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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纳迦什不朽】第五章:时来运转

2020-08-29 01:01 作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 我要投稿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未经允许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部分个人添加图片来源于网络

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持久战、游击战、消耗战

第五章:时来运转

纳迦什扎——瑰丽之阿萨芙九十九年(帝国历公元前1295年)

 

       从要塞最高的塔楼上可以望见那成串的火光,就好像水晶洋北岸的山麓戴上了一条闪亮的红宝石项链。夜色中回荡着可怕的哀嚎,躲藏在山沟里的雅古尔人从风中听到了它们肮脏家园倾倒的声音。

       在狭小的塔顶上,泽斯图斯双臂交叉,凝视着远处的光亮。“六处火灾。”他阴沉地说着。他的皮肤在月光下就像粉笔一般苍白,曾经乌黑的眼睛现在也变成了东方碧玉的颜色。野蛮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好像亡灵一样,只有几缕黑发随着海风与海浪一同飘动。“从它们的位置来看,我猜最大的雅古尔巢穴已经被付之一炬了。”

       纳迦什站在泽斯图斯身旁,一件带兜帽的厚重斗篷替他挡住了海风。他愤怒地握拳,古老身躯发出一阵噼啪声。死灵法师隐约感觉到在压力之下他右手坚韧的肌腱开始松动;他集中意志,施展法力,将松散的肉体重新编织在一起。这种情况几年来愈发频繁,以至于他现在几乎是在无意识地处理它。他爪子一般的手指向内弯曲,发出了类似干燥皮绳被拉紧的声音。他腐旧的身体组织大多已经解体,只留下缩水的肌腱。这一切进一步加深了纳迦什的恼怒。

       “派出十支步兵连,”他吼道,“把那些该死的耗子赶回地下,消灭它们!”

       在纳迦什身后,塔楼拱门的阴影下,布拉加德冷冷地回答:“如果你想追猎鼠人的话就派雅古尔去吧。毕竟起火的是它们的狗窝。”

       纳迦什转身怒视着军阀。咒语就在嘴边,他准备施法让那野蛮人像扑火的飞蛾一般枯萎。死灵法师的愤怒显而易见,他的身体放射出阵阵冰冷的能量之潮,但军阀不为所动。他就站在那里,双拳紧握,表情冷淡而愤恨。达瑞德站在他旁边,表情平静,但身体紧绷,好像随时准备献身于布拉加德和死灵法师的怒火之间。

       “你忘乎所以了,布拉加德。更重要的是,你忘记了对我的誓言。”他声音里的威胁就像一把就位的尖刀,随时准备刺出。

       然而这位军阀似乎对眼前的危险毫不在意。他的声音本身就带着嘲讽的意味,“不,”他回答道,“放心吧主人,我什么也没忘。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发誓效忠于你的时候,做为交换你也发誓说要保护我们人民的山堡。可现在呢。”

       五年前,就在纳迦什对鼠人的反击失败后不久,厄运降临在了北方人的山堡。一天夜里,四处最大的蛮族定居点同时遭到了袭击,敌人挖洞直捣黄龙,杀光了它们能找到的所有人。山堡里的少量驻军完全没有准备好应对这场野蛮的突袭,他们没有自己的施法者,因而无法预测下一次袭击将发生在何时何地。第二晚,更多的定居点遭到了攻击,之后亦是如此。等到信使带着这条消息抵达纳迦什扎时已有十几座山堡被摧毁。布拉加德和他的族人们暴跳如雷。他们请求纳迦什下令向北进军以保护山堡;尽管许多野蛮人离开家乡已有几十年,但强烈的荣誉感要求他们立刻采取行动。纳迦什断然拒绝了。纳迦什扎需要蛮族连队协助防御仍在他控制下的矿井。

       不过作为回应,死灵法师回到了他的王座室,着手开展一项伟大而可怕的仪式。仅仅是绘制法阵就花去了他好几天的时间:一个硕大的圆环和数百道复杂的符文,上面撒满燃石粉末。纳迦什则吸入了更多的燃石灰,直到他干瘪的肉体被燃石沁透。之后,在亡者之时,他进入圆环开始编织可怕的咒语。

       很久以前他为了让布拉加德和他的野蛮人部下乖乖听话而采取了一种微妙地威胁手段——他们故土中祖先的遗骨。任何一座山堡的叛乱行为都可以被一个简单的权宜之计所粉碎,也就是从他们自己祖先的坟冢里唤起一支惩戒大军。不过纳迦什现在召唤出古代死者并非为了惩罚山堡,而是为了保护它们免受进一步的伤害。在野蛮人的土地上,成百上千的骸骨战士在纳迦什的命令下站了起来,回到了故乡的山岗。

       等到掠袭者再次冲出地道时,亡者的刀斧劈头盖脸。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尖叫着原路逃走——但第二天晚上又涌来了更多老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没能吓退敌军。袭击变得更加零星和分散;有时它们战损更多,有时更少。它们总会被赶走,损失惨重,但袭击的频率从未减缓。这情况持续了几个月,然后是几年,纳迦什慢慢明白了敌人的战略目的。虽然对方屡战屡败,但它们已成功迫使他在北方维持大量驻军。为了应付这些神出鬼没、规模相对较小的掠袭部队他需要维持数千支亡灵兵团,这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他的能量。与此同时,纳迦什扎下方无休无止的地道战也在进一步消耗他的力量,分散他的注意力。

       五年后,这股压力变得很沉重。更糟的是这在他的蛮族军队中播下了不和的种子。纳迦什眼看着布拉加德一年比一年郁闷;山堡受到攻击导致新兵短缺。现在鼠人又大胆地袭击了雅古尔群落的心脏地带。敌人正在这座坚固的堡垒周围套上绞索,一寸一寸地收紧。

       纳迦什下意识地抬起他畸形的右手要攻击布拉加德。扭曲的手指上有一股邪火正贪婪地噼啪作响,其威力越来越强。布拉加德寸步不让;他的怒视几乎是在给死灵法师的愤怒火上浇油。

       也许布拉加德本就想死,纳迦什想着。当然,敌人肯定也希望如此。任谁都知道这会对蛮族军队的其他成员产生什么影响。北方人现在崇拜布拉加德就像崇拜神一样;杀了他可能会让野蛮人公然造反。尽管纳迦什确信自己最终能够镇压这样的起义,但这样做会需要隧道里的部队,兵力本就短缺,而他也毫不怀疑鼠人定会利用这次危机。

       围绕纳迦什扎的绳索正无情地越拉越紧。

       许久,纳迦什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他慢慢握紧拳头,遣散了被压抑的能量。

       “总有一天,”死灵法师恼火地说,“你会后悔出言不逊。现在你只要服从就行了。”

       纳迦什用他的意志攥住了两位蛮族战士。布拉加德和达瑞德浑身僵硬,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灵法师正利用生命灵药的力量进入他们的灵魂深处。

       “你为我所用,”纳迦什恨恨地说着,“从现在直到永远。我命令你率部出击。”

       布拉加德的身体颤抖着,军阀挣扎着想要摆脱纳迦什的控制。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呻吟从他紧闭的嘴唇里渗了出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军阀的战栗加剧了,他的身体开始弯曲,就像一棵沙暴中的棕榈树。

       就在布拉加德即将屈服的时候,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塔楼门口的阴影中。骨饰轻轻地叮当作响,阿卡萨站在了军阀和纳迦什之间。

       “这没用的,”她的声音空洞而冷酷,但坚定的目光和挺直的背姿仍然带有女巫一直以来的蔑视,“除非你是想自投罗网。”

       纳迦什枯萎的心燃起了新的怒火。他伸出左手,掐住女巫的喉咙,脑海里想象着把她扔出城墙的画面。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死灵法师咬牙切齿,枯骨一般的手指掐着阿卡萨的脖子,他手背上的肌肉发出一阵噼啪声,然后剥落开来。他能感到她的身体逐渐僵硬,但女巫那冷静而锐利的目光从未动摇过。

       “分内职责。”女巫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派出汗王(great kan )手下的战士毫无意义。要是掠夺者放完了火还待在那里,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圈套。”

       阿卡萨停了下来,痛苦地吸了一口气。“老鼠......变聪明了,它们......强迫你......把你的力量浪费在......徒劳的行动上。你......不能......反应。你......缺少......力量。”

       她的话只会进一步激怒纳迦什。他怒吼着召唤出更强大的力量将阿卡萨拖到了城垛边缘,仿佛她轻如鸿毛。布拉加德在死灵法师身后发出了一声震惊的抗议。

       纳迦什手腕上又少了几块发黑的皮肤,崩落出些许微微发光的灰尘。他手臂上的肌肉和肌腱看起来就像一根根磨损的皮绳。突然,他感到自己腕部和手掌的骨头正不祥地错动着,似乎就要在重压之下开裂。他不假思索地调动更多能量想要把骨头按在正确的位置上——在短暂集中注意力的一瞬间,他明白了女巫说的都是实话。不管这是不是鼠人有意为之,它们正把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纳迦什放开了阿卡萨。女巫瘫倒在城垛旁边的地板上。她透过一绺乱落的头发抬头看着死灵法师。

       “鼠人正盼着你派部队到山里去,”她对他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纳迦什没有回答。女巫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站了起来。“如果你想进攻对方,就应该在自己选择的时间和地点发起攻击并且集中力量打击要害。”

       死灵法师恶狠狠地瞪着女巫。阿卡萨是对的,可这一事实只会让他更想除掉她。他很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然后让女巫自己从塔顶跳下去。她肯定会挣扎,那会让整个过程变得更加甜蜜。然而她的毁灭是否值得自己付出如此力量呢?

       纳迦什猛地转向布拉加德和他的勇士。“传令给你的部队,”他对军阀说,“所有在隧道里的人都要立刻撤回地表,等我号令。”

       布拉加德警惕地看着死灵法师。“你想干什么,主人?”

       “干一些那群死耗子预想不到的事情。”



       西方的夜空中低垂着一轮苍白的新月,月光斜洒在杀戮场上。伊克里特能听见那些嗜肉的怪物,它们疯狂的咆哮和吠叫从远处飘来,在起伏的沼泽地上弥漫。斯卡文鼠人可以暗中视物,军阀从藏身之处向外观瞧,在对面的一排枯木林中寻找着怪物逼近的迹象。

       此次突袭食肉怪之巢的行动在精度上堪比维特里克领主那些利牙与齿轮组成的机械。有别于向北进攻蛮族山堡的战役,伊克里特此次无意深入怪物们肮脏的洞穴。相反,他的部队由全体斥候刺客外加六支精心挑选的氏族鼠群组成,他们从目标山丘地下的隧道里鱼贯而出,然后迅速展开包围圈。

       曾几何时,这里的每座山丘下都环绕着一道道防御木栅,但在数个世纪之后的今天,这里只剩下几根几乎无法辨认的残桩。约定的时间一到,骨号声开始在夜间的空气中呼啸,一支支散乱的队伍扫过宽阔而平坦的山丘。地表上的小群食肉怪被迅速而无声地抹去。随后,斯卡文四散开来寻找那些臭气熏天的怪物巢穴。他们带着沉甸甸的油囊,将里面的东西灌入各个洞口,只留了几处例外。当黑暗中传出第一声警戒的嚎叫时,斯卡文的火把已经就位。

       几十年的苦战让斯卡文了解到食肉怪对火是多么又恨又怕。伴随着一声空洞而饥渴的咆哮,大火燃起;之后,他们只需埋伏在没有着火的隧道外,屠杀涌出的幸存者即可。

       战斗既野蛮又残酷。双方都寸步不让,食肉怪被嗜血和痛苦折磨得发狂,斯卡文则对这些超自然生物既惧又恨——这也是他们对待整个世界的一贯态度。落单或成群的怪物嚎叫着冲了出来,其中许多身上还燃着病态的黄色火焰,伊克里特的战士一拥而上,用长矛和大刀将它们砍倒。在经历了长达五年的蛮族破袭战之后,军阀麾下的士兵已变得无所畏惧、顽强不屈,尽管伊克里特一直与他们并肩作战,这种变化还是让他感到吃惊。都要拜那位挨千刀的灰领主维尔斯基所赐,他们别无选择。

       按照官方说法,维尔斯基并没有直接指挥远征军的权力——至少在希里克领主和军中诸多氏族首领面前他的确坚持如此。伊克里特保住了他的军衔和头衔;维尔斯基和他手下规模庞大的精英部队远道而来只为从旁观察战役进展,并在需要时为军阀提供建议和援助。当然,这些鬼话一个字儿都没人信,不过也没人蠢到跑去戳穿灰领主。在伊克里特被“建议”去袭扰野蛮人和噬肉怪物的时候,维尔斯基却和那个疯子奎克沃尔一起待在伊克里特的觐见大厅里讨论策略,并向远征军提出更多“建议”。

       即使已经过去五年,关于维尔斯基的到来伊克里特还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显然,那家伙一直在和奎克沃尔领主勾结,而灰先知本就很少与他们秘会成员之外的人合作。可目的何在?军阀对此一无所知。至少现在还一无所知。

       沼地里的茅草在战场边缘起伏摇摆。伊克里特紧张起来,爪子伸向身旁插在地上的长刀。食肉怪从掩护中冲了出来,四肢着地、两眼放光、狰狞的脸因嗜血而扭曲。八只怪物冲出树丛,进入了袭击者待命的沼地。

       斯卡文一直等着猎物跑到空地中央。披着黑袍的身影冒出掩体,他们的兜帽上缀着一层皮制流苏。夜色中,抛石索发出了一阵微弱但致命的声响;食肉怪一听到动静就停了下来,可怖的脑袋左顾右盼寻找着声源,它们的本能决定了它们的命运。蛇蛋大小的抛光石丸呼啸而来,怪物们在自己的骨折声中四肢抽搐着瘫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更多黑袍鼠人出现了,他们无声地跑过沼地,向食肉怪靠拢;匕首在月下的一闪了结了猎物的性命,尸体则被迅速拖走。埃希里加手下的老鼠作为间谍或斥候着实有点差劲,可作为刺客倒是一向热情高效。

       空气再次安静。伏击者开始了新一轮的凶残守夜,他们高高竖起耳朵,竭力去听敌军逼近时发出的最微弱的声响。几分钟后,伊克里特松开剑,再次放松下来。

       “又是一群散兵。”埃希里加小声嘀咕着出现在军阀左边,“大概是进攻开始前在山脚下的荒地上晃悠来着。”

       伊克里特吓得尾巴一抽。倒戈之主简直像幽灵一样。军阀命令猛然加速的心跳平静下来,瞥了埃希里加一眼。刺客头子一身黑衣,刚薅了一把野草要从刀口上擦去食肉怪的黑色鳞皮。

       “堡垒那边还没动静吗?”

       埃希里加摇了摇头。“两小时前响过警报以后就没音儿了。大门现在还关着。”

       军阀抬起鼻子量了量月亮的高度。“他们要是再不出发,等到赶这儿天都亮了。”

       “如果他们还打算出来的话。”倒戈之主接上了话茬。

       伊克里特烦躁地嘟囔着,思考着剩下的选项。在摧毁食肉怪的巢穴之后他已经召集部队沿着前往堡垒的可能路线排成一道弧形。维尔斯基和奎克沃尔确信敌人会有所反应,比如派出一支蛮族快速反应部队。趁着夜色,又是在起伏的沼泽地,伊克里特本打算痛打敌人一顿然后撤回安全的地道里,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机会越来越渺茫。更糟的是火灾正将一群群饥饿的食肉怪从附近较小的巢穴吸引过来;他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长,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突袭的几率就越大,要是在撤退时发现后路被断就更惨了。

       埃希里加抬起头,将耳朵完全展开,聆听着沼地里的杂音。过了一会儿,刺客头子突然开口:“有个从山里来的通信员。”他将爪子放到嘴里,发出一种很像大沼泽蜥蜴的嘶嘶声,不一会儿,远处便响起了猫头鹰的哀鸣。埃希里加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他正往这边来。”

       “该死,又怎么了。”伊克里特嘟囔着。尽管对抗野蛮人的战役很艰苦,但至少他和他的战士可以趁机远离那座山,让维尔斯基对他尾长莫及。

       他们身后的沼泽里传来了沙沙的响声。伊克里特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起身拿刀。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斯卡文从一片枯死的柏树丛里冲了出来。信使一认出伊克里特就赶忙凑上前,摆出一副顺从的姿势蹲了下去,脑袋歪到一边,向军阀露出自己的喉咙。

       伊克里特对这只倒霉的老鼠皱起眉头。“埃希里加,去给这白痴拿个锣,或许他能边敲边唱给大家表演一会儿。我猜有一些半聋的食肉怪还不太清楚咱们的位置。”

       信使紧张地在伊克里特和倒戈之主之间瞟来瞟去。“小的……小的不会唱歌。”

       “那可真要感恩大角鼠免了我们的罪。维尔斯基是专门派你来气死我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送信人绞着爪子:“哦,是的——是的,伟大的大人,我带着他的口信。”

       “哦是吗?那你在等着我严刑逼供?”

       “不是!”氏族鼠嚎了起来,“不-不是,伟大的大人!灰领主维尔斯基命……啊……建议你和你的战士立刻回到山里!敌人就要进攻了!”

       伊克里特眉头紧锁,“进攻?他怎么知道的?”

       氏族鼠的胡须抽了一下。“这个……他没说。”

       伊克里特心里暗骂。“他没说,当然了,”他嘟囔着向信使摆了一爪。“告诉伟大的维尔斯基,我们很感激他的建议,马上就回。去吧。”

       信使低下头,带着惊恐的气味跑了。他穿过矮树丛时发出的动静让伊克里特直冒冷汗。

       埃希里加站了出来。“要我通知其余士兵吗?”

       “这地方肯定是待不住了,那个傻子大概见鼠就说而且一路嚎回堡垒。”

       倒戈之主拿起骨哨,吹出了三个诡异而刺耳的音符——这是让部队放弃阵地返回隧道的信号。在斯卡文即将离去时,伊克里特瞥了一眼黑压压的大山,寻思着维尔斯基到底还藏有什么秘密。


 

       六号矿井里的一切劳动戛然而止。劳工们将覆满灰尘的锄头和铁锹放在一边,加入了沿着洞穴隧道排开的长矛方阵。几名蛮族战士刚好从危险的下层隧道巡逻归来,直觉告诉这些老兵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四处打量着,默默穿过拥挤的纵队向地面进发。

       过了一会儿,位于矿井中央的长矛方阵突然一阵骚动,亡灵随着自己骨头的咔嗒声左右摇晃,纳迦什闪耀的身影与他的活人卫队一起走出了旁边的一条分支隧道。死灵法师身后是一群肩宽体壮的鼠人,它们肌肉发达的身体上沾满鲜血,晦暗的眼睛里闪着淡绿色的光。鼠人们扛着一口巨大的铜锅,它来自死灵法师那些骇人的实验室之一,弯曲的侧面刚刚被刻上了数百道符文。一只沉重而华丽的盖子封住了里面的东西,锅盖上巧妙地雕有四个张着嘴的骷髅。一缕缕细烟正从骷髅的嘴和眼窝中袅袅升起。

       在纳迦什无声的命令下,鼠尸将坩埚抬到了方阵之间的空地上,随着一声刺耳的铿锵声,鼠尸群放下大锅,退向分支隧道的入口处。与此同时,死灵法师从腰带上取下了一兜细碎的燃石,开始沿着这尊巨型容器撒下一道发光的能量环。这次的魔纹简单粗暴,它不仅能塑造咒语的效果,还可同时将其效力提高百倍。

       一切准备就绪后,死灵法师走到大锅前,将他破碎的手掌压在上面,然后开始用一种低沉而怨毒的声音念咒。咒语从纳迦什磨损过度的口唇中喷涌而出,他念了很久,直到整座矿井里都充满了不祥的能量。大锅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嘶嘶声,铜壁因不断升高的热度开始发光。死灵法师枯萎的双手冒出缕缕青烟,但纳迦什毫无反应。他的吟诵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喷火的双眼专注地盯着高热的坩埚和它里面的东西。

       从铜骷髅中散发出的气体开始缓缓呈现出一种鲜艳但病态的黄绿色,它愈发凝重,漫过锅盖,像群蛇一样在隧道的地面上翻卷。

       这些蒸气以惊人的速度膨胀成一股从骷髅中奔涌而出的洪流,在待命的亡灵脚边翻滚沸腾。它的触碰使白骨斑驳、使青铜黯淡、令矛柄和盾牌褪去颜色,而死者对此无动于衷。

       纳迦什咒语的力量越来越强,烟化为雾,似乎是在对他那阴森而有力的声音做出反应。不一会儿,雾气覆满了整座矿井,一直升到骷髅战士膝盖那么高,在洞壁上回荡。

       突然,纳迦什把头往后一仰,咆哮出一连串神秘的音节。一阵阴风扫过,仿佛一个痛苦的灵魂在矿井里嚎叫,它将凝重的雾气赶进了分支隧道,推向下层,鼠人正在那里严阵以待。



       等到伊克里特和他的小分队摧毁了身后的隧道抵达堡垒下层时,发现整座军营一片混乱。警报连连,骨号刺耳,预备队正开向前线。奴隶主们正鞭打戳刺着将大批惊慌失措的奴隶赶向上层隧道。军阀甚至听到史库里氏族的地盘上传来了各种刺耳的嘶嘶声和尖叫,说明他们正迅速调整那些梦魇机器准备行动。维特里克对自己那些难以控制的作品向来吝啬的很,军阀后脖颈子上的毛立了起来。

       埃希里加张开耳朵,鼻子不断抽动。“这什么情况?”

       “不是什么好事儿。”伊克里特阴沉地回答。他考虑了一下山洞那头传来的动静;主隧道里可能已经挤满了冲向战场的斯卡文战士。他可不想被卷入这场混乱之中——尤其是在维特里克的战争机器紧随其后的情况下。“把人带到东边的杀人洞,在那儿等我。”

       “那你呢?”

       “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军阀从突袭队伍中抽身,跑下迷宫般的隧道。几分钟后,他站在了自己氏族曾经的居所外面。他本以为会看到维尔斯基令人生畏的私人卫队,但那些风暴行者却已无影无踪。

       伊克里特害怕地甩了甩尾巴,继续朝觐见厅走去。狭窄的过道和大厅一样空无一人。军阀站在大厅入口,着魔似地盯着远处的王座看了一会儿。

       伊克里特的眼角瞥见一丝动静。他迅速转身,下意识去伸手拔剑,只见一个维尔斯基的奴隶从侧廊飞奔出来。奴隶被他的动作吓的惊叫一声,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味道。

       “我——我在为维尔斯基大人办事!”奴隶咩咩地叫着,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件重要的差事,是的是的!当然没有隐瞒。没有,我从来没有——”

       “我不在乎。”伊克里特向受惊的奴隶迈了一步。“维尔斯基在哪儿?”

       “上-上面,在地道里,跟奎克沃尔大人一起,”奴隶鼠结结巴巴地说,“先知说骷髅就要打过来了,所以维尔斯基带着风暴行者去抓火柴怪人了。”那个眼睛着火的人已经成了老兵间的恐怖传说。

       伊克里特呲牙咧嘴。奎克沃尔之前可从没这么有用过,直到维尔斯基出现。“继续说。”

       那奴隶打了个寒颤,两只耳朵靠在脑后:“维尔斯基给火柴人设了陷阱,但骷髅玩意儿这次往隧道里灌了杀人烟,杀-杀死了它碰到的每一个人!死了好-好多人,剩下的都跑了!骷髅已经占领了七号矿井,现在正接近八号矿井!”

       伊克里特惊呆了。维尔斯基为火柴人设了陷阱,那他的伏击部队肯定都是精锐。隧道里放毒烟,无处可逃。暴风鼠和那些支持维尔斯基的氏族——包括烦人的希里克领主——很可能已经死翘翘了。

       就像任何机智的斯卡文一样,伊克里特的第一反应是拿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值钱玩意儿然后一路跑回大城。不过,这位军阀也觉察到眼前是个诱人的机会,要是他能找到方法阻止敌人推进,或许就能重获失去的地位。伊克里特脑子里思如泉涌。他可以利用杀人洞绕到骷髅后面,但那又如何?几百名战士再加几支火把顶多能让它们慢下来。他只能采取一些极端措施。

       军阀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制定计划纲要时尾巴猛烈地甩动着。这是可行的,他思量着,信心不断增长。当然,这也可能让他丧命。就算他成功了,维尔斯基以后也可能出于怨恨毒死他,但这都是后话。

       伊克里特把自己从阴谋幻想中摇醒。“你说骷髅在向八号矿井移动,”他慢慢将注意力转回到奴隶身上,“有把敌人困在那里的可能吗?”

       军阀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大厅里只剩他自己。那奴隶在自己陷入沉思时跑了。就目前来说,这倒是也和他的计划相附。



       埃希里加不安地握着冒火星的火把。“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吗?”

       “好主意?扯乎,”伊克里特嘟囔着,“但很有必要。”

       军阀正和他的掠袭者一起挤在一条陡峭的、大致呈圆形的通道里,这条隧道直穿过大山深处的坚硬岩层,是过去十年挖掘的几条隧道之一,它们被用来预防敌人成功突破下层矿井周围的防御阵地。这些隧道很窄,足以避开敌人的耳目,至少伊克里特是这样希望的,如此才方便从敌人战线后方发动闪电突袭。小股斯卡文部队已经抵达了所在隧道的最高位置,就在七号矿井旁边。他们与矿井之间只隔着不到半米厚的石头。一小群斯卡文战士站在那里,等待开凿命令。

       橘黄色的光在狭窄的隧道里贪婪地闪烁着。每二十个斯卡文中就有一个拿着一支点燃的火把——这远远达不到伊克里特的标准,但在突袭食肉怪之后他们只剩下这些了。其余的士兵要负责掩护火炬手抵达目标。接下来,只能靠运气和大角鼠保佑了。

       从埃希里加脸上的表情来看倒戈之主根本就不相信这能管用。“那奴隶提到的杀人烟呢?”

       伊克里特试图不让埃希里加看到自己颤抖的胡子。“要是骨头玩意儿真有那种武器,它现在应该已经沉到下面的隧道里了。敌人会趁机尽可能多地圈占地盘。”

       刺客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可万一外面到处都是烟——”

       “那你可以试试憋气。”军阀草草点了点头,命令挖掘队开始工作。

       伊克里特集中精力摆好架势,并对自己的气味腺猛力施压。越是思考这计划在哪儿可能出错他就越紧张。他赌的是大部分骷髅都已经离开七号矿井。要是他错了,那他的这支小部队将无从脱身,而这条隧道则会为敌人开辟一条直达向下方各层地堡的通路。不过他大概也活不到能亲眼目睹如此灾难性的后果。

       几分钟后,战士爪下响起石头碎裂的声音。伊克里特试着忘掉所有假设,专注于活过接下来的几分钟。

       岩壁崩塌。伊克里特拔剑高呼:“前进!”。

       斯卡文战士端起武器冲进矿井。伊克里特和埃希里加紧随其后——接着,突击队最前面的三个斯卡文突然倒在了地上。

       伊克里特感到一阵透心凉。这里的空气泛着淡淡的黄绿色。杀人烟!

       三只斯卡文扼着喉咙在地上打滚,用力张嘴却只能发出窒息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白眼一翻,一动不动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斯卡文扭头就跑,却径直撞在了伊克里特和埃希里加身上。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体味和一抹非常微弱的金属味,闻起来就像烧焦的铜。

       伊克里特怒吼着狠狠推开眼前的士兵,将对方推了个四爪朝天。“继续前进!”他厉声说道,“这烟要是真那么要命那现在撤退已经太晚了!前进!”

       伊克里特不等部下反应就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攀上了矿井的缓坡。微弱的金属焦味灼痛了他的喉咙,令他双眼刺痛,但也仅此而已。滞留在这矿里的毒烟已经稀薄到不具威胁——不过他身后死去的士兵大概不敢苟同。

       因为火炬的缘故,军阀的眼睛需要花上几秒钟来适应黑暗,但还没等他看清那些骨架就已经听到了它们的动静——由木头和骸骨组成的浪潮正滚滚而来,席卷一切。听上去得有成千上万的死人正冲向他所在的位置。

       军阀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用眨眼驱散火炬的余辉。他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是许多绿色光点——准确地说,是无数绿色光点组成的海洋——在前方隧道内翻涌。当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他看到了人类头骨和木制盾牌的圆形轮廓。亡灵之潮犹如无情的巨浪向斯卡文突袭部队逼近,没有任何阵型可言。对方的反应规模虽然惊人,但缺乏协调。伊克里特觉得这虽然算不上什么优势,但应该足够助他达成目标了。

       “埃希里加!”军阀大喊,“支架!烧了支架!”

       “现在?”倒戈之主瞪大眼睛望着伊克里特,“可是——”

       “赶紧的!”

       埃希里加似乎还想争辩,但只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东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冲到离自己最近的矿井支架旁边点着了它。这些粗壮的立柱一般会通过浸入沥青来防腐,不出几秒蓝色的火舌便一发不可收拾。

       其他斯卡文火炬手纷纷穿过矿井,点燃了能够到的所有支撑物。伊克里特感到一阵热浪掠过肩胛骨。开门红,但要真想成功他们必须烧掉更多木梁。他挥起长刀高喊:“尽可能多地摧毁支架!别把时间浪费在骷髅上!快去!”

       说着,军阀向埃希里加招了招手,贴着矿井右墙向前冲去。骷髅们行动起来试图阻拦他,而他则尖声大喊着恶狠狠地挥剑猛击它们的腿。青铜猛砍在骨头上,不死战士倒下了,但它们的长矛仍在试图戳穿他的胸口或喉咙。锈蚀的青铜刺入他的盔甲,或被其挡开;他略微绊了一下,左腿上开了一条口子。伊克里特咆哮着用肩膀撞向面前骷髅的盾牌,将一排排骨头架子向后顶,长刀一挥,砍断了诸多亡灵的小腿,然后他低下头,再度犁进了翻涌的骨海之中。

       矿井里回荡起更多的尖叫和野蛮的战吼,其余的斯卡文突击队员也冲进了骷髅堆里。他们弯下腰,以稍高于膝盖的高度在敌阵中乱窜,专砍腿骨,用利爪和利刃击碎关节。其他鼠则将火把作为武器,点燃了那些披着烂布的肉干。骷髅们试着放平长矛,但由于数量太多太过拥挤它们几乎没有挥动武器的空间。然而,尽管斯卡文移动迅速,青铜矛尖仍在不断给掠袭小队放血。当一只又一只战士被敌人刺穿时伊克里特能听到他们痛苦的呼喊,但斯卡文仍在继续前进。

       军阀强行攀登着矿井,经过一座又一座支架。没时间回头看埃希里加是否还在跟后面;他能做到只有继续向前推进,字面意义上的一步步淌过骷髅和他们的长矛。他疯狂撕咬着不死战士,享受着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一根长矛插进了他的屁股,深深刺进了他的盔甲,将他钉在墙上。突然袭来的剧痛激起了军阀的怒吼,他砸碎了挥矛的骷髅脑袋,抽出一只爪子握住矛柄把它拔了出来。伊克里特再次怒吼着豁了出去。

       更多的骷髅压向伊克里特;他开始丧失时间感,分秒的长度随着战斗的节奏变幻延展。他推了又挡,砍了又刺,早已数不清剑下砍碎了多少骷髅。多活一秒是一秒,然后再坚定地把一只脚踏到另一只脚前面。

       伊克里特隐约听到一种持续的呼啸声,它渐渐盖过了战斗的杂音。他的脖子和后脑勺开始感到灼痛,不过他却毫不在意。突然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军阀的披风,想把他往后拽。随着一声嗥叫,伊克里特转身就是一刀,却发现是埃希里加。倒戈之主浑身都是血和煤灰,熊熊火焰的光晕勾勒出了他的轮廓。

       “够了!”埃希里加喊道,“够多了!我们必须撤!”

       伊克里特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他看到地狱正在他们身后延伸。浸透沥青的立柱爆燃不止,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双方头顶的横梁上。矿井顶部不断喷吐的火柱被稀薄的气流拉向地面;在伊克里特的注视下,一股股烈焰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火舌在寻觅下一组支架。激增的温度就像一根烧红的火绳,一下子将他勒的喘不上气。

       死人也在后撤,退向离斯卡文更远的矿道。伊克里特可以看到自己手下几十名掠袭者正像醉汉一样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蹒跚而行。他们中的许多人已把斗篷盖在鼻子上以免受热。军阀点了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吹响骨哨。三个尖锐的音符过后,他的战士们硬着头皮冲向身后的火焰中。

       军阀看着几名手下的披风在他们身后留下了烟和火焰的痕迹。

       “可能我想的确实不太周全。”

       埃希里加怒视了军阀一眼,然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趴下快趴下!”他尖叫着猛扯军阀披风。伊克里特被他拽到双脚离地,然后整个世界在一声霹雳和一道炫目的绿光中爆炸了。

       等到知觉恢复时,伊克里特发觉自己仰面朝天,呆望着头顶上翻卷的火云。可怕的热量灼烧着军阀的胸口,就好像有颗烧红的煤块压在他盔甲上。他的神经像被铁锤砸碎的玻璃一样痛苦地颤动着。伊克里特呻吟一声,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发现自己带来的六枚神石护符全部熔成了冒烟的黑渣。它们救了他,让他——仅仅是很勉强地——挺过了从矿井深处袭来的魔法轰击。

       在矿井对面烟雾弥漫的隧道外大约二十米的位置,恶名昭著的火柴怪人正屹立于火海之中,周围是一群骷髅矛兵和威风凛凛的卫队。那东西穿着破烂的灰色长袍,脸藏在一顶宽大兜帽的阴影里,两团绿火正在它深处怒燃,它们邪恶的光芒紧紧锁定在伊克里特身上。焚燃之人向军阀抬起一只干瘪的手,其上环绕着数道瘆人的魔法光环。

       埃希里加在伊克里特旁边嚎了一声,试图挺直身子。军阀受到了爆炸的直接冲击,而倒戈之主则是受到了一记侧击然后昏了过去。伊克里特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目睹火人的存在让他瞬间求生欲爆棚。

       “火!” 伊克里特喊道,“跑回火里去!”他拉住埃希里加冒烟袍子,开始拖着他逃离矿井。

       当伊克里特逃进烈焰地狱中所谓的“安全地带”时,火柴人充满纯粹怒意的咆哮紧追而来。这里酷热难耐;几秒钟内他的四肢就像着火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热气和呛人烟雾带来的痛苦。在他周围,木材崩裂开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燃烧的碎片像雨点一样洒落。随着顶部支撑物开始松动,矿洞上方掉下的泥土和碎石在地面不断堆积,就像潮水一样逐渐高涨。

       伊克里特就像是在泥土中游泳。隧道口在哪?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远。他环顾四周,只看到火。脏话就在嘴边,但是军阀已无力发声。他头顶上传来一声低吟,这声音如此之深沉以至于他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在与之共鸣,而且它还在不断增强。这声音很重要,军阀迷糊地想着,但他却不明就里。

       无法呼吸。伊克里特听到自己的耳朵里有砰砰的响声,而且越来越响。大角鼠在上,谁会在熊熊烈火中敲鼓呢?

       伊克里特转过身,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声音上。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了他,将他拖来拖去。接着,军阀头顶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断裂声,伊克里特感到自己向后跌进了咆哮的黑暗中。


【第三卷:纳迦什不朽】第五章:时来运转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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