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胀目标制下，21世纪替代性经济政策如何演变？

长久以来，从格林斯潘的风险管理方法到早期的金本位正统观念。美联储遵循了各种货币理论和框架，为使通胀和通胀预期平均保持在目标附近，通胀暂时性地超标是允许的，因为这可以抵消过去通胀不达标的影响。在新的框架下，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还放弃了对仅仅伴随着失业率下降而发生的通胀进行先发制人地打击。

通胀目标制的几种变体

许多政策框架，包括那些正在使用的（如灵活平均通胀目标）其他仍在设计中的框架，都包含消费者价格水平或变化率的目标。我们可以把它们看作通胀目标制的变体。每一种主要变体（政策框架）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通胀目标制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提高责任心和透明度。采用该制度的央行通常会提供有关其经济预测、政策分析和政策预期的广泛信息。通胀的具体数值目标，加上对政策计划及其原理的公开。

设定通胀目标的央行试图将通胀保持在宣布的目标附近，但经济衰退、供应冲击或其他因素都可能会将通胀推离目标。通胀高于或低于目标同样令人担忧。

因此，在标准方案中，当通胀因任何原因偏离目标时，政策制定者都应该采取措施使其重新回归设定值。根据劳动力市场的状况、经济前景的风险、利率接近有效下限的程度以及其他因素，他们做到这一点的速度可能会有所不同。

不过重要的是，在标准的通胀目标制下，政策制定者不会对之前通胀目标偏离的规模和持续时间进行弥补。无论起点是什么，目的都只是在合理的时间内让通胀回归目标。

与标准的通胀目标制相比不同的是，价格水平目标制有一些缺点。向市场和公众解释这种制度可能更加困难，这使得它既不那么有效，也不那么可信。此外，对于通胀性的供给侧冲击造成的经济下行，价格水平目标制可能表现不佳。

由于以价格水平为目标的央行旨在完全抵消供给侧冲击导致的物价上涨，而这反过来又需要将通胀暂时压低至长期平均水平以下，因此即使是供给侧冲击会令经济陷入衰退，它也不得不大幅收紧货币政策。

这些缺点可以通过通胀目标制的第三种变体来解决，即那就是人们所说的“临时价格水平目标制”。临时价格水平目标制和价格水平目标制非常地接近，然而它能够生效的情况却非常特殊，只有在短期利率处于下限的有效标准线之时。

当美联储使用临时价格水平目标制的时候，意味着在有效下限上实行一种强有力的“低且更久”的低利率政策，与普通的价格水平目标制是相同的，最后目的是将通胀恢复到该临时价格水平目标制。

与此同时，就算是通胀超过基数也并不需要随后人为使其低于目标进行补偿，这就避免了普通的目标制中不受欢迎的部分，即必须反转由供给侧冲击引起的通胀超标。此外，临时价格水平目标制可能比普通的价格水平目标制更容易对市场进行解释，因为政策目标是以通胀来表示，而非价格水平。

总的来说，灵活平均通胀目标的采用反映了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担忧。由于低中性利率、平坦的菲利普斯曲线、低自然失业率以及频繁遭遇有效下限的高风险，在这些因素的组合之下，通胀可能往往过低（低于2%的目标），而不是过过高。

日本和欧元区（相比于日本程度更轻）的经历证明了极低通胀可能导致的问题。当美联储下次重新审视其政策框架时，近期的通胀行为一是高通胀、低通胀还是达到目标，将会是决定灵活平均通胀目标保留还是修改的重要因素。

名义GDP目标制

通胀目标制及其变体，并不是唯一的政策框架。当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下次重新考虑其框架时，可能会讨论的一个主要替代方案便是“名义GDP目标制”。

尽管名义GDP目标制度有几种变体，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其主要思想是央行制定政策的目标将是名义GDP，而不再是通胀。

根据定义，名义GDP的增长率等于实际产出增长率和通胀之和。以这个变量而非通胀为目标，有几个潜在的优势。

首先，央行可以更明确地表明，它同时关注实际增长。尽管灵活通胀目标制的支持者也将就业考虑在内，但名义GDP目标制的支持者认为，通过明确将经济增长纳入目标央行可以强调其支持就业和收入持续增长的承诺。

其次，在经济受到冲击后，以名义GDP为目标通常会推动货币政策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例如，如果经济衰退导致实际增长放缓，保持名义GDP增长将需要更高的增长和通胀，从而需要更宽松的货币政策，或者导致通胀上升、实际增长下降的滞胀性供给侧冲击不一定会促使央行收紧政策，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高通胀和低增长对名义GDP增长的影响互相抵消。

最后，以名义GDP增长为目标可能有助于央行应对中性利率的下降。以实际值衡量的中性利率，往往会随着经济的趋势增长率而上下波动，因为在增长较快的经济体中，资本投资的实际回报更高。

现在考虑一下，如果趋势增长率和实际中性利率下降会发生什么？对于一个有固定通胀目标的央行来说，实际中性利率下降1%意味着名义中性利率也会下降1%，这会限制央行施行货币宽松的能力。

然而，由于名义GDP增长是实际产出增长和通胀的总和，一个以名义GDP增长为目标的央行可以通过将通胀设定为随着时间推移提高1%来弥补趋势经济增长率1%的下降。

在通胀和通胀预期较高的情况下（尽管趋势增长率有所下降），名义中性利率也不会下降，从而保留了降息的可用空间。

在经济从大萧条中缓慢复苏的过程中，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在2011年11月的会议上曾经考虑是否应该设定名义GDP目标，但最终的结论是否定的。

如果要美联储的政策有巨大的改变，应该有一个很高的门槛，并且相对于标准通胀目标，名义GDP的潜在优势不真实，更多地只是看起来很好。特别是，标准的通胀目标制允许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在适当的情况下灵活地平衡通胀和就业目标，而名义GDP目标制在任何时候都实际上赋予了通胀和经济增长同等的权重。

在这一点上，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达德利指出，仅靠达到名义GDP目标本身并不能保证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实现其双重使命。

例如，5%的名义GDP增长可以等于3%的实际增长和2%的通胀，这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但它也可以是经济零增长和5%的通胀，这远远不能令人满意。

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参与者还指出了一个实际中的测量问题：名义GDP数据是按季度计算的，获得这个指标需要相当长时期的滞后而且经常被大幅修改，这些都会影响政策的及时制定。尽管存在这些担忧，但多年以来，各种形式的名义GDP目标制还是吸引了许多经济学家的支持。

提高通胀目标

关于前文提到的有关于名义GDP的担忧，人们总会留出足够的余地来应对。而另一种处理低中性利率和有效下限的方法是保留标准的通胀目标制度，但提高目标值。如果美联储可以成功地将通胀目标定在比如4%而不是2%，那么，名义利率的总体水平也应该上升约2个百分点，因为投资者会要求额外的通胀补偿。

如果中性利率可以提高2个百分点，那么美联储将拥有显著的额外政策空间使其能够通过传统的降息方式更有效地应对更深层次的经济衰退，减少其对量化宽松或其他新政策工具的需求

提高通胀目标值的简单性很有吸引力，但它会带来巨大的成本和不确定性。长期的高通胀本身对经济来说是代价高昂的。它给处于市场经济核心地位的价格体系增添了噪声，使长期计划变得更加困难。

从实际的角度来说，许多国会议员可能会认为，提高通胀目标与美联储维持物价稳定的使命不一致。向更高通胀目标值的转变也可能十分棘手。

例如，本来已经稳定在2%附近的通胀预期可能会开始波动，进而造成金融和经济的不稳定。如果人们推断通胀目标数值会随着经济状况或其他因素的变化而周期性地改变，那么通胀预期可能很难被重新设定在新的目标值上。

此外，考虑到长期以来，美联储连将通胀提高到目前的2%都做不到，目前还不清楚更高的通胀目标是否具有可信度。如果上调利率目标不被信任，或者市场参与者预计上调目标是暂时性的，那么美联储所期望的中性利率上升可能并不会发生。

出于这些原因，在其战略评估中，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预先排除了任何提高通胀目标的可能性。然而，委员会最终采用的灵活平均通胀目标框架允许暂时且适度地通胀超标，实际上是朝着这个方向迈出了一步。

在一段时间内利率处于有效下限后，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将努力将通胀恢复到2%在灵活平均通胀目标制度中，如果是相同的情况下，委员会的目标是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让通胀超过2%。

有了明确的政策框架，市场参与者将对指引可能采取的形式有更好的认识，甚至是在指引给出之前。他们将了解可能导致政策偏离指引的情况，以及如何偏离。

而且，他们可以更有信心地相信，一旦美联储给予政策指引，就不会轻易放弃。简而言之，良好的政策框架总体上可以提高政策，特别是前瞻性指引的连贯性和可预测性。

美联储采取灵活平均通胀目标的大背景是为了应对不断变化的经济环境，包括中性利率的下降，这显著增加了有效下限限制货币政策的可能性，以及人们日益认识到失业率可以在不引发通胀的前提下，长期维持在比过去更低的水平。虽然美联储可能不会把目标定在比如控制10年期长期国债的收益率上，但控制近几年国债的收益率是可行的。

因为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确实可能会合理地对这一中等期限的短期利率进行承诺。明确地将近几年的收益率固定在接近有效下限的水平上，可以有力地加强远期利率指引。这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方式，当然，经济环境将继续变化，这可能会导致美联储政策框架的进一步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