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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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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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婷被劫走了?!
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方寒拿着听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应了一声。
“我觉得穆婷被劫走和你们遇袭的事可能有点关系,现在你在明她在暗,你要小心啊。”韩楚东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敲门声打断了他,“总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我还有个会。”最后他说:“保重,方寒。”
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懵,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很多头绪又都纠缠在一起,短时间想弄清楚没那么容易,方寒挂了电话就往外走。
五哥见他出来就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方寒拒绝了,他这次是“偷跑”,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回去,不过低头一看袋子,他忽然想起来顾涛的那满满一冰箱的糖葫芦,“五哥,店里还有糖葫芦么?”
“哟,那不巧,前两天有个老板来,都给买走了。我订的货还在路上,大概……要过几天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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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出门打了车回到别墅,原路从东墙外翻了进去。但是出来容易回去难,许是心里装了事儿,他并没注意墙里墙外的地面也不一样高,从外面进去墙要明显高得多,方末双臂撑着墙头往里翻,用力猛了点儿,刚收口的伤处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完了,这要是被顾涛知道估计他就没有人身自由了!
忍着疼赶紧清理了被踩坏的小灌木,方末默默潜回了自己的房间,松开手一看,牛奶色的针织衫胸口早染红了一片。
对着浴室的镜子把衣服卷起来一看,绷带都在滴血,方末弄了热毛巾一点点擦干了血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缝线的伤口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形,应该只是他动作太大挣破了血痂,使得出血量有点吓人。简单的敷了点止血的药粉,重新包扎好伤口,方末把弄脏的衣服毛巾等等都丢进了洗衣机,倒了小半瓶的洗衣液“哗哗”的转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才瘫倒在沙发上不想再动。
他最担心的纰漏,还是出现了。
穆婷,洋木亭子,一个女人能在一个行当里闯出点名堂来绝非什么善类,现在她跑了,还是在知道顾涛卖了她的情况下跑的,能不复仇么?
这个顾涛,有时候聪明的令人牙痒,有时候又……愁啊!方末单手搭上自己的额头,感觉有点热,看来还是发烧了。知道自己不能多想,但就是管不住,方末揭开沙发上的毛毯给自己盖上,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人在累极的情况下入睡,一般有这么两个选择——
一、梦都来不及做就陷入黑甜乡;
二、一场大梦不愿醒。
很遗憾的,方末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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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以往,方末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场梦开始于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空气中充满了盛夏的味道,街头巷尾橘子汽水开启的声音吸引着每一个走出校门的大学生,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中,他们迎来了毕业季。
中国刑事警察学院,也是众多大学中的普通一员。
对着警容镜整理着领带,方末手忙脚乱中透露着紧张,平时早已习惯的动作现在却怎么做也做不好。
“看你笨手笨脚的!领带都打不好。”罗菲忽然从他背后冒出来,接手了打领带的工作。
梦里的方末是知道罗菲已经牺牲了的,他瞪着眼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再看自己身边空空落落,心中酸涩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哎,你看我,我这样是不是特别精神!”罗菲正正帽檐激动的看着他。
方末和镜中的方寒重叠了,虽然都在笑着,却有一个笑红了眼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嗯!真爷们儿!”好傻呢,方末吐槽自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夸她一句“你真好看”吗?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当面说了。
旧时的两个年轻人追跑着离开了镜子前,方末想要跟上去再看看,却觉得自己一阵眩晕,跌进了镜子的世界里。
头晕是件难受的事,方末忍不住干呕了两声,觉得自己更晕了,他索性闭上了眼,试图无梦的沉睡。
但是梦境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他,方末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他正站在一间不怎么明亮的浴室里,空间有些狭小,采光也不好,眼前有些雾蒙蒙的,稍远些的地方就看不清了。这地方他似乎是来过,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他还要再想想。
脚步声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方末直觉自己应该躲躲,但是他惊恐地发现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动也不能动。不断告诫自己这只是梦而已,被发现也不会怎么样的,紧张情绪还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然后他就听到了皮肤摩擦湿润玻璃的声音,一下,一下……
伴随着那种不太好听的声音,方末的视线一条一条的变得清晰了,就好像……有人用手抹去了浴室里镜面上的水珠……
方末也见到了那个人——顾涛。
他吓了一跳,随后一个不可思议的认知在他脑中形成——他是通过镜子在看顾涛——或者说是他变成了顾涛浴室里的镜子。
“涛哥!”方末大声叫他,却觉得自己的唇舌变得非常笨重,根本张不开嘴,听起来声如蚊蚋。
顾涛显然是听不到的,否则准以为是魔镜显灵了。方末甚至有空儿想了想如果顾涛真有块魔镜的话他会问什么。
不过此刻顾涛的模样很快吸引了方末的注意力。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刚洗完,还滴着水。额前的发梢落到了嘴角,和长出来的青黑胡茬连在一处。顾涛是十分注意形象的,他这幅邋遢样子说明他至少三天没有打理过自己了。出什么事了?反正是在梦里,方末很好奇,但是他却说不出话,只能靠观察。
对着镜子,顾涛一丝不挂的挂着胡子,方末坚持把视线停留在顾涛的上半身。他喜欢用剃刀,从脸颊鬓角开始,把半长的胡茬一点点剃干净,只在下巴上和上唇留上一些,显得更有气势。剃刀用起来很危险,顾涛一个不小心就在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宽的口子,还好他收手及时,没有给自己来个“割喉”。放下剃刀,顾涛没有说话,沉默着在抽屉里找创可贴。
右边的抽屉里有,可惜只有半包卡通防水的……方末自然地想到,立刻又觉得一阵心悸,为什么他会知道?!
镜子前的顾涛果然从右边的抽屉里找到了半包创可贴,全都黄灿灿的印着海绵宝宝。
目睹了顾涛一闪即逝的挣扎最后选择贴上,很多画面在方末脑中不断的快速闪现,不等他抓住什么,又有人闯进了画面。方末呆滞的看着进来的人——岩光。
彼时顾涛已经穿好了衣服,甚至头发也已经绾好。方末只能看着,听着,他听到岩光对顾涛说……
“涛哥,找到末哥的下落了!扈强和阿淡在江边有一条船,末哥应该被他们关在那里。”
“知道了。”顾涛检查了下满弹的手枪,从容的别在了腰后。
“涛哥,我叫点儿人咱们一起去吧!”
“扈强做这事儿马哥一定不知道,你留下守着马哥,方末那边我自有办法。”
“……是。”
方末忽然忆起这里是马斯戒在境外的寨子,他曾去过的,这是顾涛的房间。他看到的就应该是顾涛出发去救他之前的一幕。
之后的事方末都知道了,顾涛确实及时赶到,甚至还为了救他挨了扈强一枪差点儿没命。可惜最后他的身份还是暴露了,从此成了顾涛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收拾完毕的顾涛似乎被镜子里的什么吸引了,伸手拂过镜面的时候方末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那只手的温度。
顾涛转身而去,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模糊了。
“涛哥别去!”好似肺叶被掀起来一般的窒息让方末下意识的喊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失重般的眩晕,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心脏砰砰跳得胸口发紧,说不出的难受。
…………
方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帘拉着,外面微微有些亮光,分不出早晚。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别人。额头上凉凉的,方末抬手摸了摸,发现那里贴着一个退热贴。身上很干燥,没有被冷汗湿透的黏腻感,除了身体有些无力以外,也并没什么难受的感觉,仿佛刚刚那些所有难捱的痛苦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按着胸口,方末感受着一度失控后的心跳,为着梦中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悲哀。但是很快的,那一场大梦就从他的意识中抽离,半点线索也没留下,任方末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那场清醒的旧梦到底梦到了什么,余下的就只有千般悔恨万般无奈。
门被人打开,进来的人看到他醒了,语气里洋溢着轻松感,“醒了?没事吧?”
是顾涛。看到是他,方末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不明白为什么要叹口气,“涛哥,”虽然方末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但对于他是怎么回到床上这个过程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方末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消防的没为难你吧?”
“小事,”顾涛一顿,过来扶他起来,把枕头塞在他背后,“快到晚上了,想吃什么?”
原来他竟睡了一天么?!一坐起来,方末看见自己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顾涛自然地坐到床边,揭掉了他额头上的退热贴,顺便试了试温度,“没事了,退烧了。”
停留不到三秒,但是顾涛的手是热烫的,比退热贴的感觉还要好,方末竟然有些留恋。
“想吃什么?”以为他刚才还糊涂着没听见,顾涛又问了一遍,“马六晚上不在,我去做。”
方末悄悄替马六悲哀了一下,忽然又想到那次马六身上挂着大眼蛙围裙的样子,不禁莞尔,“姜丝汤面。”
“好的,番茄鸡蛋面。能起来的话就活动一下,等会儿下楼吃饭。”顾涛拍拍他被子下的腿,起身煮面去。
方末一掀被子,“哎涛哥!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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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你……身体感觉怎样了?”晚餐时间,顾涛再次表示了他的关心。
方末吸了口面,对最近顾涛态度的转变有些好奇,“没事了,基本的运动都没问题。店里……”
“店的事你不用管,有马六呢。不急,先把身体调理好。”顾涛说的自然极了。
方末惊诧不已,这何止是“转变”?简直都和以前判若两人了!自从重逢以来顾涛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方末一边猜测着顾涛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另一边也有些焦急,穆婷被劫走的消息他并不能名正言顺的告诉顾涛,而他们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危险,想到这儿,方末决定争取一下,“涛哥,我真没事了,你看你一个人也忙不开,我还是跟着你吧。”
“没事了?今天我要是晚回来点儿,是不是有人就要回医院了?”顾涛才不听这些狡辩,若不是他今天回来的及时,方末说不定要在沙发上烧成傻子。说完他多看了方末两眼,忽然觉得他从那张脸上看出了点儿什么,顾涛放下筷子,正视方末,“你……很着急么?”
“没,没……我有什么可着急的呢,就是躺的久了,觉得人都废了。”方末不敢多说,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面,就像回到了从前。
其实有着好奇心的不仅仅是方末,顾涛也有件十分好奇的事,就是方末的梦话。
沧澜之家的消防安全问题让顾涛从早晨一直忙到中午,顾念着家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方末,他把收尾的事项全权交待给了马六,自己开车往回赶。
拎着食材下车,进了门顾涛才觉得不对,家里太安静了。以往这时间方末都在客厅看电视消磨时间,就算是身上有伤也不至于下不了床,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好像家里根本没人。没人?
“方末?”叫了一声没人应,顾涛放下手里的菜,正准备上楼去找人,楼上洗衣机的报警声就响了起来。顾涛三两步跑上楼梯,然后就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捡到了方末。
他找的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方末,醒醒,别在这儿睡!”顾涛伸手推推他,觉得这体温似乎有些高了。
沉睡的人窝在短小的沙发上,睡的并不安稳,大汗淋漓的在沙发上扭动,却没能被顾涛的声音叫醒,反而还说起了梦话,“涛哥别去……”
蹲在沙发前的顾涛听了一愣,又是这句?!真不知道方末究竟梦到了什么,怎么每一次梦话都在阻止他?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几句梦话的时候,方末在发烧。顾涛立刻给医生打了电话,把方末弄回了卧室,甚至还给他晾晒了洗好的衣服。
顾涛没有任何怀疑,因为沧澜之家的事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吃完饭强制方末去休息,顾涛却走进了书房,白天的那些事,他需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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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们搞坏了店里的冷库才过去一周的时间,才离开了几天,不仅他和方末死里逃生好几回,沧澜之家还被“有关部门”盯上了,这种不能称之为巧合的巧合让顾涛有种窝火的不爽感。
消防安全?!想到这个词顾涛就是一声冷笑,本来就是KTV改建的,消防设施和消防通道都是按照原有的设计保留的,怎么之前检查能合格,到了他顾涛手里就出问题了?!
开始他和马六想的一样,花点钱打点打点也就过去了,可实际情况比他想的要更加严重。那些穿制服的人开门见山,话里话外直指的就是被他隐藏在墙壁夹层里的“私牢”。这就让顾涛觉得被严重冒犯了。
“私牢”的存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店里的人应该没胆子泄露这个秘密,而除了他们……还知道“私牢”的就剩两个人,方末和周大柱。
会是方末么?顾涛立刻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那就只能是周大柱。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让顾涛有些意外,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个周大柱表面上唯唯诺诺一副没用的样子,想不到也敢反咬他一口。顾涛不好酒,此时却端着酒杯慢慢地摇晃着,金黄的酒液和冰块碰撞、激荡,浓烈的香味从杯口飘了出来 ,却让人头脑更加清醒。顾涛一口饮尽,“咣”的把酒杯放在了玻璃的桌面上。周大柱……作为“老朋友”他是该去攀攀“交情”了。
“涛哥,还没睡呢?我能进来么?”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半分睡意也没,方末出去热杯牛奶,就看到书房外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去敲了顾涛的门。
“进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顾涛抬头看着方末,两人一个端着酒一个端着牛奶,画面有点不够和谐,“你怎么还不睡?”
牛奶很烫,方末只好也放在桌上,“睡多了,不困。涛哥怎么还喝上酒了?我记得你以前都不喝,还怎么劝都没用。”
“既然我都喝了,那你什么时候也吃一个吧。”想起在康邦的时候他们坐在集装箱顶上一个喝酒一个吃榴莲,从没有过的轻松。顾涛随口玩笑了一句,却惹得两个人都没了笑容。
康邦,马斯戒。
沉默是难堪的,无论对谁来说,他们都明白,这个名字就是不能碰触的范畴。
酒香和奶香混在一起,慢慢地熏染了整个房间,也许是牛奶的醇香安抚了有些激动的情绪,顾涛先挑起了话题,“坐吧。你还记得周大柱吗?”
“那个卖猪肉的?”
顾涛已经不想再去纠正方末的称呼了,卖猪肉的……还真是小瞧了人家,“明天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周大柱吧。”
提到周大柱,以为顾涛还是不死心,方末心里一沉,不过他也没立场多说什么,上次的见面就已经不欢而散,真不知道顾涛到底要把老实人逼到什么程度。
看脸色也知道方末在想什么,顾涛并不想解释,他要方末亲眼见到,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像个“老实人”的家伙是怎么一步步卸下伪装反咬一口的。方末还是太轻易相信弱者了,他就不曾想过,一个像“周大柱”那样的“老实人”是怎么经营那条运输线路这么多年的?
看一看方警官的变脸表演……也算一种乐趣,不是么?
摇摇酒杯,里面的冰块都已经化了,所剩无几,他的兴趣也消失殆尽,顾涛放弃了,笑着催促着方末,“很晚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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