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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第十三军团》翻译【第七章 新日】[第二部分]

2022-03-18 06:09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他们看来消停了,”洛伦从通往反应堆的门口喊道。

    “他们的军官现在估计在骂科里塔南的设计师,”审判官奥瑞尔把自动手枪插回连身衣的皮带里。他没有胡子,脸庞消瘦,长着稀疏的黑色头发。他散发出一股冷静的气场,其中夹杂着一些残忍。“最内环就是以最后的防线为目的设计的,但现在是我们得到了这种优势。这才让这整场行动成为了可能。”

    我能看出他的意思。等离子反应堆是一个八角形的房间,对边大约二十米。里面放着几个还挂着提丰尸体的显示屏,电源线从墙壁的接口里伸出接到入口对面墙上的终端上,前面还放着一块巨大的数据屏。通道大约四五米宽,四个人并肩穿过都不太可能,而且至少有三十米长,一片真正的杀戮地带。

    “审判庭?”洛莉还是一脸茫然。她蹲在靠着墙还没恢复意识的克罗宁身边。他只剩下一口气了,激光束直接打中了他的胸口。

    “合理,”我说。“还能有谁有摧毁星区首都基地的能力和权限?”

    “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攻击了,”上校重新把话题拉回了现在的事情上。“嘉德曼,连接进去开始过载。尊敬的审判官,有多少条通道能进入这个房间?”

    “只有大门和我进来的维修通道,”他指着我们头顶的架子。“所有我们这么几个人就能守住这里。”

    “那个通道怎么办?”我好奇地往上面看了一眼。

    “我给想从那里进来的人留了些小惊喜,”他无情地笑了一下。

    “你变了,”上校看着审判官,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讶。我不敢相信他们以前见过面,但我又想了一下,觉得不用大惊小怪。在审判官和双胞胎的刑罚军团的队长之间,我猜上校外出的时间比我们想的多得多。

    “有吗?哦,你说胡子?我在指挥官知道我是谁之后需要改变身份,”他告诉我们。“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而且也和维修工这个身份很搭配。”

    “有人来了,”洛伦说,我们重新注意到了走廊外面。我能看到远处有些动作,脑袋开始伸出来观察情况。

    “大规模攻击?”洛莉问,在门边占据好火力点,巨大的爆弹枪抱在胸口。

    “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了,”上校同意到。

    “我们该搭个路障之类的东西吗?”施莱登问,往他的霰弹枪里塞进更多子弹。

    “这里出入都只有一条路,”洛莉往走廊的方向按了个大拇指。“到了要跑的时候,我们需要够快。”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跑,”施莱登承认道,用一只手抹过汗津津的头发。“光是进来就够离谱了。”

    “你又不是必须要来的!”我对他喊道。“别抱怨了。”

    一阵风暴般的火力宣告了攻击的开始,激光束在墙壁上反射,打进反应堆里。在我们被掩护火力压制的时候,一队士兵开始从走廊的另一边往前冲,喊着某种战吼。

    上校和我往门外扔出几颗手雷,战吼很快变成了惊慌的叫喊。一点破片从门口飞进房间,在烟雾散尽之后,我探出头看到提丰人已经变成了一堆歪曲的尸体,有些想要回头跑到别人身后的人被完全卷入了爆炸。

    “最后机会者得一分!”洛莉从我的肩膀上往外看去。

    “我们一共要拿多少分?”我问她,她耸耸肩。

    “在科里塔南的三百五十万人里,”审判官从门的另一边对我们说,“有七十万个全职士兵。你们要得这么多分。”

    “他妈的七十万人?”我惊呼到。“那我们他妈的怎么出去?”

    “在反应堆过载之后,所有人都会想着逃跑,凯奇,”上校在奥瑞尔身边对我说。“到时候他们不会专心和我们战斗的。”

    “说的对,有道理,”洛伦同意到。“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和他们抢穿梭机上的位子喽!”

    “帝国力量现在也在进攻北部的城墙,”审判官补充到。“他们现在有两条前线。”

    “这地方爆炸的时候我们的人怎么办?”洛伦问。

    我们的闲谈被几声“砰”打断了,五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掉进了房间里。

    “榴弹发射器!”洛莉喊道,把我推到在地上,自己扑向克罗宁。榴弹纷纷炸开,破片到处乱飞,一小块扎进了我的左手臂。又是一阵齐射打进来,我往旁边滚开,尽可能地和入口拉开距离。更多的爆炸声响起,尘土在周围溅起。

    “你们想要把反应堆给炸了吗?”奥瑞尔往走廊里喊道。

    开火停下了,审判官笑着看向我们。

    “看来他们不知道这是我们想做的,”他笑着说。“以后他们就不会用重武器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又尝试了五次攻击。超过一百个人的尸体堆在了走廊里,每次攻势都被他们自己人的尸体给拖慢。就在上一次攻击之前,上方传来一声模糊的爆炸声,有人想要从维修通道里进来,被审判官的陷阱杀死了。

    现在已经安静了十五分钟左右。嘉德曼还连在反应堆里,脸色煞白,就像死了一样。他出神似地坐着;我有想过他是不是死了,但洛莉检查了一下,他还在喘气。谁知道他在和终端网络里的其他技术神甫进行着怎样的较量。我们的弹药快不够了,我也把突击激光扔到了一边,它在第四次进攻的时候就不管用了。我一定是把一千发给打完了。现在我的手里拿了一把多出来的爆弹枪,它在我的手里沉甸甸的,和我习惯的轻便的激光枪大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做什么,”洛伦说。

    “哦,妈的,”我意识到了他们的一种做法。

    “怎么了?”上校问,恶毒地看了我一眼。

    “毒气,”我说。“不会伤到反应堆,但我们都会死,要么被迷晕。”

    “他们不能用常规的毒气,”奥瑞尔对我们说。“每个环的通风系统为了避免外敌入侵都是封闭的,所以毒气会扩散到周围的走廊里。这又是一种妨碍他们的防御体系。”

    “我听说过短期病毒,”施莱登说。“帝皇仁慈号上就有几颗弹头。它们只会致命几秒钟。科里塔南这种大小的基地应该会有这种东西。”

    “没错,”奥瑞尔笑着告诉我们。“不过可惜的是最近他们的存货好像被谁拿走了。”

    “哨塔和安保室……”洛莉得出了结论。“很聪明。”

    “我也觉得,”审判官挠着耳朵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走廊里对我们喊起来。

    “放下武器,我们会对你们从宽处理!”那个声音叫到。“乞求帝皇的原谅,这样你们还能快速无痛地死去!”

    “才怪……”洛伦轻声回答。

    “你们才是可恶的叛军!”洛莉喊了回去。“还是乞求我们的原谅吧!”

    “这该让他们动摇了,”奥瑞尔评论道。“只有指挥官才是真的叛徒。”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打我们?”我问。“要是他们还是忠诚的,他们很容易就能推翻指挥官。”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反问到,微微耸耸肩。

    “因为这是忠于帝皇的人应该做的,”我回答。在我看来这很简单。

    “我也不明白,”施莱登加了一句。“我知道凯奇是什么意思。”

    “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叛军?”奥瑞尔看向我们问。

    “因为你,上校,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洛伦回答,朝审判官和谢法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奥瑞尔歪嘴笑了一下。“你们知道他们是叛军是因为别人告诉你们他们是叛军。”

    “而提丰人听到的是我们是叛徒,”我意识到了奥瑞尔在说什么。“他们也有可能是对的,但我们相信上校。我们不能决定谁是敌人;我们只能服从命令,要我们杀谁就杀谁——”

    “他们也一样,”奥瑞尔说完了这句话,回头看向隧道。

    “所以星区总指挥发生的叛乱法非常危险,需要立刻肃清,”洛伦继续说道。“要是他们想,指挥官能让整个星区的上将和上校相信他们。指挥官能宣布所有不服从他们的部队都是背叛帝皇的叛徒。”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上校确认到。

    我们对指挥链的担忧被打进来的更多激光束打断了。

    “有人藏在尸体下面钻过来了,”上校往外看了一下告诉我们。“更多人来了。”

    “狡猾的混蛋,”洛莉骂了一声,跪在我旁边,举起爆弹枪。

    “回击!”上校命令到,举起爆弹手枪打出几枪。

 

    交火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提丰人藏在和自己穿着同样制服的尸体下爬过了隧道。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枪了。我们现在的弹药量真的不太够了,每一发爆弹和激光束都不能浪费。但是提丰人会很乐意在看到探出的脑袋的瞬间就给一梭子。

    我现在肚子朝下趴在大门右手边的地上。洛莉蹲在我旁边。另外一边是上校和洛伦,奥瑞尔和施莱登则躲在正对通道的一组控制台后面。嘉德曼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回头看到他从房间远处的终端前退开,接口重新回到他的头骨里。

    “你成功了吗?”上校问。

    “你听到警报了吗,谢法上校?”他烦躁地回应道。“我设定了阻拦和陷阱,让过载程序只能从这个房间里的终端开启。”

    “那还要多久?”我对他喊道。

    “快了,但我需要些帮助,”他回答。上校对施莱登点了一下头,他从自己躲着的地方站起来,霰弹枪轰鸣着。在他跑出去的片刻之后提丰人的齐射打进数据板,金属碎片往各处飞去。嘉德曼抓住施莱登把他推到了屏幕后面。我的注意力又被走廊里沉重的脚步声吸引。

    “他们冲上来了!”洛伦喊道,手里的爆弹枪活了过来,爆弹小小的光飞进隧道。我的左边奥瑞尔从面板后滚出来,手里拿着自动手枪,在翻滚的同时开枪。在他重新站起来之后,他扔下左手的手枪拔出上校的动力剑。他喊着冲向了提丰人,动力剑的蓝光在墙壁上反射。

    审判官径直冲向了冲锋,把刀捅进第一个提丰人的肚子,转身反手切开下一个的喉咙。他矮身躲下一把胡乱挥舞的刺刀,把提丰人的大腿砍断,血全喷到了他的连身衣上。我默然地看着奥瑞尔的战斗,他那如舞蹈般流畅的动作与上校精确机械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他右手上的自动手枪打爆又一个提丰人的脸,动力剑挥起挡住一根当棒子使的激光枪,那发光的刀锋把武器切成两半,奥瑞尔喊了一声我没听清的话,周围全是死人的尖叫和自动手枪的轰鸣,他的表情被愤怒扭曲。

    我看到一个提丰人从奥瑞尔身后的尸体里站起来,左手手肘下什么都没有,剩下的手里拿着把刺刀。我想都没想地扣动爆弹枪的扳机把他的下半身打爆,双腿和脊柱全都粉碎了。提丰人在审判官的怒火前转身逃跑,最慢的那个被奥瑞尔的下一击砍成两半。远处打来的激光束把尸体又打活起来。其中一束好像直接打中了奥瑞尔的胸口,一道耀眼的光晃住了我的眼睛。在我眨眼把紫点清走时,奥瑞尔还在那里,躲在一堆尸体后面。

    “帝皇在保佑他,”洛莉惊叹地说。

    “巫术!”施莱登的眼睛恐惧地睁开。

    “或者是科技,”洛伦听起来一样害怕。

    “扭曲力场,”上校冷静地把爆弹装进弹匣里。我们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我们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奥瑞尔重新爬回房间里,一切又归于安静。嘉德曼在我身后念着某种祷文。

    “由此揭开第四印,荣耀归于机械神,”他念道,声音在金属墙壁上回荡。“机械神的愉悦为此宣告。现在请吧,施莱登中尉。”

    一个东西砸在金属上的声音还有左手的面板上的斯斯声。我们上面的什么地方,一个尖利的警报响了三次。

    “还要多久?”上校在奥瑞尔把动力剑还给他时问。

    “七道封印里的四道已经解除了,谢法上校,”施莱登喊了回来。“我猜很快了。”

    “他们又来了,他们开始拼命了!”洛伦又把我们的注意拉回了走廊。狭窄的通道里好像挤满了朝我们涌来的提丰人,脸上全是绝望和恐惧。我猜他们发现了我们要做什么。他们现在会战斗的更加努力,为了拯救他们的家园,朋友和家人。毕竟,和我们一样,他们没有什么能失去的。如果他们失败,他们都会死。

    要不是那张赦免令回荡在我的脑后,我肯定会觉得这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很恶心。除了这些,还有这些朝我跑来的男男女女最后都会变成的骨灰。这些都是因为有些指挥官敢于对抗帝皇的愤怒,决定转而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战。我可没看到他们在这里为了自己的理想往密集的火力里冲。

    这根本不是战斗,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我把爆弹枪调成半自动,往走廊里打去一股小火箭,把提丰人打倒在地,在那些已经死掉的人身上打出大块的窟窿。士兵疯狂地朝我们开火,更多的激光束没有打到门里,反而是在墙壁上弹开了。他们还在往前冲,前赴后继地往前。他们全都在喊,是在对我们喊还是对自己喊,我不知道。

    这时我的爆弹枪发出咔哒一声,弹匣空了,我感觉我的意识飘到了其他地方,身体自己在运动,根本没有任何思考。洛莉在我身边扔下一个她的弹匣,我把空的那个拔出来装进去。攻击被击中在走廊里的火力打退,提丰人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我打出一枪:一只手臂飞到天花板上。又一枪:一个人被打退,他的肠子从肚子上的洞里流出。又一枪:半个脑袋消失在血雾里。又一枪:一把激光枪被打碎。又一枪:一个戴着头盔的头往后飞出。又一枪:一个女人往旁边倒去,捂着她断掉的左手腕,头发被她战友的血糊在一起。这不是一场战斗,只是一个有活靶子的靶场。

    大部分的提丰人转身逃走,我朝着他们逃跑的后背开火,每一枪都代表着一个人失去生命。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大叫,但我不能在警报中听见。我的脑子慢慢反应过来,好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对,周围有警报在响,尖利的声音从墙壁和地板上反射回来。

    “我们成功了!”洛莉在我的耳边喊着。“他们在逃跑了!我们做到了!”

    “克罗宁死了,”我听见施莱登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站在克罗宁身上。

    “死了?”洛伦惊讶地问。我也很惊讶,我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的时候根本没有去想这个受伤的疯子。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悲伤,他就这样孤单地死了。他在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在死的时候没人看着他好像是种侮辱。我为他受尽折磨的灵魂献上一声祈祷,希望还没有太迟。

    “估计是内出血,”奥瑞尔说,把我从思绪里拉出来。“现在我也该走了。”

 

    “我们还没有成功,”嘉德曼沉重地低语道。我们离最近的穿梭机库只有一小段距离,马上就要得到生命和自由了,但几个提丰人决心要拉着我们当垫背,逼着我们躲在主走廊的一个壁龛里。奥瑞尔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天晓得他要去哪里。警报在几分钟之前停下了,对我的耳朵和神经是一大解脱。我不需要噪音来提醒我过一会儿这整座城市都会不复存在。

    “你是什么意思?”谢法抓住技术神甫袍子的前襟问。

    “警报不应该停下的,”嘉德曼扫开上校的手指向终端机。“放开我,让我去看看。”

    所有人都盯着技术神甫摆弄着终端上的按钮。他的肩膀在回头的时候好像更加畏缩,脸上是沮丧的表情。

    “很抱歉,我失败了,”他瘫坐到地上。“我没有找到一道隐藏的保险。反应堆不会过载。”

    “妈的,”我跪了下来。

    “我们没办法了吗?”上校问,他已经因愤怒颤抖起来了。

    “冷却保险距离这里不远。或许可以解除它,”嘉德曼回答,但是看上去就没有多少希望。

    “哪个方向?”上校吼道,把技术神甫拉了起来。

    “往回走到反应堆,往左边的走廊里有个写着“能量分配”的房间,”他告诉我们。“我不觉得那很重要。”

    “你这个笨蛋!”洛伦抓住嘉德曼把他按在墙上。“你这个没用的老头!”

    “还是直接跑吧!”我对他们说。“这是我们能活着逃出城市的唯一机会了。”

    “一点儿没错,”洛莉同意到,盯着上校。

    “够了!”上校把洛伦从技术神甫面前拉开。“我们找到这个保险把它解除掉。我们必须赶在提丰人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危险之前。不然他们会把所有兵力都调过来。现在的恐慌是唯一对我们有利的事情。”

    “任务失败了,”我径直看向了上校的脸。“我们必须逃出去。”

    “这个任务不能失败,”上校推开洛伦,也看着我。

    “为什么不行?”洛莉生气地走到上校面前。“就因为你这么说?”

    “别想着阻止我们,”洛伦警告道,举起手里的爆弹枪指着上校。

    “你竟敢,”谢法对着白皮肤的士兵嘶吼到,径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要走了!”洛伦激动地回答,眼神一样坚定。

    “科里塔南必须被摧毁!”谢法大声说道,这是第一次我在他的声音里感觉到了最最细微的一丝绝望。我把洛伦的枪微微推开一些看向上校。

    “行了,告诉我们,”我安静地对他说,站到了上校和其他人中间,想要把气氛冷静下来。要是有那个傻瓜开枪打死了上校,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的,我们都逃不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任务不能失败?”

    “我们没有时间解释了,”上校咬着牙说。我靠了过去,继续盯着他冰冷的眼睛。

    “你必须告诉我们,”我在他的耳边说道,让他的眼睛看向了我。他叹了口气。

    “如果我们失败,整个提丰星区都会被摧毁,”他告诉我们。他看向我们不信任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全部的细节,只有审判官奥瑞尔知道。”他停了一下,走廊远处有一道门被砸上的声音。提丰人正在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地寻找我们。

    “简单地说,”他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科里塔南的指挥层受到了异形的控制。确切的说是一只基因窃取者。”

    “基因窃取者?”我疑惑地说。“你是说,我们在伊查四号上打过的那些混蛋?它们不过是冲锋队。没错,它们是很致命,很快,能一下把人撕成碎片,但要对抗七十万士兵至少需要一支军队。这一只能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所有情况,”上校快速地说。“它们不只是高效的杀手,也是渗透者。基因窃取者有种控制人类的办法,应该是某种催眠术。它能让一个社会里被它感染的人对它产生同情。他们会保护它,从内部建立起权力体系。然后它就能煽动暴乱,反叛和其他问题,就像在这里。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影响力增加的同时,它会开始产生某种灵能闪光,就像是星语者在亚空间里传递消息那样,我是这样听说的。泰伦的虫巢舰队能感应到这种信号。虫巢舰队大衮看来已经锁定了提丰一号星,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这还是说不通,”洛莉插了一嘴。“这听起来都太极端了,尤其是泰伦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如果我们要夺回科里塔南恢复它的指挥能力,我能理解,但我们不是要这么做。这里被基因窃取者感染摧毁又怎样?”

    “科里塔南作为一座帝国基地的损失的确很遗憾,”上校同意到,语速还是很快。“但也不比整个提丰星区的秘密落入泰伦之手要好。海军正在尝试阻止虫巢舰队大衮,但我们必须假设他们会失败。在虫巢舰队到了之后,泰伦会收集到这个基地和里面所有被腐化的人员身上所有的数据,得知这片星区里帝国势力最深层的秘密。它们会知道海军基地在哪里,哪里能够找到可以征兵的世界,我们的战术和能力。没了科里塔南,战斗会非常艰难,但如果泰伦知道了这些信息它们就能轻松地扫平这片星区。事实上,我根本没法想象该如何抵抗。”

    “五千亿人,”我安静地吸了口气。“这挺划算,是吧?用科里塔南和它里面的三百五十万人的命来给这个星区里的另外五千亿人争取机会。”

    “人是能被替换的,”上校无情地说,严厉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但宜居星球不能。被泰伦袭击过的星球永远都不能恢复过来。”

    有一扇门被关上。这次更近了。

    “你们觉得自己的性命值得吗?”他突然嫌恶地问。“你们的牺牲值得吗?我给你们这样的人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错了吗?你们真的是所有人觉得的那种毫无用处的罪犯吗?”

    我和其他最后机会者交换了下眼神,目光短暂的交汇中传递了许多东西。这和赦免书没有关系,甚至和拯救星区没有关系。这事关我们的职责,是我们在加入帝国卫队时许下的誓言。我们发誓保卫帝皇,他的帝国和他的人民。我们或许没有选择成为最后机会者,但我们能选择让自己身处险境,为了自己的职责献上自己的生命。

    “出发!”上校喊道,用肩膀撞开大门跳进走廊,爆弹手枪在手里闪光。我们跟着他冲了出去。提丰人的激光在周围呼啸而过。嘉德曼发出一声尖叫倒了下去,袍子背后有一个扭曲的洞口。施莱登停下来拉起技术神甫,但我抓住中尉的手把他往前拉去。

    “他死了,”我在海军军官挣扎的时候说。“要是我们不搞定这个保险的话五十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是这个下场。”


    幸运的是,提丰人没有预料到我们会回去,他们估计觉得我们会四散逃跑。也不怪他们,只有他们的指挥官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况且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他们现在完全没有纪律了;内部有突然袭击,被警报惊慌,散落到穿梭机库,外面还有帝国军队的攻击。提丰军官现在一定已经急的拔头发了。

    嘉德曼的信息是准确的。我们找到了一个写着“能量分配”的标志,小道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和反应堆有些相似的房间,不过小多了,最多不超过四十米。房间里面全是管线,罐子和电缆,上面还有十几个仪表,指针发着光,红光闪烁在每一块面板上。

    “没了嘉德曼我们能干啥?”施莱登寓意深长地看向我。我们全都看向对方寻找灵感。

    “一定有些什么,”施莱登看向房间周围。

    “我们是最后机会者,”我冷笑着对他们说。“要是拿不准的话,射就完了!”

    我用爆弹枪朝蜿蜒的管道开火,其他人也加入进来,往视线里的所有东西开枪,火花从爆炸的机箱里闪出。我们一直攻击了几秒钟,周围冒出几缕烟雾和蒸汽,但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效果,我们的火力大多数都从加厚的墙上弹开了。

    “嘿!”洛莉从腰带上扯下些什么东西。那是最后一罐热熔炸弹。“这些应该有用!”

    “你真漂亮,”我在她把炸弹发出来的时候赞叹道。我决定把我的这颗装在一条比我双臂环抱还粗的联通地面和天花板的管道上。我按下按钮,往后退开几步。管道变成白色,片刻之后爆炸成一堆金属和塑料。我听到类似的爆炸声,厚重的油烟充斥房间,控制台炸出多色的火花,突然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重新出现。施莱登高兴地笑了一声,洛伦在拍我的肩膀,像个傻子一样大笑。

    “该走了,”上校命令到,朝门口走去。

    洛伦第一个跑了出去,我们剩下的人紧跟在后。只需要往机库跑一小段距离就能出去了。洛伦回过头笑了,但就在他走进主走廊的瞬间他的头爆炸开来,血全都溅在了旁边的洛莉身上。

    她发出一声窒息的尖叫,脸上的血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更加深暗,那双蓝色的眼睛好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我把她从更多的激光束前拉回来,但她转过来抓着我的脸,指甲在我的额头上抓出一道痕迹。我用力地抓住想要挣脱的她,但她的膝盖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踢了上来,我的腹股沟顿时痛苦地炸开,让我本能地放开了她倒在地上。施莱登想要扑倒她但右脸颊上的一击抽打让他往后飞开。她停下拿起哥哥的爆弹枪往前冲去,同时用两把枪开火。

    “她走错路了!”我喊道,看到她跑向了远离机库的左边。

    “她能给我们争取时间,”上校冷酷地说,转向右手边。我还能听到左边爆弹枪的轰鸣声,但洛莉已经看不见了。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想要去追她。施莱登挡在我的前面,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胸口。

    “她不想活了,凯奇,”他阴沉着脸说。“把你自己的命搭进去也救不了她。”

    我正想要把他推开,但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尖叫从走廊里回荡出来。我听见上校在我身后,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施莱登退开追上了上校。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着下一声爆弹枪响。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突然意识到我是最后一个最后机会者了。我感觉到空虚,无助。我的灵魂和身体都没有陪伴了。洛莉的死好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我陷入了最深的虚弱。我为什么还要走下去?我真的觉得这一切能做出些改变吗,这些在之后的一年,十年,一个世纪后又会有什么用?现在的时代已经没有英雄了,没有马卡里乌斯或者多兰那样的人了,成百上千万的男男女女只会孤身一人地死去,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会在历史里留下哪怕一笔的记录。我想要跪下放弃了。这三年里支撑着我爬出一个又一个地狱的生存欲望从身体里消散了。我手里的爆弹枪好像变得无比沉重,无数的死亡在上面压上了千斤重担。

    我的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这才意识到我在咬自己的嘴唇,咬到流血。这股味道让我找回了感觉。我还活着,我对他们,对自己都亏欠了太多才活到了现在,这样我才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这些牺牲和苦难都不会被忘记。我转过身,再次握紧爆弹枪,再次充满了信心,在施莱登身后跑了起来。

 

    “在这里!”施莱登往左边转去。

    “应该直走,”上校反驳到,指向主走廊。

    “我记得地图,”海军军官坚持到,头都没回地走了下去。在身后的什么地方我听见一道应急门关上了。我猜那是自动的反应,我真的不觉得会有提丰人留在这里吧每道门都关上。在我看来,这也没什么好处。又是一阵响声让我回头,后方右手边的通道关上了。上校追上施莱登抓住他的领口。片刻之后安全门关上,一道金属墙把我和他们隔开。我惊讶地站了一会儿,不敢相信他们不在了。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把我的注意拉回了走廊,我看到七个士兵跑了过来。他们没有一个看着我的方向,就这么跑了过去。我猜他们是在往穿梭机跑,于是跟了上去。一直不停的警报声让我的耳朵发痛,那种尖利的声音直接钻进了脑子里。我差点撞到了两个从左边的门里冲出来的提丰人。我用爆弹枪砸倒一个长着长鼻子的年轻人。另一个迷惑地看向我,但我已经扣动了扳机,爆弹打进他的胸口,后坐力差点把枪从我的手里甩飞。他的脸惊恐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倒在了门上。我把靴子踩在第一个人的脸上,把他的脑袋踩碎在了地上。

    这次分心让我跟丢了那些我追着的人,我停了一会儿,听着他们的去向。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我好像听见他们跑步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我焦急地跑着,突然注意到了对面隧道里有东西在动。我仔细一看,手指瞬间麻木,爆弹枪掉在了地上。正在盯着我的正是那只基因窃取者。就像在伊查四号上的一样。它那双嵌在宽阔头骨里的黑眼睛看向我,眼中满是杀意。它用那些多节的腿快速往我冲来,身体略微佝偻着。那四条上肢为了平衡往外伸出,一双上面长着匕首一样的骨制爪子,下面的一双长着更多的像手一样的爪子,靠近的同时慢慢拔了出来。

    我的眼睛重新看回它的眼睛,感觉身体里的生命都流干了。它们就像是两滩黑色的池水,我感觉陷了进去。我几乎没有意识到它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但这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我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那双眼睛,那两潭阴影。

    它张开它的大嘴,露出无数锋利的牙齿。我原来是这么死的,我模糊地想到。它更加靠近,我注意到它的舌头朝我伸了出来,尾端还分着叉。这个杀手出奇地美丽。那紫色肌肉上披着的深蓝色几丁质外壳散发着高贵。那些爪子的长牙的分布完美,让我不禁欣赏。

    丛林中心。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后,搅动起心中的某些东西。那就像是另一个声音,鼓励着我记起异形的威胁。无助的记忆。为了控制住自己而挣扎。

    伊查四号。

    这次记忆更加鲜活。成堆的尸体,被和我面前一样的生物撕成碎片。被吞噬到只剩石头的森林,就连土壤都被泰伦蠕虫吃干抹净。一大群生物泰坦冲进水回收厂的废墟,建筑在脚下被踩碎,恐怖的武器释放出酸液和大股的食肉虫。

    提丰星区。    

    瞬间我的大脑把伊查四号的惨状放大了五十倍。这就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在基因窃取者的舌头刷过我的喉咙的时候从催眠里醒了过来。

    “去你的!”我吼道,完全出于本能地挥出拳头,一个完美的右上勾拳打中它的下巴。基因窃取者完全没有料到这一下攻击,往后退开几步,长着爪子的脚在坚硬的金属地面上打滑,最后还是没站住倒了下去。它在地上倒了一会儿,然后重新跳了起来,肌肉紧绷起来准备取我性命。我出乎意料地冷静。

    旁边的墙壁突然炸开,基因窃取者跳到一边。更多的爆炸沿着逃跑的它炸开地板,最后它甩了一下尾巴从通风口里消失了。

    “谢谢,上校,”我没有回头地说。

    “谢错人了,”审判官奥瑞尔走到我前面,右手上拿着一把冒着烟的爆弹手枪。“我阻止了这个怪物逃出城市,但它还是逃脱了。这次我差点就得手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审判官捡起我的爆弹枪塞进了没有知觉的手里。

    “我一定要抓到它,”奥瑞尔在说,比起对我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让它再逃走了。它必须死在科里塔南。”

    我只能点头,身体在余波下颤抖。一个基因窃取者离我不足两米远,而我还活着。还活着。奥瑞尔已经不管我了,自言自语地走向破碎的通风口。

    附近发动的引擎声把我的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实世界,开始麻木地往穿梭机库跑。差不多跑了一百米之后我听到右手边传来了引擎声。我跟着声音来到了一组巨大的双开门前跑了进去。里面有大约二十几个提丰人,互相争斗着想要爬上还留在机库里的两架穿梭机。那些已经爬上去的人在把其他人推下去好打开舱门。剩下的开阔空间里放满了散落的桶和箱子,被胡乱地从舱室里扔了出来。空气在已经离开的穿梭机的热气和烟雾里微微震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

    “那是我的穿梭机,”我对自己说,从腰带上扯下最后一颗手雷扔到了起落架上。爆炸把人掀到空中,让他们从楼梯上滚下,有些被炸成了血淋淋的碎片。爆弹枪在我手里怒吼,子弹打进幸存者的身体,把他们从梯子上打翻。他们没人有武器,处决在几秒钟里就解决了。

    我爬上楼梯,受伤的人在我身边哀嚎,浑身充满了崭新的活力。离自由只有几分钟了。离我的新生活只有短短的一段路了。我冲过机舱跑进驾驶舱。穿梭机驾驶员转过来喊着让我出去。他在我拔出胸口的刀的时候惊叫了一声,两只手疯狂地挥舞,身上的重力服让他不能好好战斗。他的手和手臂被我的刀子砍成了碎片,喉咙里的尖叫一直没有停过。尖叫在我找到空隙把刀子扎进去后变成了潮湿的哀嚎。

    把爆弹枪和刀子扔到地上,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我看向操纵杆,心中出现一个疑惑。这穿梭机他妈的怎么开?好吧,我能搞明白,这不会比开奇美拉难到那里去,对吧?要是我的自由就指望着我飞这几公里,我一定能做到。我亏欠自己太多了。我开始对其中的讽刺笑了起来。最一开始我就是在一架穿梭机上遇见上校,加入的最后机会者,现在又是一架偷来的穿梭机能让我重返自由。透过驾驶舱的窗口,我看到有几个提丰人跑进机库,朝着入口开着枪。那一定是上校来了,但怎么出去就是他的问题了。还有一架穿梭机,他自己能出去的。那些提丰人可能会想要抢走我这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住他们。不,我才不会等上校呢。他已经对我承诺了赦免和自由,我一定要得到它们。

    突然我如同被狙击手击中一样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张赦免书要是没了上校的签名和印章屁用都没有。就只是一张写着高哥特语的废纸。哦,管他呢。所有人在这种事情之后都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跑。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个无名无姓的人的。或许上校出去的话会来追捕我,但有可能也不会。他可能觉得死了,也许他不管怎样都会签发我的赦免书。他不知道我坐在这里,想着要不要去帮他。他能怪我吗?

    对,他不会怪我,但这就是问题。他就期望着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那种邪恶的想法,那种在我到达这个星球后就出现的心思又出现了。是做人还是罪犯?是有所作为还是一无是处?我向外看去,一个提丰人拿着一把等离子手枪跪在地上。能量束飞出我的视线,我做出了决定。

    重新捡起爆弹枪跑回梯子边,我发现自己的弹匣里只剩下了四发爆弹,而且没有更多的了。五个士兵,四发子弹。帝皇为什么就不能赏给我个满的弹匣让我过的好些?我骂着一步并做三步爬下梯子。

    一个提丰人看到了我冲进机库,往左边躲去,激光束尖啸着朝我飞来。四发子弹,五个士兵。我把爆弹枪举到肩膀上,从箱子上看出去。一道激光束飞过我的左耳边,我扣下扳机,一颗爆弹飞过机库,击碎一个提丰人的肩膀,把他打倒在地上。另一个的头被打爆了,但第三个只被擦伤了手臂。活下来的三人在我和入口间快速地来回看,其中一个被打中胸口倒下了。我在他们转向上校的时候打出最后一颗子弹,他冲进机库,动力剑发着光。施莱登跟在他身后,双手各拿着一把爆弹手枪开火。提丰人被爆弹打到空中足有十几米高。最后一个人好像放弃了战斗,肩膀垂了下来,任由上校把动力剑刺进他的身体。

    我从掩护里冲出来喊了一声。施莱登差点就要开枪打我,但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凯奇?”上校注意到了我。“我还以为是审判官奥瑞尔在帮我们。”

    “我可不会让好人失望,”我告诉他。

    在他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他的左手臂到手肘处就停下了,尽头只有一团焦黑。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上校在战斗中受过伤。甚至连最小的擦伤都没有,现在他直接断了条手臂。这让我感到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猜是因为我曾经觉得他是不可战胜的。我觉得可能他确实如此让我更加不安,那双冰一样的眼睛扫过房间,寻找着任何敌人的痕迹。他好像都没注意到他少了条手臂。他就是一个寄居在我曾称作谢法的人类身体里的恶魔。他只剩一条手臂站在这里,和往常一样机警准确。

    “等离子爆炸,”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解释道。

    我们赶忙爬上最近的穿梭机。我就要跟着另外两人走进去的时候,一声叫喊从后方传来。我转过身看到审判官奥瑞尔跑了过来。

    “她已经准备好出发了,”施莱登从里面说。

    奥瑞尔跳上楼梯,但我在他矮身钻进穿梭机的时候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尉?”他站直身子问到。

    “一个基因窃取者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从最近的虫巢舰队那里花几个月几年飘过来的?”我问他,所有的线索在脑袋里连接到了一起。

    “我是帝皇的神圣审判庭的一员,”他对我吼道。“我可以直接因为你阻碍杀掉你。”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交叉起双臂。我是对的,这个人需要回答很多问题。

    “靠边站!”他吼道,朝我扑了过来。我滑步躲开,膝盖撞进他的肚子,把他踢倒在地。他惊讶地抬头看向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有胆子打他。还好他没在提防我;不然我可不觉得我能碰到他。

    “你说你不会让它再逃走了,”我对跪在地上喘着气的他说道。“是你让它逃走的对吧?妈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你把它带到这里的。”

    “你不明白,”他断断续续地说。“这一切都是运气不好。”

他抓向腰间的枪套,但掏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我问,举起我在踢他时摸到的爆弹手枪。“因为运气不好,四千个最后机会者死了。因为运气不好,三百五十万个提丰人死了。因为运气不好,星区各地来的一百万个士兵都死了。让五十个世界陷入危险,全都是因为运气不好?”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往后退开一步。“要想打败泰伦,我们必须研究它们。这里有危险的不过是几百万个人。超过五十个世界。整个人类帝国都会被这些畜生扫清。它们必须被阻止,不计一切代价。不计代价。”

    “我猜这也是运气不好,”我加了一句,把枪托砸向他的胸口,把他从阶梯上打落。我退进舱门里把它关上,合上门锁。

    “出发吧!”我对施莱登喊。我坐到上校旁边的座位系好安全带,引擎发动起来,浮在了空中。施莱登把推进器一推到底,我被推到椅背上,穿梭机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飞出了机库,在施莱登不专业的操纵下时不时撞在墙壁上,随后飞进一片阳光,这在几天里习惯了光条亮度的眼睛完全看不清东西。我回头看向下方的科里塔南,裹在一座山里,方圆几乎有五十公里。

    一团橙色的光开始从身下散出,一股能量风暴裹挟着电弧飞出。同样的爆炸又发生了两次,在汇合之前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巨大的等离子球快速扩张,把石块和金属掀到空中随后点燃。片刻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微粒飞在等离子风暴前面,但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之后,机库里又飞出了一架穿梭机。山脉在爆炸下崩塌,我只能想到了能剩下的那捧灰。整整三百五十万人付之一炬,全是因为一个人犯了个错误。我的想法又回到了自己的生存上,一大团石块和尘土朝我们飞了过来。

    “再快点!”我对施莱登喊道,冲击波传了过来。大地被隐形的力量掀起,石块被击碎,高墙崩裂成数百万块碎片。伴随着最后一次震荡,等离子吞没了一切,光芒掩盖住我的视线,爆炸的声音在冲击波抬起穿梭机甩向云间的时候传进耳朵里。机体被废墟砸得震耳欲聋,金属在不自然的风暴中发出尖叫,让我们在座位里上下弹跳。我听见施莱登在前面尖声大笑,但我还是很担心自己会被爆炸给掀飞。

    过会儿之后,周围平静下来,我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转头看向了上校。

    他在笑,藏在喉咙深处的笑声。他坐在那里,一只手断了半截,身上全是别人的血液内脏,但他在笑。他看向我,冰蓝色的眼睛发着光。

    “当英雄的感觉怎么样,凯奇?”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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