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2《王亨利传奇》第九章，一群环游过世界的猪
王亨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落了脚，这一路的盘缠就已经花了不少。
但好在兄弟二人分别的时候，哥哥把钱袋交给了他，再加上又在酒馆赢了些钱，手上的钱袋还是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拿着钱，满怀兴致地来到了城里的铁匠铺，想要买一把趁手的兵器。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王亨利心想，“在那个铁匠铺工作的还顺利吗？”
兄弟二人从小亲密无间，现在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个守着安稳的日子，凭着一门手艺混口饭吃。一个过着风雨飘摇的生活，在九死一生的险境中找寻着自己的理想。
王亨利从危险的山野中归来，看见这热闹的城市，自然是感慨万分。有个哥哥真好啊，就算自己哪一天失败了，总还可以去找哥哥收留，所以在这世上，王亨利不是孤独的。只是想着遥远的哥哥，就能让他感到一阵宽慰。如果哪天他能够成为统帅千军的领主，他会把哥哥接过来，兄弟二人一起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就算某一天，自己悄无声息地死了，哥哥也能将他们斯卡里欠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不管事情向着哪条路发展，都是他能够接受的结果。也许这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铁匠铺里挂着数十种形状各异的武器。王亨利自幼习武，最喜欢耍的就是家里的长枪，但转了一圈，王亨利还是没能挑到一把合适的长柄武器，这家店，便宜的质量不如人意，质量好的又太贵。挑挑拣拣半天，最后他还是买了一把便宜的铁质帝国重剑，先凑合着用一下吧。这次购物，让王亨利再次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要是能把店里最贵的一套盔甲给买下来，那不管是竞技场还是野战，他都会有着无可匹敌的优势。
但他的钱还要用来买粮食和骡子，所以现在只能省着花，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锃光瓦亮的兵器，王亨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就在前往粮食店的路上，王亨利突然被一阵吵闹吸引了注意。挤进拥挤的人群，亨利看到了一大群猪，一个商人正赶着一大群猪在往城里走，而围观的人都在啧啧称奇。
“不就是一群猪吗？城里人就这么没见过世面？”王亨利在心里想着，仔细听着路人们在说什么。
“嚯，都多久没吃过猪肉了。”
“别说猪肉，我都几年没见过猪跑了。”
路人们的话让王亨利心里一惊，“城里的人果然没见过世面，连猪都没见过。”
“等一下，没见过猪吗？”
他突然灵光一现，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商机，“要是把猪买下来，岂不是能高价卖给这些人吗？”王亨利只觉得机不可失，于是连忙走到商人面前，把他拦了下来。
“老兄，你赶着这群猪是要去干嘛？”
“当然是要卖啊。”
“多少钱一头啊？”
“九十金币一头。”
“我全要了。”王亨利大手一挥，准备全买下来。
商人震惊了，他还没见过这种连讲价都不讲的土豪，再说了，本地因为环境不适宜，压根就不产猪，这些猪都是长途跋涉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所以价格很高昂，一半都是路费。所以商人很不理解王亨利为什么要买他的猪，在这里买猪，不就相当于跑到沙漠里买水吗？
再一看，只见那亨利只是死死盯着猪，两眼放光。商人也不敢细问，生怕二者之间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卖吗？”王亨利问。
“卖。”商人咽了下口水。
自己把钱赚了就好了，其他的还管什么呢？于是王亨利顺利地买下了这群猪，马上开始做起了发财梦——进价九十，我要是去那些没见过猪跑的地方，一只卖他二百五，赚翻了赚翻了……
“老大，”一个士兵打断了他，“你上次卖羊就亏的不行，第一只卖了八十，第二只只有七十二，第十只倒贴人家三十，被人家什么边际效应说的哑口无言……”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不太适合经商……”
“别说了，经过上一次卖羊，我已经完全了解了经商。看着吧，这次我一定要让这群城里人吃瘪”
“是是，没人比您更懂经商。”士兵无奈地吹捧道。
于是王亨利怀揣着希望，赶着猪群出发了。这次买猪，买空了他的钱袋，但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加倍赚回来的。
终于，王亨利到了一个不同的城市。
“老乡，买猪吗？” 王亨利满怀期待。
“多少钱啊？”
“不贵，二百金币一头。”
“二百金币？你的猪拉的是金子吗？不买不买。”
虽然第一次询问就受挫了，然而王亨利并不气馁，他逢人便问，“老乡，二百买猪了解一下？自己不吃，卖给别人也能赚钱啊！”颇有一种发展下线的热情。但是除了亨利，谁又会花这么多钱去买猪呢？
所以亨利这一天干的最多的就是撇撇嘴，说一声，“切，不识货的家伙。”
但在不同城市间来回奔波，亨利也逐渐失去了耐心，他开始一点一点的降价。从二百一只，一直降到了一百一只。
“老大，果然还是我们一开始的定价太高了吗？”一个士兵问。
“恩？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吗？”
“不是，那您现在为什么要打折呢？”
“你看看这些猪！”王亨利愤怒一指，“没有我的命令就擅自瘦了这么多！还怎么卖出个好价钱？”
“就是就是，这些猪真是太不懂事了，连老大的话都听不懂，还算是个猪吗？”
士兵附和着，其实心里也在同情这些猪，这些猪也在劳累奔波，每天被赶着走那么远，被迫减肥，逐渐消瘦，这能怪它们吗？说起来，他们的遭遇也比猪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难兄难弟了。
“老乡，要猪吗？挥泪甩卖，只要九十五金币一头。”
“九十五金币，你的猪演过动画片吗？不买不买。”
“那……九十金币也行。”亨利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不买！”结果换来的还是断然的拒绝。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亨利走上前去，揪住了他的领子，“九十五的猪，你为什么不买？我九十一头进的，赚你五块钱怎么了？啊？”
“这……”那个人也蒙了，“我们这里的猪只要六十金币一头啊。”
听到这句话，亨利凝固了。亨利的手下连忙过来将两人拉开，“那没事了，你走吧，我们说着玩的。”
亨利还以为城里的人都没吃过猪肉呢，闹了半天，只有那个城市是个特例。不懂行情的亨利，就像是从天津拉煤，想要在山西高价卖出去一样，荒诞至极。这几个月，亨利徒劳地拉着猪到处跑，几乎绕着帝国中心转了一圈。平常的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这群猪走得远。王亨利自然是气得不行，走这么远还没卖出去，图个啥！
但百因必有果，终于，亨利的猪已经累得没有了脂肪，一只只的浑身肌肉，气质都和寻常的笨猪不一样。人们说胖子都是潜力股，可是放在猪身上，胖子才是实力派。没人会因为你家猪健美，就多给你五块钱一斤。
这样转来转去，王亨利竟然来到了帝国的首都。
那宏伟的城墙、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市集，亨利这时都没有心情去欣赏，他赶着自己那精壮的猪群，在城中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叫卖了起来。“卖猪，卖猪，新鲜的小猪，自家阳台种的，没有农药……”路人都觉得他在瞎说什么，实际上王亨利此时已经心灰意冷，不知道究竟怎么卖得出去了。
“多少钱的猪啊？”路人问。
“你觉得多少合适呢？”王亨利反问。
“五十吧。”
“五十？你怎么不去抢？”王亨利失声。这比他见过的强盗还要狠毒，他明明是九十一只买进来的。
“唉，算了，”王亨利深深叹了口气，把这群猪交给了自己的手下看管。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再考虑猪的事。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怎么着也要参观一下吧。
首都的确是要比其他城市繁华的多，这里的人们，就连衣着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毕竟是皇家贵族聚集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奢靡的气氛。街道上有无数的店铺，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王亨利见都没见过的香料，散发着奇异的芬芳。王亨利看得是津津有味，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哈士奇进了家具厂。
“这是个什么？怎么还在闪闪发亮？”王亨利抓起了一块宝石。
“别乱碰！”老板赶快从他手里夺了回来，仔细擦拭了一番，“你弄坏了赔得起吗？这不是你能买得起的东西，这可是从瓦兰迪亚长途运过来的宝石啊！”
“有什么用呢？不就是块石头吗，我买了。”
“什么石头？你个不识货的家伙，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宝石啊！光是把它从瓦兰迪亚运到我们国家，就不知道要累死多少头驮马，死伤多少个士兵，你这样的俗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东西的价值？快走吧走吧。”
价值千金？王亨利没有料到这东西竟然这么贵。于是他放低姿态，问，“我确实是不懂，但老板你肯定明白，为什么一块石头能卖到这么贵的价格呢？”
老板叹了口气，“你是真的没见过世面啊，这种宝石叫做瓦兰迪亚之星，硬度特别高，不管怎样砸，怎么摔都不会坏，因此十分珍贵。但它又深埋在地下，很难挖掘，产量非常稀少，所以一块才价值千金。”
“哦，我明白了。”王亨利说，“所以有钱人都是用这种东西来制造武器吗？”
“造武器？你可真是个天才，”老板嘲笑道，“这么昂贵的宝石，怎么可能用来造武器。”
“你不是说它坚硬无比吗？那不最适合当武器了？”
“武器？拿着武器的人只配给王公贵族们当条看门狗，又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高贵的材料。”
“倒也有道理，那贵族们为什么要买这东西呢？”
“为了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啊！”
“为什么要送给心上人石头？”王亨利震惊了，送点有用的东西不好吗？
“哎，我说了好几遍了，这不是石头，是宝石，这是爱情的象征。传说中是天上的凤凰陨落在人间，才化为了这种宝石，天神们都是以此来纪念永恒的事情。所以王公贵族们才用它来代表爱情。”
不会真有人相信这种狗屁传说吧？不会吧？王亨利纳闷着从店里走了出来。
但这个故事突然启发了他，给了他灵感，他突然想到该怎样把自己的猪给卖出去了！
“耶！”亨利忍不住为自己精彩绝伦的想法叫了出来，他兴奋地跑了回去。
“怎么样老大，城里好看吗？”
“先别问，带着这群猪，跟我走！”
“不对，别都带走，先留下一半在这里。”王亨利不知道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把一半的猪留在了原地，往城市的中心走去。
“老大，不敢再往里面去了吧？”手下担忧地说，“再往里面走可就是宫殿了，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
“只管走，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停下来。”王亨利说。
没过多久，他们就被戒备森严的守卫给拦了下来，“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王亨利的手下都转身看向亨利。
“不不不，”亨利走上前去，“我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你看，我赶着这么多的猪呢。”
“闲杂人等与猪不得入内！”
“是这样，我是要将这群猪献给里面的大人的，还请您放我们进去。”
“大人们怎么会吃你这廉价的东西，快走吧！” 守卫毫不通融。
“唉，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二人正在争执，一位衣着华贵的人正好从宫殿中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争吵，就呵斥了守卫。守卫也是一肚子委屈，“大人，是他先挑事的，非要带着这群猪往里面走。”
“哦？”那个大人看向了王亨利。
这位一定就是个贵族了！王亨利心想，趁此机会，他赶紧跑上前去，一个滑步，跪倒在那人面前。“大人，我冤枉啊！”
“怎么了？”那贵族问。
“大人，我，俺是从斯特吉亚那旮旯过来滴，你听我这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我此行不为别滴，我就寻思着要给大人您献上一群宝猪啊！”
“宝猪？我只听过珠宝，哪来什么宝猪？这不就是普通的猪吗？”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又怎么敢拿寻常的猪来献给大人？您看，您仔细地看，这群猪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好像瘦一点，精壮一点。”
“对，大人明鉴，这就是宝猪的特点，瘦一点，精壮一点，洒脱一点，好吃一点。就是这一群宝猪，可比那金银珠宝都要昂贵啊！”
“哦？怎么回事？”即使是那贵族，也有了兴趣。
“是这样的，您听我bian……边跪着边给您讲，这群宝猪的来历可不一般，据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打猎的时候，杀掉了一支壮硕的母猪，刨开肚子，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只尚未出生的猪宝宝，天神非常愧疚，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就在那片原野中降生了一群宝猪。这些猪生性聪慧，热爱自由。受不得人类的圈养和拘束，有位作家见过其中一只宝猪，还专门为它写了篇文章，叫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我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得到了这批猪，因为它们不能被栅栏拘束，我就为了它们，放弃了家里经营已久的牧场，变卖家产，带着这群猪游山玩水，陶冶情操。有些猪儿是关不住的！它们象征着和平与自由。
多年过去了，这群猪跟随我一起环游了世界，它们感受过瓦兰迪亚的海风，见证过斯特吉亚的冰雪，它们曾在巴旦尼亚的草原上无忧无虑地打滚，也曾在阿塞莱炽热的沙漠中尽力狂奔。它们每一头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故事。在经历了那样丰富的猪生之后，我开始产生了思考，世上谁还有资格去吃这些宝猪呢？
有些人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的乡村，行走的步伐还不如这群猪。有些人一生只盯着眼前的钱财，看过的风景还不如这群猪。有些人一生都按照家人的期待活着，内心的洒脱还不如这群猪。这些人，他们有资格吃猪肉吗？想来想去，最后我发现，只有大人您有这样的荣誉，能让这群猪放下自己的自尊，心甘情愿当您的食材。如果知道大人您要吃它们，它们死的时候也会带着笑容吧。毕竟能理解这群猪的，除了大人您，还会有谁呢？这世上生死无常，知己难求啊！”
“真是个好故事。”贵族不禁潸然泪下。
“今天请您允许我将这些猪献给您，不求回报！”王亨利声情并茂地说。
“好，好！”那位贵族感叹，“我帝国竟然还有这样朴实的人民，好啊！”
那一瞬间，王亨利其实有点担心，这狗屁贵族不会真的不打算给他报酬了吧，不会吧？还好，那贵族随即拍了拍手，“来人呐，将我府中那几块瓦兰迪亚之星取出来，赏赐给这个人。”
“这……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献给我宝猪，我就用珠宝来恩赐你吧，真是一段佳话呢……”
贵族让仆人小心将这群猪带回，准备下次大排宴宴招待他的朋友们。
而王亨利看着那群猪，不禁流出了泪水。
“你和它们感情很深呢。”贵族说。
“是啊，我好伤心啊，但想到它们有了个好的归宿，我这心里还是暖烘烘的。”
王亨利脸上尽是分别的不舍，然而心中则是赚钱的狂喜……
王公贵族们吃宝猪的故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首都。第二天，王亨利又带着一半猪出现在了城里。
这次瞬间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瘦一点，精壮一点，这，这难道就是那周游过世界的宝猪吗？”
“额，大家冷静一点，宝猪已经全数被贵族大人接走了。”王亨利说，“这群猪虽然不是宝猪，但也陪着宝猪环游过世界。它们每一头身上，都有着数不清的故事……”
于是富商大贾们闻讯而来，将亨利的这些猪抢购一空。
城中的百姓也像疯了一样，纷纷挤上前来围观，哪怕自己买不起，也要对那些富商大贾施以羡慕的眼光。还有很多人拼命挤到前面，只为了摸一下猪的尾巴。据说，摸了这些宝猪的尾巴，就能够福运昌隆……
“我见过这猪，我见过这猪啊！”有个人喊道。
王亨利一看，正是他刚来首都时，问价钱的那个人。王亨利不禁心头一紧，生怕这人戳穿了他的谎言。谁知道那人继续情绪激动地喊道，“我当时没买，我当时没买！我真是有眼无珠，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呼。”王亨利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发疯一样地跑走了，据说他之后再也没恢复正常，逢人便说他的悲惨经历，无时无刻不在悔恨懊恼，没过多久，就抑郁而终。
于是再也没人知道，这些猪不过是亨利花了九十金币买下来的。那和寻常的猪们不一样的特征，也不过是因为长途的跋涉，瘦到没了猪样。
此刻面对着癫狂的人群，王亨利卖力地诉说着这些猪的故事，这些环游过世界的猪，这些独一无二猪……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要信以为真。而那些秘密，则会永远的藏在他的心中。
