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甘雨）良医，良药【番外（5上）】
“这件事啊，回头我要先问问他的意见。”推开门，只见钟离正拿着电话听筒说这些什么。
“病人的资料我看了一下，你可着实给我找了桩苦差事啊。”看见空，钟离先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来，自己却拿起的桌面上的文件。
虽然不清楚钟离把自己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听上去好像和一个病人有关。见自己的老师似乎还在商量着什么，空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钟离的办公室很简洁大方，除了一张桌子、一台书柜、用来招呼客人的沙发茶几意外基本上没什么别的东西。地方大东西少，整体看上去就会空旷整洁许多，即便桌上有点乱也无伤大雅。
“行行行，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好了。”谈话似乎到了结尾，钟离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来了？”将听筒放回原处，钟离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
“老师。”空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却被钟离示意坐下。
“有兴趣跑个飞刀吗？”还是和以前一样，钟离简单直接的挑明了叫他来的目的。
“跑飞刀？”空愣了一下，自打和甘雨结婚以后他就很少跑过飞刀了。成家了就多了一重挂念，他也就没什么想要往外面跑的欲望，基本上都是委托给了他信得过的同事，如果实在推脱不掉才会亲自上场。
而这种推脱不掉一般又会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对方的关系和自己特别好，人家想拜托自己坐台手术也不好意思推脱；另一种就是这台手术的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他以外一般的医生接不下来。
“看看吧。”将资料推给空，钟离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下意识的接过资料，空只是瞥了一眼还，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了。
“这···”眉头皱起，空翻看着病人的资料，咂咂嘴。
“怎么样，能做吗？”钟离问道。
“能做倒是能做···”空嘟囔一句，脸上的表情随着资料的变薄而变得越发难看。
“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做下来。”终于将资料简单的翻阅了一边，空面露难色。从医这么多年，这样的病例他还是头一次见。
“要我说，哪怕是请国际上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来做，手术的成功率都不会超过6成。”将资料还给钟离，空面露难色，“要是给我做的话，我至少能保证病人不会下不来台，但没有把握能将她治好。”
“这个你先拿着。”钟离没有接过资料，反而是将它推了回去。
“你这么一分析，大概我情况我是清楚了。”叹了口气，钟离重新躺在椅子上，“目前我所知道的能把这台手术坐下来的人只有你一个，别的我估计也联系不上。”
“先前绫人联系我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明白了病情的严重性了。”看着沉默不语的空，钟离又叹了口气，“我并不强迫你一定要接下这台高风险的手术，毕竟出了事谁都不想承担责任。”
“这样吧，我给你批半天假。”想了想，钟离看向电脑，“反正你也一个星期没休息了，趁着半天休息好好考虑一下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空恐怕会赶忙拒绝钟离给他批假。但现在的空也早就不是当初的空了，如今的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资料。
“对了，小琳应该放寒假了吧？”正在忙活钟离突然问道。
“啊。”空反应了一会儿，“是，几天前才放的。”
“那怎么不见你把她带到医院里来玩玩？”钟离笑道。
“还是算了吧。”空苦笑一声，“她这个年纪好动，别再给医院捅出什么篓子就好了。”
“那倒也是。”钟离点点头。毕竟医院不同于别的地方，且不谈昂贵的药品和器材本就易碎易坏，到处可见的病人对于一个8岁不到的孩子也是潜在的风险。
“行了，假给你批好了。”屏幕上光线闪烁，钟离抬起头，“不接下来也没关系，刚好借着半天休息休息吧。”
“谢谢老师。”空站起身。
“有空还是吧小琳带过来吧。”就在空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钟离突然叫住他。
“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钟离笑道，眼底闪过一抹慈祥的光彩。
“老师想见的话就来我家吃顿饭呗。”空也笑道，“我让甘雨下厨做几个菜给您老尝尝。”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虽然钟离临走时候的插科打浑让空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但等他回到车里的时候那股沉重的压力还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没有急着发动，空从夹层里掏出一包烟。
抽出其中的一根，空却没有点上。甘雨本来不喜欢他抽烟，早在结婚之前就强迫他戒了。更何况现在两人还有了女儿，在女儿面前他更要努力做一个好爸爸。
将烟刁在嘴上，空皱着眉头取过钟离给他的资料。
只能说不愧是空这种级别的医生，哪怕只是看着简短的病情汇报和并不完全的检查，他便已经在脑海里将正常手术的流程大致设计出来了。
要是放在十年前，空大概率会想都不想就接下这个飞刀。但现在的他已经成家，相较于以前考虑的事情要更多也更复杂。
病人是一个小女孩，年龄和小琳差不多。照片上的她眼睛很大，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编成双马尾，更显得活泼可爱。但她远没有小琳这么幸运，虽然家境还算殷实，但上帝是一个很无聊的流氓，用一种名为“恶性肿瘤”的疾病狠狠的摧残着这朵可爱的小花。
钟离给他的照片里，小女孩的腹部鼓鼓的涨起来，薄薄的皮肤下每根血管都清晰可见。这样的体型和如此年幼可爱的外表结合起来，令人遍体生寒。只是看一眼，就能引起人们无限的同情心。
空也不例外，但他的理智在他即将一口答应下来之前紧急叫停了感性。
是，你是有能力救她，但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吗？
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身体的解剖结构和成年人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你放在成年人身上都不一定成功的术式放在一个孩子身上，你这样是在对她的生命负责吗？你这根本就是在赌博，是在杀人！
而且如果失败了，会对甘雨和小琳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互联网上的各种妖魔鬼怪这些年见的还少吗？那些人只需要一把键盘和对事实的添油加醋，就可以毁掉一个你的一切。
你可以说你不在乎，那甘雨呢？小琳呢？你能替她们说不在乎吗？特别是小琳，她还只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她未来的人生路还长着呢。你能忍受她因为你而被同学指责嘲讽，被老师冷落唾弃吗？
这就是岁月带给人的悲哀，放在以前他可以任凭自己内心的良知和职业道德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现在，他不得不因为自己所爱的人而小心翼翼。
“妈*！”责任和道德让他的内心烦躁不安，空猛地将香烟扔出窗外。
“什么破烟，怎么没味儿啊···”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一句，空发动了轿车。
黑色的轿车驶出医院，汇入璃月港的车流。
“来，想想看这一块拼图应该拼在哪里？”客厅里，甘雨正指着一块即将完成的拼图，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
“唔···”小家伙正皱着眉头，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皱皱成一团。
“还记得妈妈怎么教你的吗？”见女儿迟迟没有下手，甘雨循循善诱，“这个空白是又瘦又长的，那我们手里有几块这样的拼图呢？”
“三块！”小家伙数了数，很快将那三个拼图分了出来。
“真棒。”甘雨笑着拍拍手，“那我们看看，这块空白周围有集中不同的颜色呢？”
“四种！”这次小家伙答的倒挺快。
“那有几个拼图符合和这样的特点呢？”甘雨继续循循善诱。
“我知道了！”小家伙眼睛一亮，迅速将其中的两块拿出来。还有些胖乎乎的小手比划了一下，小琳的小嘴嘟起来，将右手的拼图拼了上去。
“妈妈！”像是拿到了世界冠军，女孩激动的涨红了脸。
“小琳真棒！”毫不犹豫的送上赞许，甘雨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咔嚓——”门口突然传出钥匙转动的声音，伴随着机括结构的摩擦，紧闭的家门慢慢被打开。
“哦哦哦，好香啊。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空走进家门左手还抱着一捧花。
“爸爸！”看见空，小琳扔掉手中的拼图，猛地保住了空的大腿。
“嘿！”右手微微一用力，空很轻松的将女儿抱起来。
“妈妈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看着笑颜如花的女儿，空也是毫不犹豫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嘻嘻···”或许是被胡茬弄的有点痒，小家伙咯咯咯的笑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甘雨同样是又惊又喜。
“我想你了，就回来了。”空微微一笑。
“贫嘴。”小脸微红，甘雨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随后踮起脚尖，在空的唇上轻轻一吻。
“欢迎回家。”甘雨笑道。
“我回来了。”说着，空将手中的鲜花送给甘雨，“给你买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甘雨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花？”
“我看楼下花店才进的百合，就买了一些。”空用另一只手搂住妻子的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就是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么浪漫的事情。”甘雨微微顶了一下空。
“爸爸，我也要亲亲！”见自己的老爸偏袒老妈，另一边的小醋坛子立刻就不干了。
“好，给你的亲亲。”空失笑，也在女儿的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
“我弄了土豆炖牛腩。”将花放在一边，甘雨走进厨房，“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再弄一个菜吧。”
“不了不了，我少吃一点也行。”空赶忙道。
“哪怕不多弄一个菜，今天中午也是你刷碗哦。”甘雨却哼了一声。
空的身体一僵，无奈道：“好，碗我来刷。”
“爸爸爸爸，你看我拼的拼图。”小琳指着客厅茶几上的拼图。
“哇，小琳真厉害！”空抱着女儿坐到沙发上，“现在拼到那里了？”
“小兔子拼完了，现在是小熊···”
看着父女俩其乐融融的互动，在厨房的甘雨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秀眉微皱，甘雨将原本打算晚上再吃的芹菜拿了出来。
他喜欢吃芹菜，稍微弄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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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午饭后，空正在厨房里洗碗。突然，一双纤细的手臂在他的身前合拢。
“啊，没什么。”空猛地从发呆中惊醒，干笑道。
“小琳呢？”用脸蹭了蹭从肩膀处伸出来的小脑袋，空问道。
“我哄她睡午觉了。”甘雨却伸出手轻轻掐了一下空的腰，“别想着岔开话题，好歹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从你今天提前回来还买了花开始，我就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
“你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想到一种可能，甘雨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
“想什么呢，你老公好的很。”空既好气又好笑，“要不你今晚试试？”
“少来。”甘雨白了他一眼，不过知道空的身体没事以后，她也松了一口气。生死之前无大事，只要不是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哪怕是欠了一个亿她觉得都是小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身体放松了些，甘雨的声音也变得软绵绵起来。
空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这事说出来。
“我的包里面有一份文件，就在沙发上。”空努了努嘴。
“嗯？”甘雨微微一愣，但还是顺着空的意思将文件拿了出来。
“看看吧。”空没有抬头，继续专心刷碗。
带着几分好奇，甘雨张开了那原本折在一起的文件。
随后，她的脸色也变了。
“这···”看着病人资料上的描述，甘雨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师今天早上来找我，问我要不要跑这个飞刀。”将一个洗净的盘子放入一旁的水槽中，空解释道，“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台手术的难度很大，老师说他想到的有能力做下来的人只有我。”
“所以呢，你打算跑这个飞刀吗？”翻动着资料，甘雨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空盯着手中洗了一半的盘子。
“我不打算做。”半晌，空菜缓缓开口。
“所以因为我们，你才纠结了那么久？”甘雨是何等的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是，但不完全是。”将洗好的碗筷盘子放到水槽里，空打开水龙头。
“其实我本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这台手术做下来。”陶瓷的盘子洁白，反射出空有些纠结的脸，“我能保证的，只有病人能下的来台，不至于死在手术台上。但并不能保证将这台手术成功的做下来。”
“但你顾虑这么多，还是因为我和小琳吧。”甘雨眼眉微低。
从身后转到身前，蓝发女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靠进丈夫的怀中，然后紧紧搂住他。
“甘雨···”空被甘雨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保住她，但又想起自己的手上拳势水，只能尴尬的将手悬在半空。
关掉水龙头，空将手放在身上擦了擦，随后保住甘雨。
“你能骗得了你自己，但你骗不了我。”感受着丈夫的心跳，女人轻声道，“你后来说的这句话不过是借口，用来坚定你先前的顾虑罢了。”
“你应该是害怕因为自己做不来手术，连累了我和小琳，对吧？”抬起头，甘雨直直的看向空。
被这双紫色眸子注视着，空还想辩解些什么，但到头来只化为了一句叹息。
“但其实你还是想去的，对吧？”感受着丈夫的体温，甘雨将脸贴近他的胸口。
中正平和的心跳声敲击这她的耳膜，甘雨闭上眼：“如果你不想去，你也不必再次纠结痛苦这么长时间了。”
“我怎么娶了一个这么聪明的老婆啊···”带着一分的感慨和九分的温柔，空用下巴蹭了蹭女孩的头顶。
“你可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老婆，还是你的学生。”甘雨轻声道，“我的思维方式都是从你那里学来的。你在想什么，在纠结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看来师生恋还是有风险啊···”苦笑一声，空将甘雨抱起来坐在沙发上。
甘雨的体重虽然轻，但好歹也是一个正常成年人。不过空作为外科医生，力气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把自家老婆从厨房抱到客厅还是轻轻松松的。
“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空的怀抱中，甘雨问道。
“如果，我们没有结婚，或者说在你遇到我之前。院长叫你去跑这个飞刀，你会跑吗？”将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女人轻声道。
“我？”空想了一会儿，“我应该会接下来吧，毕竟院长都说了也许只有我能做下来。即便没有完全的把握我觉得我也会去试一试。”
“嗯！”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甘雨露出一丝微笑。
“这才是我喜欢的空啊。”双手捧住空的脸，甘雨的眼睛里满是装不下的温柔和欣喜。
“我喜欢的那个空，正是这么一个不畏困难、充满责任感和自信心的医生啊。”甘雨轻声道，“还记得飞云商场的爆炸吗？当时我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因为内脏出血即将死在医院里。”
“当初正是老师你，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双颊浮现的是还带着几分小女孩气质的羞喜，甘雨的眼神逐渐迷蒙，“那时的我，真的觉得老师你无所不能，就像是英雄一样。”
“也许，我就是在那一刻动的心吧。”说着，甘雨抬起脸，吻住了空的双唇。
一触即离。
“甘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空的脸也有些发烧。
“现在，我不再是你的学生，而是你的妻子。”甘雨的脸也很红，但目光却无比认真，“能嫁给我的英雄，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这是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但也正是这样，我希望我和女儿应该成为你前进的助力而不是累赘。”拂过丈夫的脸，甘雨贝齿轻摇红唇，“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的英雄。无论如何，我一只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
空眼神复杂的看着妻子，而甘雨也正在看他。
“都老夫老妻了，你这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空笑了，虽然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行吧。”掏出手机，空拨出了一个电话。
“老师，是我。”
“对，我决定了，这个飞刀的接下了。”
“不不不，不需要再考虑，我觉得我已经想明白了。”
“行，好，那麻烦老师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