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02)(字面意义,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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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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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境上兜了个圈子,顾涛一路带着方末,到底还是又回到了沧澜。
汽车晃晃悠悠,外面乌漆抹黑,方末迷迷糊糊的心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快亮的时候,汽车风尘仆仆的开进了一处豪华又僻静的别墅区,停在了隐蔽在树林间的一栋别墅门口。
挑开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发现自己靠在冰凉凉的玻璃上,方末瞟了一眼坐的老远的顾涛,又扭头隔着昏暗的车窗打量着外面。
“下车。”马六停车,顾涛扔给方末两个字,让他下去开门。
明白以自己的身份顾涛对他必然和之前天壤之别,方末顺从的下车,一切都照做。
车子从他身边擦过,好像刚下过雨,溅起的泥水无情的甩了方末一身。
“呃——”马六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吓得一缩。他偷瞄一眼后面的顾涛,顾涛根本没在看他。
方末用手抹了抹,才清醒的发现泥点子变的更均匀了。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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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涛似乎对别墅情有独钟。别墅房间多,住的人多,有家的感觉,但是也容易混进内贼。马斯戒说得对,他是应该小心身边的人,他把别人当兄弟,别人可不一定把他当兄弟。接连吃了两次亏,他TM还不长记性!他的脑子一定进草了!
这次回来他换了个地方,买了一套和之前格局差不多的别墅,只是规模更大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马六的房间还在二楼的角落里,而方末的房间这次直接改在了他的对面——原来用作书房的那间。
“这这这没错!怎么说呢?涛哥几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不都多亏了有你,你简直就是,是咱们的福将啊!你就踏实住下哈!哥们儿,你这是产房传喜讯——升了!”被方末堵在楼梯上质问是不是房间错了,马六只能自己编借口来解释顾涛这么突然改变的安排。
你要是知道那些“险情”的来龙去脉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知道从马六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方末皱着眉走开了。
“这这还不是……那什么担心你出事么?”马六手插在口袋里,缩着个脖子看着方末远去的背影,胡乱猜测着顾涛干嘛看方末看得这么紧,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是顾涛太在意方末这个兄弟。他甚至有点吃味,明明他才是最早来的啊!怎么奇侠方末儿一个个都干到他前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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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死盯的滋味不好受,手机被迫换掉是方末意料之中,不过就连吃喝拉撒都监视他简直没有人权可言。
方末忍无可忍,试图反抗,“涛哥,浴室和卫生间的摄像头,解释一下呗?”
“这一路你犯了两次病,马六担心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特意为了你装的。”顾涛都不抬眼看他,在光线不那么好的书房里翻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文字的书,精装的,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那也不能——”明知不可能,方末还是决定要试试。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顾涛终于放下了手里那本看着就沉的铜版纸全彩印大画册,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样的相处太难了。
方末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但一想到还没抓住的马斯戒,方末默默忍了,“涛哥……”
“别叫我!”顾涛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艰难进入的一缕阳光照射下看出了不少灰尘在飞舞。
方末闭了嘴。
楼下看电视的马六直向着楼上探头,差点儿捏爆了手里的啤酒,“这又又又……又怎么了?”
书房里虽称不上是剑拔弩张,可气氛也一时轻松不下来。方末的拳头杵在桌上,青筋凸起,显然也是憋足了气的,但是他没理由朝顾涛挥拳。
这太憋屈了!
顾涛盯着他的拳头,面无表情,半晌,“出去。”
方末头也不回的出去,把门“砰”的摔上。
其实顾涛何尝不憋屈?他本不应该再这样容忍一个“叛徒”,但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别的选择。静下来的时候顾涛也会反复琢磨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是不是得不偿失。但被背叛的恨意操纵着他,让他无法给方末一个痛快。他受过的,他也要方末同样品尝一遍!
“马六!”
“哎哎哎!涛哥我来了!”慌忙抓起抱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啤酒,马六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跑,“涛哥!”
“方末房里的监控,给我把浴室和卫生间的掐了。”
这不是大哥您刚吩咐的全方位无死角么?这么快就改了?不管怎么说马六还是松了口气,“哦,那我这就掐。”差点儿真以为他大哥成变态了……
“你说什么?!”顾涛心情不好,看向马六的眼神像要把他活吃了。
“啊?”马六一激灵,刚才他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么?
“给我滚!”顾涛这顿气吃得饱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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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惊奇的发现,顾涛不再去哪儿都带着方末了。
“啧——”手里剥着花生,马六看着无所事事又好像憋了一肚子气的方末,嘴贱的开口了,“末儿啊,我怎么觉得涛哥冷落你了?”
用你说!方末喝了口啤酒,拿白眼看了看他,没搭茬。
“那不能够啊,你这大红人……是吧?”马六突然贱兮兮的凑到了方末面前,“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涛哥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没答应啊?”
方末细品了一会儿才明白马六在说什么,心内那把火忽的就着了起来,他当即就要翻脸,不过硬是压了下去,甚至搂着马六的脖子亲切的挤出来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六哥。”
以后马六就连听见这两个字都会全身肉疼,但现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很开心,“怎么地呢?”
“以前净看你和涛哥练拳了,打得真好,教教我呗?”
马六虽然脖子莫名的有点发凉,但恭维的话谁不爱听呢?马六飘了。
“那……那,那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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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台上,不到一分钟,马六就被方末撂倒了三次。
他捂着快断了的腰,不明白他怎么就得罪这祖宗了。
“来来来,六哥,你这身体缺练啊,交给我你放心,三个月,我让你当上健身教练!”戴着拳击手套的方末左跳右跳围着马六不停转圈圈,脸上满是兴奋的坏笑。
“可拉倒吧你!三个月?三天我就能让你打进医院!”马六快哭了,“末儿哥,哥!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啊——别打!别打啊——”
挨着打,马六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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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涛回来的时候,马六看到救星一样,连滚带爬的往他身上扑,抱着他的腿就哭。
“起来!”嫌弃的一脚踹开鼻青脸肿的马六,顾涛看看拳台上的方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出去办的事并不顺利,奇侠在境外避风头暂时回不来,方末他又不敢再用,一时身边竟然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顾涛慢慢的解开了西装的扣子,走上了拳台。
就像是要活活打死对方一样。
马六从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缝里密切关注着拳台上的动向,被打到迟钝的脑袋后知后觉的才想起他应该拦着点儿了,“涛……涛哥!末儿啊!行了行了!停手!”
台上虽名为切磋,却已经开始玩儿命了,顾涛打在方末身上的拳头都很扎实,方末亦然,一拳下去差点打裂顾涛的眼角。血汗在空中飞溅,吓得马六六神无主。
听见劝阻的声音,顾涛变本加厉,一个右勾拳抡在方末下巴上。方末侧了侧头没有完全躲过,身体向后踉跄了两步,挥着胳膊又冲了上去。
“哎呀你们住手啊——”马六急的跳脚,又不敢上去拉架。
如果不是方末忽然的脱力,大概这场殴斗一时半会儿都结束不了。
拳头再一次被顾涛挡开,方末正要上前抢攻,那种让他全身冷汗的虚脱感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
顾涛一记直拳没有碰到人,怒气攻心竟不顾拳击规则一脚踹了过去。
看清了顾涛的动作,方末想要举手格挡,却还是放弃了。一是因为身体确实无力,格挡起不到任何作用;二是他和顾涛的关系必须找机会缓和,再这样下去他跟着顾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被踹飞的时候方末还在自嘲他这是吃准了顾涛的重情重义,又在算计顾涛了啊!
方末赌对了。
顾涛没有杀了他。
跌落拳台的时候,方末已经没有意识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顾涛几乎同时跳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次顾涛没有把他交给马六,而是亲自把他扛到了楼上的房间。
然后就再没理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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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身上疼的真的像是被拆开再拼起来一样,方末甚至能感觉到连接的关节处凉飕飕的有风呼呼吹过。
他闭着眼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被顾涛砍成了一块一块的,堆在了肉案上。
睡着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有着截然不同的频率,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顾涛就坐在方末床边的椅子上,知道他醒了,顾涛探了探身,把手放在了方末咽喉处,五指收紧。
鼻腔里是熟悉的烟草味,方末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顾涛,他醒了,却不睁眼。现在的形势对他很不利,迫不得已,他只能再赌一次顾涛不会杀他。方末并没有继续装下去,他眯着眼抬起了手,却只是虚虚的搭在顾涛手上,任他收紧手指而不作任何反抗,“涛哥……”
“为什么……”明明掐住的是方末的喉咙,顾涛却觉得自己这三个字问的比方末还艰难。
男人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经过一场肉搏,虽然恨意犹在,顾涛却终于能正视方末了。
“我是警察。”
又是这句话!
黑暗中,顾涛手上的力量有些失控,方末脸色通红,身体都绷紧了,却还是强迫自己的手控制力道,没有反抗。
河边的对峙是顾涛最心痛的一幕,在他脑中却清晰的一刻都不曾忘记过。他那么低声下气的要求方末跟他走,甚至可以许诺给方末一切,可得到的却只是一句“自首吧。”
那时候他身上还带着刚刚为方末挡枪的伤,明明只打中了肩膀,他却觉得那颗子弹钻进了他的心里,把那块拳头大的血肉搅得粉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笑话。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央求方末别再回到马斯戒身边。
顾涛用力的仰着头,脖子上的筋络根根暴起,隐忍着这辈子最大的委屈。最后他还是泄了气,松了手,放了方末一条活路。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顾涛一字一顿,不带一丝感情,“明天跟我出去,我这里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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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第二天他们谁也没能离开这栋别墅。
顾涛坐在餐桌前,正往眼角红肿的伤处按揉着一颗刚煮好的鸡蛋,虽不动声色但一定在骂方末下手太黑怎么就专打脸!这个样子他还怎么出去见人谈生意?!
别墅里就三个人,顾涛脸上挂彩,马六比他还惨,至于方末,依旧卧床不起。
“涛哥,方末儿好像是病了,发烧呢!”马六这点特别讨喜,只要是自己人,他记仇的时间就是以秒计算的。昨天方末才收拾了他,现在他依旧可以为了方末表现出他诚挚的担忧来。
吃着早餐的粥和面包,顾涛连个停顿都没有,马六说的话他就像没有听见,或许就连这个人他都可以当做没有看见。
“那什么……我其实早就看他不对劲了,”马六并没有理解顾涛的无视是什么意思,继续絮絮叨叨,就是说不到重点,“他那些……那什么吧……”他有点不会形容方末又吐又发抖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像是碰了——”
“别跟我这儿没完没了!再提方末你也给我滚!”喝到嘴里的粥都变了味道,顾涛现在还无法恢复到从前那般淡然坦然的接受方末,马六现在越说他越烦,“还有别的事么?!没事就给我出去打听打听怎么把那块地方盘下来!一天到晚没个正型!别给我趁机扑在女人堆里躲清闲!”
“这怎么又说到,说到我了呢……”知道顾涛还在气头上,马六灰溜溜的跑了。
别墅里又只剩下了顾涛和方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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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剧烈运动透支了方末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他足足昏睡到下午才有清醒的力气。
方末醒来时,屋子里的窗帘都拉着,屋里有点暗,但是透过窗帘布缝射进来的阳光依然可以帮他看清这里的环境。装修和格局虽然变了,但莫名安心的气息还是和之前那栋别墅很相似。他之前在那里住了一年多,不知不觉间真的产生了一种家的错觉。现在那错觉还要延续,方末赶紧甩甩头,打断了。
喘气都吃力。
他才三十出头,照理说身体不能这样差,若不是扈强和阿淡干的好事……他仍旧是一个正常人。
当时顾涛虽然把他救了出来,可是连续两天每两小时一次的毒品注射使得他的身体遭到了严重的损毁,即使经过医生的通力配合给他换了两遍血,也无法挽回毒品对他身体各个器官的永久性损伤。方末自己偷着上网查了好多相关资料和毒理报告,拿来比对自身便不难发现他的身体再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一样了,甚至生命也会因此大大缩短……
方末为此痛苦过,也曾避着人哭过。最后他终于认命,无论做什么这都是不可逆转的。
毒品的危害,他不仅听过见过,现在也正深受其苦。方末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自觉让他默默收起了对命运不公的愤懑与不甘。既然如此,他更要尽其所能,不留遗憾才是!
挣扎着坐了起来,方末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只是微热。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见底,方末舔舔干裂的唇,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房间里的水壶是空的,方末懊恼的哼了声,踩着拖鞋准备出门去搞点水喝,门就自己开了。
顾涛拿着罐啤酒就站在门口,他只是过来看看,显然没想到方末醒了,有点意外。
一个要出去,一个堵在门口不动,方末没力气和他磨,认输似的,“涛哥,我渴了。”
顾涛机械的看了看自己刚打开的啤酒。
也行,都能解渴。方末误会了,也可能是烧糊涂了,从顾涛手里拿了酒便喝。
“……”
“涛哥要出去么?”想起昨晚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方末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是问一下比较保险。
给病人喝酒,就算他想折磨方末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不过这次他实在手慢没拦住。顾涛瞪着方末,眼神把人瞪回了床上。方末恹恹的模样不多见,但每一次都是为了他,顾涛恨自己又不争气的想起从前,那些稍柔软些的话干脆都咽了回去,接过空罐就打算下楼。临到门口,又想起自重逢以来方末就没好过的“肠胃炎”,“你……”
“……涛哥还有事么?”既然不用出门,方末喝过凉啤酒又冷的钻回了被窝,不解的看着顾涛。
顾涛想停下来问问方末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最后还是忍住了,也错过了后悔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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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拳事件之后,方末和顾涛的关系起了点变化,虽然不可能恢复原样,但至少他又可以跟着顾涛进进出出。
经过这一次警方的收网,沧澜的毒品运输贩卖行业遭到了重创,一时间海清河晏,歌舞升平,人人安居乐业。
方末本以为顾涛找的门路还是与毒品相关,正准备悄悄联系韩处,却发现顾涛带着他一天天转的都是些娱乐场所和风月场合。这难道是因为之前和陀四方的娱乐城没有开起来而心有不甘么?
而比起这些,方末更大的问题是顾涛现在把他当什么?保镖万能挡?!
沧澜不少“老人”得知顾涛回来了,都纷纷前来“拜见”,派过来的杀手多到方末甚至都想替顾涛报个案了。还有完没完?!一天三顿,顿顿不落!他就是再能打也是会累的啊!
车子再一次被逼停,方末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顾涛,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好撇撇嘴,解开安全带,拎着副驾下面藏着的棒球棍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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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