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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末】Be true(18)

2020-08-03 13:39 作者:七星龙吟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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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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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后退了半步顾涛才终于捞住方末的腰身支撑着不让他躺在地上,顾不得眼前颤抖的枪口,顾涛怒目圆睁瞪视着比他们都更加惊慌失措的女孩儿,若不是方末不许他开枪女孩儿早就死了,“你找死——”


发现自己开枪伤错了人,女孩儿吓傻了一般松开了早就抓不稳的枪,“哐啷”一声,手枪掉到了车外地面,也惊醒了呆若木鸡的女孩儿,她哆哆嗦嗦的想伸手去捂住方末胸口不断冒出来的血。


本能的带着方末退了一步离开了车门的范围躲开女孩儿的手,顾涛看了看脚边被方末丢下的枪,再看看意识模糊的方末还在努力按着他的手臂,阻止他伤害那个女孩儿。顾涛不敢再浪费时间,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去哪里找大夫救人?!只能想办法先带方末回家,至少在沧澜他知道谁有这个能力救命。


“方末,末,听话,松手,哥带你回去!放手!我不杀她!”顾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去分析,他察觉出女孩儿的目标应该是自己,而且从她之前开枪的生涩样子看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开枪,发现方末中枪后震惊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一边劝着几尽昏迷的方末松手,一边保证自己不会杀人,一边打开后排车门,把方末塞进去,小心的横放在座椅上,“方末你给我听着,只要你不死她就能活!否则我把她打成筛子!”


撂完“狠话”,顾涛一把抓着女孩儿的长发把人从副驾上拉下来把头按在车门上,隔着后窗指着方末恶狠狠的吩咐女孩儿,“老子不管你TM是什么人?!想他活着就TM给我老实点儿!!!”说罢顾涛重新拉开后门把女孩儿一并塞了进去,自己则是绕到另一侧,把姐姐的尸体从驾驶位硬拽了出去扔在地上——若不是其他的车都被坍塌的土寺挡在了里面他绝不会选这辆!


…………


不远处传来阵阵不详的骚动,危机近在眼前,顾不得引擎的声音会引来多少潜在暗处的佣兵,顾涛开足马力伴着枪声在林间小道上飞驰疾骋。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顾涛也不知道自己开到了什么地方,这寨子迷宫一样,周围一点水田的影子都看不见——他们来时最后的记忆就是水田。


“左边,有一个陡坡,下去转弯就是乡道。”被顾涛的车技甩的几次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女孩儿终于出声了。


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只能看到女孩的背影,顾涛没说话,却还是按照女孩儿说的向左转了个弯。林子阻碍了视线,转过弯去果然是一个陡坡,只是这陡坡真的能通车么?!顾涛虽然怀疑过这女孩儿会不会让他们同归于尽,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信她一次。车子急速的头朝下猛冲,后排躺着的方末整个人没有意识直往座位下面掉,开车的顾涛没有任何办法,他又看了看后视镜,那女孩儿整个人扑在座椅上,试图用身体把方末“固定”在座位上。顾涛信了她,先不论为什么她要杀自己,至少她是真的后悔伤了方末,这就够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他们的车顺利的通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


一路的下坡和急转弯似乎牵动了方末的伤,原本昏迷的人不安稳的痛哼起来。虽然离开寨子已经很远顾涛却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女孩儿忍不住的啜泣声传了过来他才不得以在路边停下了车。乡道很窄也很泥泞,旁边的水田里都是泥,没有几个人在劳动。这附近应该有别的寨子,他刚刚检查过方末的伤,幸运的是离心脏还很远也没有打折肋骨,不幸的子弹还留在他身体里,应该有可能擦伤了左肺,导致方末几乎发不出声。这里离沧澜还要3个小时左右,为了避免伤口感染,顾涛必须先找人把子弹取出来。不想再耽搁时间,顾涛调转车头往最近的寨子驶去。


寨子里确实有个小诊所,诊所里也有个大夫,但实在是太……顾涛觉得那个大夫看上去更像个中学生。稚气未脱的小大夫在看见方末半身是血的样子后吓得脸色煞白几乎要夺路而逃,最后被顾涛踢了一脚,拦在了门口。


“老,老,老板!我,看不了,他这个……”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这么几个字,那个小大夫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感觉到他们交流的困难,女孩儿主动说起了这里的方言,简单对话几句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对顾涛做了解释,“他只是来学徒的,他的师父出门接生去了,要翻一座山,一两天可能都不会回来。他的伤……他说治不了。让我们去乡卫生所。”


“乡卫生所在哪儿?!”


女孩儿又翻译了几句,对顾涛摇摇头,“离这里还有两个多小时的山路……”


“就会放P!”气急的顾涛转身看看背靠着药柜正一点点往下滑的方末嘴里不断地有血沫涌出来,果断决定他亲自来,“不行!方末等不了了!”


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不过到底是诊所,该有的东西都有,顾涛翻了翻药品柜,找到了全新的手术刀、纱布、绷带和酒精碘伏等一些基本的消毒药品,甚至他还在那个小学徒身后搜到了一支谨慎收藏的利多卡因,顾涛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那个不像大夫的小年轻,突然觉得莫名荒唐,“这东西你也敢乱用?!”


“不……不是……我……”可是并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就地取材,让他俩帮着把方末抬上了诊疗室的小床,眼看着“大夫”是指望不上,顾涛把心一横,决定亲自操刀。嘱咐女孩儿把门窗关上把灯打开,顾涛稳了稳有点发颤的手,定了定神,拿起剪刀剪开了方末的衣襟。


顾涛用沾了酒精的药棉简单的擦拭一下血迹,但很快雪白的皮肉就被重新涌出来的血染红了,伤口周围外翻的皮肉甚至还在颤抖,汩汩的鲜血说什么也不肯停,难以维系的供氧促使着方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起起落落间,更多的血让顾涛先前的擦拭完全白费,“氧气!有没有氧气!”


“有个氧气袋他师父一起带走了!”女孩儿赶紧翻译。


指不上了,顾涛扶正了方末的头,贴在他耳边叫了他几声,能感觉方末的睫毛颤了颤,但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过,整个人几乎没什么意识。不能再耽误了,手中的注射器分量很轻,但从小就和这东西关系匪浅的顾涛知道手里这块小小的塑料等于一条命。虽然毒品营生顾涛做了多年,对各种毒品的成瘾致残致死剂量非常清楚,但利多卡因不一样,对这种医用麻醉剂顾涛心里没底。小小的注射器在手里握了良久,顾涛还是不敢定论这样一场手术该如何用药,甚至他在想能不能直接……可当他看了一眼方末的凄惨模样之后,还是不忍心了。


“用多少?!快!”气急败坏的顾涛终是大吼了一声。


给吓得全身哆嗦的“小大夫”终于记起自己的职责,声带疏于控制的大喊了回去,“胸腹肌注250至300mg!”这是他目前为止说的最好的一句普通话,也是他背的最熟的剖腹产的基本用量。


消过毒的手术刀锋利的划开伤口,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瞬间淹没了刀锋。方末随着他的动作痛哼一声醒了过来,身体的自我保护反射的想要推开弄疼他的手,待看清那人是顾涛之后方末反手抓住了窄床的边缘,死死扣起的指节沾着血、泛着白,显然是痛极强忍。顾涛琢磨着不对,凌厉的眼神刀子一样戳在小大夫身上,“他怎么还会疼?!你这药——”


“时间!时间!”小大夫向角落里一缩,言简意赅的喊出一个词。


顾涛还真听懂了。是他疏忽,这药起效是需要时间的,可怜方末多少要遭些罪了。拿着手术刀动也不是停也不是,顾涛抿了下唇,本就硬朗的下巴线条更加强势,“方末,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那伤口不能再耽搁,看了眼默许的方末,顾涛深吸口气内心告诫自己要稳、要准、要快。小巧的柳叶刀又划下一刀加深了伤口,这才觉得刀尖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子弹嵌在肺叶上,稍一动方末的身体就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忍了又忍的咳嗽让方末不停地颤抖。捏着刀的顾涛险些又给他添一道伤,只能稳定心神不敢乱动。在没旁人可用的情况下,顾涛只能指望那两个“废物”,“过来,按住他。”


小大夫看了看比他还小些的女孩儿,一双眼的惊恐都不用藏。女孩儿倒比他看上去有用的多,理都不理他,径自站在了顾涛身边,抬起双手,须臾,坚定地抓住方末的右臂,牢牢地按在床上。


在女孩儿的带领下,小大夫也不慌张了,乖乖站过去按住了方末的左臂。两人一边一个,双手压紧,方末的反应立刻就被压制住了。顾涛只说了句“按好了”就手起刀落,一个豌豆大小的铁疙瘩就从他的刀尖上蹦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看着子弹脱离方末的伤口,女孩儿始终悬着的心终于飘乎乎的落了下来,她的双手跟着就松开了。


顾涛暗叫不好,却还是来不及制止方末剧烈的咳嗽,之后是喉咙被堵住的“嗬嗬”声,“方末!”


麻醉剂悄悄的起了作用,方末努力地想把堵住喉咙的血咳出去,可是胸腹肌肉不受控制根本做不到。无法忍受的窒息感令他急切地想要坐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半睁着眼瞄了瞄身边的顾涛,方末终是力竭的瘫软下去。


胸口的伤还没有来得及缝合,胸膛上满是滑腻腻的鲜血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顾涛头脑一热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竟然吻住了方末。


小大夫到底还是有些职业操守,即使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手也没有放松过。


这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吻”。顾涛只是心无旁骛的用最简单却有效的办法把堵住方末呼吸的淤血尽数吸了出来,接连往脚下吐了两口血,才感觉方末的身体不再僵硬,呼吸也平缓起来。


“没事了……”一抬手抹掉沾在唇上的血,也不知这句算不算安慰,顾涛不曾与方末对视,反而看向还没松手的小大夫,沉声道,“缝合,你来。”


“哦。”不知为什么,小大夫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顾涛他这里有吸引器的好,并且默默地把诊床下面写着“吸引器”的纸箱往角落里踢了踢。


充斥房间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几人却已非当初心境。小大夫是个局外人,看看眼前这一躺一站一坐的人,发挥了“医者医病,医人医心”的光荣传统,给两个能动的倒了杯水,“喝,喝水……”


女孩儿看起来比之前显得成熟不少,经事而立,那一枪不仅打在了顾涛心上,也狠狠地打碎了她作为女孩儿的心怀。长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在方末的危险系数降低了,女孩儿终于瘫坐在小凳子上暂时站不起来了。


顾涛倚靠在方末的诊床边,背对着方末,手里摆弄着之前用过的注射器,眼神定在了看不出颜色的陈年地板上。针头已经被他拔下来随手扔了,不用担心会扎到,单手捏着针筒,顾涛心中想的却是从前。从他记事起就是跟着哥哥到处讨生活,得到钱最多的活计就是帮别人运东西,开始他并不知道送的是什么,只是跟着一群男男女女在边境线上穿来穿去,钱就到手了。有了钱,换了食物果腹,甚至还能添置一双新鞋,顾涛欣喜的不得了。哥哥问他,喜欢么?顾涛才只有4、5岁大,什么也不想的点了点头。现在的顾涛狠狠地闭了闭眼,想象他当初如果没有点头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在这个泥塘里挣扎……顾涛侧过脸看看安静昏睡过去的方末,忽然伸手擦干净他沾了血的唇,拇指压在唇上摩挲了下便停在唇角不动了,方末的唇形很好看,嘴角总是向上翘着,像是在笑。片刻,顾涛的手指伸展开,轻轻地贴在方末脸颊上,轻轻的拍了拍。如果说之前顾涛还在逃避自己的心,那么现在就在这间简陋的诊所里,就在这张染血的小床上,他确定了,他不想方末死。至于更深层的什么东西……顾涛收回手,把小大夫找来的被子给方末拉好,他拒绝再想什么。


…………


暂时的安全给了顾涛弄明白一切的机会,把小大夫赶过去看护方末,顾涛看了看诊所的环境,给自己找了一把折叠椅,坐在女孩儿对面。最初的愤怒过去,想一枪崩了她的想法就这么被收敛了起来,顾涛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下,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脚,即使衣服上尽是血渍,裤脚还沾着泥土,他却又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顾涛了,在这样杂乱的地方也一样气势逼人,光彩夺目。


女孩儿仰脸和他对视,看上去依旧无辜可怜,但眼底仍然坚强倔强。


如果她没有朝自己和方末开枪,顾涛想,他是愿意收留这个女孩儿的,但现在……这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开那一枪?为什么会对他们有那么深的恨意?为什么要杀肯带她走的人?为什么……


没想到顾涛问的这么直接,女孩儿当然明白他想听什么,她的目标是顾涛,真的只是误伤了方末,不过现在说与不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你杀了我爸爸。”


“什么?”顾涛没有听懂,她不是说自己是被捡来的?顾涛快速的回想了下自己究竟杀了谁,很遗憾,他想不起来。


“我叫夏露。”女孩儿环臂抱住了自己,青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强作镇定故作坚强的秘密。


夏露,不用细想顾涛都明白她口中的“爸爸”是谁了。至于说她是夏秃头的亲生女儿还是捡来的养女那都不重要。这么一来之前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解释得通了,比如……为什么她能在层层看守的监管下顺利的给方末搞到手机还能不引人怀疑,说不定那些佣兵都是那个电话给招来的。顾涛没有往下细想,也没有解释夏秃头并非死于他手而是死于佣兵之手,既是不屑,也是不想,“如果恨我,就来杀我。”


这不像他,只为了方末想让她走。


女孩儿恨恨的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很久,久到顾涛放下腿起身去桌边找东西,女孩儿突然弹了起来,冲过去抱住顾涛,在他腰侧狠狠的咬了一口。


腰间突然吃痛,顾涛伸手推开女孩儿,手在腰间一抹,竟然见血,他又愤怒了,“你TM属狗的?!”


明明咬人的是她,被咬的是他,女孩儿却似比顾涛还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哇哇的哭着,十分可怜。


顾涛却是恼了,大喝一声,“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小大夫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看看顾涛,又看看女孩儿,末了看看被用力摔上还在乱颤的门,觉得今天的损失可能有点大,不太好向师父交待。


“你也出去!”把小大夫也轰走,顾涛的手便被方末按住了。


“涛哥……”虽然气若游丝,被吵醒的方末还是深深喘了口气,轻声叫顾涛。


“我不会带着她,就把她留在这座寨子吧。”知道他想问什么,顾涛无奈的叹口气,小小哀悼了下曾经洒脱不羁的自己。


“她……”


“她那么聪明,大概早就想通了。”知道他担心女孩儿会寻仇,顾涛抽出手拍了拍方末的手背宽慰道。


“你……”


“你休息一下,差不多了我们就动身回沧澜。”把方末的手塞回被子里,顾涛拉着椅子坐在床边。


“我……”


“不行,闭嘴,休息。”越说越多,顾涛也看出来了,想让方末闭嘴的方法就是自己别理他。


这或许就是默契,自己一个字,顾涛全都懂。方末弯了弯眼角,放松之后再次陷入了昏睡。


终于,他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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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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