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空白格（番1）

一天下午，王曼昱闲来无事，心想着出去散个步顺便去接林高远下班。走到训练场门边上看到了来国家队办事的张超。 “超哥好。”王曼昱怀孕六个月了，虽然她人很细条，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曼昱啊，好巧，你怎么在这儿？。”张超看到王曼昱也是很惊讶。 “我在家没事干，出来晃晃。顺便等林高远下班一起回家。”王曼昱和他并肩，一起往里走。 “林高远还真是好福气啊。”张超笑着边走边说。 王曼昱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笑，张超见她不说话，又打趣到“林高远那小子现在还爱哭吗？” “啊？”王曼昱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超这话的意思。 “想当初啊，我真的快被他烦死了。”张超皱着眉头，脑海里都是林高远的脸。见王曼昱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张超又笑着说“咱俩加个微信，我给你传个文件。” 王曼昱虽然一脸不理解，但还是好奇心驱使拿出手机和张超加了好友。 张超一边在手机上鼓捣一边说“本来早就该给你看看的，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也是凑巧了。” “这是啥呀？”王曼昱手机收到一条张超的信息，是一个压缩包。 “林高远的那一年半。” 这句话一出，王曼昱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张超说的意思。 “谢谢超哥。”王曼昱笑着说。 “林高远来和我说要去北京找你的时候，我还跟他开玩笑说害怕他被你拐去黑龙江呢。” 王曼昱只是笑，不说话。张超又开口说“你家念念要是走乒乓球这条路，一定记得送到我们省队培养啊。” 王曼昱听的出来张超是在说玩笑话，也就笑着说到“好的。” “林高远想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回广东接我的班呢。这爹我们广东队是想不到了，那先把儿子给占着。” “我们现在也还没想着以后的职业规划，一切都有可能的。”王曼昱看着远处背着个红色训练包往自己这边跑的林高远说着。 “哦？这意思我广东还有可能咯？”张超也看到林高远，然后看着他的方向说着。 “看他以后怎么打算吧。我支持他的决定。” “好。”张超看看林高远又看看王曼昱，果然一段好的婚姻，一定是双方的理解和包容。 “超哥，好久不见了。”林高远离他们不远处，开始放慢脚下的步伐，说完这句话刚好站定在王曼昱身边。 “是挺久的了。” “婚礼当天太忙了，本来准备第二天单独请你吃饭的，你第二天一早就回省队了。” “吃饭机会有的是，不急。” “今晚一起吃个饭呀？” “今晚不行，我有事。”张超提了提手里的包 “那事情办完，一定一起吃个饭啊？”林高远也提了提自己肩上的包带。 “好。” 张超看着现在满面春风的林高远，脑子里突然想到那句:一段好的婚姻，一定是能让你如虎添翼。此时的林高远大抵就是这样吧。 “行吧，我先进去了，你俩也早点回家。” “好，超哥拜拜。”林高远牵着王曼昱的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王曼昱因为肚子越来越大，所以走路有些外八字，走的也比较慢，林高远总能配合她的脚步。这好像也是他俩之间的默契。 到家吃完饭后，王曼昱洗漱完包着头发等林高远洗漱完出来给她吹头发，坐在床上想起张超今天给自己发的那个压缩包，点开信息解压了文件。出来的都是断断续续日期不连续的几十秒到一两分钟的这种小视频。 王曼昱一点进去就是林高远的哭声，王曼昱没有做足心理准备，被手机音量吓了一颤，下意识的按着音量键把声音调小，然后按顺序一个个的点开，内容基本都是林高远醉醺醺的喊着她的名字说好想她，说她不要他了，又或者是傻坐着在哪安静的流眼泪，王曼昱手指往下滑，划了好久才到底，她又开始随机点开，内容都大同小异。 王曼昱一开始是觉得视频里喝醉酒的林高远好可爱，但慢慢的她脸上也带上一些心疼的表情，然后手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像是想要替视频里的林高远擦擦眼泪似的。 林高远洗漱完出来就见王曼昱坐在床上低着头看视频，以为她在看剧，也没多想，叫着她的名字说“昱，来把头发吹干再看吧。” 王曼昱抬起头，看到林高远站在化妆桌前朝她招手，她关掉手机走到林高远身边，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了？情绪不对劲啊。”林高远拉过王曼昱坐在凳子上，自己插好电吹风，拿掉包头发的干发巾，轻声的问到。 王曼昱只是看着镜子里的林高远没说话，就只是摇摇头。 “是不是又有什么剧情让你生气了？”王曼昱自怀孕后，就多少有点多愁善感，看电视有时候能把自己气哭的那种。 王曼昱就一直没说话，看着镜子里给她吹头发的林高远，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视频。眼眶就突然有些红了。 林高远心里有些着急，但王曼昱不说，他也就安静的等着王曼昱这股情绪先过去，王曼昱又留起了长发，所以吹干的时间有些久，俩人都没再说话。 吹好头发，林高远收起电吹风，然后把王曼昱的椅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微蹲着身体和她保持平行，温柔的问“有心事？” 王曼昱点点头，他又问到“那，要不要和我聊聊？” 王曼昱也点点头。 林高远站起身子，拉着她的手说“走，床上躺着，慢慢说。” 王曼昱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间吸着他身上和她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小声的说“高远，你给我说说你那一年半吧。” 林高远听到，先是一愣，然后大概明了肯定是张超今天和她说了些啥。 “就因为这个事情，心情不好？”林高远温柔的笑着 “嗯。”王曼昱在他腰间点头。 林高远弯腰捧起她的脸，亲上一口说“说来话长，我们去床上躺着说好不好？” 王曼昱乖乖的点头，林高远抱着她走到床边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去关了卫生间的灯然后也躺进了被子里。王曼昱在林高远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他给她说说他的那一年半。 “嗯，要从哪里说起呢？”林高远帮王曼昱掖好被子，然后想着该怎么说。 “超哥给我发了好多你那时候的视频。” “啊？他还真给你发了啊？” “嗯。” “你也给我看看。”林高远也没看过张超拍的视频，记得婚礼那天樊振东提了一嘴，现在王曼昱也这么说，搞得他这个当事人倒有些好奇了。 “在我手机里，你把我手机拿过来。”王曼昱没动，指使者林高远。 林高远在床头柜上摸到她的手机，解锁后映入眼帘的直接就是被占停的视频，他点了屏幕那个三角形，就听见视频里自己哭着说“超哥，我好想王曼昱，可是她不要我了。” 林高远轻咳了两声，又点开另一个，看了几秒又接着点开另一个，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然后关掉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抱着怀里的王曼昱说“你说我那时候天天喝酒，怎么酒量就没见长呢？” 王曼昱听到林高远这句嘀咕，笑了起了。然后开口说“超哥刚刚可是说了，那时候真的是烦死你了。” “我看他拍的挺开心的啊。” “人家也是想要给你留点纪念。”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他。” “哎呀，你别岔开话题，给我说说吧。” “我想想从哪开始说哈。” 好一会儿，林高远都没说话，王曼昱也不不急，等着他想好了再说。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我俩都在气头上，需要冷静，所以看你回黑龙江了我也就回广东了，回去住了一段时间，我爸妈发现不对劲，就来问我怎么回事，我那时候还是觉得我俩只是吵架，所以也就是搪塞了几句，直到樊振东给我发消息说你要结婚了，我才明白事情好像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简单，然后就开始慌了，我妈也就慢慢开始发现我晚上会偷偷喝酒，有天晚上她就特意来我房间和我聊天，就那晚，我第一次在我妈面前哭，我妈也吓着了，后来就套我话，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被她套出我和你的事情后，我妈说让我去找你，说哪怕真的不能再继续了，也要当面把误会解开，不要让这段感情留在误会中而遗憾结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突然想不开，就感觉只要我不去找你把误会说开，你就一定也和我一样抱着遗憾怀念我。现在想想，真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对不对？” 王曼昱没说话，在他怀里努了努身子。等着他继续说。 “说起来也奇怪，一旦在一个人面前哭过一次，后面就会哭很多次，在我妈那里是，在超哥那里也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超哥是怎么知道我俩的事情的，他来我家可能是想要劝我回去继续打球，他和我聊理想，但那时候我真的没了心气，我说我不想打了，想退了，我本以为他会说让我再坚持坚持，但他没有，他说让我想好，如果真的不想继续打球了，就跟着他去省队干，也算是在乒乓球事业上继续发光发热。” “所以我去了北京递了退役申请，那时候就一个念头就是逃避，就像那个电视剧的名字说的那样，逃避可耻但有用。可当我听到你也递了退役申请，我才反应过来，啊原来你已经这般讨厌我了，讨厌到为了和我划清界限，可以放弃小白球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失去你了。所以我在离开北京的前一晚哭着求樊振东，一定要告诉我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彻底的和你失联。哪怕是一丝丝消息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药。” “你还真是在不少人面前哭啊。”王曼昱想起王楚钦给她打电话说林高远疯了那次，他也是哭，也是那天樊振东第一次告诉她林高远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哭明明没用，但哭出来真的会使人放松。” “嗯。”王曼昱懂这种感觉，因为她也是这样。 “后来，我就去了省队，一开始是超哥天天拉着我喝一杯，他说这样好睡觉。不得不说啊，喝点酒确实睡得比较好，起码梦里不会再是你哭着说让我别找你了，我也不会整夜闭着眼睛睡不着，可是习惯了酒精麻痹神经后，我梦里渐渐看不到你的影子了，我又急了，所以就变成你看到的那些视频，我哭着和超哥说我好想你，你不要我了。超哥那时候还说我就是个神经病，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副面孔。”林高远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没吓着你们省队小朋友吧？”王曼昱看林高远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那倒不至于。这是个秘密。” “你这个秘密，也太多人知道了吧？” “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人知道。”林高远侧着头看着怀里的王曼昱 “什么呀？”王曼昱睁大眼睛，上半个身子撑起来看着林高远的眼睛问到 林高远把她拉进怀里躺好，顺了顺她的头发小声的说着“其实，我离开北京那天，没有直接回广东，我去了你们齐齐哈尔。” “啊？”这个消息，让王曼昱又激动的撑起上半身 “哎呀，你好好躺着。”说完林高远拉过王曼昱又说到“我也不知道当时在想啥，坐在候机大厅，一瞬间上头，就是想去你的老家，所以就立马买了去齐齐哈尔的票。” “那，你去了干啥了？” “我就想着，去你的老家走走，说不定在哪个街角转弯处能碰到你呢。我当时还在心里想，要是真的能碰到你，我就当做是老天爷的安排，我肯定会抓着你不放。” “齐齐哈尔那么大，怎么可能嘛？”王曼昱觉得林高远这想法好离谱，可又觉得他好傻。 “所以啊，我没遇到你啊。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就已经后悔了，想借着爱自有天意这种离谱的想法，找着一些借口做着能说服自己的事情。” “我明白，就好像我回北京那天，我也在想着老天爷会不会安排我能碰上你一面呢。”王曼昱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像又能理解林高远的那种离谱又傻气的做法。 “所以，老天爷这样安排，也是一种天意对不对？”林高远抓着王曼昱的手，把玩着她的指甲 “可能是吧，虽然错过了一年半，但我感觉老天爷也是在做着一种考验，很幸运我俩都满分的交出了答案。”王曼昱现在越来越信命，她有时候在想，是受林高远影响的吗？好像也不是，可能是年纪到了，也可能是当了妈妈，又或者她现在过得如此幸福。她总感觉，老天对她挺好的。于事业，于家庭，于爱人。 “所以，爱自有天意，就好比14年我第一眼看中你那样，对不对？” “嗯。”王曼昱抱着林高远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 林高远轻拍着她的背，又在心里感谢着老天爷。 “高远。”王曼昱在他怀里叫他。 “嗯？” “我们回广东生活吧？” “超哥还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没说啥，只是我最近在想，爸妈年纪也大了，我们常年不在他们身边。” “爸妈那边没关系的。” “可我想着，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那，爸妈怎么办？” 王曼昱知道林高远说的爸妈是在说她爸妈，然后说到“我过不了多久也要生了，爸妈照顾我，还要照顾王念霖，本来就会有些吃力。” “没事啊，我可以请假。” “可我不想你老是因为我或者家里的一些小事而请假。我心里清楚，爸妈是想我们回广东的，只是他们一直秉持着尊重我俩，所以不表现出来而已。” 林高远没说话，但心里默认，其实他也感受到了父母的期盼。 “我们回广东，你爸妈也能帮忙看着王念霖，这样你上班也不用老是分心，我爸妈也会轻松一些。你说呢？” “我们明天先和爸妈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好不好？” “爸妈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们说可以。”王曼昱这个想法已经想过很多次了，只是一直没找个合适的时间和林高远谈，今天张超说的一句玩笑话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我明天再找他们聊聊。” “嗯。这样，我们可以两边父母都能敬孝，孩子也可以在身边一直长大。尤其王念霖，他马上就要开始上小班了，我想他能在一个稳定的环境里完成他的九年义务教育。” “好。明天我和爸妈会仔细聊聊以后得规划。” “嗯。” “真的想好了？” “深圳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城市。” 林高远笑，想起她以前的一个采访，确实是说国内最喜欢的城市是深圳。 “好。喜欢，那我们就去。我明天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着手装修新房的事情。等你做完月子，我们就可以直接住进新房子里去，爸妈和我们住，到时候让王念霖去他爷爷奶奶那边住。” “王念霖会吃醋的吧？” “反正离的也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男子汉，有什么好吃醋的。” “哦？是吗？”王曼昱想起王念霖和她说爸爸老是让我不要和他抢老婆的话。 “咳咳，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我去和他沟通。”林高远觉得他这个爹搞定儿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好。”王曼昱笑。 “早点睡吧。” “嗯，你再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我想听。” “好，我想到哪说到哪，你闭上眼睛睡觉。” “嗯。” 那晚，林高远给王曼昱说了很多对于她来说是空白的一年半里发生的事情，好笑的，悲伤的。直到王曼昱的呼吸逐渐平稳，林高远亲亲她的额头说着“晚安，老婆。”然后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张超发了条信息。 【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给视频打包压缩的活了？】 张超看着林高远的消息，哈哈笑起来，然后给他回了过去。 【你婚礼前一晚，王楚钦搞的。我哪会这些东西啊。】 【......... 替我谢谢他。】 【一定带到。】 【顺便帮我问问，咱省队还招人吗？】 【啥意思？】 【可能回去了。】 【还真被东哥说中了，你给我带个大满贯回我们省队啊？】 【曼昱先不考虑这些，等她生完孩子，她以后怎么打算看她自己的。】 【好好好，只要你没被拐去黑龙江就行。】 【那不一定哦，以后她要是想回她们老家发展，我也会跟着她去的。】 【.........】 【我等你消息了。超哥。】 【嗯。好。】 【谢谢超哥。】 【真要谢我，把你儿子给我们省队培养吧。】 【.........】 【孩子妈今天可是同意了啊。】 【？？？】 【不信？你自己问去吧。】 【.........】 后来呀，赛场上经常听到那句【广东队 王念霖】的广播音。 再后来啊，王念霖以广东队输出进入了国家一队，完成了启蒙老师张超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