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辩证法大纲》4.2.1.3 度
【本文转载自人民出版社1978年 仅供学习参考】
3、度
在研究事物的时候,我们可以暂时撤开事物的质的方面而专门考察量的方面,也可以暂时撤开事物的量的方面而专门考察质的方面。但是,归根到底,还是必须在认识上把事物的质和量统一起来。因为客观事物的质和量本来是统一的,只有如实地反映这种情况,才能正确地认识客观事物。事物的质和量的统一,不仅一般地表现在质总是具有一定量的质,量总是一定质的基础上的量;尤其深刻地表现在任何事物都有保持它的质的数量界限。如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的,在一定的界限之内,事物的质是不因量的不同而发生变化的。但是,一旦超过这个界限,事物的质就要发生根本变化。每种金属都有自己的熔点,每种气体都有自己的凝点,每种液体都有自己的冰点和沸点,每座建筑物都有自己的最高负荷量,每种生物个体都有一定的寿命界限,等等,在所有这些“关节点”上,量的变化就要引起质的变化。换句话说,只有在这种“关节点”所限制的界限之内,事物的质才可能保持相对的稳定性。这种使事物能够保持某种特定的质的量的界限,在哲学上就叫做度[1]。
事物在处在相对稳定状态的时候,它的量的变化是没有突破一定的度的。但是,这仅仅是一种暂时的情形。事物在内部矛盾的推动之下,总是朝着突破度的方向发展;发展的结果,终于会突破一定的度,使事物原有的质变成另一种质。例如,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内部矛盾的推动,必然产生一系列的量的变化,如生产技术的逐渐改进,生产规模的逐渐扩大,破产的小生产者的逐渐增多,无产阶级队伍的逐渐壮大,争夺国外市场的斗争的逐渐频繁和日趋剧烈,对无产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的剥削的日益加重,无产阶级的觉悟和义愤的日益提高,等等。这些变化在没有超过一定的度以前,资本主义社会的质并不改变;但是,归根到底,无产阶级总是要通过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社会主义社会的。这时,资本主义社会的度就被突破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质就根本改变了。
掌握度的范畴,对于革命实践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它告诉我们,既然事物的质只有在一定的度的范围内才能保持,那么,为了保持我们所需要的特定的质,我们就应当有意识地把事物的量控制在事物的度以内。例如,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了扩大和巩固抗日统一战线(这是抗日战争胜利的基本条件),我们采取了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反对顽固势力的策略。在反对顽固势力的方面,毛泽东同志提出了“有理,有利,有节”[2]的原则,即斗争的防御性、局部性、暂时性的原则。这就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对待这个具体问题所必须掌握的度。如果超过了这个度,或者不及这个度,都不能保持抗日统一战线的质。又如,在土地改革中,毛泽东同志根据中国农村封建剥削制度的实际情况,指出土地改革的总的打击面,“一般地不能超过农村户数百分之八左右,人数百分之十左右”[3]。这也是必须掌握的度。如果超过这个度,就会妨碍了贫雇农同中农结成巩固的统一战线,就有使贫雇农陷于孤立的危险;如果不及这个度,就不能彻底消灭封建的土地所有制。这样,都不能保证土地改革运动具有我们所要求的质。在党内斗争中,既要反对自由主义,也要反对过火的斗争,为的是要达到“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的目的,这也是一种度。又如,在农业生产中,作物的密植也有度的问题。一定的作物在一定的土壤、气候、肥料等等具体条件下,都有一个最能保证高产的密度,只有找到了这个密度,才能保证高产;太密或者太稀都不能达到高产的目的。又如,在认识领域中,本来是真理性的认识,如果把它加以夸大,超过了一定的度,就会变成错误的认识。列宁说:“只要再多走一小步,仿佛是向同一方向迈的一小步,真理便会变成错误。”[4]这里所说的“一小步”,就是超出了度的一小步。平时我们说做工作要注意“分寸”,掌握“火候”等等,都是指的要注意掌握事物的度。不注意这一点,就可能犯错误。
但是,必须强调指出,我们说要注意掌握事物的度,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保持革命阶级所需要的新事物的质。这同反动阶级提倡的所谓“中庸之道”是根本相反的。当反动阶级感到无法阻止事物的发展时,也可以表示允许某些事物有某种程度的量的发展;但是他们必须把事物的发展控制在一定的度以内,以便保证不至于从根本上破坏了他们所需要的腐朽事物的质。他们标榜所谓“不偏不倚”、“中正持平”、“过犹不及”,而把一切超越他们所规定的度的行动斥为“过火”、“过分”、“过激”、“越轨”,斥为“偏”、“乱”、“糟”。有些资本主义国家也容许共产党存在,但是以不危害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为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就不容许了。“五四”运动前后,许多顽固派把布尔什维主义叫做“过激主义”。大革命时代,许多顽固派又说农民运动是“矫枉过正”。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站在地、富、反、坏和资产阶级立场的人总是把每一项革命运动都说成“过火”的行动,“粗暴”的行动。他们心目中的所谓“中”、“正”、“轨”、“分”等等,说穿了,无非就是保持腐朽事物的质的数量界限,就是他们所需要的度。这样的度,在他们看来是万万突破不得的,而在我们革命的无产阶级看来,恰恰是必须突破的东西。不这样做,就根本谈不到革命。
还必须指出,即令是对于新生事物,我们保持一定的度也仅仅是暂时的,不是永久的。新事物也是要不断地向前发展的。当它的积极作用还没有发挥完结的时候,当然不应该主观主义地突破它的度。但是,当它的积极作用已经发挥完结,已经需要让位于更高级的新事物时,就应该自觉地突破它的度,推动它向自己的对立面转化。例如,当我国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尚未完成的时候,党的一切方针、政策、办法、措施都只能限制在民主革命的限度之内;“左”倾机会主义者的错误就在于主观主义地实行了许多超民主主义的政策。但是,当民主革命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其标志就是推翻了代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利益的国民党反动政权)以后,仍然固守着原来的“度”,以为永远不能突破,结果就不能不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
注:
[1] Mass。
[2] 毛泽东:《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708页。
[3] 毛泽东:《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毛泽东选集》第4卷,第1210页。
[4] 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列宁全集》第31卷,第8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