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废墟之下》第十章：喝醉
~喝醉~
比刚才更激烈，女孩惊讶的声音被堵了回去，她倔强地抵抗了一下，抓住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而我将她搂得更紧，她破防了，示弱地微微睁眼。 我相信此时我们俩的眼神都一样，怎么形容呢，那是一种迷惘、沉沦、却又炽热、含情脉脉的神情。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深深地陷进了彼此的温柔中，而我放大了全身每一个细胞去贪婪地汲取着，几乎要把她侵略得一败涂地。 她终于投降了，她的眼神在向我投降求放过，我心软了，进攻结束。 “呼……”温茗娇喘吁吁。 我贴着她的额头，贴着鼻尖，有一点点晕眩，索性闭上眼睛，给她最后一击: “这才是故意的。” 说完我就知道我要挨揍了。 果然，她又羞又恼地捶了我一下，捶在我胸口上，可我却很开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看了看她，还在刚才的晕眩中，难以平复的表情，还有泛滥到耳朵上的桃红，我抚摸了她脸上的苹果，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滚烫。 温茗轻轻握住这只手，像是用冰袋给她高烧的脸降温一样，可怜可爱。她睁开眼睛，一脸的委屈，仿佛在说“你欺负我”。 我拥抱了她。 心里同时有了征服感和负罪感，奇妙地交错缠绕在一起，像是海面上一浪撞击着一浪，把我这叶小舟推往不知何处。 我说：“有点晕乎乎的。” “我也有点……” 我们俩刚才喝的不是水，大概是比酒更能让人喝醉的什么东西吧。 女孩把脸埋在我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蹭蹭。她好娇小，又纤瘦又柔软，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坏她。 “好暖和啊……”她说。 她就像是抱着最喜欢的大号毛绒玩具的小女孩，一刻也不撒手，还说上面有阳光的味道。我分明就是在说我自己。
（图片源于网络） 我们调整了一下坐姿，温茗小鸟依人地挽住我的手臂靠着我，我挠了挠她的手心，十指紧扣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恋人式的相处吧，我无法描述的开心。但是，我们都还没有向对方表达心意，尽管我们连接吻都做过了，对彼此的心意一目了然，但表白是必要的，那是一种约定，代表两人甘愿被羁绊套牢。而且，我对女孩了解多少？她的喜恶如何，她的心境怎样，我知之甚少。 我们还不是真正的恋人。 “温茗。”我对她说： “告诉我吧。 “……。” 犹豫了一下后，她心领神会地微笑了，我觉得她微笑中莫名地深远，扣着的手指也微微松开了。 我有点后悔了，我痛恨自己这些细微地察觉，可我想知道，想知道她向我隐瞒了什么，想了解她的一切，因为我想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我还没重新认识你呢。”我注视着女孩的双眼。 短暂的对视，她慵懒地眨眨眼，说：“我想想看从哪儿开始。” ……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后一次玩捉迷藏么？那次你挨骂了，你家人叫你以后再也不许和我玩。” 我点点头，回忆里被家人训斥的原因是不按时吃饭和每次都把衣服弄脏。 “我当时还藏着，听见你家人说的话，听见你哭了，我好害怕，害怕你以后真的不再陪我玩了。” “但你还是坚持找到了我，而且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之后也仍然愿意陪我玩。” “我拿手绢帮你擦了擦眼泪和脸，那天回家之前，我还跟你打了个勾，记得我们当时怎么约定的么？” “我想想。” 后院夕阳余晖，映照着小女孩纯白印花的连衣裙，小男孩呆呆地伸出小手指，她开心地笑，勾过手指，唱着一百年不许变的咒语，约定的是： “男子汉不许随便哭，要好好爱干净，还有——” “永远不许忘记你/我。”我们异口同声。 说到这里，她抱紧了一点我，我也更握紧了她。 我再次感到深深地自责。她全都记得，她把这些天真幼稚的想法当做宝物一样收藏着，而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仔细想想，约定的不过是正常的小事，我似乎一件也没做到。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数年前，她为什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知道了就有理由责难对方，从而转移自己的矛盾吗？我陷入了牛角尖。 温茗却笑了，暖乎乎的气息弥留在我抓皱的衣领上。 她说：“但是幸好，幸好你还是你。” 我侧耳听着，刚好和她挨着头。 “哪怕过了这么久，相貌变了，声音也不同了，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我的心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比起任何出于即兴、本能、临场发挥的决定，我更相信积累、冷静、深思熟虑做出的判断，但是此时此刻，我无法解释心中这股热烈的感情。 这是什么？像是被点燃的烟花一般心悸。 尽管数年来音讯全无，再见面时对方毫无印象，也坚定地一眼认了出来，这就是眼前的女孩触动我的原因。 眼前的这个女孩，是我的宝藏。 我准备开口，温茗似乎以为我又要吻她，后躲了一下，用手指拦住我的唇： “今天还要休息呢……” 我被她可爱的误会逗笑了，捉住手，我吻了她的手背。 躺在距离地面不知道多少米，似乎不是那么的不适了。主动把胳膊给她枕，我知道她喜欢极了我这条胳膊，如果可以我就卸下来送给她。 温茗笑着，心满意足地侧躺下来，说：“就枕一小会儿。” “想枕多久都没关系，一整晚都给你。” “嗯～（否定）你的手第二天会抬不起来的。” 我知道胳膊肯定会麻的，但我乐意，也许以后我会锻炼出肱二头肌，可以给她枕无数次。这种情话我是说不出口的，于是我也侧过来看着她。 温茗看到我注视着她，害羞地缩起身体，用手挡住自己的视线。 很神奇，既坚强又阳光开朗的她，原来这般娇羞，只在我面前。 我说：“我知道江南地方有片叫垛田的田地，沿湖一直南下，拨开云雾，可以从山崖上看到大海，一望无际。” “你喜欢海？” “不止。” 我喜欢的有太多太多了，海上的飞鸟，海里的大鱼，海边上人们幸福的样子，浴着太阳沐着风，笑着挥霍惬意的时光，听说海边的风永远不会停歇，永远是刚好把笑容留住……人间如果不是值得这样的美好，那一切事物怕是都没有意义。 我刹住车。我注意到女孩已经睡着了，像猫一样轻轻打着呼噜。 漫漫长夜，我和上次一样难以入睡，但这次的心态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温柔地热烈。我无法自拔的想象，想带女孩去旅游，和她一起逛街，做所有恋爱中的人们都会做的事。 等手机关灯，我们就都睡着了。 手机摆在一边，淡淡地照着我们，浮尘飘进微光里，然后消失，像老式放映机一样，而我们是电影院里二三十对情侣中普普通通的一对，此时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爱情片的画面，连我自己都笑了，明明不爱看那些的，却潜意识里记住了。光越来越黯淡了，它是多久自动熄屏来着？不记得了，但是不重要，没有什么可以打扰我们。 手机不亮了。 我想象着面前有一簇篝火，不需要多大，只要足够温暖，足够明亮，也不需要担心火堆会消耗地下的氧气，因为我和我怀中的女孩刚旅游完一座沿湖公园，公园里没有其他人，我和她正在又安全又美不胜收的湖边小憩，火花摇曳，我指着月亮，说出那句古老又微甜的情话：月色真美。 指着空无一物的黑暗，我手垂下。头顶上突兀的水泥石块到底是三楼的墙壁，还是四楼的地板呢？ 我想不进那些，想不出从废墟底下逃出去的办法，没有办法生火，没有办法找到食物，这才是现实，冰冷冷的现实。 请让我再逃避一会儿吧，怀中的女孩睡的那么香，她的睡颜那么美，不比冰冷的现实更值得吗？
（图片源于网络）
（拍摄于2021.5.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