一门枪筒旋转的巨大火炮。火焰飓风从它的枪口呼啸而出。数百枚子弹瞬间爆炸。

福德拉·费尔的身体爆炸了。

突击炮的火力残酷无情。决不饶恕。

它的瞄准方向仍未动摇,未诞者的不详物质也被粉碎。

“你不会……伤害到……他。”蔑视者无畏泰利梅克汝斯说。

 

XXXIII

马洛克·卡索蹲在水边。等待着。

时间慢慢流逝,但没了头盔的霍尔·贝罗斯无法准确测量时间。两个小时过去了,也许是三个小时。他的身体将能量从思维转移到治疗过程上,因此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光明之中,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们经历了一场本应立即杀死他们的坠落,但他们活了下来,这告诉霍尔·贝罗斯,这位黑暗使徒还有一个终极目标。然而他们却在这个洞里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如果还要去诛尽杀绝,那么霍尔·贝罗斯希望能参与其中。

他决心采取行动,寻找出路。

在他左边五十米的地方,墙上有一个大裂缝,通向岩石深处。洞口旁边的地上有什么金属闪闪发光。

霍尔·贝罗斯勉强站起来。多处骨折引起的疼痛使他双腿发麻。他压下疼痛,一瘸一拐地绕着湖边向裂缝走去。污浊的空气从洞口飘出。他深吸一口气,他的味觉监测神经识别出了焊接钢和混凝土的化学痕迹。

他蹲在洞口,把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从地上拿起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把它转过来,就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遗物。

它是一架绘图无人机,一个球根状的圆柱体,装备有一个脉冲力场和许多鸟卜阵列。它的能量单元已经几乎耗尽,它的测距肢体像垂死昆虫的触角一样抽搐着。前额上的一颗闪烁的红点告诉霍尔·贝罗斯,它正在尝试连接它的控制站,但失败了。技术军士可以轻松修理它,但霍尔·贝罗斯对机器一窍不通。

霍尔·贝罗斯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这一发现的重要性。

水花溅起,布满了洞穴,好像是一个巨石落进了湖里。马洛克·卡索用那奇怪的多关节的腿站了起来。他擦去脸上的冷水,更多的巨物从上方落进水里。湖面翻滚着拍打着岩石。一串气泡向岸边移动。

霍尔·贝罗斯看着埃列什·基伽勒和他的终结者们从黑暗的湖水中升起,就像溺水的水手回到了不自然的生活中。水从他们破旧的铠甲中流出,当每一个人都到达黑暗使徒旁边时,他的胸甲上都被画上了作为祝福的三道斜线。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霍尔·贝罗斯还是能察觉到那三爪印记的意义。

然后,一个膨胀的红色金属身形从水中出现,仿佛深海中的巨兽。无畏祖·古纳拉。它的棺材滴着黑色的水,看起来像熔化的金属碎片,从它的装甲侧翼成小溪一般流下。看上去好像这个无畏正在融化,好像里面的空虚黑暗正在吞噬包裹它的外壳物质。

它仍然携带着从CV427/普拉索偷来的武器,它的生化危险标志就像黑暗洞穴中的希望灯塔。

“生命的吞噬者必将从野兽的肚中诞生。”黑暗使徒转身对着霍尔·贝罗斯说。他指着岩石上的裂缝,就是在那里,霍尔·贝罗斯发现了受损的无人机。卡索那满是皱纹的肉组成的分叉舌头舔着锯齿状的牙齿。霍尔·贝罗斯知道黑暗使徒在品尝他尝到的东西。

土地翻卷,岩石炸裂。建筑工程。

一条道路。

“揭幕之人会打开道路,”卡托说,“迷失之人会带领信徒走向杀戮。”

霍尔·贝罗斯举起绘图无人机。他下定决心,把机器扔进水里。随着它慢慢地沉入湖底,红色的闪光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他回头看了看通往敌人巢穴中心的裂缝。

“野兽的肚子?”霍尔·贝罗斯说,他忘记了身上的许多伤痛。

“我们是剖开它的那把剑,”马洛克·卡索承诺道。

 

XXXIV

苏比亚科无法逃脱噩梦的魔爪。

他是醒着的。他知道这一点,但他希望他不是。

他的噩梦跟随着他进入了清醒的世界。

他妻子的脸,皮肤红润,却在逐渐衰老,就像皱了的羊皮纸,破损,病态。就连他的孩子们,才堪堪到达可以参入青年辅助军的年纪,却在承受着岁月侵袭的伤痕。

他从他的居所逃离,几乎没有穿衣服,他看到他所害怕的一切都发生了。在裁决室的墙外,保护他们安全的数十亿吨岩石不过是一层纸一样薄的、由逐渐剥落的灰烬和金属丝构成的饰面,这个结构如此脆弱,以至于他不敢去看它,也不敢去看墙后伸展开的难以想象的、深海般黑暗的存在。

虚空产生的飓风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刮走星球的地表,星球开始震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苏比亚科尖叫着,但是他的话被那起源自无地无时的寒风带走了。成千上万的面孔围绕着他,但他看到的是真实的他们:每秒都在不断分解的腐烂木偶。一群不知自己离死亡有多近的人。

嗒、嗒、嗒……

苏比亚科又一次听到了那野兽的光亮钢爪的声音。它们打破了睡梦的墙壁,为他而来。那可怕利爪的参差不齐的声音穿透了次元间的隔栅,传到了他的脊椎里,他拔腿奔逃。

受伤的脸转过来质问他。他们的话语是汩汩的死亡之声。他推开他们,把许多人撞倒在地。湿漉漉的爪子和像七鳃鳗一样的嘴巴从地上伸出,它们感觉到了猎物离自己很近。没人看得到它们,苏比亚科的警告也无人理睬。

苏比亚科跑进了地下深处,远离了危在旦夕的人群。

自从在X号生态建筑找到避难所以来,他一直在工作。他穿过那些工作地点,直到酸液在四肢灼烧,肺部充满胆汁。捕猎的野兽们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它们很近。他不敢回头看。只要一看见它们,他就会吓到僵在原地,只有一条路可以逃脱。

他听到身后有声音,却不去理会。

最后,他到达了他的救赎,巨石大门,发条天使之谜将它锁定封印。他如释重负,几乎歇斯底里。这里有巨人,他们的身体和上面的那些人一样腐烂,但是上面的那些人被困在一场永恒的战斗中,与那些把他们的肉体驱向毁灭的力量作斗争。

苏比亚科无视他们。他们就和上面成千上万的人一样充满死亡。

嗒、嗒、嗒……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

苏比亚科爬向发条天使,它似乎在张开翅膀来拥抱他。他听到有人用洪亮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那人的生理机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增强,几乎不具备人类的资格。

权威和警告明白无误,但他已经走得太远,他不能停下。

他把发条天使之谜的答案敲进了黄铜和黑玉组成的华丽键盘上。当工程师的命令代码被锁定封印所接受时,大门内的机械结构开始断开。共振谐波频率炸穿了混凝土,在眨眼之间将它变成了粉末。

当他的胸腔炸成一堆碎骨时,他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层混凝土构成的帷幕分解落下。

安克瑞恩军士的质爆弹一瞬间杀死了工程师苏比亚科。

他的身体从平台上的锁定封印前倒下,光亮的链锯拳、闪电爪和雷锤从另一边打破了墙壁。


【翻译】HH中篇《考斯往日》(Calth That Was)(作者:Graham McNeill)(三)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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