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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对决】鳄鱼之泪·序(爬行动物)

2022-08-02 00:25 作者:随风聆心  | 我要投稿

(观前提示:新人第一次发文,因为个人执念想要写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作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欢迎提出建议,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多年后,基思·考恩终从长眠的苦梦中醒来,他与他面面相觑,看着鳄鱼盐涩的眼泪满盈着淌进水塘。」

钝而闷的枪响穿过叶隙,宽大的手掌拽起绞索,一条死鳄被拖上堤岸。夹杂铁锈味的涟漪在绿水中蔓延开,他为手中粘上淤泥的猎枪填了弹,从随身布包中取出卷尺,隔空眯着眼比划几下后苦涩地抿起干裂的唇。不到六英尺,作为追寻了快近整月的成果而言,太小了。他心想。

他从腰间套子里抽出弯刀,却闻背后林间沙沙声来。开始剥皮的刃顿了一秒,散发泥草臭的手套须臾间探上扳机。一个着装正式的男人推开枝干走出,身材匀称,浑身衣物棕黑,只有胸口的警徽如同金子似的闪闪发亮。回头望男人一眼,他依旧半蹲着,松开枪没再理会,手又继续动了起来,动作麻利干脆,像极干了数十年的屠夫。

稀客,他们这次又怎么说的,谋杀,抢劫,强奸,还是什么其他莫须有的罪名?没什么,找你叙旧不行?那是我的荣幸,警长,他头微微侧了侧,淡淡地笑,黑色眸子里隐约跳过一抹光。警长,可否稍微片刻,手头工作就快完了。当然,乐意至极。警长正了下头顶的圆帽,点着头把皮鞋移出底下的泥坑。于是,偌大沼泽接着只剩鹈鹕雏鸟丫丫嘶叫与枯叶失足跌落湖面。

刺啦刺啦,刀锋割离皮肉。

网图,侵删

他把血淋淋的大块鳄皮用粗麻绳捆好,一手抗在肩上,另一边把鳄肉剖开剁成块塞进铁黄色的袋子。结束后,他领着警长去了自己的住所。头侧的夕阳暗沉沉的,就像要溶解在云朵一点点飘散的间隙里,直至两者最终混为一体。墨绿色的风裹挟起几只黑小的昆虫,沼泽地密而软的青苔和绿藻攀在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触感就像劣质的羊毛地毯,薄而粘腻。他们用胳膊拨开灌木,目视前方逐步踏了过去,断断续续的红液滴跟着流了一路。

在早夜完全降临的时候,他们顺着主河流弯弯延延地前进,总共已走了两里路,天上飘着灰黑的云,估计快要下雨了。警长问他,在这鬼地方住了多久。他回过头,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开玩笑般掰起手指头数起来,片刻后终是等来了答复。

不久,他笑着说道,算上今天应该正好是第九年,而你是这九年第二个来找我的宾客。

这座搭在河流尽头的木屋很小,大约就只有十平米,警长看着这根本不是像人的居所,下意识失礼地联想起警局里关押囚犯的铁栏隔间,两者大小也是差不太多。插销被往左一划,他将鳄皮吊在房檐边的麻绳上,单手推开门并示意不要客气,请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说完他又踏出去,开始自顾自腌起鳄肉。警长看着摆弄盆碗和盐巴的他,发觉木屋里的生活气息也是过于惨淡:只有东北的角落里静静躺着的一张朴素的木床,床头柜子上摆着一串用鳄鱼牙串成的白色项链,还有左侧的一张小圆桌,两把矮矮的椅子,以及一个一眼打量起来沉甸甸的铁扣木箱。警长用手背抚了抚堆积的灰尘,看着条状的花纹大约是红衫制的。

他褪下被血和汗弄的湿哒哒的猪皮手套和衣物,对着往漏风的薄木板旁那被改成衣挂的一排铁鱼钩上随意一挂,垂下的亚麻外衣正好遮盖住不少东西:包括悬在墙上的五把猎枪和两杆些许生了锈的鱼叉。搓着布满灰尘的脸,他穿着背心,单手提起吐着热气的铁壶,慢慢倒了杯水后坐下,接着点起身侧的油灯。阴湿的杂草和木屋里阴湿钝混的味道像是碎肉屑般糅杂在一团,谁也没法把它们称意地分开。

“独自来找我,不怕出事?”他笑着说,向前推了推还冒着烟的热水。

“你没动机来害我。”警长捻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尝到的只有股土和说不上来的腥湿味,“估摸着你也不敢,不是吗?”

听到这话,他的笑意不经意间缠上几束苍老的枯刺藤。他咽了口唾沫,好几秒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是的警长,我的确不敢。”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对面的男人挑着一边浓密的眉,语气中有些疑惑,或说至少叫多米,而不是一路所谓的警长,你以前从没这么叫过。

他低着眼,声音微弱地如同自言自语般回答:那应该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记不得。呵,警长斜撇了他一眼,调侃这说他都不知道那谁还知道,自己可没那闲工夫来给他来写传记。

他不愿再谈论自己的事情,便问哈丁还好吗?挺好,就是年纪大了嘴巴更碎,碎到有些烦人。有多烦?啊哈,烦到进过警局里的痞子都再不敢犯事,每个都说心里头的魂要跑出来。这个警长口中简单的笑话把两人都一同逗笑了,但都显生硬。两人互相瞅着对方的眼睛,却都不确定对方是否是发自内心,也究竟猜不透对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已有些年龄,他们很早在青年时便认识,大约已有三十余载,但友谊开始却仅是十年不到。他们经历的也够多,生平完全足以写成一本教典厚度的书,警长在这方面则是更甚,年近六十却还奔波于人与人之间,只有原本同他长官一样乌黑翘起的小胡子已经失去了些许的神气,不再像是曾经那般保养后油光发亮,眼睛却仍旧清透,仿佛能看穿一切心思似的敏锐。他其实小警长几岁,但却看着远没对方来的神气,此刻更接近一名对生活失望的流浪汉。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警局的铁牢里,那段不算多么愉快但令人怀念的经历促成了两人的相识。警长在外,他在内,两人面对面仅有一栏之隔。当时他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警长也还未成为警长,而是名为多米·桑德莱的年轻法警,直属长官便是大名鼎鼎的铁面人韦恩·哈丁。

两人又沉默一会,警长也决定不再寒暄,于是把一张中指长短的纸片从左胸警徽后的夹层里取出,用两根手指一翻,是一名年轻女人破损泛黄的黑白肖像照。她侧依着一名看不见脸的男人,挽抱住身侧的臂弯,笑的很是灿烂。警长把声音刻意拉的很长,很慢,用指尖敲着相片说半个月前死去的女人就是她,名叫蕾贝卡,蕾贝卡·麦克沃斯,这是她年轻时的照片。尸体被抛在镇旁荒郊的麦田地里。别人找到时死状极其惨烈,但还勉强足够让隔壁教堂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老修女认出她的脸。

他直起原本半弓的腰,说要不换个地方,这里蚊虫太多,让人心烦。对方则直接忽略了这个提议,不急不迫地继续质问他是否认识这名女人。见他抿着嘴没回答,警长便直勾勾地用眼神刺向他,锐利得几乎让他无法动弹,像是被枪口瞄着似的。真是见了鬼,他眼中此刻的警长就如同盯上肉的咧嘴豺狼似的,确定毫无逃掉的希望后,于是有些颤抖的唇齿才终于妥协,简短“嗯”了一声。

你实在是变了太多,警长眨着眼说,拖拖拉拉,都快不认识了。

场面又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就如同陌生人共用一张餐桌似的凝重,每个人尽可能都小心翼翼,不愿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双方互相对峙的戏码他们也都经历过不少,但没有一次让他们都觉得如这般无力。两人在搏杀与枪械方面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以前任何困境基本都可以靠对着脑袋打出一发枪子解决,除此之外方法仍旧不少。可对方是自己的故友,一方步步紧逼,一方节节后退,这件事情就这样下去一直拖大概永远不会有结果,这件事就这样麻烦起来。中途警长又尝试抛出几个零零散散的问题,渴望得到些什么回复,但都全部无一例外,尽数石沉大海。他就这么倔强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一言不发维持了近乎半个钟头,这双眸子真是跟鳄鱼一个样子,警长心想。迫不得已,既然撬不开嘴,也只能放弃。

警长叹着气,边低声抱怨着审问犯人都没那么费劲,边把手探进两侧裤兜里,翻找起什么东西。虽然自己今天没问出来什么东西,但也姑且算是完成了一个委托——只是可惜自己在过来路上没注意脚滑摔进泥坑,磕碎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带的那副金丝墨镜,这是今天唯一让人可惜的事情。

如鹰般的指爪向上一抬,一封褐色外壳的扁信封被轻抛在木桌上,他抬头皱着眉看去,发现警长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本打算再挽留一下,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说,悬在半空中的手便又缩了回去。当对方迈开步子到门前,划开插销,屋内的暖光便趁机漏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钻进无星无月的黑夜。警长在临走前最后喊了下他的名字,说:明天来密尔顿镇的警局找我,别忘了。这算是来自警长的传唤吗?他问。不,不是,是老友的请求,但必须来。话毕,背影在门口立了半拍,默默地回望,“砰”一声带上了门。

他叹着气,懊恼地心想自己又搞砸一件事,抓过桌上的信封便伏下身,于床柜寻起拆信刀。翻找许久,才终于猛地想起唯一一把已经随着某人的尸体被自己沉进湖,现在早被一同吞进哪只鳄鱼腹里了。最后划开封蜡的是把黄铜小刀,只不过它不锋利,很钝,导致纸张边缘被划得跟波浪一样褶皱不齐。曾有人说过,这样是对信主人的不敬,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

或许真是这样,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声,他倚着木椅,缓缓翻开折角抽出信纸。只是瞥了眼,心却跳的如炸雷般咚咚的响。四十八秒后,他走出木屋,提着灯瘫坐在坚硬的河堤上,望向天边出了神。他仿佛看到两轮垂暮的太阳在面前闪过,颜色却不是原本的橘红,而是一股刺骨的蓝。天边渐渐落起大雨,他昂起头张开嘴,雨珠划过脸颊,头发,滴滴答答地打在耳框和鼻尖上,顺着胸口一点点流下去,湿了指尖和双腿。

信件被放在手边,他没管,任由雨水将其慢慢泡烂,撕开,冲走,最终顺着膝前的河流飘向远处望不到头的地平线。对岸的松树沙沙地喊着,他们携手,缓缓地舞,嘶哑地啸,像祈愿,像悼念。他的脑海中响起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话。

 

父亲,死者会原谅我们吗?

只要原谅了自己,他们也会原谅你。

他举起匕首,借着河水冲刷黏附上面的血泥,如果他们不原谅呢?男人答道:

踹开他们,大吼让他们安静。

他说不出话。男人捏住他的脸颊,盯向那对乌色的双眸:

生者绝不能被死者绊住腿。如果踹不开,那就赶紧逃吧。

逃向哪里?

那条涓涓河流的尽头。

那儿有什么?

一座木屋,一所新家。

亲爱的多米·桑德莱警长:

十分抱歉这封信件来的如此唐突,但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就当作还您欠我的那个人情。

我现在身体状况愈来愈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请麻烦用一切办法联系基思·考恩,替我捎一封信,并让他与我的女儿艾拉·麦克沃斯见一面。

这便是我的所有请求,我并不是想要挟您,但麻烦务必帮我这一次,事关重大。信件已经被投在警局南边的邮筒里,您应该很容易辨别,外封是乳白色的。

诚挚的,

蕾贝卡·麦克沃斯

一九零二年四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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