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余生（8）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恐怕我昏迷了至少一天，我一恢复意识便能感觉到朝阳从被那个动力装甲撞烂的墙的窟窿上照到我的眼睛里。我睁开眼，本想用左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却扶了个空，还没完全坐起来便又躺了下来。

        ''早上好，福克斯，''克里斯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塞西娅带的医疗物品足够多到我给你和扎克两人的左手做个截肢手术——你的左手被那个动力装甲的刀戳得烂透了。至于扎克，那个人一踢直接把他的左胳膊肘的骨骼踢粉碎性骨折了——无论如何，哪天去个市场淘一点机械义体用用，在这之前先装上假肢罢。''

        ''...哈？''我用右手撑起自己，然后看着被包扎得死死的左手——恐怕我已经开始幻肢痛了，我现在还感觉左手手掌的位置在隐隐作痛。

       ''过个几天就可以把包扎拆了。''克里斯补了一句——作为一个巧手先生中的超人（？），克里斯会点其医用版本''维护小姐''的医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吧....无论怎么说，谢谢你，克里斯，我想不出来没有你我们会怎么样。''我下了床，对克里斯说着，回头刚好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用的榴弹发射器，等我一转头，又看见塞西娅双手交叉就靠在门框上。

        ''...别忘了是谁的电磁波把教会的人引过来的——扎克在给我陈述事发过程的时候就转述了那个动力装甲家伙的话——要我说，它确实有用，但是留着也是个灾星。''塞西娅与我四目相对后，便看着克里斯说着。

        ''......''克里斯也看着塞西娅，一人一机就这么...五目相对？（？）。''倘若不是福克斯选择谈判，恐怕你的血早就溅到我的圆锯上了，塞西娅，我不理解，我从福克斯把我买来之后一直在帮助你们，为什么你...还总是要这样责怪我？就因为一开始我拆穿了你的铁卫兵是空壳子？！''克里斯其中的一条机械臂一甩，上边的圆锯飞快地转了起来，径直向塞西娅那边移动。

        ''喂喂喂！克里斯！够了！不能动手！''刚下床的我尽力走向克里斯，用右手牵住克里斯的机械爪。

         ''......''克里斯回头看着我，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臆想还是怎么，视觉模块中似乎能看到它的不解与委屈，随后，克里斯的发声器用了一种更低的频率说：''我想象不到你这种到这种情况还不愿意动手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这句话没有恶意，抱歉。''

        克里斯的几条机械臂像死人一般耷拉下来，三个视觉模块先看了一眼塞西娅，然后看了一眼我。

        ''...和你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和273避难所管理员在一起时的愉快感——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也算是...让我的电磁波离你们远一点。''克里斯一说完就立马加大推进器功率从酒店被动力装甲撞出来的窟窿上飞了出去。

        ''这...咋了啊这是，''扎克闻声从房间门进来，往窟窿的方向看着，''...克里斯呢？！''

         ''...该死的，我绝对是把他气走了...''我快步走向张开的动力装甲前，穿上了我的那左手被戳了个窟窿的动力装甲，''我去找克里斯，你们先在这里待着，防止有其他人来。''于是我出了房间，出了旅馆，去寻找克里斯。

       身上没带表，我对找克里斯花了多少时间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太阳已经到了半空中了——与自己感受到了些许更重的饥饿感来看，大概是中午的样子。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克里斯在某个公园不是很靠里的位置，站在公园门口望去刚好能看见克里斯悬浮在公园的小路旁，凝视着旁边的枯树

        ''...克里斯？''我走进公园，对着克里斯的方向说着。不知道是我说的声音太小，还是克里斯看得太入迷，他并没有回应我。

       ''...福克斯，''待我凑近后，克里斯突然说到，''你觉得一个机器人值得被尊重吗？''这种问题从克里斯嘴里蹦出来总是让我想到某个讲述一群仿生人''免费''了的故事，虽然说克里斯本身带有人格矩阵，严格意义上说它也算有自我意识，能够独立思考。

        ''这个嘛...''我思考着怎么把答案说出来，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问题...我也不好说，得看情况。按照我继父的理解，如果一个物种在能够独立思考，拥有智慧甚至是能够独立创造文明，起码都得是将来共产主义社会的一份子而不是当做猪羊一样当做另一个生物的谋生用具。''

         ''...种族主义问题，事吧？听说核战前还有两批魔怔人网络势力互掐呢，据说是因为一方喜欢用动物形象作为自己在网络上的形象？''克里斯打趣道，''若是那些反对动物形象的家伙受了核辐射变异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有趣了——虽然概率极低。''

        ''...那确实，在这种情况一个直立的其他种类的动物要是没有其他方面的器官变异根本说不清，''我说着，''...不过说回正题，克里斯，至少在我的观念中，只要是有自我意识的，智力不亚于甚至高于人类的东西，即使是机器人，也值得受到尊重，至于塞西娅嘛...我相信有一天她看到你做出点巨大贡献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毕竟不管对于人还是其他生物来说，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看着克里斯，克里斯也看着我，''...更何况，小队里没了你可不行，假设哪天我们发展成了一个势力，你肯定也能坐上第三把交椅的。''我继续打趣到，拍了拍克里斯的机械臂最上边的关节...就当是拍了拍肩膀。

        ''好吧，好吧...不得不说，福克斯，你的口才较上次谈判好了不少——我们回去吧，我静够了。''克里斯边说着，边与我一起走出公园的门口。

        归途中，原本还将阳光洒向街道上的太阳被阴云遮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能看见一两张被风吹起吹落的纸张与其他轻小物体。

        克里斯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克里斯？''我也停下来，对着克里斯说。

        但克里斯没回应，只是把身体向我凑过来，底部的推进器突然加大了功率，把我推到了街道上边的一个废弃车辆后边。

        ''不是，克里斯你——''我还没反应过来，在克里斯刚把我推倒到废弃车辆后边后，直接听到了一声响彻天空的子弹击发的声音，随后就看到克里斯被某个子弹带来的巨大动能往后推得老远...甚至倒地不起。

        ''我*！克里斯！''我看到克里斯倒地不起，料到事情要坏，赌了一把不知道在哪的狙击手的装弹时间，立马跑到克里斯旁边，拉着克里斯到旁边的另一辆卡车旁边。

        子弹直接击穿了克里斯球体头部，头部中间只留下了一个时不时泛有电光的窟窿，推进器也只剩下无规律的电火花。

        ''福、克...斯''克里斯尽力控制着发声器产生的撩乱的电流声，拼凑成了一句话，''快走........''

        ''克里斯...？''我用右手和左小臂托着克里斯，眼睁睁地看着克里斯头部打出来的洞电光逐渐微弱，电流声也逐渐消失，甚至到最后，视觉模块和机械臂一同耷拉下来，''克——里——斯——！''我不受自己控制地喊着，但这般喊叫似乎让敌人知道了我在哪，身后的卡车硬是被打穿了个窟窿——不知道一时该感叹这个狙击子弹穿透力的强大；还是自己没被打中的幸运；还是克里斯它——不，克里斯以及足够让我用他来指代了——他尽力保护我的勇气。

        趁着又是一段装弹时间，我急忙奔跑到了街道拐角处

        ''...该死的！''

        逃离了狙击范围之后，我第一时间感赶回了汽车旅馆，右手拿着动力锤站在门口的扎克见我回来立马赶过来，随后又定睛一看看到了克里斯的机械身躯。

         ''...克里斯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