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新深月酒吧
写在前面：本文是对威廉·吉普森文笔风格拙劣的模仿，新浪潮科幻在国内并不兴起，不熟悉此类风格的话阅读起来会有晦涩难读的感觉，若能读下去的话请接受我由衷的感谢。
同时万分感谢扑克老师与艾坦老师允许我使用他的插图作为封面与插图：@扑克会炒菜和挖掘 @艾坦艾坦
本文字数：2895；阅读时长约十分钟；配合Lo-Fi、蒸汽波等风格音乐食用体验更加；
最后，人物故事纯属虚构，如有真实就请带我走吧瞳子😭😭😭
我在新深月酒吧里已经住了七天，这座城市的人们更习惯管它叫鼠窖酒馆——只有像被淋湿的老鼠般落魄的人才会找上这里。此刻我是多么的需要你，星瞳，我时常会拿出你送给我的那张全息车票在手中把玩，那是我们所经历的共同时光的唯一证明。鹅子后来一直想让我扔掉它，“那玩意儿早晚会给我们带来不可弥补的死亡。”但他已经不会再这样说了，即使抹除掉了他在公司里的所有记录，消除了他认为跟公司有关的一切标志，公司也仍是找到了他。当然，没有人能在这座城市里从公司手中逃脱，即使是作为他们中曾经的一员。他们把鹅子从17层的高楼上推下——那是他在游戏中曾被你杀死过的次数，我看着他挣扎地扑腾着自己早已退化的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化成了一堆我所无法描述的形状。镀金的盘珠在空中散裂开来，向四面八方飞溅，划过一道道抛物线，与地面演奏出一曲自由的欢鸣。
鹅子曾让我离开你。
而现在我只能躲在这里回忆我们的过去。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在这座城市不可多得的电子雨里，你撑着伞，在雨中尽情飞舞，电子雨化作霓虹滴落在你的白色化纤维西装上，你累得喘不上气来，可双眼依旧熠熠生光。
“不错吧。”我看见鹅子正咧着嘴笑，“锋芒！”他语速极快，向身边人点了点头，便已经为你规划好了之后的商业计划。
“她会被我包装成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明星。”鹅子搓着双手，双眼冒光，仿佛已经看见了即将因她汇聚而来的的滚滚利润。
锋芒。鹅子所追寻着锋芒。而谁又看不见你身上的锋芒呢？雨中脆弱的身影能让整座城市的霓虹都黯然失色。
新深月酒吧位于深月市边缘的焚烧厂旁。周围到处散落着不甘心的逐梦者所丢弃的艺术品，他们满怀希望的从全世界搜罗而来，指望着能够在公司手里换取一笔足以让他们实现自由的金钱。但大多数的，都只能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在这里——极少数的会被公司以略高于玻璃的价格收走，而后被简单的加工一下，再以高出成本十倍百倍的价格复制到世界各地。失落的逐梦者们在鼠窖里喝的伶仃大醉，然后再一早返回世界各地继续着下一轮的搜寻。
星瞳，鹅子说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告诉我你是电子现实中诞生的生命，是从人们的缺口中诞生出的新时代幽灵。我有时候也会怀疑起你，星瞳。此时是否会有数以万计的人同我一样思绪着你？否则那时你又怎会毫不犹豫地同鹅子签下那数百页并不合理的合同。
鹅子开心极了，一切同他预料中那般一样，你成为了最为耀眼的虚拟明星，城市上空独属于你的虚空舞台彻夜闪亮 ，一代代迭代升级的虚拟形象随着由0和1组成的解码装置汇入电子洋流，烙入全世界人类的内心缺口上，金融资本也随之倒灌而来，落入公司的口袋之中。
因为你的缘故，鹅子也成为了公司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却不愿跟着你的步伐继续前进，坐在了由你带来的宝座上彻夜挥霍，而你从始至终都志不在此。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打算除掉他呢？是他放慢了你的更新速度还是他削减了你的活动时间的时候？不论如何，当鹅子察觉时一切已经晚了，你不再只是鹅子的明星，而是属于公司的明星。鹅子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消除掉了他在公司中的一切痕迹——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
没过多久他就死在了你的手上。
我躺在酒吧旅馆的白色柔软床单里，墙上破旧的老式玻璃微微颤动，发出带着恐惧的尖啸声。窗外是喷气飞机降落时传来的蜂鸣——新一批来自马赛普罗旺斯机场的安保人员正在城市里降落，随后便潜入城市的电子融流之中。我身上的现金早已所剩无几，信用卡也已经被封锁——留给我的结局只剩被赶出酒吧旅馆或是刷开那条早已被封锁的信用卡两条道路——不论如何都是通向死亡的单行道。星瞳，我并不畏惧死亡，我正等待着它的降临。鹅子说你最后会打电话给我的。“你是她最后的阻碍。”
我期待着你会说些什么。
在你还没有走向你所认定的完美的时候，迭代也还没有开始，我们也偶尔会一起在酒吧喝酒。鹅子和我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要好，我只是他追寻锋芒道路上众多工具中比较好用的一个而已，对此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坐在酒吧的坐台上，听你讲述你那些杜撰出的过去，讲述你那并不存在的老爹的坏名声给你带来了多大的麻烦。LED氙灯打在你银白色短发和深邃的暗蓝色宝石眼睛上，流光溢彩。
鹅子对你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他跟你一样是一个只会看向未来的人。而我并不在乎谎言——这个可怜的人在初次见面时便已经折服在了你的锋芒之下，像襁褓中的婴儿般单纯，向你娓娓道出那段曾经在泥坑里摸爬滚打却又因此而陷得更深的、将他逼至沉溺在巴比妥酸盐₁中却又因此机缘巧合走到现在的曾经。
星瞳。我正躺在鼠窖那渍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把玩着那张你送给我的全息车票，回想起你把它递给我时的那个瞬间：全息热像镜头布置成的虚拟场景里，巨大的落日余晖在海边落幕，海浪在空中溅跃，在余晖的照耀下反射成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玫瑰在空中绽放，深黄而殷红的落日将你的一头银发染成酒红色。你从搭建的海边列车场景中钻出，浑身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刚结束的舞台中走出，双眼迷离，望向那不知远方的梦。
我在你的不远处站着，看着工作人员在你的前后忙碌，把价值不菲的设备从你的身上剥落，宛若给将军卸甲一般。
你被经纪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颤抖着身躯，双眼紧闭，在人群之中站着却仿佛划入了另一个时空。那时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呢？是已经抛弃了自己羸弱的躯体，彻底挣脱聚碳酸酯和让你所憎恶的肉体的束缚还是同舞台中那样度过了平凡但难忘的一生？那晚的舞台大获成功，它无疑会成为你生涯里不可抹去的亮点，我能想象出不远处的数据监测室里鹅子捧着香槟，耀武扬威的向高层们竖起尾尖的最后一根羽毛。但倏地，你睁开了眼睛，目光跨越人群击中了我，深蓝色瞳眸中饱含泪水。你越过周遭的人群，径直地向角落边上的我走来，把那张今夜通过互联网复制出了千万份的车票原体递给了我，转身离去了。我知道，如果我那天没有恰巧被鹅子派到现场，没有在那一瞬间被你的目光所捕获，或许我就能平静地接受之后发生的一切，甚至为你的成功祝贺一番。可后来的我才意识到，没有人能做到百分百纯粹的动机，即使是你也需要一点跟自己吻别的仪式感。
老式全系成像技术有这样一个特点——如果你捡起其中任何一块碎片，将其照亮，每一块都会呈现出它完整的图像。我把全息车票同手中的香烟一起扔进床边的小型粉碎机里，闭上眼，好像看见那张车票同烟蒂一起随着齿条前进，在齿轮的碾轧下化成一堆碎片落入贮藏仓中，碎片在空中飞舞，每一片都映射出车票的完整映像。每一片碎片都是你从未提过的真实的曾经，每一片碎片都反映出被你所舍弃的过去：干瘪的红色蔷薇、被翻的卷边了的复古童话、掉色的星型水钻戒指、上世纪的复古溜冰场……
我用信用卡刷掉了最后一杯Piledriver₂，走出酒吧大门，这酒真烈，到现在还烧着我的喉咙。太阳刚刚从城市的钢铁丛林中落下，暮色还未笼罩一切。
我在等待你的电话，星瞳，我相信你会打给我。
七点五十九分，最后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呼啸的风声是雷达锁定后兴奋的尖叫，引信疯狂燃烧，火药在弹头中绽开成为无数盛大的烟花。
他没有看向向他飞来的"流星" ，最后的时间里他低头看了眼早已封闭了信号的通讯器，本应毫无反应的屏幕有规律地闪烁着，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望向了靠近地表的右上角天空：在最漆黑的夜里那里会有一颗隐约可见的、独属于他的星。
八点的钟声准时响起。
她睁开了眼睛。
标注：
[1]巴比妥酸盐：一种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镇静剂，是属于巴比妥酸的衍生物，其应用的范围可以从轻度的镇静到完全的麻醉，还可以用作为抗焦虑的药、促进安眠的药、抗痉挛的药。长时间的会上瘾。
[2]Piledriver：出自 VA-11 HALL-A赛博朋克酒保行动，由3 Bronson Extract ，3 Flanerzide和4 karmotrine调制而成。
“你的舌头可能察觉不到它的火辣程度，但喝的时候请小心不要烧到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