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之间,缀满霜雪(三)(霜星x博士)(糖)

当在泰拉大陆极北的乌萨斯雪山都略微融化的时刻,就证明了这片大陆即将迎来它的酷暑。
一般而言,对于泰拉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会以群雄逐鹿的气势往乌萨斯的极北奔去。虽说那里在平日气候严峻,但是除了某些挖煤矿的企业家眼馋这片土地之外,每当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刻降临,人们总会羡慕着乌萨斯人能毫不知情似地换上棉袄与暖被,继续钻在被窝里悠闲度日。
避暑山庄,作为乌萨斯的旅游景观之一,只要是来自远方的客人都基本上是奔着这里而来。木屋,篝火,雪花,滑冰,凡是最为不能陪衬夏天严酷的事物,全部都能够在这里享受一番。
博士正躺在乌萨斯某个避暑山庄的床上,将被子叠好后放在一边。
他的身上满是冷汗。
窗外飞扬的雪花正在竭尽全力地让他的身体感受下来自寒冷的热情,可惜现在博士的供暖系统似乎运作过了头,正在超越人体极限般地给博士加热。冰雪消融之时应该是最为寒冷的时刻,但即便是博士披上外套出门散步,陷入厚厚雪地中的双足却没有丝毫寒意,反之还有要喧兵夺主,融化白雪之势。
“哎呀,博士。不用那么紧张。”
话语者离博士并不远,或者说才刚刚陪着散步的博士回到房间。温柔的女声很难让人想象到她曾经是一位令人胆寒的战士,再加上倒腾炉火和暖酒发出的瓶瓶罐罐清脆的响动,怎么样都感觉是个分外柔和的人。
“不是紧张…”
“博士你已经出门三次了。”女子的玉手环住酒杯,抿一口才温好的暖酒。“可是这样冷的天气,你却还在出汗。衬衫都湿了。”
“哈哈…好不容易来一趟乌萨斯嘛,想要出去看看雪地和冰霜,啥的…”
女子亲切地微笑让博士意识到自己的掩饰早就被全部看穿,随默不作声下来。她端着另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上,暖酒的温度顺着手心蔓延到博士的心中。“别想了。喝喝看,说不定会好些。”
博士乖乖领命,引颈就是猛地灌下;过了约莫几秒,火热的酒精立刻灼烧起博士的腹部与喉咙,像是熊熊烈火在他的体内爆裂,惹得他只好握拳捶着胸口咳嗽,以缓解酒的劲道。
“咳咳…这酒怎么这么…”
“嗯?”
轻柔拍打着博士背部的手很是冰冷,甚至比起乌萨斯山峰的雪还要寒冷;但是传递而来的体温却是让人安心的暖和。
霜星挡嘴轻笑着博士的窘态,银铃般的笑总能让人心驰神往。
“霜星不觉得这个酒有点太劲了吗?”
“不会哦。”
霜星见博士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酒酿,便重新接过他的酒杯兀自饮下。烈酒入喉,让霜星的脸颊微红,但微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杯酒的烈度,而是这杯酒是与博士共酌。她捧杯饮上一口,明晃晃的炽热笼罩着她的面容;霜星银白色的长发上挂着她的耳坠,随着主人长长的双耳晃荡反射着雪花的颜色。将酒杯举过眼前,低垂着头羞涩的霜星秀色可餐,作为男友的博士有些抵挡不住她身上散发而出的可爱气息,探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可惜了。如果没有这样的体征….”
“不…”霜星摇摇头,进而贪恋起博士手掌的抚摸。“在博士的怀里,我觉得很暖和。”
作为男性而言,这样的发言总能够激起强烈的保护欲望。博士心头一酸,那摸着霜星头顶的手向下摸上她的脸颊。似乎是在抗议还未享受完毕博士疼爱的霜星有些不满地抖了抖耳朵,不过立刻就重新沉浸在揉捏脸颊肉的节奏之中。
仅仅是摸摸脸是不能带给霜星温暖的。博士伸出手,把那一身清香的霜雪拥入怀中。
“唔…”
“怎么了?”
博士低头稍微松手,恐怕这可爱的一声喘息是由于自己过于用力地疼爱。但很快她那肥嘟嘟的鼓脸与微微眯起的眼睑告诉博士,这是因为自己怀抱的温暖所致。
“博士的怀里…很舒服…”
“你这样不是纯粹想让我更加疼爱你吗…”
霜星有些闹别扭似地扑在博士的怀抱,拿自己柔顺的长发和面颊磨蹭博士的胸口;霜星这个性格很少和博士主动撒娇,可能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才显得如此柔弱,眼神有些飘忽羞涩的她掩饰起自己的娇羞,以一个比较危险的倚靠姿势倒在博士的身前。
非要说的话,博士很希望霜星就此完全陷入自己的胸前,再也不起来;但这个姿势若是不拿手撑着椅背会有跌倒的风险,所以他还是稍微将霜星冰凉柔软的身体托起。
这般亲昵的时刻,霜星这才刚刚放下所谓的尊严羞耻之类,怎么可能在还未享受满足之前分开。所以她紧密地再次贴合上来,连带着博士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与理智一并重新跌入到木椅的座位上。
不得不说,这样一通折腾让博士冷静不少,因为霜星的体表温度甚是寒冷,让博士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但是很快,再次占据心头的冲动让他难以自拔,只能发了疯似地把那些所谓的杂念统统化作体表上感受到的寒意,然后消融在霜星的拥抱里。
等到霜星终于扬起头,长长的睫毛在博士面前闪动的时候,他才能放下自己一直高悬着的心,不去想着怀中人儿的体香。
“好了好了…撒娇到此为止。”
博士挡住霜星的手臂,让她难以再靠近自己的身体。
“但具体要如何面对大爹,我可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不用担心。大爹很温柔的。”
博士回想起在那冰天雪地的炼狱,鹿角下坚毅伟岸的眼神和他大杀四方沉默寡言的身段。就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战场磨砺的博士,都仍然对这样的人感到敬畏;进而是深深地尊敬。
他战神般屹立不倒的身子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博士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寒冷。等到他真正倒下前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同样是彻骨的寒冷。
只有在见到霜星仍然活着的那一刻,才有了那么一丝温度。
这位老头子一生中打过太多的仗,吃了太多的亏。就算博士拼尽全力把他救下,也是无法撼动他的心的。他只关心霜星的未来,倘若博士无法给到他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面对博士的很可能是一记猛击。
博士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个大爹会对着他温柔,更不用说如果他看到霜星扑在自己怀中仰着头想要继续被摸头的场景,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把自己的脑袋拍下来。
也许是女儿的特权吧,只有在霜星面前,这位老人才会展现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温暖。
仅仅是语言不能够让博士冷静下来,面对未知的恐惧时没有人能够镇定自若。但霜星一个劲用自己冰冷的身体钻入博士的怀抱,用她的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为自己加油,很快她的举措就让博士不再那么过度反应。
坦白来说,如果换做是阿米娅,那么自己的反应可能也是和爱国者一样的。如何要让这位年已沧桑的老人认同自己,恐怕唯独只有展露出对霜星未来的保证才算可行。
承诺,约定,乃至于合同,都不够看。爱国者希望霜星过着怎样的生活,这是博士应该搞清楚的事情。
“霜星。你大爹有没有跟你说过,有关于未来啊,你要如何行动啊,之类的话?”
霜星聪慧的眼神一瞟博士,大概就知道他紧皱的眉头在打什么小算盘。伸出一根葱指压在博士的嘴唇前,霜星柔和地如同天使一般微笑着。
“抄袭答案可是不好的事情哦。”
看来霜星是铁了心不会给自己提示。博士替霜星整理好被子,再倒在地铺上侧着身子沉思。是时候必须靠自己的思考去推敲了。
博士眯起眼睛,大脑开始了不间断地运转。
于是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两人拖着步子往雪山上迈进的时刻,博士几乎是倚靠在霜星肩膀上前进的。
“我好困…”
“马上就到了,博士,振作一点。”
霜星的皮肤特别适合作为清醒贴使用。但熬夜带来的疲惫可不是冰块就能轻松解决的。博士几乎是两眼黑地跟着霜星往山腰上前进,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她的脑袋上前进。
霜星倒不是反对这样亲热的行走方式,只是博士的呼吸容易吹在她的耳朵根部,让银白色的耳朵觉得痒痒的,时不时需要动弹几下。再加上她还是希望博士能够认真面对大爹,因此这般颓唐的样子,是断然不能被大爹看到的。
“所以都说了,不要熬夜熬到这么晚。”霜星稳稳抓住博士的手臂,让他瘫软的身体斜靠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
“现在必须让你清醒一下。”
说着霜星就把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
“你要干嘛....啊啊啊啊啊啊!”
当那双寒冰之手从博士的脖颈往衣服里伸的时候,博士就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清醒一大半。
“哼哼。”霜星看着博士面露狰狞,却又因为睡意而挣扎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这就是惩罚。”
“提前说一声…”
“才不要。”霜星轻哼,“那就没有用了。”
“唉…”
“而且…”她的左手搭在发丝之上,绕着指尖旋转。微红的脸庞与在寒风中呵出的暖气融为一体,她那遮盖住一只眼睛的刘海浮动。
“这样就看不见博士惊醒的样子了。”
“我惊醒的样子怎么了?”
“很…可爱?”
霜星思考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了。不过多亏这句话,让博士马上振作起来。他微微拉过霜星柔软的身体,让那对长耳朵贴着自己的面颊;霜星贴在博士的肩膀上,笑得像是冬日之中傲放的红梅。
沉默着,沉默着,两人的手指慢慢交缠在一起,握紧了对方的手心。
爱国者的屋子在乌萨斯雪山的半山腰。似乎是他已经厌倦了前半生的戎马,打算就在这里劈劈柴,度过安稳的一生。但博士知道这位英勇的战士绝对不会只是为了个平稳的生活而选择这里定居。
也许这里的寒天雪地,很适合用来埋葬一些过往。
被大雪逐渐没过的脚印慢慢移向木屋的门口,从窗户里面看去,似乎升起了壁炉。漫天的飞雪下,博士却一眼就看见了藏在木屋后,那片明显比起木屋本身更加广大的墓地。
墓碑只露出了一个角,但是博士却很敏锐。看见墓碑并不会让人暗发感伤,但想到那些可能埋葬的是昔日的战友,博士不由得站定,随后对着并不算大的木屋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博士…”
霜星悄悄跟他说话,博士想着也许是有些疑惑自己的行为,因此就这样弯着腰回答。
“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不如说对生命的尊敬。”
“不是这个,博士…”
“虽然拜访岳父很重要,但是这件事情并不耽误…”
“谁,是你的,岳父。”
“大爹来了。”
本来博士还保持着向木屋方向鞠躬的姿势;但随即他就僵硬着身体,朝向爱国者的方向转去。
气氛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因为博士现在太紧张还是爱国者一言不发导致的。总之霜星作为调和者,先是上前抱了抱大爹。
爱国者虽然不言,但可以从他抚摸霜星脑袋的动作看出他对霜星的疼爱。就算培养的是战士,终究还是自己最亲爱的女儿。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一种特点。
那就是现在他正盯着博士的目光满是凶意。
“谁,是你,岳父。”
爱国者重复了一遍,让博士不敢抬着头看他的表情——虽说也没什么表情就是了。
这样沉默了一会,霜星才略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大爹,你背着这么多柴,先进屋把柴放下吧。”
博士偷眼看去,这位活了百年的老人还能背起如此巨量的柴火,甚至连半点喘气都没有,足以证明他的强大。
“好。”
爱国者听从了女儿的意见,绕过博士打开木屋的门。博士有些迟疑,但霜星很快就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进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但博士却觉得特别寒冷。
爱国者随手扔了些柴火在储藏室里,倒上一杯浓酒喝下去。博士都不用喝,就可以闻到那股浓郁的酒味。
比起霜星给自己的酒,这杯酒的酒精含量明显是更高一筹。
爱国者慢慢坐在木椅上,木地板被踩得吱嘎响。他很快就把整瓶酒喝完,粗旷地把杯子放在一边。
博士能够感受到一股杀意传到自己身上,然后又抽离出来,分割出些许的爱意给正端来茶水的霜星。
“大爹,你喝些茶吧。”
“好。”
爱国者很听霜星的话,就算其实他仍然能喝下几大缸的伏特加,也照样拿起茶杯饮茶。
“爱国者先生…或者现在该称呼您为伯父…”
“叫我,爱国者。”
看起来爱国者很是排斥博士这样的称呼。倒是霜星因为伯父想到了些什么东西,兀自红着脸坐在博士旁边。
“您现在身体…”
“很好。”
直接打断博士的问话,爱国者见多了这样的寒暄,对他来说单刀直入反而更好。
或者说,从博士踏入这个房间开始,爱国者就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生理组织重构..”博士本打算说出自己移动能力的真相,但看着他,还是放弃了解释。“复活之后,真的没有任何方面的问题吗?包括精神。”
“有。”爱国者一字一顿。“现在,很想要,把你,赶出去。感觉,非常暴躁。”
这段话直接让博士一口茶也喝不下去。
“哈哈...”
“大爹。”霜星只需要故作威严地稍微瞧上爱国者一眼,他就立刻服软下来。
“开个,玩笑。”
但博士丝毫没有感觉爱国者在开玩笑。
不管如何,自己今天这趟必须拿出身为男人的自信。在这个时候退缩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被爱国者所不齿。
“爱国者先生。”
“说。”
“我现在是霜星的…恋人。”
只需要这一句,就足够让气氛僵硬下来。博士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寒气,明明壁炉烧得正旺,他却连半丝暖意都察觉不到。
半晌,爱国者站了起来。博士本想同样站起身,却被那宽阔的手掌按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即便是霜星,在这个情况下也不免得有些紧张。
爱国者认真地看着博士的眼睛,那双黑瞳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他要好好地看清楚。随后拿过两个玻璃杯,一个放在博士面前,一个自己握着。旁边明明有酒,但爱国者并不搭理;他径直往小屋的酒窖走去,过了好一会才捧出两瓶。
拔开木塞,强烈的酒味几乎让博士无法呼吸。只是稍微吸一口气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他的脸憋得通红。连霜星都免不了稍微咳嗽几声,但爱国者仿佛毫无知觉地往被子里倒上满满一杯,然后碰了碰博士面前空着的玻璃杯。
“大爹…”
霜星想起乌萨斯的传统——如果想要娶走谁家的宝贝女儿,那么女婿是一定要和岳父喝上对酒的,而且一定要是乌萨斯的伏特加,直到某一方喝得烂醉,就绝对不会停下。但是无论是现在这杯酒的度数还是架势,都和那种走个过场的传统不一样。
这是来真的。
“博士他不能….”
话没说完,博士冷静地端起酒杯。冒着酒气的液体往玻璃杯中灌输,同样来到了杯子的最顶端。博士拿起酒杯,和爱国者稍微一碰,然后照着爱国者的样子豪爽地饮下。
第一口下去,博士就已经不行了。
霜星看得出来,爱国者也看得出来,博士自己更是知道自己的腹部,喉咙,还有大脑,都在强烈抗议,准备消极罢工。
爱国者稳稳当当地放下酒杯,博士的动作,完全可以说是凑巧把酒杯扔在了桌面上。
霜星本想要走上前去。却同时被博士和爱国者出手拦住。她只好站在两人的旁边,满面忧愁地看着博士和爱国者两人。
第二杯下肚,博士早已是毫无知觉,就差当场瘫痪。且不说他已经晃晃悠悠地开始打飘,险些还把杯子给砸了,霜星都没有见过面色如此红润的博士。
爱国者继续往酒杯里倒。整个液面才过了不过三分之一而已。
第三杯,第四杯,博士脚边已经有了不少被抖出来的酒精。反观爱国者,半点事情都没有。
第五杯,第六杯。博士将玻璃杯砸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四肢就已经被酒精麻痹了。虽然他的大脑很想要站起身证明一下自己,但是断片的思绪无法操控他的肉体,全身发红发烫,再加上软弱无力的身体,博士没有两眼一黑直接昏过去已经是万幸。
爱国者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拿起另一杯度数较低地尝一口。
对饮结束,霜星完全不知道这样无谓地,还要伤身体的坚持,两人究竟是要作甚;她急得火上浇油,再不让博士稍微舒服一点,他就要昏迷了。
可是博士仍然举着手,告诉霜星不要靠近他们两个。
霜星不知道,但是博士彻底明白了;虽然现在他什么也无法思考,却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爱国者的思绪。这是一种男人之间的互相对抗,他们拼的不是酒,而是两个人的魄力。谁输谁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像男人一样站出来,挑战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很有乌萨斯的风格。博士想着,这样反而简单了。不需要考虑爱国者在想什么,也不需要去研究他曾经的过往和伤痛;因为这样是要博士明白,他们两个人现在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守护好霜星的未来。
爱国者挪回自己的座位,看着霜星按耐不住自己的脚步扑上博士的旁边,扶起他的身体让他去碰一碰冰霜,喝几口凉水。
爱国者端详着这位年轻人——对他来说算是年轻人。看着霜星关切地拉着他的手,爱国者重又拿起茶饮,却觉得还想再讨点酒喝。
“大爹,博士本来就不擅长喝烈酒,就不要太难为他了。”
“我,知道。”
爱国者本就看出博士并不喜烈性酒饮。但他要的也不是博士的酒量这种敷衍的东西。
他要趁着这个心计重重的年轻人喝醉,好好问他一些事情。
“你,作为,指挥官,合格。”
爱国者是领教过他的厉害的。虽说背后还站了个凯尔希,但出色的判断与能收能放的战术计策,爱国者是真心敬佩。
“但是,不够,坚定。”
博士眼前飘着霜星,爱国者和火光,在酒精作用下全部幻化成为一体。爱国者的话进入博士的耳朵,感觉像是欲崩的线,若不是博士调动一点点的理智,不然可能一个字也听不见。
“不…坚定?”
“如果,有一天,卡莲娜要,离开,罗德岛。”爱国者说得慢,大概是为了照顾到博士的状态。“ 你,怎么做。”
“大爹,我现在除了罗德岛,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罗德岛,是艘小船。”爱国者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容易,翻。”
“翻了,要往哪走。成了,要怎么,下船。”
博士知道这些话里的现实份量。现在他确定,这位爱国者是一个足够温和的人。
温和到没有立刻否决罗德岛的希望。
就像是他一直在战场上的游走,像罗德岛这样的理想主义能够走多远,他应该是最有所了解的。面对整个大陆的环境,一艘小船是没法让海洋平息的。
而离开了整合运动的霜星又该如何行动?既不能像是虾兵蟹将那样草草了结,也不能做苟且偷生的懦夫。爱国者把她培养成这个性子,本来就是为了让她有这个资本站着活在乱世中,倘若因为博士而舍弃了尊严,他才是真的不会饶过自己。
博士现在无法思考——不如说就是本能得出的答案。要是平时的他,一定会斟酌半天才给出一个最标准的回答;但此刻他的大脑除了头顶盘旋的飞鸟什么也思考不出,因此脱口而出的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翻了…就再建…没翻,就继续开…下船,要是有下船的时候,卡莲娜想去哪….我就去哪。”
博士很少直呼霜星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在喝得烂醉的情况下才叫得出口。
“怎么,建。”
“怎么建…拿我建,拿人建…都是用人堆起来的,只不过我们会…让大家尽量都躺得舒服一些…”
爱国者想起刚刚那一幕:在漫天大雪里,这个年轻人对着自己的木屋深深鞠躬。木屋后是爱国者自己建的墓地,横七竖八的小墓碑代表的就是他每个战友。
墓地从木屋后一直延伸到树林里,直到环着半山腰的一半,才暂时消失。
他想起塔露拉手底下的那群愤怨之徒,还有塔露拉本人离去的背影。
他想起自己多少年来数不清楚的征战,乌萨斯的风雪,还有寒冬中埋葬同伴尸骨用的铲子。
他想起了刚刚遇到霜星的时候,在那个矿坑中孤零零的小小兔子。
最后他回到了小屋,回到了霜星的身上,再回到了博士晃晃悠悠的样子。
“我还是,不想,看见,你。”
“大爹。”
霜星提醒了爱国者一嘴——爱国者这样拧巴,不是一次两次。
“所以,你,带着霜星,走。”
等他一字一句地说完,霜星才反应过来;她又惊又羞地扶起博士,随后打算让两人至少握个手。
“不要。他,一身酒气。”
也罢,霜星只好微笑着和爱国者拥抱了一下,在爱国者的目视中离开木屋。
瑞雪慢慢遮盖住小屋的时候,博士也已经彻底在霜星的肩头睡着。她一步一个脚印地架着博士的身体走回旅馆,踩出的足迹深深浅浅。
“博士。博士?”
他睡得很香;这杯酒的劲大得有些过分。
“唔…”
“好好睡吧。”她看着博士的侧脸。
“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建好船呢。累着了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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