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109《鲁迅书信》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①

2022-04-17 00:00 作者:知识课代表  | 我要投稿

《鲁迅全集》━鲁迅书信

目录

第22章 一九三三年

·1933年12月20日致曹靖华 

·1933年12月20日致郑野夫 

·1933年12月20日致徐懋庸 

·1933年12月20日致郑振铎 

·1933年12月24日致黎烈文 

·1933年12月26日致李小峰 

·1933年12月26日致王熙之 

·1933年12月26日致罗清桢 

·1933年12月27日致台静农 

·1933年12月28日致陶亢德 

·1933年12月28日致王志 

第23章 一九三四年

·1934年1月1日致梁以俅 

·1934年1月5日致姚克 

·1934年1月6日致林语堂 

·1934年1月8日致何白涛 

·1934年1月9日致萧剑青 

·1934年1月11日致郑振铎 

·1934年1月12日致台静农 

·1934年1月17日致萧三 

·1934年1月17日致黎烈文 

·1934年1月19日致吴渤 

·1934年1月22日致赵家璧 

·1934年1月23日致姚克 

·1934年1月24日致黎烈文 

·1934年1月25日致姚克 

·1934年1月29日致郑振铎 

·1934年2月9日致许寿裳 

·1934年2月9日致郑振铎 

·1934年2月11日致陈烟桥 

·1934年2月11日致姚克 

·1934年2月12日致姚克 

·1934年2月14日致李小峰 

·1934年2月15日致台静农 

·1934年2月17日致黎烈文 

·1934年2月20日致姚克 

·1934年2月24日致曹靖华 

·1934年2月24日致郑振铎 

·1934年2月26日致罗清桢 

·1934年2月26日致郑振铎 

·1934年3月3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3日致郑振铎 

·1934年3月4日致黎烈文 

·1934年3月4日致萧三 

·1934年3月6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6日致姚克 

·1934年3月9日致何白涛 

·1934年3月10日致郑振铎 

·1934年3月13日致郑振铎 

·1934年3月15日致姚克 

·1934年3月15日致母亲 

·1934年3月16日致天下篇社 

·1934年3月16日致台静农 

·1934年3月17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22日致蔡柏龄 

·1934年3月24日致姚克 

·1934年3月26日致郑振铎 

·1934年3月27日致台静农 

·1934年3月27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27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28日致许寿裳 

·1934年3月28日致陈烟桥 

·1934年3月29日致母亲 

·1934年3月29日致陶亢德 

·1934年3月31日致曹靖华 

·1934年3月31日致台静农 

·1934年4月1日致黎烈文 

·1934年4月1日致陶亢德 

·1934年4月3日致姚克 

·1934年4月3日致魏猛克 

·1934年4月4日致陶亢德 

·1934年4月5日致张慧 

·1934年4月5日致陈烟桥 

·1934年4月6日致陈烟桥 

·1934年4月7日致陶亢德 

·1934年4月9日致姚克 

·1934年4月9日致魏猛克 

·1934年4月12日致陈烟桥 

·1934年4月12日致台静农 

·1934年4月12日致姚克 

·1934年4月13日致母亲 

·1934年4月14日致黎烈文 

·1934年4月15日致林语堂


第22章 一九三三年

331220①致曹靖华亚丹兄:十五日信收到,半月前的信,也收到的。编通俗文学的何君〔1〕,是我们的熟人,人是好的,但幼稚一点,他能写小说,而这两本书〔2〕,却编得不算好,因为为字数所限。至于吴,本是姓胡〔3〕,他和我全不相识,忽然来信,说要重编《毁灭》,问我可以不可以。我非作者,不能禁第二人又编,回说可以的,不料他得此信后,便大施活动,好像和我是老朋友似的,与上海书坊去交涉,似乎他是正宗。我看此人的脾气,实在不大好,现已不和他通信了。

《安得伦》〔4〕销去还不多,因为代售处不肯陈列,一者自然为了压迫,二者则因为定价廉,他们利益有限,所以不热心了。《出版消息》〔5〕不知何人所办,其登此种消息,也许别有用意:请当局留心此书。

同样内容的书,或被禁,或不被禁,并非因了是否删去主要部分,内容如何,官僚是不知道的。其主要原因,全在出版者之与官场有无联络,而最稳当则为出版者是流氓,他们总有法子想。

兄所编的书〔6〕,等目录到时,去问问看,但无论如何,阴历年内,书店是不收稿子的了。不过,现在之压迫,目的专在人名及其所属是那一翼,与书倒是不相干的。被说"犯禁"之后,即无可分辩,因为现在本无一定之"禁",抗议也可以算作反革命也。

《当吉好特》〔7〕还在排字,出版大约要在明年了。《母亲》〔8〕,《我的大学》〔9〕都是重译的,怕未必好,前一种已被禁。小说集〔10〕是它兄译的,出版不久,书店即被搜查,书没收,纸版提去,大约有人去说了话。《一周间》(11)译本有两种,一蒋光慈〔12〕从俄文译,一戴望舒〔13〕从法文译,我都未看过,但听人说,还是后一本好。

中国文学概论还是日本盐谷温〔14〕作的《中国文学讲话》清楚些,中国有译本。至于史,则我以为可看(一)谢无量〔15〕:《中国大文学史》,(二)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已出四本,未完),(三)陆侃如,冯沅君〔16〕:《中国诗史》(共三本),(四)王国维:〔《宋元词曲史》(17〕,五)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但这些都不过可看材料,见解却都是不正确的。

我们都还好。文稿很难发表,因压迫和书店卖买坏(买书的都穷了,有钱的不要看书),经济上自然受些影响,但目下还不要紧,勿念。

此复,即颂时绥。

弟豫上十二月二十日〔1〕何君指何谷天。参看330929②信注〔2〕。

〔2〕两本书指改编本《毁灭》、《第四十一》。

〔3〕胡指胡今虚,参看330801③信注〔1〕。

〔4〕《安得伦》即《不走正路的安得伦》。

〔5〕《出版消息》半月刊,顾瑞民编辑,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一日创刊于上海,一九三五年三月停刊,共出四十八期。

〔6〕所编的书指《苏联作家创作经验集》。

〔7〕《当吉好特》即《被解放的堂.吉诃德》。

〔8〕《母亲》长篇小说,高尔基著,沈端先根据日译本翻译,一九二九年十月上海大江书铺出版。

〔9〕《我的大学》长篇小说,高尔基著,杜畏之、萼心据原文译,一九三一年九月上海湖风书店出版。

〔10〕小说集指《高尔基创作选集》。

〔11〕《一周间》中篇小说,苏联里别进斯基著,蒋光慈译,一九三○年一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又有江思、苏汶合译本,水沫书店出版。

〔12〕蒋光慈(1901--1931)又名蒋光赤,安徽六安人,作家。曾留学苏联,太阳社主要成员之一。著有诗集《新梦》、小说《短裤党》、《田野的风》等。

〔13〕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梦鸥,笔名望舒、江思等,浙江杭县人,诗人。曾留学法国,著有诗集《望舒草》等,译有《爱经》等。

〔14〕盐谷温(1878--1962)日本汉文学研究者,曾任东京大学教授。所著《中国文学讲话》,即《中国文学概论讲话》,孙俍工译,一九二六年六月开明书店初版。

〔15〕谢无量原名谢蒙,四川梓潼人,曾任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著《中国大文学史》,一九一八年十月中华书局出版。

〔16〕陆侃如(1903--1979)江苏海门人,曾任复旦大学、安徽大学等校教授。冯沅君,参看261029①信注〔2〕。他们所著《中国诗史》,一九三一年一月由上海大江书铺出版。

〔17〕《宋元词曲史》应是《宋元戏曲考》,一九一五年九月商务印书馆出版。

331220②致郑野夫〔1〕野夫先生:木刻作品,我想选取五十种,明年付印是真的,无论如何,此事一定要做。

《水灾》〔2〕能否出版,此刻不容易推测,大约怕未必有书店敢收受罢。但如已刻成,不妨去试问一下。此颂时绥。

迅上十二月廿日〔1〕郑野夫(1909--1973)原名郑诚芝,浙江乐清人。曾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并参加木刻艺术团体"一八艺社"及"野风画会"。

〔2〕《水灾》木刻画,郑野夫作。

331220③致徐懋庸懋庸先生:十八日信收到。侍桁先生的最初的文章,我没有看他,待到留意时,这辩论〔1〕快要完结了。据我看来,先生的主张是对的。

文章的弯弯曲曲,是韩先生的特长,用些"机械的"之类的唯物论者似的话,也是他的本领。但先生还没有看出他的本心,他是一面想动摇文学上的写实主义,一面在为自己辩护。他说,沙宁在实际上是没有的,其实俄国确曾有,即中国也何尝没有,不过他不叫沙宁。文学与社会之关系,先是它敏感的描写社会,倘有力,便又一转而影响社会,使有变革。这正如芝麻油原从芝麻打出,取以浸芝麻,就使它更油一样。倘如韩先生所说,则小说上的典型人物,本无其人,乃是作者案照他在社会上有存在之可能,凭空造出,于是而社会上就发生了这种人物。他之不以唯心论者自居,盖在"存在之可能(二字妙极)"〔2〕句,以为这是他顾及社会条件之处。其实这正是呓语。莫非大作家动笔,一定故意只看社会不看人(不涉及人,社会上又看什么),舍已有之典型而写可有的典型的么?倘其如是,那真是上帝,上帝创造,即如宗教家说,亦有一定的范围,必以有存在之可能为限,故火中无鱼,泥里无鸟也。所以韩先生实是诡辩,我以为可以置之不理,不值得道歉的。

艺术的真实非即历史上的真实,我们是听到过的,因为后者须有其事,而创作则可以缀合,抒写,只要逼真,不必实有其事也。然而他所据以缀合,抒写者,何一非社会上的存在,从这些目前的人,的事,加以推断,使之发展下去,这便好像豫言,因为后来此人,此事,确也正如所写。这大约便是韩先生之所谓大作家所创造的有社会底存在的可能的人物事状罢。

我是不研究理论的,所以应看什么书,不能切要的说。据我的私见,首先是改看历史,日文的《世界史教程》〔3〕(共六本,已出五本),我看了一点,才知道所谓英国美国,犹如中国之王孝籁〔4〕而带兵的国度,比年青时明白了。其次是看唯物论,日本最新的有永田广志〔5〕的《唯物辨证法讲话》(白杨社版,一元三角),《史的唯物论》〔6〕(ナウカ〔7〕社版,三本,每本一元或八角)。文学史我说不出什么来,其实是G.Brandes〔8〕的《十九****的主要潮流》虽是人道主义的立场,却还很可看的,日本的《春秋文库》〔9〕中有译本,已出六本(每本八角),(一)《移民文学》〔10〕一本,(二)《独逸浪漫派》〔11〕一本,(四)《英国ラケル自然主义》〔12〕,(六)《青春独逸派》〔13〕各二本,第(三)(五)部〔14〕未出。至于理论,今年有一本《写实主义论》〔15〕系由编译而成,是很好的,闻已排好,但恐此刻不敢出版了。所见的日文书,新近只有《社会主义的レマリマ泧问题》〔16〕一本,而缺字太多,看起来很吃力。

中国的书,乱骂唯物论之类的固然看不得,自己不懂而乱赞的也看不得,所以我以为最好先看一点基本书,庶不致为不负责任的论客所误。

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十二月二十夜。

注释:

〔1〕辩论指一九三三年九月至十二月间韩侍桁和徐懋庸关于"现实的认识"和"艺术的表现"的辩论。双方辩论的文字,后收入韩侍桁的《参差集》(一九三五年三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2〕"存在之可能"韩侍桁在《关于"现实的认识"与"艺术的表现"----答徐懋庸先生》中曾说:"问题不在沙宁和巴扎洛夫是否曾经地存在过,而在,那表现在艺术作品中的沙宁和巴扎洛夫是否有社会的地存在的可能。"沙宁,阿尔志跋绥夫小说《沙宁》的主人公;巴扎洛夫,屠格涅夫小说《父与子》的主人公)。

〔3〕《世界史教程》即《唯物史观世界史教程》,原名《阶级斗争史课本》,苏联波查洛夫(Ю.M.БОЧаpОВ,现译鲍恰罗夫)等编的一本教科书。日本早川二郎译本一九三二W三四年东京白杨社出版。

〔4〕王孝籁浙江嵊县人,当时上海总商会会长,流氓头子。

〔5〕永田广志(1904--1941)日本哲学家,著有《日本哲学思想史》等书。所著《唯物辨证法讲话》,一九三三年东京白杨社出版。

〔6〕《史的唯物论》苏联共产主义学院哲学研究所编,广岛定吉、直井武夫译,一九三三年东京科学社出版。

〔7〕ナウカ俄语Hayk(科学)的日语音译。

〔8〕G.Brandes(1842--1927)通译勃兰兑斯,丹麦文艺批评家。他的主要著作《十九****主潮》共六卷,出版于一八七二年至一八九○年。

〔9〕《春秋文库》东京春秋社出版的一套丛书。

〔10〕《移民文学》即《流亡者的文学》。

〔11〕《独逸浪漫派》即《德意志的浪漫主义派》,又译《德国浪漫派》。

〔12〕《英国ラ於ケル自然主义》即《英国的自然主义》。

〔13〕《青春独逸派》即《少年德国》,又译《青年德意志派》。

〔14〕(三)(五)部按(三)为《法国文学的反动》;(五)为《法国的浪漫派》。

〔15〕《写实主义论》即《现实----马克思主义文艺伦文集》。参看330209信注〔5〕。

〔16〕《社会主义的レマリス泧问题》即《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问题》,俄国吉尔波丁等著,日本外村史郎译,一九三三年东京文化集团社出版。

331220④致郑振铎西谛先生:十五日信顷收到。《北平笺谱》尾页已于十四日挂号寄上,现在想必已到了。《生活》〔1〕周刊已停刊,盖如闻将被杀而赶紧自缢;《文学》此地尚可卖,北平之无第六期,当系被暗扣,这类事是常有的。今之文坛,真是一言难尽,有些"文学家",作文不能,禁文则绰有余力,而于是乎文网密矣。现代在"流"字排行中,当然无妨,我且疑其与织网不无关系也。

此上即请道安。

迅顿首十二月二十日〔1〕《生活》周刊,参看330509信注〔2〕。

331224致黎烈文烈文先生:顷奉到惠函并《医学的胜利》〔1〕一本,谢谢。这类的书籍,其实是中国还是需要的,虽是古典的作品,也还要。我们要保存清故宫,不过不将它当作皇宫,却是作为历史上的古迹看。然而现在的出版界和读者,却不足以语此。

明年的元旦,我看和今年的十二月卅一日也未必有大差别,要做八股,颇难,恐怕不见得能写什么。《自由谈》上的文字,如侍桁蛰存诸公之说〔2〕,应加以蒲鞭〔3〕者不少,但为息事宁人计,不如已耳。此后颇想少作杂感文字,自己再用一点功夫,惟倘有所得而又无大碍者,则当奉呈也。

此复,即请著安。迅上十二月廿四日〔1〕《医学的胜利》剧本,法国洛曼著,黎烈文译,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商务印书馆出版。

〔2〕侍桁、蛰存之说指一九三三年十二月《申报.自由谈》上登载的韩侍桁的《关于"现实的认识"与"艺术的表现"》和施蛰存的《革命时代的夏里宾》等文。

〔3〕蒲鞭语出《后汉书.刘宽传》:"吏人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331226①致李小峰小峰兄:这是一个不相识者〔1〕寄来的,因为来路远,故为介绍,不知北新刊物上,有发表的地方否?倘发表,就请将刊物给我一本,以便转寄。否则,务乞寄还原稿,因为倘一失少,我就不得了了。

迅上十二月廿六日〔1〕不相识者指王熙之。

331226②致王熙之熙之先生:惠函收到。儿歌曾绍介给北新书局,但似未发表。此次寄来的较多,也只好仍寄原处,因为我和书店很少往来。

大作的诗,有几首是很可诵的,但内容似乎旧一点,此种感兴,在这里是已经过去了。现并我的一本杂感集〔1〕,一并挂号寄上。

《自由谈》的编辑者是黎烈文先生,我只投稿,但自十一月起,投稿也不能登载了。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十二月廿六日〔1〕杂感集指《伪自由书》。

331226③致罗清桢清桢先生:十二月十二日信并木刻,均已收到,感谢之至。宣纸印画不如洋纸之清楚,我想是有两种原因:一是墨太干,一是磨得太轻。我看欧洲人的宣纸印画,后面都是磨得很重的。大约如变换着种种方法,试验几回,当可得较好的结果。

较有意思的读物,我此刻真也举不出。我想:先生何不取汕头的风景,动植,风俗等,作为题材试试呢。地方色彩,也能增画的美和力,自己生长其地,看惯了,或者不觉得什么,但在别地方人,看起来是觉得非常开拓眼界,增加知识的。例如"杨桃"这多角的果物,我偶从上海店里觅得,给北方人看,他们就见所未见,好像看见了火星上的果子。而且风俗图画,还于学术上也有益处的。

此复,即颂时绥。

鲁迅上十二月廿六日331227致台静农静农兄:下午从书店得所惠书,似有人持来,而来者何人,则不可考。《北平笺谱》竟能卖尽,殊出意外,我所约尚有余,当留下一部,其款亦不必送西三条寓,当于交书时再算账耳。印书小事,而郑君乃作如此风度,似少函养,至于问事不报,则往往有之,盖不独对于靖兄为然也。

写序之事〔1〕,传说与事实略有不符,郑君来函问托天行或容某〔2〕(忘其名,能作简字),以谁为宜,我即答以不如托天行,因是相识之故。至于不得托金公〔3〕执笔,亦诚有其事,但系指书签,盖此公夸而懒,又高自位置,托以小事,能拖延至一年半载不报,而其字实俗媚入骨,无足观,犯不着向悭吝人乞烂铅钱也。关于国家博士〔4〕,我似未曾提起,因我未能料及此公亦能为人作书,惟平日颇嗤其摆架子,或郑君后来亦有所闻,因不复道耳。

北大堕落至此,殊可叹息,若将标语各增一字,作"五四失精神","时代在前面",则较切矣。兄蛰伏古城,情状自能推度,但我以为此亦不必侘傺,大可以趁此时候,深研一种学问,古学可,新学亦可,既足**,将来亦仍有用也。

投稿于《自由谈》,久已不能,他处颇有函索者,但多别有作用,故不应。《申报月刊》〔5〕上尚能发表,盖当局对于出版者之交情,非对于我之宽典,但执笔之际,避实就虚,顾彼忌此,实在气闷,早欲不作,而与编者是旧相识,情商理喻,遂至今尚必写出少许。现状为我有生以来所未尝见,三十年来,年相若与年少于我一半者,相识之中,真已所存无几,因悲而愤,遂往往自视亦如轻尘,然亦偶自摄卫,以免为亲者所叹而仇者所快。明年颇欲稍屏琐事不作,专事创作或研究文学史,然能否亦殊未可必耳。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豫顿首十二月廿七夜〔1〕写序之事参看331111信注〔2〕。天行,即魏建功。

〔2〕容某指容庚。

〔3〕金公指钱玄同。

〔4〕国家博士指刘半农。

〔5〕《申报月刊》国际时事综合性刊物,一九三二年七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出至第四卷第十二期停刊。

331228①致陶亢德亢德先生:附上稿子两种〔1〕,是一个青年托我卖钱的,横览九洲,觉得于《论语》或尚可用,故不揣冒昧,寄上一试。犯忌之处,改亦不妨。但如不要,则务希费神寄还,因为倘一失去,则文章之价值即增,而我亦将赔不起也。此布即请著安。

鲁迅上十二月廿八夜〔1〕稿子两种指王志之托鲁迅设法发表的两篇稿子:《幽默年大事记》和《刷浆糊与拍马屁》。

331228②致王志之志兄:廿二日信已收到。前月得信后,我是即复一信的,既未收到,那是被遗失或没收了。《落花集》在现代搁置多日,又被送还,据云因曾出版,所以店主反对,争之甚力,而终无效云云,现仍在我处,暂时无法想。这回的稿子〔1〕,当于明日寄给《论语》,并且声明,许其略改犯禁之处。惟近来之出版界,真是战战兢兢,所以能登与否,亦正难必,总之:且解[听]下回分解罢。

德哥派拉君之事〔2〕,我未注意,此君盖法国礼拜六派,油头滑脑,其到中国来,大概确是搜集小说材料。我们只要看电影上,已大用菲洲,北极,南美,南洋......之土人作为材料,则"小说家"之来看支那土人,做书卖钱,原无足怪。阔人恭迎,维恐或后,则电影上亦有酋长飨宴等事迹也。

《募修孔庙疏》〔3〕不必见寄,此种文字,所见已多,真多于"牛溲马勃"〔4〕,而且批评文字,亦无处发表,盖庙虽未修,而礼教则已早重,故邪说无从盛行也。

上海尚未大冷,我们是好的。

此复,即颂时绥。迅上十二月廿八夜〔1〕这回的稿子参看331228①信注〔1〕。

〔2〕德歌派拉君之事指法国小说家德歌派拉一九三三年十一月来我国游览的事。

〔3〕《募修孔庙疏》即当时国民党**山东省主席韩复渠募修孔庙的倡议书。

〔4〕"牛溲马勃"语见韩愈《进学解》,无用之物的意思。



第23章 一九三四年

340101致梁以俅〔1〕以俅先生:昨晚因有事,迟去了一点,先生已来过,真是抱歉之至。

今日下午往蔡宅〔2〕,和管门人说不清楚,只得废然而返。

如先生尚留沪,希于四日午后两点钟仍至原处书店,我当自二点至三点止,在那里相候。

此上,即颂时绥。

迅启一月一日〔1〕梁以俅广东南海人,美术工作者。当时因事自北平去上海时,曾由姚克介绍往访鲁迅。

〔2〕蔡宅梁以俅的亲戚家。

340105致姚克Y先生:梁君〔1〕到后,约我两次,都参差了,没有遇见;我去寻他一次,约他一次,也都没有遇见,大约是在上海是不能看见的了。

谭女士终于没有看到,恐怕她已经走了,木刻我收集了五十余幅,拟直接寄到巴黎去,现将目录寄上,烦先生即为译成英文,并向.君问明谭女士在法国的通寄[信]地址,一并寄下,我就可以寄去。

此地是乌烟瘴气,各学校多被搜捕,听说弄去了三[?]余人,〔2〕但详情也莫名其妙。

我们都好,请勿念。

此上,即请时绥。豫顿首一月五日木刻目录No.1.钟步清:三农夫2."二个难民3.李雾城:某女工4."投宿5."天灾6."受伤者的呐喊7.何白涛:街头8."小艇9."私斗10.佩之:运*图是一个挑夫,从船到岸,所以仍是"搬运"之意。

11.洪野:搬运12.代洛:斗争13.野夫:灾民14."一九三三年五月一日(上海泥城桥)15."都会的早晨16.""嘿......嘿......嘿罗呵!"(建筑之第一声)17."回家18.罗清桢:挤兑19."起卸工人20."等爸爸回来21."码头上22."扫叶工人(上海法国公园)23."看病24.何白涛:牧羊女25."午息26.陈耀唐:等着爸爸27."殉难者28."家庭29."世界语展览会30."白色恐怖31--42.陈耀唐:丁玲作《法网》插画43.没铭:殉难者44.金逢孙:读报45.张抨:中国的统治人物46."贫病之中47.陈葆真:上海之十一月七日48.周金海:牺牲49."矿工50.梁宜庆(初中学生):五一记念51.古云章"挑担者52.陈荣生"归途53.陈汝山""军官的伴侣"54.F.S"晚归55.野夫:母与子(石刻)〔1〕梁君指梁以俅。按鲁迅后在一月十日见到了他。

〔2〕各学校多被搜捕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国民党军警在蓝衣社特务带领下,对暨南、大夏、光华、复旦等九所高校进行大搜捕,逮捕进步学生百余人(据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三日《****》第三卷第四期的《反对大批逮捕的"学校剿匪"》一文)。

340106致林语堂语堂先生:顷得亢德先生函,谓楚囚〔1〕之稿,仅有少许可登,并以余稿见返。此公远在北平,难与接洽,但窃计所留字数,不过千余,稿费自属无几,而不佞则颇有擅卖他人螓首〔2〕之嫌疑,他日史氏笔伐,将云罪浮于桀,诚不如全躯以还之之为得计也。以是希于便中掷还所留之三纸为幸。

专此布达,并请默安。迅顿首一月六夜令夫人令爱们尊前均此请安。

注释:

〔1〕楚囚指王志之。参看331228信注〔1〕。

〔2〕螓首原意为形容女子之美貌。语见《诗经.卫风.硕人》:"螓首蛾眉"。

340108致何白涛白涛先生:来函并木刻收到。这幅木刻,我看是好的,很可见中国的特色。我想,现在的世界,环境不同,艺术上也必须有地方色彩,庶不至于千篇一律。

先生要我设法旅费,我是可以的,但我现在手头没有现钱。所以附上一函,请于十五日自己拿至内山书店,我当先期将款办好,放在那里,托他们转交。

此复,即颂时绥。迅上一月八夜340109致萧剑青〔1〕剑青先生:来函诵悉。我因为闲暇太少,实在没法看稿作序了。抱歉之至。

专复,即颂时绥。

鲁迅一月九日〔1〕萧剑青东南亚华侨,原籍广东。当时在上海世界书局任职,曾将所著诗文、木刻合集《灰色集》送请鲁迅作序。

340111致郑振铎西谛先生:顷接六日信,甚喜。《北平笺谱》极希望能够早日出书,可以不必先寄我一部,只望令荣宝斋从速运来,因为这里也有人等着。至于我之二十部,实已不能分让,除我自藏及将分寄各国图书馆(除法西之意,德,及自以为绅士之英)者外,都早已约出,且还不够,正在筹划怎样应付也。天行写了这许多字,我想送他一部,如他已豫约,或先生曾拟由公物中送他,则此一节可取消,而将此一部让给别人;又,静农已向我约定一部,亦乞就近交与,所余十八部,则都运上海,不能折扣矣。

第二次印恐为难,因为大约未必再能集至一百人,一拖延,就散了。我个人的意见,以为做事万不要停顿在一件上(也许这是我年纪老起来了的缘故),此书一出,先生大可以作第二事,就是将那资本,来编印明代小说传奇插画,每幅略加解题,仿《笺谱》豫约办法。更进,则北平如尚有若干好事之徒,大可以组织一个会,影印明板小说,如《西游》〔1〕,《平妖》〔2〕之类,使它能够久传,我想,恐怕纸墨更寿于金石,因为它数目多。上海的邵洵美之徒,左发议论骂我们之印《笺谱》,〔3〕这些东西,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4〕,吃完许多米肉,搽了许多雪花膏之后,就什么也不留一点给未来的人们的----最末,是"大出丧"〔5〕而已。

前几天,寄了一些原版《晚笑堂画传》〔6〕之类给俄木刻家,《笺谱》出后,也要寄一部,他们之看中国,是一个谜,而知识甚少,他们画五六百年前的中国人,也戴红缨帽,且拖着一条辫子,站在牌楼之下,而远处则一定有一座塔----岂不哀哉。

《文学》〔7〕二卷一号,上海也尚未见,听说又不准停刊,大约那办法是在利用旧招牌,而换其内容,所以第一着是检查,抽换。不过这办法,读者之被欺骗是不久的,刊物当然要慢慢的死下去。《文学季刊》未到,见过目录,但也如此麻烦,却得信后才知道,因为我总以为北平还不至于像上海的。我的意思,以为季刊比月刊较厚重,可以只登研究的文章,以及评论,随笔,书报绍介,而诗歌小说则从略,此即清朝考据家所走之路也。如此,则成绩可以容易地发表一部分。但上海《词学季刊》〔8〕第三期,却有不振之状《大公报》及《国闻周报》〔9〕要投稿,倒也并非不肯投。去年在上海投稿时,被删而又删,有时竟像讲昏话,不如沈默之为愈,所以近来索性不投了,但有时或有一两篇,那是只为了稿费。北边的容易犯讳,大概也不下于上海,还是不作的好罢。

此复即请道安。

迅顿首一月十一夜。

注释:

〔1〕《西游》即《西游记》。

〔2〕《平妖》即《三遂平妖传》,长篇小说,传为元末明初罗贯中作,二十回,有明代万历年间唐氏世德堂刊本。通行本四十回,系明末冯梦龙增补。

〔3〕指邵洵美所编《十日谈》一九三四年新年特辑所刊杨天南《二十二年的出版界》一文,其中说:"特别可以提起的是北平笺谱,此种文雅的事,由鲁迅西谛二人为之,提倡中国古法木刻,真是大开倒车,老将其实老了。至于全书六册预约价十二元,真吓得煞人也。无论如何,中国尚有如此优游不迫之好奇精神,是十分可贺的,但愿所余四十余部,没有一个闲暇之人敢去接受。"〔4〕"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语见唐代陈子昂诗《登幽州台歌》。

〔5〕"大出丧"一九一六年,邵洵美岳祖盛宣怀去世时,曾举行轰动一时的"大出丧"。

〔6〕《晚笑堂画传》清代画家上官周作。鲁迅给苏联木刻家寄书的事,参看340106(苏)信。

〔7〕《文学》月刊。参看331124信注〔1〕。下面所说的事,据一九三四年三月国民党中央宣传委员会《文艺宣传会议录》:《文学》"态度恶化已极。名由傅东华与茅盾主编,实际则由茅盾主干。经予查禁。嗣该傅东华联同郑振铎具请愿转变作风,为民族文艺努力,不采用左翼作品,并予印行前先送审核,始姑准继续出版。"〔8〕《词学季刊》龙沐勋编,一九三三年四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四年九月出至第三卷第三号停刊。

〔9〕《国闻周报》综合性周刊。一九二四年八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二七年第四卷起迁往天津,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出至第十四卷第五十期停刊。

340112致台静农静农兄:《北平笺谱》大约已将订成,兄所要之一部,已函西谛兄在北平交出,另一部则托其交与天行兄,希就近接洽。这两部都是我送的,无须付钱。倘天行兄已豫约,则可要求西谛退款,豫约而不得者尚有人,他毫不为难也。专此,即颂时绥。

迅顿首一月十二日我们都好的。又及340117①致萧三y.S.兄:十一月二十四日来信,现已收到。一星期前,听说它兄要到内地去〔1〕,现恐已动身,附来的信,一时不能交给〔2〕他了。寄来之《艺术》两本,早已收到。本月初,邮局送一张包皮来,说与内容脱开,倘能说出寄来之书名,可以交付,但因无人能知,只好放弃。以后如寄书报,望外面加缚绳子,以免擦破而落下为要。不过它兄既不在沪,则原文实已无人能看,只能暂时收藏,而我们偶然看看插画而已。

寄卓姊〔3〕信,二月那一封是收到的,当即交去,并嘱回答;而六月那一封及英文信,则并未收到,零星之信件,我亦未过手一封(倘亦系寄我转交的话)。至于她之于兄,实并非无意,自然,不很起劲是有点的,但大原因,则实在由于压迫重,人手少,经济也极支绌。譬如寄书报,就很为难,个人须小心,托书店代寄,而这样的书店就不多,因为他们也极谨慎,而一不小心,实际上也真会惹出麻烦的。

书籍我收到过四次,约共二十余本,内有M.Gorky〔4〕集,B.Shaw〔5〕集,演剧史〔6〕等,但闻亚兄回时,亦有书籍寄出,托我代收者不少,所以这些已不知是兄的,还是亚兄的,要他看过才会明白了。

也在十一月二十四日,我寄上书籍杂志(《文学》从第一期起在内)两包,一月初寄列京〔7〕木刻家中国画本时,附有杂志两本并它兄短信,托其转交,不知已收到否?今天又寄杂志五本共一包。现在的刊物是日见其坏了。《文艺》本系我们的青年所办,一月间已被迫停刊;《现代》虽自称中立,各派兼收,其实是有利于他们的刊物;《文学》编辑者,原有茅盾在内,但今年亦被排斥,法西斯谛将潜入指挥。本来停刊就完了,而他们又不许书店停刊,其意是在利用出名之招牌,而暗中换以他们的作品。至于我们的作家,则到处被封锁,有些几于无以为生。不过他们的办法,也只能暂时欺骗读者的,数期后,大家一知道,即无人购阅。《文学季刊》(今天寄上了)是北京新办的,我亦投稿〔8〕(改名唐俟),而第一期已颇费周折,才能出版。此外,今年大约还有新的刊物二三种出版,俟出后当寄上。

大会〔9〕我早想看一看,不过以现在的情形而论,难以离家,一离家,即难以复返,更何况发表记载,那么,一切情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能传给社会,不是失了意义了么?也许还是照旧的在这里写些文章好一点罢。

Goethe纪念号〔10〕是收到的;《文学报》收到过两回,第一回它兄拿去了,它一去,这里遂再没有会看原文的人。此后寄书,望常选插图多的寄来,最好是木刻插图,便于翻印介绍,倘是彩色,就不易翻印了。

此复即请春安。

豫启上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七日这信封是它兄写的,我不会写。此后来信时,望附来写好之信封二三个,以便寄回信。信可寄信箱,书籍之类也可以寄信箱吗?便中示及。又及。

注释:

〔1〕它兄要到内地去指瞿秋白一九三四年一月初离沪去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

〔2〕《艺术》双月刊,苏联画家和雕刻家协会机关刊物,一九三三年创刊。

〔3〕卓姊指"左联"。

〔4〕M.Gorky即高尔基。

〔5〕B.Shaw即萧伯纳。

〔6〕演剧史即《苏联演剧史》,参看331125①信注〔3〕。

〔7〕列京这里应为莫斯科。

〔8〕指《选本》,后收入《集外集》。

〔9〕指一九三四年八月召开的第一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大会筹备期间,曾向鲁迅发出邀请。

〔10〕Goethe纪念号即《歌德专号》,苏联《文学遗产》杂志于一九三二年为纪念歌德诞生一百周年所出的第四、五期合刊。歌德(J.L.vonGoethe,1749--1832),德国诗人、学者。著有诗剧《浮士德》和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等。

340117②致黎烈文烈文先生:蒙惠书并《妒误》〔1〕,谢谢。书已读讫,译文如瓶泻水,快甚;剧情亦殊紧张,使读者非终卷不可,法国文人似尤长于写家庭夫妇间之纠葛也。

无聊文又成两篇〔2〕,今呈上。《儿时》〔3〕一类之文,因近来心粗气浮,颇不易为;一涉笔,总不免含有芒刺,真是如何是好。此次偶一不慎,复碰着盛宫保家婿〔4〕,然或尚不至有大碍耶?

此上,即请著安。

迅顿首一月十七夜。

注释:

〔1〕《妒误》原名《重燃坏了的火》,剧本,法国本那特(J.J.Bernard)著,黎烈文译,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商务印书馆出版。

〔2〕指《批评家的批评家》和《漫骂》,后均收入《花边文学》。

〔3〕《儿时》杂文,瞿秋白作,署鲁迅曾用笔名子明,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十五日《申报.自由谈》。

〔4〕盛宫保即盛宣怀(1844--1916),江苏武进人,官僚资本家,清廷曾授以"太子少保"的官衔。家婿,指其孙婿邵洵美。

340119致吴渤吴渤先生:今天收到来信并《木刻创作法》稿,看现在的情形,恐怕一时无法可出,且待将来的形势,随时设法罢,但倘能印,其中的插画怎么办呢?

那奥国人的作品展览会〔1〕我没有去看,一者因为我对于铜版知道得很少,二者报上说是外国风景,倘是风俗,我便去看了。至于中国的所谓"美术家",当然不知天下有版画,我曾遇见一位名家,他连雕刀也没有看见过,但我看外国的美术杂志上,常有木刻学校招生的广告,此辈似乎连杂志也不看也。

关于各国,无甚消息。所集的中国木刻,已于前日寄往巴黎,并致函苏联木刻家〔2〕,托其见后给我们批评,但不知何时始有消息。要印的木刻〔3〕正在选择,并作后记,大约至快怕要在阳四五月才可出版了。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一月十九夜。

注释:

〔1〕奥国人的作品展览会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二、十三日,奥地利青年雕刻家哈尔本在上海美术俱乐部举办展览,展出他游历墨西哥、古巴、美、法等国时所作的作品。

〔2〕致函苏联木刻家即附录11信。

〔3〕指《引玉集》。

340122致赵家璧家璧先生:顷查得丁玲的母亲的通信地址,是:"湖南常德、忠靖庙街六号、蒋慕唐老太太",如来信地址,与此无异,那就不是别人假冒的。

但又闻她的周围,穷本家甚多,款项〔1〕一到,顷刻即被分尽,所以最好是先寄一百来元,待回信到后,再行续寄为妥也。专此布达,即请著安。

迅顿首一月二十二日〔1〕款项指丁玲《母亲》一书的稿费。该书出版后,作者已被捕,其母蒋慕唐向良友图书印刷公司索取稿费。

340123致姚克姚克先生:一月八日信早收到,并木刻四帧〔1〕;后又得木刻目录〔2〕英译,由令弟〔3〕看原画修正后,打字见寄。现已并画邮寄谭女士。

梁君已见过,谈了一些时,他此刻当已北返了罢。

书籍被扣或信件被拆,这里也是日常茶饭事,谁也不以为怪。我在本年中,却只有一封母亲的来信恩赐"检讫"而已。《文学》编辑已改换,大约出版是要出版的,并且不准不出版(!),不过作者会渐渐易去,盖文人颇多,而其大作无人过问,所以要存此老招牌来发表一番,然而不久是要被读者发见,依然一落千丈的〔4〕。《现代》恐怕也不外此例。

上海已下雪结冰,冷至水管亦冻者数日,则北平之冷可想矣。敝寓均安,我依然作打杂生活,大约今年亦未必有什么成绩也。此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一月二十三夜。

注释:

〔1〕木刻四帧即王钧初作木刻新年信片四帧。

〔2〕木刻目录参看340105信。

〔3〕令弟指姚志曾,参看330420①信注〔1〕。

〔4〕这里所说《文学》的事,参看340111信注〔7〕。

340124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有一友人〔1〕,无派而不属于任何翼,能作短评,颇似尼采,今为绍介三则,倘能用,当能续作,但必仍由我转也。此上即请著安。

迅顿首一月廿四夜。

注释:

〔1〕友人指徐诗荃。参看350817信注〔1〕。

340125致姚克Y先生:昨上午方寄一函,下午便得十七来函,谨悉一切。画〔1〕已寄出。钱君〔2〕在上海时,曾嘱我便中绍介,事繁忘却,不及提,今既已晤面,甚善,他对于文坛情形,大约知道得较详细。

为OsakaAsahi所作文〔3〕,不过应酬之作,但从外国人看来,或颇奇特,因实出于他们意料之外也。Mr.Katsura〔4〕不知所操何业,倘未深知底细,交际当稍小心,盖倘非留学生,则其能居留中国,必有职务也。

先生作小说,极好。其实只要写出实情,即于中国有益,是非曲直,昭然具在,揭其障蔽,便是公道耳。

我顽健如常,正编外国木刻小品〔5〕,拟付印。令弟见过三回,而未问住址,便中希以地址嘱其见告。又,此后如寄书籍,应寄何处?又,假如送司诺君书籍,照西洋例,其夫人亦应送一部否?此二事亦乞示及为幸。

此布,即颂时绥。

豫顿首一月廿五夜傅东华公患得患失,《文学》此后大约未必高明矣。

注释:

〔1〕指寄往法国展览的中国木刻作品,参看331204信注〔3〕。

〔2〕钱君未详。

〔3〕OsakaAsahi即大阪《朝日新闻》,一九七九年一月创刊。"所作文",指《上海所感》,后收入《集外集拾遗》。

〔4〕Mr.Katsura即桂太郎。

〔5〕外国木刻小品指《引玉集》。

340129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下午晤璧兄〔1〕,知即以夜车北上。顷检《北平笺谱》,则所缺凡五叶,即:第四本师曾花果笺(淳〔2〕)内缺黄蜀葵,第五本俞明〔3〕人物笺(淳)内缺倚窗美人,第六本吴澂〔4〕花卉笺(淳)内缺水仙,又缺紫玉簪,又二十幅梅花笺(静〔5〕)内缺一幅。

最前之四幅,前次见寄之样本中皆有之,可以拆下补入。惟梅花笺乞补寄,因不知所缺者为何人作,故别纸录所存之作者名备览。此上即颂著安。

迅顿首一月二十九夜所存梅花笺一桂浩度二萧匋三胡佩衡四齐白石五马晋六石雪七杨葆益八与恬九屈兆麟十袁匋十一待秋十二观岱十三吴宁祁十四苍虬居十五修髯士十六退翁十七汤定之十八陈煦十九陈年〔1〕璧兄指方璧,即沈雁冰。

〔2〕淳指北京琉璃厂的淳菁阁。

〔3〕俞明(1884--1935)号涤凡,画家。

〔4〕吴澂(1878--1949)字待秋,浙江崇德人,画家。

〔5〕静指北京琉璃厂的静文斋。

340209①致许寿裳〔1〕季帀兄:顷得惠函并有剪报,得读妙文,甚感。

卖脚气药处,系"上海大东门内大街,严大德堂",药计二种,一曰脚肿丸,浮肿者服之;一曰脚麻丸,觉麻痹者服之。应视症以求药,每服似一元,大率二服便愈云。

上海天气渐温,敝寓均安好。此复,即颂曼福。

弟飞顿首二月九日〔1〕此信据许寿裳亲属录寄副本编入。

340209②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五日函及《北平笺谱》补页五张,已于今九日同时收到。分送印本办法,请悉如来函办理。英国亦可送给,以见并无偏心,至于德意,则且待他们法西结束之后可耳。第二次豫约数目,未知如何?倘已届五十或一百,我并不反对再印,但只须与初版略示区别,如有余书,则当酌加书价出售,庶几与初版豫约及再板豫约者皆有区别也。

先前未见过《十竹斋笺谱》〔1〕原本,故无从比较,仅就翻本看来,亦颇有趣,翻刻全部,每人一月不过二十余元,我豫算可以担任,如先生觉其刻本尚不走样,我以为可以进行,无论如何,总可以复活一部旧书也。至于渐成《图版丛刊》〔2〕,尤为佳事,但若极细之古刻,北平现在之刻工能否胜任,却还是一个问题,到这时候,似不妨杂以精良之石印或珂罗版也。

中国明人(忘其名)有《水浒传像》〔3〕,今似惟日本尚存翻刻本,时被引用,且加赞叹,而觅购不能得,不知先生有此本否?亦一丛刊中之材料也。

上海之青年美术学生中,亦有愿参考中国旧式木刻者,而苦于不知,知之,则又苦于难得,所以此后如图版刻成,似可于精印本外,别制一种廉价本,前者以榨取有钱或藏书者之钱,后者则以减轻学生之负担并助其研究,此于上帝意旨,庶几近之。

我在这里其实并无正业,而又并无闲空,盖因"打杂"之故,将许多光阴,都虚掷于莫名其妙之中。《文学》〔4〕第二期稿,创作恐不能著笔,至于无聊如《选本》那样之杂感,则当于二十五日以前,寄奉一则也。

专此布复,即请道安。

迅顿首二月九日〔1〕《十竹斋笺谱》彩色诗笺图谱,明末胡正言编。收图谱二百八十余幅,共四册,明崇祯十七、十八年(1644--1645)刊印。鲁迅、郑振铎以版画丛刊会名义翻印,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出版第一册,后于一九四一年出齐。

〔2〕《图版丛刊》即《版画丛刊》。鲁迅、郑振铎为介绍宋、元、明以来中国彩色和单色版画而编辑的丛书。按只出版《十竹斋笺谱》一种。

〔3〕《水浒传像》即《水浒图赞》。明代杜堇作,共五十四幅。有清光绪八年(1882)广州百宋斋石印本。

〔4〕《文学》指《文学季刊》,参看331027②信注〔3〕。

340211①致陈烟桥〔1〕雾城先生:二月九日的信并木刻一幅,已经收到了,谢谢。先前的信及木刻,也收到的,我并且即发回信,现在看来,是我的那一封回信寄失了。

《木刻作法》〔2〕已托友人去买,但因邮寄没有西欧的顺当,所以一时怕未必能到,我想,夏季是总可以寄到的。书价大约不贵,也不必先付,而且也无法汇去,且待寄到后再说罢。

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二月十一日〕〔1〕陈烟桥(1912--1970)曾用名李雾城,广东宝安人,木刻家,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成员。当时在上海从事木刻运动,作品有《烟桥木刻》等。

〔2〕《木刻作法》即《木刻技法》,苏联巴甫洛夫作,一九三一年出版。

340211②致姚克姚克先生:一月廿五日第一号信及二月五日信,均已收到。关于秦代的典章文物,我也茫无所知,耳目所及,也未知有专门的学者,倘查书,则夏曾佑之《中国古代史》〔1〕(商务印书馆出版,价三元)最简明。生活状态,则我以为不如看汉代石刻中之《武梁祠画像》,此像《金石粹编》〔2〕及《金石索》〔3〕中皆有复刻,较看拓本为便,汉时习俗,实与秦无大异,循览之后,颇能得其仿佛也。至于别的种种,只好以意为之,如必俟一切研究清楚,然后下笔,在事实上是难以做到的。

北平之所谓学者,所下的是抄撮功夫居多,而架子却当然高大,因为他们误解架子乃学者之必要条件也。倘有绍介,我以为也不妨拜访几位,即使看不到"学",却能看到"学者",明白那是怎样的人物,于"世故"及创作,会有用处也。

《自由谈》上近已见先生之作一篇〔4〕,别的几篇,恐怕原因多在为洪乔所误,因为尝闻黎叹无稿也。他在做编辑似甚为难,近新添《妇女园地》〔5〕一栏,分明是瓜分《自由谈》之现象。我只偶投短文,每月不过二三篇,较长而略有关系之文章,简直无处发表。新出之期刊却多,但无可看者,其中之作者,还是那一班,不过改换名姓而已。检查已开始,《文学》第二期先呈稿十篇,被抽去其半,则结果之必将奄奄无生气可知,大约出至二卷六期后,便当寿终正寝了。《现代》想必亦将讲民族文学,或以莫名其妙之文字填塞耳。

此刻在上海作品可以到处发表,不生问题的作者,其实十之九是先前用笔墨竞争,久已败北的人,此辈藉武力而登坛,则文坛之怪象可想。自办刊物,不为读者所购读,则另用妙法,钻进已经略有信用的刊物里面去,以势力取他作者之地位而代之。从今年起,大约为施行此种战略时代,不过此法亦难久掩他人之目,想来不到半年,《现代》之类也就要无人过问了。

我旧习甚多,也爱中国笺纸,当作花纸看,这回辑印了一部《笺谱》,算是旧法木刻的结账。S夫人〔6〕既爱艺术,我想送她一部,但因所得之书有限,不能也送.君了。这在礼仪上,不知可否?倘无碍,则请先生用英文写给我应该写上之文字,以便照抄,邮寄。并嘱令弟以其住址见告,令弟之通信地址,亦希嘱其函知,因我不知地址,有事不能函询也。

上海已渐温暖,过旧历年之情形,比新历年还起劲。我们均安。

此上即颂时绥。

弟豫顿首二月十一日〔1〕《中国古代史》夏曾佑著,一九三五年商务印书馆出版。

〔2〕《金石粹编》清代王昶编,共一六○卷,辑录夏、商、周至宋末的金石拓片一千五百余件。

〔3〕《金石索》清代冯云鹏、冯云鹓辑,共十二卷,辑录商周至宋元的金石拓片。

〔4〕指《读古书的商榷》,载一九三四年二月七日《申报.自由谈》。

〔5〕新添《妇女园地》一九三四年二月七日《申报.自由谈》曾载《本报编辑<妇女园地>征稿启事》:"本报于二月第二星期日(十八日)起每逢星期日就《自由谈》篇幅,特辟《妇女园地》一栏。"〔6〕S夫人指斯诺夫人。

340212致姚克姚克先生:昨方寄一函(第一),想已到。顷接第四号信,备悉一切。Sakamoto(=坂本)系领事馆情报处人员,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广义的侦探,不必与之通信,或简直不必以通信地址告之也。

上海已颇温暖,我们均好,请释念。

此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二月十二夜340214致李小峰小峰兄:《两地书》评论除李长之〔1〕的之外,我所有的只二长文〔杨邨人与语[诰]〔2〕(天津报)〕及一二零星小语,都无扼要之谈,不成什么气候,这回还是不必附印罢。

迅上二月十四日〔1〕李长之参看350727②信注〔1〕。他的《鲁迅和景宋的通讯集:"两地书"》,载《图书评论》第一卷第十二期(一九三三年八月)。

〔2〕杨邨人与语[诰]杨邨人,参看330109信注〔8〕。他评论《两地书》的文章,题为《鲁迅的<两地书>》,载一九三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时事新报》。语[诰],未详。以此署名的《<两地书>,鲁迅和景宋的通讯》,载一九三三年五月八日天津《大公报.文学副刊》。

340215致台静农静农兄:二月十一日来信昨收到。我的信竟入于被装裱之列,殊出意外,遗臭万年姑且不管,但目下之劳民伤财,为可惜耳。

亚兄以七日午后到沪,昨十四日晨乘轮船北归,此信到时,或已晤面,见时希转告,以一信通知到燕为荷。

西谛藏明版图绘书不少,北平又易于借得古书,所以我曾劝其选印成书,作为中国木刻史。前在沪闻其口谈,则似意在多印图而少立说。明版插画,颇有千篇一律之观,倘非拔尤绍介,易令读者生厌,但究竟胜于无有,所以倘能翻印,亦大佳事,胜于焚书卖血万万矣。此复,即颂时绥。

迅顿首二月十五日午后340217致黎烈文烈文先生:"古历"元旦前后,陆续寄奉"此公"〔1〕短评数篇,而开年第一次,竟将拙作〔2〕取列第一,不胜感幸。但文中似亦雕去不少,以至短如胡羊尾巴,未尝留稿,自亦不复省记是何谬论,倘原稿尚在,希检还以便补入,因将来尚可重编卖钱也。此布即请道安。

迅顿首二月十七日〔1〕"此公"指徐诗荃。

〔2〕指《过年》,后收入《花边文学》。

340220致姚克姚克先生:第五信收到。来论之关于诗者,是很对的。歌,诗,词,曲,我以为原是民间物,文人取为己有,越做越难懂,弄得变成僵石,他们就又去取一样,又来慢慢的绞死它。譬如《楚辞》〔1〕罢,《离骚》〔2〕虽有方言,倒不难懂,到了扬雄,就特地"古奥",令人莫名其妙,这就离断气不远矣。词,曲之始,也都文从字顺,并不艰难,到后来,可就实在难读了。现在的白话诗,已有人掇用"选"字,或每句字必一定,写成一长方块,也就是这一类。

先生能发表英文,极好,发表之处,是不必太选择的。至于此地报纸,则刊出颇难,观一切文艺栏,无不死样活气,即可推见。我的投稿,自己已十分小心,而刊出后时亦删去一大段,好像尚未完篇一样,因此连拿笔的兴趣也提不起来了。傅公,一孱头耳,不知道他是在怎么想;那刊物,似乎也不过挨满一年,聊以塞责,则不复有朝气也可知。那挨满之由,或因官方不许,以免多禁之讥,或因老版要出,可以不退定款,均说不定。

M.ArtLybashev〔4〕的那篇小说,是《TalesoftheRevo-Sution》〔5〕中之一,英文有译本,为tr.PercyPinkerton,Se-cker,London;Huebsch,N.Y.〔6〕;1917.但此书北平未必能得,买来也可不必。大约照德文转译过来,篇名为《LorkerSheviriov》〔7〕,亚拉籍夫〔8〕拼作ASadejev或Aladeev,也就可以了。"无抗抵主义者"我想还是译作"托尔斯泰之徒"(Tols-toian?),较为明白易晓。译本出后,给我三四本,不知太多否?直寄之店名,须写UchiyamaBook-store〔9〕,不拼中国音。

送S君夫妇之书,当照来函办理,但未知其住址为何,希见示,以便直寄。又令弟之号亦请示及,因恐行中有同姓者,倘仅写一姓,或致误投也。

前回的信,不是提起过钱君不复来访吗,新近听到他生了大病,群医束手,终于难以治愈,亦未可知的。

武梁祠画像新拓本,已颇模胡,北平大约每套十元上下可得。又有《孝堂山画像》〔10〕,亦汉刻,似十幅,内有战斗,刑戮,卤簿......等图,价或只四五元,亦颇可供参考,其一部分,亦在《金石索》中。

此布,即颂时绥。

豫顿首二月二十日(第四)〔1〕《楚辞》西汉刘向辑,收战国屈原、宋玉等人的辞赋,共十七篇。

〔2〕《离骚》《楚辞》篇名,长诗,战国时楚国诗人屈原作。

〔3〕扬雄(前53--18)一作**,字子云,蜀郡成都(今属四川)人。西汉文学家、语言文字学家。辞赋著作有《甘泉赋》、《羽猎赋》、《反离骚》等。

〔4〕M.ArtLybashev阿尔志跋绥夫(M.П.ΑpЦЬбаШeВ,1878--1927),俄国小说家。十月革命后于一九二三年逃亡国外,死于华沙。著有长篇小说《沙宁》、中篇小说《工人绥惠略夫》等。

〔5〕《TalesoftheRevolution》即《革命的故事》。

〔6〕tr.PercyPinkerton,Secker,London;Huebsch,N.Y.即:沛西.品克登翻译,伦敦塞克;纽约赫勃希(出版)。

〔7〕《WorkerSheviriov》即《工人绥惠略夫》。

〔8〕亚拉籍夫《工人绥惠略夫》一书中的人物。

〔9〕TchiyamaBook-store即内山书店。

〔10〕《孝堂山画像》东汉孝堂山祠画像石拓片集。孝堂山祠,在今山东长清县孝里铺。

340224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十五日托书店寄字典等四本至学校〔1〕,未知已收到否?昨得二十日函,甚慰。一有儿女,在身边则觉其烦,不在又觉寂寞,弟亦如此,真是无法可想。静兄处款之无法探问,兄现想已知,只能暂时搁下。

上海靠笔墨很难生活,近日禁书至百九十余种之多〔2〕,闻光华书局第一,现代书局次之,最少要算北新,只有四种(《三闲集》,《伪自由书》,《旧时代之死》〔3〕,一种忘记了),良友图书公司也四种(《竖琴》,《一天的工作》,《母亲》〔4〕,《一年》〔5〕)。但书局已因此不敢印书,一是怕出后被禁,二是怕虽不禁而无人要看,所以卖买就停顿起来了。杂志编辑也非常小心,轻易不收稿。

那两本小说稿〔6〕,当去问一问,我和书局不相识,当托朋友去商量,倘收回时,当照所说改编,然后再觅商店。

上海已略暖,商情不佳,别的谣言倒没有,但北方来信,却常常检查,莫非比南边不安静吗?我们还好,请勿念。

此上,即请近安。

弟豫顿首二月廿四日〔1〕学校指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

〔2〕指一九三四年二月十九日国民党中央电令上海市党部查禁书籍一四九种事。参看《且介亭杂文二集.后记》。

〔3〕《旧时代之死》长篇小说,柔石著,一九二九年十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

〔4〕《母亲》长篇小说,丁玲著,一九三三年六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5〕《一年》长篇小说,张天翼著,一九三三年一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6〕小说稿指《烟袋》及《第四十一》,当时拟由现代书局重印。后经鲁迅删去其中被禁的两篇,加入四篇,共十五篇,改名《苏联作家七人集》,并作序,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40224②致郑振铎西谛先生:日前获惠函并《北平笺谱》提单,已于昨日取得三十八部,重行展阅,觉得实也不恶,此番成绩,颇在豫想之上也。账目如已结好,希掷下,以便与内山算账。

本想于这几天为《文学季刊》作一小文,而琐事蝟集,不能静坐。为赌气计,要于日内编印杂感〔1〕,以破重压,此事不了,心气不平,宜于《文季》之文,不能下笔,故此次实已不能寄稿,希谅察为荷。

新年新事,是查禁书籍百四十余种,书店老版,无不惶惶奔走,继续着拜年一般之忙碌也。

此布即请道安。

迅顿首二月廿四夜〔1〕杂感指《准风月谈》。

340226①致罗清桢清桢先生:顷奉到来函并木刻五幅,谢谢。此五幅中,《劫后余生》中蹲着的女人的身体,似乎太大了一点,此外都好的。《韩江舟子》的风景,极妙,惜拉纤者与船,不能同时表出,须阅者想像,倘将人物布置得远些,而亦同时看见所拉之船,那就一目了然了。

有一个日本朋友〔1〕,即前年在上海最初教中国青年以木刻者,甚愿看中国作品,可否再给我一份,以便转寄。

弟一切如常,但比以前更受压迫,倘于大作有所绍介,则被绍介者会反而受害也说不定,现在的事情,无道理可说,不如暂时缄默,看有相宜之机会再动笔罢。

专此布复,即请文安。

迅上二月二十六日〔1〕日本朋友指内山嘉吉。参看330419(日)信注〔1〕。下文的"前年"应为一九三一年。

340226②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二十四日寄奉一函,想已达。《北平笺谱》收到后,已经逐函查检,不料仍有缺页,共六幅,别纸开出附奉。不知可以设法补印否?希费神与纸铺一商,倘可,印工虽较昂亦无碍,因如此,则六部皆得完全也。

此书在内山书店之销场甚好,三日之间,卖去十一部,则二十部之售罄,当无需一星期耳。

第二次印之豫约者,不知已有几人,尚拟举办否?先生之书籍插画集〔1〕,现已如何,是否仍行豫约,希见示为幸。

此布,即请文安。迅顿首二月廿六夜〔1〕书籍插画集指郑振铎拟编印的明代小说传奇插画集。

340303①致曹靖华汝珍兄:日前将兄所要的书四本寄至学校,昨被寄回,上批云"本校并无此人",我想必是门房胡闹(因为我并未写错姓名),书仍当寄上,但不知以寄至何处为宜,希即将地址及姓名见示。书须挂号,要有印的名字才好也。此布即颂时绥。

弟豫顿首三月三日340303②致郑振铎西谛先生:日前奉一函,系拟补印缺页者,未知已到否?

《北平笺谱》之在内山书店,销路极好,不到一星期,二十部全已卖完,内山谓倘若再版,他仍可要二三十部。不知中国方面,豫约者已有几人?如已及二十部倘有三十部,则可只给内山二十部,那就不妨开印了。

此书再版时,只要将末页改刻,于第一二行上,添"次年△月再版△△部越△月毕工"十四字,又,选定者之名,亦用木刻就好了。此布即请文安。

迅顿首三月三日340304①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此公"稿二篇呈上,颇有佛气,但《自由谈》本不拘一格,或无妨乎?

"此公"脾气颇不平常,不许我以原稿径寄,其实又有什么关系,而今则需人抄录,既费力,又费时,忙时殊以为苦。不知馆中有人抄写否?倘有,则以抄本付排,而以原稿还我,我又可以还"此公"。此后即不必我抄,但以原稿寄出,稍可省事矣。如何?便中希示及。

此上,即请道安。

迅顿首三月四夜340304②致萧三肖山兄:一月五日的信,早收到。《文学周报》〔1〕是陆续收到一些的,但此外书报(插画的),一本也没有到。弟前寄杂志二包后,又于寄莫京〔2〕木刻家以书籍时,附上杂志数本,前几天又代茅兄寄上他所赠的书一包,未知收到否,此外尚有三本,当于日内寄上。

莲姊〔3〕处已嘱其常写信。亚兄于年假时来此一趟,住了六七天。它兄到乡下〔4〕去了,地僻,不能通邮,来信已交其太太〔5〕看过,但她大约不久也要赴乡下去了,倘兄寄来原文书籍,除英德文者外,我们这里已无人能看,暂时可以不必寄了。

《子夜》,茅兄已送来一本,此书已被禁止了,今年开头就禁书一百四十九种,单是文学的。昨天大烧书,将柔石的《希望》,丁玲的《水》,全都烧掉了,剪〔6〕报附上。

中国文学史没有好的,但当选购数种寄上。至于作家评传,更是不行,编者并不研究,只将载于报章杂志上的"读后感"之类,连起来成一本书,以博稿费而已,和别国的评传,是不能比的,但亦当购寄,以备参考。

附上它嫂信二张。回答二纸〔7〕,请兄译出转寄为感。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弟豫上三月四夜。

注释:

〔1〕《文学周报》即苏联《文学报》。

〔2〕莫京指莫斯科。

〔3〕莲姊指"左联"。

〔4〕乡下指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

〔5〕太太指杨之华。

〔6〕剪报指刊于一九三四年三月三日《申报》的《各大书店缴毁大批反动书籍》,其中有"商务印书馆被查禁者有《希望》一种","新中国书店亦有《水》一种呈送市党部"等语。《希望》,短篇小说集,柔石著,一九三○年七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水》,短篇小说集,丁玲著,一九三三年二月上海新中国书局出版。

〔7〕回答二纸指鲁迅和茅盾分别应国际革命作家联盟的国际文学社之约而写的文章。该社为迎接第一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的召开,以征答问题的形式向各国著名作家约稿。鲁迅的答问发表于《国际文学》一九三四年三、四期合刊,题为《中国与十月》,后改为《答国际文学社问》,收入《且介亭杂文》。

340306①致曹靖华汝珍兄:三月三日函已收到。书已寄回,近因书店太忙,稍停数日当再寄。肖山兄信言寄我书报,报有到者,而书则无。日前刚发一信,谓它兄回乡,无人阅读,可不必寄。今始想到可转寄兄,便中给彼信时,望提及,报可仍寄我处,则由我寄上,当比直达较好也。

《春光》〔1〕杂志,口头上是有稿费的,但不可靠,因书店小,口说不作准。大书店则有人包办,我辈难于被用。

毕氏〔2〕等传略,倘有暇,仍望译寄。这一回来不及了,因已付印,但将来会有用处的。

上海仍冷如一月前,我们均好。雪夫人〔3〕于十日前生一男孩,须自养,生活更困难了。

此上即颂时绥。

弟豫顿首三月六夜〔1〕《春光》文艺月刊,庄启东、陈君冶编辑。一九三四年三月创刊,同年五月出至第三期后停刊。

〔2〕毕氏指苏联木刻家毕斯凯莱夫。

〔3〕雪夫人指冯雪峰夫人何爱玉(1910--1977),浙江金华人,当时冯已去江西革命根据地,她寄住于鲁迅家。

340306②致姚克Y先生:二月廿七日函收到;信的号数,其实是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我于信件随到随复,不留底子,而亦不宜留,所以此法也不便当,还是废止,一任恩赐没收,不再究诘,胡里胡涂罢。

汉画象模胡的居多,倘是初拓,可比较的清晰,但不易得。我在北平时,曾陆续搜得一大箱,曾拟摘取其关于生活状况者,印以传世,而为时间与财力所限,至今未能,他日倘有机会,还想做一做。汉画象中,有所谓《朱鲔石室画象》〔1〕者,我看实是晋石,上绘宴会之状,非常生动,与一般汉石不同,但极难得,我有一点而不全,先生倘能遇到,万不可放过也。

关于中国文艺情形,先生能陆续作文发表,最好。我看外国人对于这些事,非常模胡,而所谓"大师""学者"之流,则一味自吹自捧,绝不可靠,青年又少有精通外国文者,有话难开口,弄得漆黑一团。日本人读汉文本来较易,而看他们的著作,也还是胡说居多,到上海半月,便做一本书,什么轮盘赌,私门子〔2〕之类,说得中国好像全盘都是嫖赌的天国。但现在他们也有些露出[出]马脚,读者颇知其不可信了。上月我做了三则短评〔3〕,发表于本月《改造》〔4〕上,对于中、日、满,都加以讽刺,而上海文氓,竟又藉此施行谋害〔5〕,所谓黑暗,真是至今日而无以复加了。

插画〔6〕要找画家,怕很难,木刻较好的两三个人,都走散了,因为饥饿。在我的记忆中,现在只有一人〔7〕或者还能试一试,不过他不会木刻,只能笔画,纵不佳,比西洋人所画总可以真确一点。当于日内去觅,与之一谈,再复。

上月此间禁书百四十九种,我的《自选集》〔8〕在内。我所选的作品,都是十年以前的,那时今之当局,尚未取得政权,而作品中已有对于现在的"反动",真是奇事也。

上海还冷,恐怕未必逊于北平。我们都好。

此布,即颂时绥。

弟豫顿首三月六夜〔1〕《朱鲔石室画象》未详。

〔2〕轮盘赌欧洲赌场中的一种赌博方法,当时也盛行于上海租界。私门子,私娼。这里说的日本人,指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

〔3〕三则短评指《火》、《王道》、《监狱》,即《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后收入《且介亭杂文》。

〔4〕《改造》日本综合性月刊,一九一九年四月创刊,一九五五年二月出至第三十六卷第二期停刊,东京改造社出版。

〔5〕上海文氓施行谋害邵洵美、章克标编辑的《人言》周刊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四年三月三日)译载了上述三则短评中的一则,题为《谈监狱》。在其译者附白、识及编者注中,攻击鲁迅的文章是"托庇于外人威权之下的论调",并以"军事裁判"暗示国民党反动派。参看《准风月谈.后记》。

〔6〕插画指为斯诺译《阿Q正传》插画。

〔7〕指魏猛克。参看330801②信注〔1〕。

〔8〕《自选集》即《鲁迅自选集》。

340309致何白涛白涛先生:二月廿日的信,是三月九日才收到的,并洋卅元及木刻一幅,谢谢。

我所拟翻印之木刻画〔1〕,已寄东京去印,因那边印工好而价廉,共六十幅,内有几幅须缩小,只印三百本,是珂罗板,布面装订的,费须三百余元,拟卖一元五角一本,在内山书店出售。成功恐不能快,一出版,当寄上。

中国能有关于木刻的杂志,原是很好,但读者恐不会多,日本之《白与黑》〔2〕(原版印),每期只印六十本,《版艺术》〔3〕也不过五百部,尚且卖不完也。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迅上三月九日〔1〕木刻画指《引玉集》。

〔2〕《白与黑》日本木刻期刊,料治朝鸣编辑,一九三一年创刊,一九三四年出至第五十号停刊。后又出四期再刊号,一九三五年八月一日终刊。东京白与黑社出版。

〔3〕《版艺术》日本木刻月刊,料治熊太编辑,一九三二年创刊,一九三六年停刊。东京白与黑社出版。

340310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五日信并帐目均收到。内山加入,还在发表豫约之先,我想还是作每部九.四七算,连运费等共二○一.六五元,其一.六五由我之五三.三六四八内减去,我即剩五一.七一四八了,即作为助印《图本丛刊》〔1〕之类之用。但每月刊刻《十竹斋笺谱》费用,则只要先生将数目通知,仍当案月另寄。

关于《北平笺谱》再版事,前函已提起,顷想已到。今日与内山商量,他仍愿加入三十部,取得三百元,当于下星期汇上,那么,必要者已有八十部,大可以开印了,所余的二十部,是决不会沉滞的。第二次印对于内山,我想仍作每部九.四七算。

寄法美图书馆的两部,前日寄出,而税关说这不是书籍,是印刷品,每部抽税一元五角,你看可笑不可笑。

缺页倘能早印见寄,甚好。这回付印,似应嘱装订者小心,或者每种多印几张,以备补缺之用,才好。因为买这类高价书的人,大抵要检查,恐怕一有缺页,会来麻烦的。

禁书事〔2〕未闻解决。《文学》三月号,至今未出。《文季》三期稿〔3〕,当勉力为之。

此复,即请道安迅顿首三月十日〔1〕《图本丛刊》即《版画丛刊》。

〔2〕禁书事参看340224①信注〔2〕。

〔3〕后作成《看图识字》,收入《且介亭杂文》。

340313致郑振铎西谛先生:十日寄一函,想已到。《北平笺谱》之内山书款,已交来三百元,即嘱舍弟由商务印书馆汇奉,取得汇票,今附上,希察收为幸。

老莲〔1〕之《水浒图》,久闻其名,而未一见。日本所翻刻者,系别一明人作,《世界美术全集续编》〔2〕中曾印数页,每页二人。但偶忘作者名,稍暇当查出,庶于中国或有访得之望。

《文学》第四期至今未出,盖因检查而迁延,闻此后或不至再误期。书案无后文,似有不死不活之概,盖内幕复杂,非一时所能了也。

《笺谱》再版,约者已有七十部,则事已易举。尾页如嫌另刻费事,我以为亦可就原版将末行锯去(因编者之名,已见于首页),而别刻一木印,记再刻之事,用朱印于第一二行之下,当亦不俗耳。

此布,即请文安迅顿首三月十三夜〔1〕老莲陈洪绶(1598--1652),字章侯,别名老莲,诸暨(今属浙江)人,明末画家。《水浒图》,即《水浒叶子》,画梁山泊人物绣像四十图。

〔2〕《世界美术全集续编》日本下中弥三郎编,共三十六册。一九二八年开始发行,至一九三○年出齐。一九三一年又出别卷十八册。东京平凡社出版。

340315①致姚克姚克先生:顷接十日函,始知天津报上,谓我已生脑炎〔1〕,致使吾友惊忧,可谓恶作剧;上海小报,则但云我已遁**〔2〕,尚未如斯之甚也。其实我脑既未炎,亦未生他病,顽健仍如往日。假使真患此症,则非死即残废,岂辍笔十年所能了事哉。此谣盖文氓所为,由此亦可见此辈之无聊之至,诸希释念为幸。插画家正在物色,稍迟仍当奉报也。专此布复,即请旅安。

豫顿首三月十五夜〔1〕生脑炎一九三四年三月十日天津《大公报》"文化情报"栏载:"据最近本月初日本《盛京时报》上海通讯,谓蛰居上海之鲁迅氏,在客观环境中无发表著述自由,近又忽患脑病,时时作痛,并感到一种不适。经延医证实确系脑病,为重性脑膜炎。当时医生嘱鲁'十年'(?)不准用脑从事著作,意即停笔十年,否则脑子绝对不能用,完全无治云。"〔2〕遁**上海某"报载左翼作家盟主鲁迅曾入闽,因半途得知闽方势倒而转赴**。"(转引自一九三四年一月三十日上海《福尔摩斯》报第二版)340315②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久未得来示为念。近闻天津报上,有登男生脑炎症者,全系谣言,请勿念为要。害马亦好,惟海婴于十日前患伤风发热,即经延医诊治,现已渐愈矣。和荪〔1〕兄不知已动身否?至今未见其来访也。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随叩三月十五夜。

注释:

〔1〕和荪即阮和孙,鲁迅大姨之子。

340316①致天下篇社〔1〕日前收到刊物〔2〕并惠书,谨悉。拙〔3〕著拟觅一较可凭信者翻译,而此人适回乡省亲,闻需两三星期始能再到上海,大约本月底或下月初当可译出,届时必即邮奉〔4〕也。恐念,先此奉闻。并颂时祉。

迅上〔一九三四年三月十六日〕〔1〕此信手迹在天津《北洋画报》第一四六八期(一九三六窆埠凸年十月二十二日)发表时,被略去称谓及时间。

《天下篇》,综合性半月刊,左小蘧主编,一九三四年二月在天津创刊,仅出三期停刊。

〔2〕刊物指《天下篇》第一卷第二号(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据《鲁迅日记》一九三四年三月十二日:"得天下篇社信并刊物二本。"〔3〕当指《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

〔4〕据《鲁迅日记》一九三四年三月廿八日:"寄天下篇社信并方晨译稿一篇。"340316②致台静农〔1〕横眉岂夺蛾眉冶,不料仍违众女心。诅咒而今翻异样,无如臣脑故如冰。

三月十五夜闻谣戏作,以博静兄一粲旅隼〔三月十六日〕〔1〕原件无标点。此诗后题为《报载患脑炎戏作》,收入《集外案拾遗》。

340317致曹靖华汝珍兄:蒙寄画片十幅,今日收到。书四本,则于下午又寄往学校去了,写明注册课转,这回想不至于再有错误了罢。

我们一切如常,弟亦甚安好,并无微恙,希释念为要。

此布,即颂时绥。

弟豫上。三月十七夜令夫人及孩子们均此致候。

340322致蔡柏龄〔1〕柏林先生:请恕我唐突奉书;实因欲寄季志仁〔2〕先生信,而不知其现在迁居何处,近闻友人言,谓先生与之相识,当能知其住址。但亦不知此说果确否。今姑冒昧附上一笑,倘先生确知季先生寓所,则希为加封转寄,不胜感荷。

专此布达,顺请旅安。

鲁迅启上〔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二夜〔1〕蔡柏龄即蔡柏林,浙江绍兴人,蔡元培次子。当时在法国留学。

〔2〕季志仁参看290820信注〔2〕。

340324致姚克姚克先生:二十一函顷奉到。流行感冒愈后,大须休养,希勿过劳为要。力作数日,卧床数日,其成绩逊于每日所作有节而无病,这是我所经验的。

关于我的大病的谣言,顷始知出于奉天之《盛京时报》〔1〕,而所根据则为"上海函",然则仍是此地之文氓所为。此辈心凶笔弱,不能文战,便大施诬陷与中伤,又无效,于是就诅咒,真如三姑六婆,可鄙亦可恶也。

敬隐渔君的法文听说是好的,但他对于翻译却未必诚挚,因为他的目的是在卖钱,重译〔2〕之后,错误当然更加不少。近布克夫人译《水浒》〔3〕,闻颇好,但其书名,取"皆兄弟也"之意,便不确,因为山泊中人,是并不将一切人们都作兄弟看的。

小说插图已托人去画,条件悉如来信所言。插画技术,与欧美人较,真如班门弄斧,但情形器物,总可以较为正确。大约再有十天,便可寄上了。

.君信已收到,先生想已看过,那末一段的话,是极对的。然而中国环境,与艺术最不利,青年竟无法看见一幅欧美名画的原作,都在摸暗弄堂,要有杰出的作家,恐怕是很难的。至于有力游历外国的"大师"之流〔4〕,他却只在为自己个人吹打,岂不可叹。

汉唐画象石刻,我历来收得不少,惜是模胡者多,颇欲择其有关风俗者,印成一本,但尚无暇,无力为此。先生见过玻璃版印之李毅士〔5〕教授之《长恨歌画意》没有?今似已三版,然其中之人物屋宇器物,实乃广东饭馆与"梅郎"〔6〕之流耳,何怪西洋人画数千年前之中国人,就已有了辫子,而且身穿马蹄袖袍子乎。绍介古代人物画之事,可见也不可缓。

我们都好。但闻钱君病颇危耳。此复,并请著安。

豫顿首三月廿四日〔1〕《盛京时报》日本中岛真雄一九○六年十月在沈阳创办的中文日报。该报一九三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发表《鲁迅停笔十年脑病甚剧亦不能写稿》的消息。其中说:"上海函云、左翼作家鲁迅近染脑病亦不能执笔写作、据医生诊称、系脑膜炎之现象、苟不速治、将生危险、并劝氏今后停笔不作任何文章、非休养十年不能痊愈云。"〔2〕重译指英国米尔斯据敬隐渔用法文编译的《中国当代短篇小说家作品造》译成英文的《阿Q的悲剧及其它当代中国短篇小说》,一九三○年和一九三一年先后由英国乔治.劳特利奇书局和美国戴尔书局出版。

〔3〕布克夫人参看331115②信注〔3〕。所译《水浒》(七十回本),题为《AllMenareBrothers》,一九三四年纽约约翰.戴公司出版。

〔4〕"大师"之流指刘海栗等。一九三二年至一九三四年间,他们曾在欧洲的一些国家举办中国美术展览或个人书画展览。

〔5〕李毅士李祖鸿,字毅士,江苏武进人,画家。曾任北京大学、北京艺术专科学校、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长恨歌画意》,是关于杨贵妃故事的画册,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中华书局出版。

〔6〕"梅郎"当时上海某些小报曾以此称梅兰芳。

340326致郑振铎西谛先生:二十一日函并《北平笺谱》缺页五张,均收到。

《十竹斋笺谱》的山水,复刻极佳,想当尚有花卉人物之类,倘然,亦殊可观。古之印本,大约多用矿物性颜料,所以历久不褪色,今若用植物性者,则多遇日光,便日见其淡,殊不足以垂远。但我辈之力,亦未能彻底师古,止得从俗。抑或者北平印笺,亦尚有仍用矿物颜料者乎。

刻工的工钱,是否以前已由先生付出?便中希见告:何月起,每月每人约若干。以便补寄及续寄。

《世界美术集续编》,诚系"别集"之误,《水浒像》〔1〕记得是在《东洋版画篇》〔2〕中。匆复,顺请著安。

迅上三月廿六日〔1〕《水浒像》即《水浒图赞》。

〔2〕《东洋版画篇》系《世界美术全集(别卷)》第十二集。

340327①致台静农静农兄:二十五日得惠书,昨始得《右文说在训诂学上之沿革及其推测〔阐〕》〔1〕一本,入夜循览,砉然发蒙,然文字之学,早已一切还给章先生,略无私蓄,所以甚服此书之浩瀚,而竟不能赞一辞,见兼士兄时,乞代达谢意为托。

素兄墓志〔2〕,当于三四日内写成寄上;我的字而可以刻石,真如天津报之令我生脑炎一样,大出意料之外。木刻无合用者,勉选横而简单者一幅,当直接交与开明,令制版也。我辈均安,可释念。此布,即颂时绥。

隼顿首三月廿七日〔1〕《右文说在训诂学上之沿革及其推测〔阐〕》文字学论著,沈兼士著,一九三三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出版。

〔2〕素兄墓志即鲁迅应台静农等之请而作的《韦素园墓记》,后收入《且介亭杂文》。

340327②致曹靖华联亚兄:二十三日信并木刻家传略二篇,顷已收到。字典等已于四五日前寄出,上面写明注册部收转,想可不至于再弄错了。

良友出之两本小说〔1〕,其实并无问题,而情形如此者,一则由于文氓借此作威作福,二则由于书店怕事,有事不如无事,所以索性不发卖了。去年书店,不折本的只有二三家。

亚丹〔2〕兄有版税八十元,兄如能设法转寄,则乞将附笺并汇票一并交去为荷。

上海多雨,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也。敝寓均安,希释念。此布,即请文安。

弟豫顿首三月二十七日附汇票一纸,信一张〔3〕。

注释:

〔1〕两本小说指《竖琴》和《一天的工作》。

〔2〕亚丹即曹靖华。本信开头称"联亚",此处请其为"亚丹""设法转寄"版税和信件,据收信人说,这是为免遭国民党信检后发生麻烦或意外之故。

〔3〕即340327③信。

340327③致曹靖华亚丹先生:先生译《星花》至本年二月底为止之版税,已由公司〔1〕交来,今特汇上。希在票背签名盖印(须与票上所写者相同之印,勿用闲章),略停一二日后(因恐其存根尚未寄到),往琉璃厂商务印书馆分馆去取,即可付与现洋。取款须至会计科,先前设在楼上,现想必照旧,向柜头一问便知。有时要问汇款人,则云,本馆员周君建人经手可也。收到后并希示知为幸。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弟豫顿首三月二十七日附汇票一纸。

注释:

〔1〕公司指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

340328①致许寿裳〔1〕季帀兄:久未闻消息,想一切康适为念。

《笺谱》〔2〕已印成,留一部在此,未知何时返禾〔3〕,尔时希见过为幸。

此布,即颂曼福。

弟飞顿首三月廿八夜〔1〕此信据许寿裳亲属录寄副本编入。

〔2〕《笺谱》即《北平笺谱》。

〔3〕禾即浙江嘉兴。

340328②致陈烟桥雾城先生:二十一日信并木刻一幅,早收到了,想写回信,而地址一时竟不知放在那里,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那一幅图,诚然,刻法,明暗,都比《拉》进步,尤其是主体很分明,能令人一看就明白所要表现的是什么。然而就全体而言,我以为却比《拉》更有缺点。一、背景,想来是割稻,但并无穗子之状;二、主题,那两人的面貌太相像,半跪的人的一足是不对的,当防敌来袭或豫备攻击时,跪法应作冖,这才易于站起。还有一层,《拉》是"动"的,这幅却有些"静"的了,这是因为那主体缺少紧张的状态的缘故。

我看先生的木刻,黑白对比的力量,已经很能运用的了,一面最好是更仔细的观察实状,实物;还有古今的名画,也有可以采取的地方,都要随时留心,不可放过,日积月累,一定很有益的。

至于手法和构图,我的意见是以为不必问是西洋风或中国风,只要看观者能否看懂,而采用其合宜者。先前售卖的旧法花纸,其实乡下人是并不全懂的,他们之买去贴起来,好像了然于心者,一半是因为习惯:这是花纸,好看的。所以例如阴影,是西法,但倘不扰乱一般观众的目光,可用时我以为也还可以用上去。睡着的人的头上放出一道毫光,内画人物,算是做梦,与西法之嘴里放出一道毫光,内写文字,算是说话,也不妨并用的。

中国的木刻,已经像样起来了,我想,最好是募集作品,精选之后,将入选者请作者各印一百份,订成一本,出一种不定期刊,每本以二十至二十四幅为度,这是于大家很有益处的。但可惜我一知半解,又无法公开通信处,不能动。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三月廿八日340329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得来示,知大人亦患伤风,现已全愈,甚慰。海婴亦已复元,胃口很开了。上海本已和暖,但近几天忽又下雨发风,冷如初冬,仍非生火炉不可。惟寓中均安,可请放心。老三亦好,只是公司〔1〕中每日须办公八点钟,未免过于劳苦;至于寄信退回,据云系因信面上写号之故,因为公司门房仅知各人之名,此后可写书名〔2〕,即不至收不到了。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广平及海婴随叩三月廿九夜〔1〕公司指商务印书馆。

〔2〕书名即学名。

340329②致陶亢德亢德先生:惠示诵悉。向来本不能文,亦不喜作文,前此一切胡诌,俱因万不得已,今幸逢昭代〔1〕,赐缄口舌,正可假公济私,辍笔而念经,撰述中无名,刊物上无文,皆夙愿也,没齿无怨。以肖像示青年〔2〕,却滋笑柄,乞免之,幸甚幸甚。

《南腔北调集》恐已印成,售法如何,殊未审,内山书店亦未必定有,倘出版者有所送赠,当奉呈。《论语》久未得见,但请先生勿促其见惠,因倘欲阅读,可自购致也。专此布复,即请著安。

迅顿首三月廿九日〔1〕昭代语见崔塗《问卜》诗:"不拟奉昭代,悠悠过此生。"〔2〕以肖像示青年当时林语堂、陶亢德筹办的《人间世》拟每期选刊作家像一帧,曾向鲁迅索取。

340331①致曹靖华汝珍兄:二十八日寄上一函寄至学校并洋八十元,未知已到否?顷已收到肖兄寄来之《文学报》约十张,拟寄上,但未知以寄至何处为宜,希示地址。又,挂号则收信人须有印,并乞以有印之名见告为荷。此上即请春安。

弟豫顿首三月卅一日340331②致台静农静农兄:日内当寄书〔1〕五本。其一本奉览,余四本希便中转交霁野,维钧,天行,沈观为感。

此布,即颂时绥。隼上三月卅一日〔1〕指《南腔北调集》。

340401①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此公"盖甚雄于文,今日送来短评十篇,今先寄二分之一,余当续寄;但颇善虑,必欲我索回原稿,故希先生于排印后,陆续见还,俾我得以交代为幸。

其实,此公文体,与我殊不同,思想亦不一致,而杨公人,又疑是拙作,闻在《时事新报》(?)上讲冷话,〔1〕自以为善嗅,而又不确,此其所以为吧儿狗欤。

此布,即请著安。

迅顿首四月一夜〔1〕一九三四年三月十七日《申报.自由谈》发表徐诗荃署名"古明"的《再论京派、海派及其他》一文,其中说:"几个小卒小在文坛上乱捧乱喝,大分其'京'、'海',无以名之,名之曰'野狐禅',野狐而大谈禅理,其理之荒唐可知。"同年三月二十三日《时事新报.学灯》发表杨邨人针对上文写的《海派罪状的揭发》一文,其中说:"我为了澄清文坛上的污浊而有揭发海派的黑幕声罪致讨之举,这本来非海派的人们是谁都没有话说的,......却引起了兔死狐悲的同类人群起而反攻,甚至于某大文豪御驾亲征令檄四方面,攻击海派者无以名之,名之曰野狐禅。于是海派无罪,攻击海派者反成暴德。"这里的"某大文豪"暗指鲁迅,因鲁迅在同年二月三日曾署名"栾廷石"在《申报.自由谈》上发表过《"京派"与"海派"》一文,杨邨人遂将"古明"误作鲁迅。

340401②致陶亢德亢德先生:日前寄奉芜函后,于晚便得《南腔北调集》印本,次日携往书店,拟托代送,而适有人来投大札,因即乞其持归,想已达览。此书殆皆游词琐语,不足存,而竟以出版者,无非为了彼既禁遏,我偏印行,赌气而已,离著作之道远甚。然由此亦可见"本不能文"云云,实有证据,决非虚娇恃气之谈也。

论语》顷收到一本,是三十八期,即读一过。倘蒙谅其直言,则我以为内容实非幽默,文多平平,甚者且堕入油滑。闻莎士比亚〔1〕时,有人失足仆地,或面沾污黦而不自知,见者便觉大可笑。今已不然,倘有笑者,可笑恐反在此人之笑,时移世迁,情知亦改也。然中国之所谓幽默,往往尚不脱《笑林广记》〔2〕式,真是无可奈何。小品文前途虑亦未必坦荡,然亦只能姑试之耳。

照相仅有去年所摄者,倘为先生个人所需,而不用于刊物,当奉呈也。

此复,即颂时绥。

鲁迅四月一夜。

注释:

〔1〕莎士比亚(L.Shakespeare,1564--1616)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戏剧家、诗人,著有剧本《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仲夏夜之梦》等三十七种。

〔2〕《笑林广记》明代冯梦龙编有《广笑府》十三卷,至清代被禁止,后来书坊又改编为《笑林广记》,共十二卷,编者署名"游戏主人"。

340403①致姚克姚克先生:昨寄上书〔1〕一本,不知已到否?

小说插画已取来,今日另行挂号寄出,内共五幅,两幅大略相似,请择取其一。作者姓魏〔2〕,名署在图上。上海已少有木刻家,大抵因生活关系而走散;现在我只能找到魏君,总算用毛笔而带中国画风的,但尚幼稚,器具衣服,亦有误处(如衣皆左衽等),不过还不庸俗,而且比欧洲人所作,错误总可较少。不知可用否,希酌定。

上海常雨,否则阴天。我们都如常,希释念。

《北平素描》〔3〕,已见过三天,大约这里所能发表的,只能写到如此而止。

此布即请著安豫顿首四月三日〔1〕指《南腔北调集》。

〔2〕魏指魏猛克。参看330801②信注〔1〕。

〔3〕《北平素描》散文,姚克作,载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六、二十七、三十一日《申报.自由谈》。

340403②致魏猛克〔1〕××先生:画及信早收到,我看画是不必重画了,虽然衣服等等,偶有小误,但也无关大体,所以今天已经寄出了。《嚓》的两幅〔2〕,我也决不定那一幅好,就都寄了去,由他们去选择罢。

《列女传》〔3〕翻刻而又翻刻,刻死了;宋本大约好得多,宋本出于顾凯之〔4〕,原画已无,有正书局印有唐人临本十来幅,名曰《女史箴图》。你倒买一本比比看(但那图却并非《列女传》,所谓"比"者,比其笔法而已。)毛笔作画之有趣,我想,在于笔触;而用软笔画得有劲,也算中国画中之一种本领。粗笔写意画有劲易,工细之笔有劲难,所以古有所谓"铁线描",是细而有劲的画法,早已无人作了,因为一笔也含胡不得。

中国旧书上的插画,我以为可以采用之处甚多,但倘非常逛旧书店,不易遇到。又,清朝末年有吴友如,是画上海流氓和妓女的好手,前几年印有《友如墨宝》〔5〕,不知曾见过否?

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四月三夜〔1〕此信据一九三七年七月十四日《北平新报.文艺周刊》所载编入,发表时收信人姓名被略去。

〔2〕魏猛克曾经鲁迅介绍为美国斯诺译的中国短篇小说集《活的中国》中的《阿Q正传》作插图。"《嚓》的两幅",指他所作两幅不同构思的有关阿Q与王胡扭打的中国画。

〔3〕《列女传》又作《古列女传》,汉代刘向著。

〔4〕顾凯之即顾恺之(约345--406)字长康,晋陵无锡(今属江苏)人,东晋画家。所绘《女史箴图》,存世的相传是早期摹本。

〔5〕《友如墨宝》即《吴友如墨宝》,画集。是吴友如在《点石斋画报》上所发表作品的汇集。

340404致陶亢德亢德先生:惠示收到。照相若由我觅便人带上,恐需时日。今附上一函,一面将照相放在内山书店,社中想有送信人,请嘱其持函往取为幸。

此复,即请著安。

迅顿首四月四夜340405①致张慧〔1〕小青先生:二月二十五日惠函并稿〔2〕二本,早经收到,且蒙赠书两本〔3〕,感谢之至。顷又得三月二十五日函,备悉种种。旅居上海,琐事太多,以致大作至今始陆续读毕。诸作情感诚挚,文字流畅,惟诚如来示所言,在今日已较觉倾于颓唐,不过均系旧作,则亦不足为病。《国风》新译尤明白生动,人皆能解,有出版之价值,惜此地出版界日见凋苓,我又永受迫压,如居地下,无能为力,顷已托书店挂号寄还,至希察收,有负雅意,真是十分抱歉。

木刻为近来新兴之艺术,比之油画,更易着手而便于流传。良友公司所出木刻四种〔4〕,作者的手腕,是很好的,但我以为学之恐有害,因其作刀法简略,而黑白分明,非基础极好者,不能到此境界,偶一不慎,即流于粗陋也。惟作为参考,则当然无所不可。而开手之际,似以取法于工细平稳者为佳耳。

专此布复,即请文安。

鲁迅上四月五日〔1〕张慧号小青,广东兴宁人,木刻家。当时在广东梅县松口中学任教,业余从事木刻和写作。作有《张慧木刻画》,自费手印出版。

〔2〕指张慧的《国风》今译稿,后曾以《"野有死麕"》为题自费出版。

〔3〕书两本据收信人回忆,系指他自费出版的旧体诗词《颓唐集》和散文集《东海归来》。

〔4〕木刻四种指麦绥莱勒的《一个人的受难》、《光明的追求》(即《太阳》)、《我的忏悔》(即《我的祷告》)、《没有字的故事》。均于一九三三年九月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40405②致陈烟桥雾城先生:三日的信并木刻一幅,今天收到了。这一幅构图很稳妥,浪费的刀也几乎没有。但我觉得烟囱太多了一点,平常的工厂,恐怕没有这许多;又,《汽笛响了》,那是开工的时候,为什么烟通上没有烟呢?又,刻劳动者而头小臂粗,务须十分留心,勿使看者有"畸形"之感,一有,便成为讽刺他只有暴力而无智识了。但这一幅里还不至此,现在不过偶然想起,顺便说说而已。

美术书总是贵的,个人购置,非常困难,所以必须有一机关,公同购阅,前年曾有一个社〔1〕,藏书三四十本,战后消失,书也大家拿散了。现在则连画社也不能设立,我的书籍,也不得不和自己分开,看起来很不便,但这种情形,一时也没有好法子想。

中国小说上的插画,除你所说的之外,还多得很,不过都是木刻旧书,个人是无力购买的,说也无益。

鼓吹木刻,我想最好是出一种季刊,不得已,则出半年刊或不定期刊,每期严选木刻二十幅,印一百本。其法先收集木刻印本,加以选择,择定之后,从作者借得原版付印。欧美木刻家,是大抵有印刷的小机器的,但我们只能手印,所以为难,只好付给印刷厂,不过这么一来,成本就贵,因为印刷厂以五百本起码,即使只印一百,印费也要作五百本算。

其次是纸,倘用宣纸,每本约三角半,抄更纸(一种厚纸,好像宣纸,而其实是用碎纸再做的)则二角,倘用单张,可减半,但不好看。洋纸也不相宜。如是,则用宣纸者,连印订工每本须五角,一百本为五十元。抄更纸约三十元。

每一幅入选,送作者一本,可出售者八十本,每本定价,只好五角,给寄售处打一个八折,倘全数卖出,可收回工本三十二元,折本约二十元,用抄更纸而仍卖五角,则不折本。

照近几年来的刻本看来,选二十幅是可有的了,这一点印工及纸费,我现在也还能设法,或者来试一试看。至于给M.K.木刻会〔2〕商量,我自然当俟你来信后再说。

不过通信及募集外来投稿,总须有[有]一个公开的固定的机关,一面兼带发售,这一点,我还想不出办法。

此复,即颂时绥。

迅上四月五夜。

注释:

〔1〕指上海的一八艺社,其藏书在"一二八"战争中散失。

〔2〕M.K.木刻会即M.K.木刻研究会,一九三二年九月成立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主要成员为周金海、张望、陈普之、王绍络、金逢孙等。M.K.是Muke("木刻"的拉丁化拼音)的缩写。当时鲁迅拟出一种木刻刊物,托陈烟桥与M.K.木刻研究会商量。

340406致陈烟桥雾城先生:今晨寄上一函,想已到。午后,将我所存的木刻看了一看,觉得可以印行者实也不多。MK木刻会开展览会〔1〕时,我曾经去看,收集了几张,而其中不能用者居大半。现就在手头者选择起来,觉得可印者如下:一工〔2〕:推之兑〔3〕:少女奏琴水落后之房屋以上两人大约是美专学生,近印有《木刻集》陈葆真:十一月十七日时代的推轮者普之〔4〕:轮辗(七)张致平〔5〕:出路?:烟袋?:荐头店以上五人,是MK会中人。

白涛:工作街头小艇黑烟雾城:窗风景拉汽笛......

以上共只作者九人,作品十八幅。白涛兄好像是回去了,不知你认识他否?如原版亦已带回,则只剩了十四幅,或者索性减去不知作者的两幅,以十二张出一本也可以。

还有陈铁耕,罗清桢两人,也有好作品可以绍介,但都不在上海,只好等第二本了。

有些于发行有碍的图画,只好不登。又,野穗社〔6〕《木刻画》中曾经发表过的,也不选入。

此布,即颂时绥。

迅上四月六晚〔1〕展览会指一九三三年十月十六日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举办的第四次木刻展览会。

〔2〕一工即黄新波(1915--1980),广东台山人,木刻家。当时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学生,无名木刻社、M.K.木刻研究会成员。

〔3〕之兑即刘岘。参看本书附录4致刘岘信注〔1〕。

〔4〕普之即陈普之(1911--1950),广东潮安人。当时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生,M.K.木刻研究会成员。

〔5〕张致平又名张抨,笔名张望,广东大埔人,美术家。当时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生,M.K.木刻研究会主持人之一。

〔6〕野穗社木刻团体,一九三三年冬成立于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主要成员有陈烟桥、陈铁耕、何白涛等。《木刻画》,是该社选编的木刻作品集。

340407致陶亢德亢德先生:〔1〕大札与《人间世》两本,顷同时拜领,讽诵一过,诚令人有萧然出尘之想,然此时此境,此作者们,而得此作品等,固亦意中事也。语堂先生及先生盛意,嘱勿藏拙,甚感甚感。惟搏战十年,筋力伤惫,因此颇有所悟,决计自今年起,倘非素有关系之刊物,皆不加入,藉得余暇,可袖手倚壁,看大师辈打太极拳,或夭矫如撮空,或团转如摸地,静观自得,虽小品文之危机临于目睫,亦不思动矣。幸谅其懒散为企。此复,即请著安。

迅顿首四月七日〔1〕《人间世》小品文半月刊,林语堂主编,陶亢德、徐訏编辑。一九三四年四月五日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停刊。

340409①致姚克姚克先生:愚人节〔1〕所发信,顷已收到。中国不但无正确之本国史,亦无世界史,妄人信口开河,青年莫名其妙,知今知古,知外知内,都谈不到。当我年青时,大家以胡须上翘者为洋气,下垂者为国粹,而不知这正是蒙古式,汉唐画像,须皆上翘;〔2〕今又有一班小英雄〔3〕,以强水洒洋服,令人改穿袍子马掛而后快,然竟忘此乃满洲服也。此种谬妄,我于短评中已曾屡次道及,然无效,盖此辈本不读者耳。

汉唐画像极拟一选,因为不然,则数年收集之工,亦殊可惜。但上海真是是非蜂起之乡,混迹其间,如在洪炉上面,能躁而不能静,颇欲易地,静养若干时,然竟想不出一个适宜之处,不过无论如何,此事终当了之。

清初学者,是纵论唐宋,搜讨前明遗闻的,文字狱〔4〕后,乃专事研究错字,争论生日,变了"邻猫生子"〔5〕的学者,革命以后,本可开展一些了,而还是守着奴才家法,不过这于饭碗,是极有益处的。

此布即请文安。

豫顿首四月九日〔1〕愚人节又称万愚节,即四月一日欧美风俗,在这一天可以作种种愚弄人的游戏。

〔2〕关于胡须的事,参看《坟.说胡须》。

〔3〕一班小英雄《新生》周刊第一卷第十期(一九三四年四月十四日)报道:"杭州发见摩登破坏铁血团,以硝强水毁人摩登衣服,并发警告服用洋货的摩登士女书。"当时北京、上海也有此类组织。参看《花边文学.洋服的没落》。

〔4〕文字狱封建时代迫害知识分子的冤狱,往往故意从作者诗文中摘取字句,罗织罪名。

〔5〕"邻猫生子"这是梁启超《中国史界革命案》中所引英国斯宾塞的话:"或有告者曰:邻家之猫,昨日产一子,以云事实,诚事实也;然谁不知为无用之事实乎?何也?以其与他事毫无关涉,于吾人生活上之行为,毫无影响也。"340409②致魏猛克〔1〕××先生:七日信收到。古人之"铁线描",在人物虽不用器械,但到屋宇之类,是利用器械的,我看是一枝界尺,还有一枝半圆的木杆,将这靠住毛笔,紧紧捏住,换了界尺划过去,便既不弯曲,又无粗细了,这种图,谓之"界画"。

学吴友如画的危险,是在只取了他的油滑,他印《画报》〔2〕,每月大约要画四五十张,都是用药水画在特种的纸张上,直接上石的,不用照相。因为多画,所以后来就油滑了,但可取的是他观察的精细,不过也只以洋场上的事情为限,对于农村就不行。他的沫流是会文堂〔3〕所出小说插画的画家。至于叶灵凤〔4〕先生,倒是自以为中国的Beardsley〔5〕的,但他们两人都在上海混,都染了流氓气,所以见得有相似之处了。

新的艺术,没有一种是无根无蒂,突然发生的,总承受着先前的遗产,有几位青年以为采用便是投降,那是他们将"采用"与"模仿"并为一谈了。中国及日本画入欧洲,被人采取,便发生了"印象派〔6〕",有谁说印象派是中国画的俘虏呢?专学欧洲已有定评的新艺术,那倒不过是模仿。"达达派"〔7〕是装鬼脸,未来派〔8〕也只是想以"奇"惊人,虽然新,但我们只要看Mayakovsky〔9〕的失败(他也画过许多画),便是前车之鉴。既是采用,当然要有条件,例如为流行计,特别取了低级趣味之点,那不消说是不对的,这就是采取了坏处。必须令人能懂,而又有益,也还是艺术,才对。《毛哥哥》虽然失败,但人们是看得懂的;陈静生〔10〕先生的连环图画,我很用心的看,但老实说起来,却很费思索之力,而往往还不能解。我想,能够一目了然的人,恐怕是不多的。

报上能够讨论,很好,不过我并无什么多意见。

我不能画,但学过两年解剖学,画过许多死尸的图,因此略知身体四肢的比例,这回给他〔11〕加上皮肤,穿上衣服,结果还是死板板的。脸孔的模样,是从戏剧上看来,而此公的脸相,也实在容易画,况且也没有人能说是像或不像。倘是"人",我就不能画了。

此复,即颂时绥。迅上四月九夜〔1〕此信据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一日《北平新报.文艺周报》所载编入,发表时收信人姓名被略去。

〔2〕《画报》即《点石斋画报》,旬刊,附属于《申报》发行的一种石印画报。吴友如主编,一八八四年创刊,一八九八年停刊。

〔3〕会文堂未详。

〔4〕叶灵凤(1904--1975)江苏南京人,作家、画家。曾是创造社成员,一九二六年至一九二七年初,在上海与潘汉年合办《幻洲》半月刊,鼓吹"新流氓主义"。

〔5〕Beardsley毕亚兹莱(1872--1898),英国画家。多用带图案性的黑白线条描绘社会生活。常把人画得形象瘦削。

〔6〕"印象派"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形成于欧洲的一种画派。参看330801②信注〔5〕。

〔7〕"达达派"通称达达主义,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流行于瑞士、美国、法国的资产阶级文艺流派。它反对艺术规律,否定语言、形象的思想意义,以梦呓、混乱的语言和怪诞荒谬的形象表现不可思议的事物,是当时青年一代精神状态的反映。

〔8〕未来派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意大利的一种资产阶级艺术流派。它否定文化遗产和一切传统,强调表现现代机械文明,形式离奇,难以理解。

〔9〕Mayakovsky即马雅可夫斯基(B.B.MаЯкОВСкИЙ,1893--1930)苏联诗人,著有长诗《列宁》、《好》等。十月革命后,他配合自己的诗歌画了一些插画,其中有些画因受未来派的影响,令人难以理解。

〔10〕陈静生当时的连环图画作者。

〔11〕他指《朝花夕拾.后记》中鲁迅作的插图"无常"。

340412①致陈烟桥雾城先生:十日晚信并木刻均收到;这三幅都平平,《逃难》较好。

印行木刻,倘非印一千部,则不能翻印。譬如你的《赋别》,大约为四十八方时,每方时制版费贵者一角二,便宜者八分,即非四元至五元不可,每本二十幅,单是制版费便要一百元左右了。而且不能单图价廉,因为价廉,则版往往不精,有时连线的粗细,也与原本不合。所以只能就用原版去印。入选之画,倘在外埠,便请作者将原版寄来,用小包,四五角即可,则连寄回之费,共不过一元而已。其中如有无法取得原版者,则加入翻板者数幅亦可。

M.K.社倘能主持此事〔1〕,最好。但我以为须有恒性而极负责的[的]人,虽是小事情,也看作大事情做,才是。例如选纸,付印,付订,都须研究调查过。据我所知,则----抄更纸每刀约九十张,价壹元二三角(九华堂),倘多买,可打八折,其中有破或污者,选后可剩七十张,一开二,即每张需洋一分。

在木版上印,又只百部,则当用手摇机,在中国纸上印,则当用好墨,以油少者为好。

封面的纸,不妨用便宜之洋纸,但须厚的。

此外还有,都须豫先研究确定,然后进行付印。而内容选择,尤应谨严,与其多而不佳,不如少而好;又须顾及流布,风景,静物,美女,亦应加入若干。

工场情形,我也不明白,但我想,放汽时所用之汽,即由锅炉中出来,倘不烧煤,锅炉中水便不会沸。大约烧煤是昼夜不绝的,不过加煤有多少之别而已,所以即使尚未开工,烟通中大概也还有烟的,但这须问一声确实知道的人,才好。

此复,即颂时绥。迅上四月十二日〔1〕参看340405②信注〔2〕。

340412②致台静农静农兄:七日惠函收到。兼士之作,因我是外行,实不敢开口,非不为也,不能耳。令我作刻石之书〔1〕,真如生脑膜炎,大出意外,笔画尚不能平稳,不知可用否?上海幽默已稍褪色,语堂转而编小品文,名曰《人间世》,顷见第一期,有半农国博〔2〕《柬天行》云:"比得朝鲜美人图一幅,纸墨甚新而布局甚别致,想是俗工按旧时粉本绘成者。"纸墨一新,便是俗工,则生今日而欲雅,难矣,此乾隆纸之所以贵欤?年来诚常有归省之意,但跋涉不易,成否此时殊未能定也。此复,即颂曼福不尽。

隼顿首四月十二夜。

注释:

〔1〕刻石之书指鲁迅手书《韦素园墓记》,后收入《且介亭杂文》。

〔2〕半农国博指刘半农,参看320618②信注〔8〕。《柬天行》,是他所作《双凤凰砖斋小品文》中的一篇,载《人间世》第一期(一九三四年四月五日)。

340412②致姚克姚克先生:顷收到八日来信;一日信亦早到,当即于九日奉复,现想已于恩赐检查之后,寄达左右矣。给杨某信〔1〕,我不过说了一部分,历来所遇,变化万端,阴险诡随如此辈者甚多,倒也惯而不以为怪,多说又不值得,所以仅略与答复而止,而先生已觉其沈痛,可见向来所遇,尚少此种人,此亦一幸事,但亦不可不小心,大约满口激烈之谈者,其人便须留意。

徐何创作问题之争〔2〕,其中似尚有曲折,不如表面上之简单,而上海文坛之不干不净,却已于此可见。近二年来,一切无耻无良之事,几乎无所不有,"博士""学者"诸尊称,早已成为恶名,此后则"作家"之名,亦将为稍知自爱者所不乐受。近颇自憾未习他业,不能改图,否则虽驱车贩米,亦较作家干净,因驱车贩米,不过车夫与小商人而已,而在"作家"一名之中,则可包含无数恶行也。

来信谓好的插画,比一张大油画之力为大,这是极对的。但中国青年画家,却极少有人注意于此。第一,是青年向来有一恶习,即厌恶科学,便作文学家,不能作文,便作美术家,留长头发,放大领结,事情便算了结。较好者则好大喜功,喜看"未来派""立方派"〔3〕作品,而不肯作正正经经的画,刻苦用功。人面必歪,脸色多绿,然不能作一不歪之人面,所以其实是能作大幅油画,却不能作"末技"之插画的,譬之孩子,就是只能翻筋斗而不能跨正步。其二,则他们的先生应负责任,因为也是古里古怪的居多,并不对他们讲些什么,中国旧式插画与外国现代插画,青年艺术家知道的极少;尤其奇怪的是美术学校中几乎没有藏书。我曾想出一刊物,专一绍介并不高超而实则有益之末技,但经济,文章,读者,皆不易得,故不成。

上海虽春,而日日风雨,亦不暖。向来索居,近则朋友愈少了,真觉得寂寞。不知先生至迟于何日南来,愿得晤谈为幸耳。

此布,即颂时绥。

豫顿首四月十二夜〔1〕给杨某信指《答杨邨人先生公开信的公开信》,后收入《南腔北调集》。

〔2〕徐何创作问题之争一九三四年二月,清道夫(林希隽的化名)根据韩侍桁提供的材料,在《文化列车》第九期发表《"海派"后起之秀何家槐小说别人做的》一文,揭发何家槐以自己名义发表徐转蓬的小说多篇;接着,《申报.自由谈》、《文化列车》等连续刊载当事人的"自白"及杨邨人、韩侍桁、宇文宙(任白戈)等人的评论文多篇,形成一场争论。

〔3〕"立方派"即立体派,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法国的一种艺术流派。它反对客观地描绘事物,主张以几何学图形(立方体、球体和圆锥体)作为造型艺术的基础,作品构图怪诞。

340413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四月七日来信,今已收到,知京寓一切平安,甚喜甚慰。和森及子佩〔1〕,均未见过,想须由家中出来过上海时,始来相访了。海婴早已复元,医生在给他吃一种丸药,每日二粒,云是补剂,近日胃口极开,而终不见胖,大约如此年龄,终日玩皮,不肯安静,是未必能胖的了。医生又谓在今年夏天,须令常晒太阳,将皮肤晒黑,但此事须在海边或野外,沪寓则殊不便,只得临时再想方法耳。今年此地天气极坏,几乎每日风雨,且颇冷。害马多年想看南镇及禹陵〔2〕,今年亦因香市时适值天冷且雨,竟不能去,现在夜间亦尚可穿棉袄也。害马安好,男亦安,惟近日胃中略痛,此系老病,服药数天即愈,乞勿远念为要。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随叩。四月十三日。

注释:

〔1〕子佩即宋琳。参看360201①信注〔1〕。

〔2〕南镇及禹陵均为绍兴古迹。禹陵在绍兴城外会稽山麓,相传夏禹死后即葬于此。陵边有禹庙。南镇,位于禹陵东南约二里处,有南镇庙。

340414致黎烈文烈文先生:顷收到十三日函并原稿六篇,费神甚感。"此公"是先生之同乡,年未"而立",看文章,虽若世故颇深,实则多从书本或推想而得,于实际上之各种困难,亲历者不多。对于投稿之偶有删改,已曾加以解释,想不至有所误解也。

日前又收到一篇,今附上。

此布,即请道安。

迅顿首四月十四日

340415致林语堂〔1〕顷收到十三日信,谨悉种种。弟向来厚于私而薄于公,前之不欲以照片奉呈,正因并"非私人请托",而有公诸读者之虑故。近来思想倒退,闻"作家"之名,颇觉头痛。又久不弄笔,实亦不符;而且示众以后,识者骤增,于逛马路,进饭馆之类,殊多不便。《自选集》中像未必竟不能得,但甚愿以私谊吁请勿转灾楮墨,一以利己,一以避贤。此等事本不必絮絮,惟既屡承下问,慨然知感,遂辄略布鄙怀,万乞曲予谅察为幸。此复即请道安。

迅上四月十五日〔1〕此信据一九四九年二月上海万象图书馆出版《作家书简》所载收入,称呼被略去


109《鲁迅书信》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①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