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红楼梦版本 旧时真本 三六桥本
张琦翔同志谈三六桥藏本
《石头记》后三十回*
(访问记)
七月一日晚,我们访问了张琦翔同志,进一步调查三六桥本的来龙去脉。四十年代初,他在北京大学念书,关于三六桥本的事,就是在那时候听说的。他介绍说:
一九四二年末和一九四三年初,北大举行读书会,我在会上讲了《红楼梦》。我当时正在看《红楼梦》和《红楼梦考证》、《红楼梦辨》。在会上做的就是关于《红楼梦》的报告。内容有: 《红楼梦》的背景、时代、地点、作者、版本等。当时读书会的顾问是日本籍教授(哲学系的)儿玉达童。我报告完了,散会后,儿玉达童找我个别谈话。我们是在讲台边上谈的,有时他还在黑板上写些字。他说:
在我们日本有一个三六桥本的《石头记》,有后三十回,我看过后三十回,内容有:
湘云和宝玉结了婚。(儿玉的汉语不太好,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写粉笔字,帮助说明。讲到这里,他写了“结缡”两个字。)
宝钗死于难产。(写了“难产”两字,又写了“分娩”两 字。)
探春远嫁给外藩。(写了嫁“外藩” ,“远嫁,杏元和番”。)
妙玉堕落于风尘。(写了“风尘”两字。风尘在日文中,是妓院的意思。〉
王熙凤被休弃。(写“休弃”两字)
宝玉后来入狱。(写“狴犴”两字。)
小红和贾芸结婚了。(用线连起来,引到“结缡”上。) 他们还去探监,看宝玉。
黛玉的结局没有谈到。
这个本子肯定在日本,不在上海。据当时听的印象,不在图书馆,也不在学校,而在一个民间的研究机关,叫什么“院”。不是正仓院。
三六桥,我当时还以为是地名,后来同俞平伯谈起来,他说三六桥就是三多,我才知道是人名。伪满洲国一成立,他就在里面任职,“七·七”事变以后,常往来于北京——东北之间。孙楷第曾到三多家里去过,亲自听三多说,他有一个后三十回的本子。但三多只是说说,并没有从书架上拿出来给孙看。他大概不愿意让人家看;或者书在东北、日本,不在手边。
儿玉达童是一九四○、四一年左右来中国的,一九四五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回日本去了。他从三多那里看到这个本子,大约在一九四一年到四二年之间。儿玉是中年教师,中国古典文学的修养和汉话的水平,都不如盐谷温。盐谷温是北大中文系的老教授,写过中国小说史,他可能也看到过这个本子。
我在读书会上的报告,整理成文字稿,加了一段杂记,写到三六桥本的情况。稿子送给校刊编辑部,杂记被删掉了,其余的登在《北大文学》一九四三年第一期(夏天)上。其中只提到一句话:据儿玉达童说,他看到过三六桥藏的《石头记》,有后三十回。没有讲具体内容。当时不知由于我的笔误还是排错了,文中讲的是后四十回本。但我印象很深,儿玉讲的的确是后三十回本。他没有讲是刊本还是抄本。
孙楷第是亲自听三六桥讲的,在《中国通俗小说书目》里记了这个本子,但没法介绍内容。前些日子碰到史树青同志,他还问我,我讲三六桥本的事情,是在看到孙楷第的书目之前还是之后。我说,我讲的时候,并不知道孙楷第的书目,是后来才看的。
以前人们对《红楼梦》还不象现在这样重视。读书会上做报告,最后的题目是讲讲佛学之类的,小说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何况是《红楼梦》。所以儿玉讲了以后,我也不大在意,没有进一步去调查,读书报告上也没有细谈。后来碰到俞平伯,偶然谈起这个本子,他也不大重视。
前两年(一九七三年) ,我到张伯驹那里去,偶然谈起来,就说了这件事。后来周汝昌写信问过我,我作了答复。
上海那个本子的情况,我不知道。三六桥本肯定在日本, 我分析他们是从东北弄回国去的,不可能留在上海。那恐怕是两回事。
从三六桥本的内容看,有可能是端方藏的那个本子。端方的东西早就散出来了。
三六桥的本子,大概是曹雪芹的原稿,书名应该叫《石头记》或《情僧录》之类,不会是《红楼梦》。这个本子是很重要的,希望能够发现!
文雷1975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