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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gade——W

2020-05-09 19:14 作者:二点五次元的作者菌  | 我要投稿

时间深处的对话


问:截然不同的人会拥有完全相同的信念吗?

答:剑与盾都只为了胜利,人与人都只为了明天。

今日天色不好,阴风伴随着天上几片混沌,在此处捏弄出诡异的图景,如同来自深渊的巨兽凝视着大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处是战场,可笑的战争已快拉下帷幕。

拥有同样信念的人当然会打起来,正如狼和羊都只想生存。

在“为受压迫者实现平等”的口号声中,理想与激进,不过是一个信念下的两个节点,水火不容的节点。

她只是觉得好笑,明明有如此华丽的理想主义装饰信仰,使用的战术却是如此刁钻狠毒。你们罗德岛,真的是希望之岛吗?

己方已是强弩之末,焦土上躺了不少尸体。她正扒下一人的战服,一点一点将浸染鲜血的装备穿到自己身上。

那是自己的孪生弟弟。

“我说?”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伴随着轻蔑的目光,“你就是新的碎骨?”

她并不理会,只是回以冰冷的眼神,像是宣告自己的决心。

旧碎骨已死,她别无选择,他们不能没有希望,至少…别让自己的弟弟再失望了。

或许看上去和之前那个一样英勇,不过她心里根本没底。

队伍中的精英几乎被蚕食完毕,至于身旁那个可笑的佣兵,或许她有点真本事,可没人会指望她。这疯女人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找几个半死不活的漏网之鱼,再送他们几个高强度的爆破物,然后看着碎肉到处乱飞。人没杀几个,动静倒是大得很。

她与战场无关,因为她跑路的本事和对赏金的贪婪一样臭名昭著,这种没钱不办事的鬼货无疑是感染者革命中的毒瘤。

“哟哟哟~生气了?”戏谑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嘲弄。

碎骨是真想把枪膛中的榴弹塞到这人嘴里,为什么这鬼东西会被分到他们队伍?

她终究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只是手中的武器被攥得更紧,源石技艺的注入让它发出点点危险的红光,就跟对方常用的D12一样。

“嘛,大家都在为相同的目的而战,和气一点不好吗?”佣兵还是阴阳怪气的调子。

“你给我少说几句鬼话,罗德岛和我们的梦想本为同生,不一样把我们打得半死不活?”

“切,”对方依旧是佣兵老油子的调调,“你就是被对面打怕了,翻盘并不难。”

“我方首领‘已灭’,你悄悄从侧面切入,找到敌方指挥官——就是那个号称未尝败绩的‘博士’。强行拿下敌方大脑,他们自然会溃散。”

她知道对方这话根本没过脑子,但这或许算是个法子,孤注一掷总比没意义的挣扎强。

他们输不起了,不会有第三个碎骨。

……

战斗很快就落下帷幕,她猜到会是这种结局,棋局一开始就已经摆好。

抱着梦中才有的理想终究会溺死在梦中,唯有暴力才能换来和平,那位卡兹戴尔的王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方用诡异的战术赢了他们,但只要目标是那样可笑,就永远不可能实现,即使自己战败,即使自己也渴望这样的理想,她依然这样坚信。


利刃刺穿她的胸膛,粗暴地中断了她的悲哀。

刺杀在预料之中失败,对方零伤亡。

“啧,比想象中还要没用,连让那个博士头疼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的萨卡兹无聊地撇了撇嘴,继续玩弄自己的佩刀,似乎朝那边多瞟一眼都是对时间的浪费。

“革命?都跟你一样没脑子,那活该被称作渣宰。”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里的乌云更加阴沉了。


她记得那天的卡兹戴尔也是阴天,或者说,真正的光明从未降临这片战火不熄的土地。

而糟糕的天气多多少少意味着悲剧的发生。

“头儿,可以撤退了。”

喊话的是个萨卡兹佣兵,语气间带着掩不住的喜悦,他提刀走来,顺手甩了甩上面的血迹,似乎刚结束保卫战。

“伙计一个没少,还捞到了摄政王的双倍赏金,今晚的酒你请定了。”

……

“头儿?”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已经没法再开口,快到极致的刀芒划破他的咽喉,倒地时脸上还是疑惑的神态。

他只能看到一对眸子,一对燃烧着烈火的眸子。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人按下了起爆器。轰鸣声响起,四处涌来的火焰吞噬了笑容,也吞噬了这栋倾注了某些人无数心血的大楼。

想必摄政王那狗东西会把桌子拍碎吧。

……

时间随着烈火燃烧,熄灭后流逝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废墟的一角挤出些许阳光,映照在这人的脸上。

“还没死?”

狼狈的身影从晕眩中醒来,自己似乎处于废墟的边缘,没有被碎块压成肉酱,也没有被火焰灼成焦炭。

但这并不是幸运,他其实想和那几个老伙计一起离开。

身体已经完全丧失活动能力,只能静候死神的到来。


终归还是有些不舍呀,是想留他一点时间幻想吗?

他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嘴唇断断续续地透出几个字符。

声音是如此虔诚,神态是如此专注……

废墟一角透来的光芒被遮挡,原本就不亮的空间更暗了,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他只能隐约看到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钻进废墟,正向他走来。

他当然清楚女孩的来意——想拿走这些恶鬼身上的识别牌换赏金而已。可惜的是,自己的那张上没有代号,更没有名字。

萨卡兹佣兵中不成文的习俗,在出行必死的任务前将识别牌磨光。

就这样消失在战火之中,什么都别留下。


女孩对这个惨烈的男子产生了兴趣,用无害的眼神打量着他。他半边脸被烧得不成样子,衣服和皮肤都被烤成炭黑,相互粘连,仿佛融为一体。血液还在不断渗出,给这层焦黑染上妖艳的红。

这并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象,恶心的颜色配上恶心的腥味,着实让人作呕。

女孩俯下身子,熟练地在带血的衣服中摸索。他注意到女孩手上已经拿了几个带血的铭牌。

“别翻了……”

“我……一个无牌……鬼……而已。”

他胸口血肉模糊,说话显得十分吃力。

“哦~你干的?”

这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女孩比他想得更聪明。

也许,

“刀……”

“?”

“把刀拿走……给不了你……别的东西了。”

这女孩没有跟他多费口舌,但还是把那把外表朴素的刀取了下来。

出鞘,漆黑的刀刃尽展锋芒,一圈圈不规则的红纹缠绕其上,似乎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刀柄的质感温润如玉,在漫长的摩挲中显现出沧桑而温和的光泽,只是刻有的卡兹戴尔古文字也因此难以辨认。

是把不错的刀,她很明显赚了。

对方看到了少女眼中闪过的欣喜与疑惑。

你知道……接手萨卡兹的刀意味着什么吗?

回应他的是刀剑入体的声音,从心脏的位置传出。

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他笑了,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逐渐凝固的笑容。

“记住,我叫……”

……

W



自己用这把刀杀了多少人?她记不清了,反正没有用源石爆破物炸死的多。身为一个佣兵,她会一直杀下去,直到自己被终结。

至少在巴别塔遇到殿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想。

她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和殿下对视的情景,那是战争主宰者和佣兵的,超越身份的对视。

她记得那时殿下一袭白色长裙,迎光而站,温暖的阳光从身后倾洒过来,将她映衬得如天使一般。

她记得殿下的眼睛,很澄澈的眼睛,可以一眼望到底。仿佛一汪清泉,在无言中滋润着每一个受伤的灵魂。这样的眼神并不似其他领导者那样炙热,因为泉水的深处有着泪凝成的忧伤,那里是对整个卡兹戴尔的悲悯。

她不记得与殿下第一次见面说的前几句话了,或许是寒暄,或许是任务报告。

但她记得无数次的称呼“殿下”让她皱起了柳眉,其实模样还有几分俏皮。

“这里不是王朝,没必要用殿下这种称呼,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特蕾西娅。”

这显然不是一个战争主角应有的言语,不过她还是努力照做。

“特?”    “特蕾西娅……殿下?”

不知为何,对方被她蹩脚的称呼逗乐了,粉雕玉琢的俏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是的,很可爱的笑容。

那一年她十六岁,短短几年的佣兵生涯教会她的东西没有想象得那么多。

她那时还不明白,一个肩负着沉重使命的人想露出这样的笑容有多么不容易。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记忆中特蕾西娅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温和。

“W”

她像是面对提问的孩子一样抢答。

“我早就在花名册上见过这个字母,但这不过是个代号。”

殿下的笑容已经消失,她闭上眼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一个冰冷的代号只能代表一个雇佣兵,我想要你的名字,那才是真实的你。”

“这样吗?”

W有些疑惑,“可没有名字的萨卡兹在卡兹戴尔应该相当常见吧。”

“这是卡兹戴尔的悲哀,每一个萨卡兹都应当有自己的名字。”

特蕾西娅的语气像是安抚,又像是请求。

“不,殿下,你还不明白。”

对方只是摇头,“佣兵的价值是刻在识别牌上的代号赋予的,与名字无关,它们记起来太麻烦,也太容易被遗忘了。”

特蕾西娅对这样的答复并不意外,她听到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重复那句话。

“我不能忘记这些名字,战争总得有些意义才行。”

……

“如果我们都能等到战火熄灭的那一天,W,还请你扔掉这个满是战场烟尘的代号,我想送你一个名字。”

“只属于你的名字。”

W发现自己已经不敢再看殿下的眼睛。

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只会对光明感到畏惧。不过她还是留在了巴别塔,只为了离这样温暖的光更近一些。

但……

她似乎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的光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温柔付出代价的,至少在她记忆里一直是这样。

卡兹戴尔流传着一条血的真理,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摄政王的斩首计划成功,结束了巴别塔一众的幻想。特蕾西娅就在W的不远处逝去,那脖颈迸出的鲜血,是她一生的伤痕。

她离开了巴别塔,对残余力量组建的罗德岛也没有任何兴趣,她又成为了那个佣兵W。

消失在战火中吧,什么也别留下……


冰冷的雨珠将思绪拽回。

血,眼前前还是血,即使被淋漓的雨水冲刷,依旧掩盖不了猩红的本质。她早就看腻了这东西。

W单脚踏在碎骨的头颅上,这感觉和之前屠杀参加斩首行动的萨卡兹别无二致。

“怪就怪自己蠢!只有傻子才信萨卡兹的鬼话。

她一脚将尸体踹开,动作没有半分怜悯。

善良的萨卡兹……早就死光了。

她是流淌着萨卡兹之血的佣兵,多年的战争早已让隐匿刻入本能,她可以随意出入战场。但她明白,自己从未自由。

“谁是可怜的?谁又是无辜的?”


龙门的灰色地带,某处偏僻的酒吧

W的进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她其实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姣好的面容配上萨卡兹特有的钩尾让她充满了妩媚的气息,已经湿透的衣服更是将其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不过没人敢多看,敢在龙门乱窜的萨卡兹佣兵真没几个。

少男少女们在忽明忽暗的彩灯下尽情蹦跶,这明显是精力无处发泄的表现。不过配上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倒还是有几分看头。

W坐在酒吧的角落,悠悠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如液态的彩虹一般流淌,仿佛少女曾经缤纷的梦。

几口让酒水入肚,她其实分外享受这样的时光。

不过难得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放下了酒杯,右手很自然地搭在佩刀的刀柄上——一个不该看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边缘。

“来一杯?”

来者正是先前战役的敌方指挥官。

这其实是个很冷的笑话,对方的面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哪有地方下嘴?

可这并不好笑。

“我们应该认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尴尬,继续自顾自地开口。

“哟~,语气一如既往地让人生厌呢。”

W的嘴角微微上扬,散发的味道却极其危险,“巴别塔的棋手先生~”

“我其实更喜欢听到别人叫我‘博士’。”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

“不过……你身上确实有棋子的味道。”

刀在谈笑间已经被拔出些许,溢出夺目的寒芒。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念殿下的旧情,你的脑袋现在会在地上。”

“啧,萨卡兹的玩笑总是这么无趣。”

这人倒是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还是换个地方聊吧,你别一激动把这个酒吧炸了。”

对方没有回答,不过还是跟了出来。

年轻的女人被古怪的男人接走,这在酒吧里不是什么稀奇事,没人会在意他们的去向。

……

“然后呢?”

寂寥的深巷,W的问句打破了只剩冷风呼啸的宁静。

对方没有开口,却用偷袭式的一拳来回应她。

这无疑是在作死,佣兵老油子会中这种招数岂不成了笑话,无趣的试探只是交手的导火线。

不过这个指挥官似乎还会点三脚猫功夫,几招过去,竟丝毫不落下风。

哦~乘自己在这种地方不敢用炸弹是吗?但萨卡兹的佩刀可不是用来看的。

认真陪你玩玩。

W身影连闪,在阴暗中若隐若现,仿佛生于黑夜的恶魔。

红芒出鞘,数道凌厉的刀光割破夜色,直接将他逼入墙角。

快到极致的刀影一闪而过,直取对方的脖颈。对方没有躲闪,反而闭上眼睛,他料到刀尖会在脖颈前半寸停下。

“好玩吗?小博士~”

W手腕轻抖,刀锋在其皮肤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哈……

你真的是个,很可爱的萨卡兹啊。”

对方笑了,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

下一刻异象陡生,无数的黑色源石从地下窜出,瞬间爬满W的身体,将她牢牢锁住。

“生于黑夜的孩子总会追逐光明,你一直都明白。”

……

“你其实很清楚自己在追寻什么。”这声音已经没了之前的玩味,倒像是前辈语重心长的劝说。

……

“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到光,殿下留给你的光。”

……

“光明终会赋予你姓名。”

他握上W的手腕,将那把刀取走。

轻轻抚摸着刀柄,脸上浮现出怀恋的色彩,锁住她的源石也在这一刻碎裂,在地上坠出轻脆的声响,仿佛风铃的轻声歌唱。

知道接手萨卡兹的刀意味着什么吗?

博士用双手将带着红纹的刀递了回去,他可以看到对方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和原先那个人一样的火光。

“欢迎归队,W。”

刀柄上刻着renegade,前所未有得清晰。



renegade

Renegade,意为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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